關(guān)維紅
山巒如夢
豆油燈掛進慘淡人生,芒基火焰烤熱了多彩的夢境。
一頭老黃牛,從歷史那暗淡蒼涼的暮色中緩緩搖來,沉寂得像晚年的祖父。
穿過蜿蜒、細長、坎坷的山路,便是黃坭艮。金黃黏硬的泥土沿著黃坭艮的山?jīng)_、山坡、峻嶺曼延開來,一條溫柔、綿長的山澗依著山腳,繞過門前的水圳,向著長青河的方向淙淙流淌而去。
父親手執(zhí)挑巴,將松軟的泥土弄成田壟,然后在每條田壟兩邊用芋鋤(一端尖一端粗如手臂般的短木棍)弄出無數(shù)個小窩。母親手持白褐相間橢圓形的芋子,在田壟上的小窩給它找家。一場春雨過后,芋子探出怯生生的綠腦袋,頂著晶瑩的水珠,隨風搖曳。
父親在耕耘著他的人生大地,母親在播種著她的生命種子。
那顆芋子就是我呀,樸實丑陋,弱小頑強,從廣袤貧瘠的黃土地上吸取營養(yǎng),破土而出,搖搖晃晃,邁著碎步,去追尋陽光和雨露,然后長大成為男子漢。
山村春曉
春天應(yīng)約到來,當她跨入粵西一個小山村——黃坭艮的地界時,“唰唰”的春雨悄然而至,揮灑在青灰瓦背、斑駁暗黃的泥墻和泥濘坎坷的泥土路上,如少女青蔥纖指輕快地略過琴鍵,留下縹緲空靈的琴聲。春雨灑落到田里,不知不覺,干燥板結(jié)的泥土變得松軟起來。伯父揚起竹鞭,吆喝著水牛在自家責任田里馳騁。春去秋來,水稻長出一串串黃澄澄的金子,長成母親那燦爛的笑臉。
進入新世紀,父老鄉(xiāng)親忙碌起來,用腳丈量大地,汗灑故土,種上水稻、紅橙、黃皮、荔枝等,笑意寫在他們滄桑的臉龐上。下雨了,暴雨傾瀉,河道擠滿了流水,長青水庫水漲了,淹沒了始祖開基福地——吉?。缓用嬖诓粩嗬瓕?,茫茫一片,晨霧中漁民在撐筏撒網(wǎng)打魚;兩岸蒼山青翠,鳥叫蟲唧蛙鳴,紅橙漫山遍野,古老山村恢復了生機……
崎嶇泥濘的山路變成了寬闊整潔的水泥路,家家戶戶有了小汽車;破舊的瓦房變成了二三層高樓,全村房屋外觀按嶺南客家民居特色進行改造;水井、水塔、自來水、路燈、文化樓、污水處理池等已建設(shè)好;一個具有客家特色、內(nèi)含關(guān)公文化的村史館以及村文化廣場、公園正在建設(shè)中。村道兩旁和農(nóng)家庭院種上了荔枝、菠蘿、櫻桃、沙田柚、人參果、木葡萄等果樹和各種風景樹,村容村貌煥然一新,政府將黃坭艮村打造成廣東省的客家風貌特色村、山水宜居特色村和紅橙產(chǎn)業(yè)特色村,黃坭艮將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將實現(xiàn)在新時代下的“浴火重生”與華麗轉(zhuǎn)身。
荷花早已綻放,翠綠的荷葉如傘般向長青河兩岸延伸,清新優(yōu)雅的荷香裊裊升起,在故鄉(xiāng)的田野山間徜徉,在故鄉(xiāng)的藍天飄蕩。美麗的荷花、清雅的荷香留住了鄉(xiāng)愁,讓我們記住了自己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