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萬里
春節(jié)前的火車站在春節(jié),不管火車來沒來,一顆心,早已走在了回家的路上。大雪堵塞不了回家的渴望,大風(fēng)也不能。操著不同的鄉(xiāng)音,披著相同的雪花,腳尖兒高高踮起,脖子伸得長了又長,陌生而又急切的面孔向檢票口反復(fù)眺望,身體笨重地向前一寸一寸移動, 仿佛是思念,太過沉重。
想起離家的時(shí)候,一路踩著春風(fēng),沉重的行李也變成了深厚的溫馨。只是,像路口的那一棵老樹,從來不敢轉(zhuǎn)過身來,從來不敢回望那一只高高揮舞的手。一年年, 風(fēng)雪像一個人的思念,越積越厚,凝聚著最隆重的年味。一片飄零的雪花,白得那么蒼茫,仿佛母親的期盼。心,總是比身體走得更快。
終于等到了收工時(shí)間。太陽羞澀地滑落進(jìn)大山,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背起沒來得及扎口的塑料袋,急匆匆告別了散亂的工地,快快上路。
距離小村近百里,左腿右腿究竟哪條最快,只覺得小路一直向后撤退,聽著兩邊小草的竊竊私語,偶爾又聽見笑,他緊張, 著急,猛回頭,身后跟著另一個自己。
遠(yuǎn)山與天空漸漸分離,隱隱看見熟悉的炊煙飄升,急促的呼吸聞到了柴草味兒, 人還未進(jìn)院,家門就開了。大鍋小鍋,熱氣騰騰,二板頭的臉比爐火更紅。
坐在床上,他一直覺得,那個趕夜路的人,還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