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茹
“絲綢之路”這一國際通用術語的緣起可追溯到古希臘人記錄的“賽里斯之路”(絲國之路),指西方人為販運絲綢而前往絲國(即中國)的一條商道。19世紀70年代,德國輿地學和地質學家李希托芬在《中國》(第一卷)中以德語首次提出“Seiden(絲綢)Strasse(道路)”。廣義概念上,絲綢之路泛指西方(包括中亞、南亞、西亞、歐洲等地)與東方(中國、日本、韓國、朝鮮等)進行經(jīng)濟、文化、政治交流的雙向通道,遠超“絲綢”和“道路”的范疇。關于“海上絲綢之路”的最早文獻可追溯到中國的《漢書·地理志》所載的海上交通路線。唐貞元年間,宰相賈耽在《海內華夷圖》中也記錄了通往“四夷”的七條線路,其七便是海上主干道“廣州通海夷道”。大航海時代之前,西歐與中國之間全通過阿拉伯等中間商進行交易,阿拉伯人是中古時期海上絲路貿易的主力,同時,阿拉伯文學與文化也隨著絲綢之路傳遍東西方。
阿拉伯文學瑰寶《一千零一夜》在世界文學領域的影響之廣,足見阿拉伯文明在全世界的流通之久之遠。這部由不同來源的故事集合整理而成的經(jīng)典故事集,作者不詳,成書時間難定,但涵括了埃及、希臘、美索不達米亞及印度等國家地區(qū)的內容,是多民族文化交融匯合的產(chǎn)物,這與中古阿拉伯世界性的文化交流密切相關。其中的《辛伯達航海歷險記》更成為海洋文學的經(jīng)典之一,據(jù)其誕生的時代背景及故事所透露出的東南亞島國的風土人情,可推斷辛伯達的航線正是古代海上絲綢之路?!缎敛_航海歷險記》以文學形式展現(xiàn)了當時的國際海路貿易與文化交流,并對后世海洋文學文化的交流與發(fā)展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
被歸為童蒙讀物的《辛伯達航海歷險記》,看似毫無認真嚴肅的內容,但將其置于絲路視域下解讀,在傳奇的游歷故事背后,也掩藏著某些比想象更真實的歷史奇跡。
首先,辛伯達的航海展現(xiàn)了古代“海絲”(“海上絲路”簡稱,以下同)精神。故事中的主人公辛伯達,生于巴格達富商之家,所繼承的巨額遺產(chǎn)被揮霍一空后,為重振家業(yè)而去航海經(jīng)商。每次航海帶回的財富已足夠過得舒適而富足,但他不安于現(xiàn)狀,先后進行了七次遠航冒險,共歷經(jīng)27年。這是由于“經(jīng)不起欲望慫恿”,對財富的欲望,對探索世界的欲望。海外的財富越誘人,便意味著要冒更大的風險,無論是故事中還是史實中的海上絲路,都險象環(huán)生,危機四伏,不止是辛伯達,任何航海家若非具有頑強的毅力和超人的智慧,是無法平安返航的,故稱之為“絲路奇跡”毫不過分。海上絲路的奇跡除了巨大的物質財富,更重要的是其賦予航海家們的那種積極探索,蓬勃進取的絲路精神。辛伯達曾數(shù)次陷入絕望之境,但憑借其非凡的勇氣、聰慧和努力,最終皆能化險為夷,并滿載而歸。辛伯達每次遇險時都決心不再出海,卻又總是“出爾反爾”,其實并非如他所言,“想去海外游覽各地的風土人情”那般簡單。他身上所顯現(xiàn)出的這種不畏艱險的創(chuàng)業(yè)精神和百折不撓的進取精神,是當時處于上升時期的阿拉伯民族精神的代表,更是“海絲”精神的體現(xiàn)。
其次,辛伯達的歷險展現(xiàn)了“海絲”各國文化之交流及稀有物產(chǎn)之傳播。辛伯達故事中有很多經(jīng)過想象加工的奇幻怪物,實際有源可溯。如第一次航海中經(jīng)歷的那個漂浮的小島,實是一條長期酣睡的巨魚之背。事實上,這是對鯨的夸張描寫。巨大的鯨對古代航海家來說是噩夢般的存在,但也是中世紀游記的熱門主題,亦是海洋文學中必不可少之形象。第二次航海中他經(jīng)過了鉆石谷,看見了禿鷹、犀牛等動物,可推斷其到達了非洲沿岸,極可能就是盛產(chǎn)鉆石的南非。在第四次航海時經(jīng)歷的有關食人番的故事中,辛伯達發(fā)現(xiàn)食物中含有一種毒藥,會使人神志不清,而后他憑自己的聰慧逃過了毒食才幸免于難。這些食人番被推斷為蘇門答臘的食人族,因其很早便會使用某種原始的麻醉劑;同是在此次航海中,他還途經(jīng)一個不用馬鞍的城市,于是他在這里制造并販賣馬鞍,賺了大錢,也傳播了異國文化。精美的唐代成套馬具曾向阿拉伯世界出口,制作技藝為對方所借鑒,辛伯達知曉馬鞍制法,反映出中古阿拉伯在化工技藝領域與各國之間的交流。在其第五次航行中,被奇怪的“海老翁”纏上,苦不堪言,后來他釀造了類似葡萄酒的飲品,灌給老人使其爛醉如泥,然后順利地砸碎其頭顱,終得解脫。葡萄酒是“海絲”貿易中的重要商品之一,在阿拉伯故事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也因受海上絲路貿易的影響,“海老翁”的形象或是有關奧朗-烏擔人(Orangs-Outans,林中野人)故事的變異,或受到普林尼在其《博物志》中描述的雙腿像蛇身一樣靈活的希特拉人(Scirates)的啟發(fā)。
