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書堆后的美味青春

吳玉潔

你會不會在某個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瞬間，毫無征兆地猛地回想起某種味道？上一秒的我明明還在專心地背著歷史朝代意義，下一秒便被“想要吃飯團”的強烈愿望充斥大腦，拍桌而起，莫名其妙地懷念校門外長梯下飯團的香氣。

我興奮地告訴同桌，我已經(jīng)想好明早的早餐了，然后獨自心急如焚地盼望著清晨的到來。

它只是一個普通的飯團，結(jié)合了織金小城本地的特色。把米飯和壽司醋混在一起攤平在平整的紫菜上面，再撒上肉松，油條，各式各樣的五顏六色的佐枓。然后那個經(jīng)常聽不見我說話的阿姨就會詢問我還需要加什么。我在胃酸涌動侵蝕大腦之下一頓瘋狂亂點，一個塞滿了枓的飯團遞到我的手里，看似無關(guān)緊要的食材卻意外和諧，暖熱而踏實。

汪曾祺可以用平淡至味的語言把高郵的咸鴨蛋寫得活色生香，成了萬千中國孩子心中的白月光。我做不到這樣高深的境界，以上粗俗的描寫，便是我積淀了三年的感情。

第二天清晨，帶著不吃飯團不罷休的精神，起了個大早，只為了那個魂牽夢縈的味道。我們班有很多不成文的規(guī)定，不能在早讀課吃早餐算是一條。而這對于分秒必爭的高中學子，太過苛刻。

可是，八班的勇士們從不懼怕挑戰(zhàn)我們偷梁換柱，夾帶私貨，只為了能躲在書堆后猥瑣卻又滿足地嘗一口，并以此為樂。

我記不清講臺上的老王究竟在說些什么，只記得陽光傾瀉而下，小小的飯團被鍍上淡淡的光暈，脹滿我的眼簾。

我癡癡地盯著它。突然，同桌向我拋來一個堅定的眼神：“我給你打掩護?！蔽耶敃r真是把所有的形象都丟到胃酸里消化了，不顧周遭朗朗讀書聲，在書堆背后，咬下歷時良久的一口。

你以為的一口，卻是我蓄謀已久——一個熟悉親切的味道在齒間蔓延開來，那種綿密濃烈，余香滿口。我看著身旁鈔鈔給我把風賊頭賊腦的模樣，笑了出來。真的是最美好的味道。

高三，背不完的政治框題，算不對的事件概率，時態(tài)語態(tài)變化永不停息，夜停晝續(xù)。唯有清晨的早餐時間，即使忙中偷閑，也讓人倍感珍惜，我和鈔鈔互相打掩護，互相詆毀，互相激勵。

我現(xiàn)在依然會想起，每次買飯團“不要放飯”的奇怪要求，讓老板驚訝不已。

在匆匆忙忙的高三，一直有那么一個味道，讓我們在每一個埋進書堆的深夜，期盼著清晨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