辛伯達途經(jīng)的很多各具特色的地方,在海上絲路沿線國家里也有跡可循。如第五次航海中還講到一個猴子侵犯市民的城邦,這映射的應是泰國的“猴子城”——華富里(Lop Buri)。此次航行中盛產(chǎn)丁香和胡椒的小島,映射的是印度尼西亞的香料群島和印度。彼時歐洲的香料貿易基本都由阿拉伯商人長期掌控,辛伯達的航行也暗含了中世紀香料文化交流史中的一部分。第六次航海中,辛伯達途經(jīng)了盛產(chǎn)沉香和龍涎香的地方,還用沉香木做了一艘小船自救,顯然到達了東南亞諸國。龍涎香在唐代稱為“阿末香”,即來自阿拉伯語anbar,宋代才稱之為“龍涎”,明朝鄭和下西洋時就曾訪問過蘇門答臘北盛產(chǎn)龍涎香的龍涎嶼。歷史上,越南沉香一直是進貢的首選,也是海上絲路中阿拉伯商人的熱銷商品。故事正反映了阿拉伯商人在越南、蘇門答臘這些東南亞國家之間進行的經(jīng)濟文化交流活動。辛伯達第七次航海經(jīng)歷了鯨魚圍攻,獨自漂流,最后到了中國,救了他的那位富商采購了他從沿線帶來的檀香,還把女兒許配給他,當時檀香在中國極受追捧,故事中所描述的“一座建筑美麗、人煙稠密的大城市”,應是映射了當時的國際大港——廣州。在當時中阿文化交流的繁榮時期,像辛伯達這樣在中國娶妻落戶的阿拉伯商人數(shù)不勝數(shù)。在這七次航海中,每途經(jīng)一地,辛伯達不僅做了商品的交流貿易,阿拉伯文化也隨之傳入各地,同時,所到之處的文化也經(jīng)由他的航行而流往世界。
故事中的辛伯達戰(zhàn)勝了各種艱難險阻,實屬航海旅行的奇跡。歷史上航海的商人們無不是九死一生才連通了海上航道。辛伯達的形象,就是古代貿易商路的開拓者和航海家被反映在文學作品中的典型;其曲折艱巨的遠航冒險,就是古代先驅者們?yōu)殚_發(fā)新世界而歷盡艱辛的真實寫照;其頑強的奮斗精神,就是阿拉伯興旺強盛時期民族精神的縮影。
《辛伯達航海歷險記》的作者不詳,引起眾多學者的猜想與考證研究。但可肯定的是,它誕生于繁榮的“海絲”文化交流時代背景下。有研究推斷其作者可能是博覽群書,受到了其他遠東航行游記的影響。如《辛伯達航海歷險記》與《中國印度見聞錄》的手稿在時間和某些段落上非常接近,是二者相互影響,還是二者都由某部游記或某航海者的真實事跡啟發(fā)而成,至今還未有直接證據(jù)。但無論是傳奇故事《辛伯達航海歷險記》,還是旅行向導《中國印度見聞錄》,都傳達了一種對異域風情、珍奇事物的強烈興趣及航行探索帶來的自豪感,都形象地再現(xiàn)了中古阿拉伯國家以及絲綢之路沿線國家的社會風貌和風土人情,都是“海絲”文化交流的產(chǎn)物。辛伯達航海故事誕生的時期 (約9世紀),巴格達的文學接受希臘(也有印度及波斯)文化的哺育,向百科全書派發(fā)展。尤其是地理和世界歷史學的論著,非常興盛,較通俗的游記,也隨之一起發(fā)達。作家們相互引證和抄襲比較嚴重,負面影響是很多文獻在流傳的過程中會遭受不同程度的歪曲或誤讀,但這也是當時文學文化具有強大流通性的一個例證。
辛伯達故事的誕生及流傳,得益于中古阿拉伯國家開放包容的政治背景。辛伯達數(shù)次受到外國國王的賞識,歸鄉(xiāng)時還充當了兩國的外交使者。通過辛伯達的講述,各國國王對哈里發(fā)的德政無不表示稱羨,可見當時阿拉伯國家開明的政治受民眾擁護愛戴之深。除了航海家辛伯達,在故事開端偶然路過而后被邀參宴的挑夫辛伯達也同樣值得注意,通過他可一瞥中古阿拉伯社會的開放包容。挑夫辛伯達眼中的富商辛伯達之府邸極盡奢華,阿拉伯民間故事中常描述的君主御所皆是如此,這是非常貼切史實的。值得一提的是,當時的阿拉伯社會經(jīng)濟繁榮,文明程度也很高,特別重視文學、文化的交流與發(fā)展,國家要員很多都是異國的文人。人們追求生活與思想的歡樂,召集各界朋友在花園里夜談,是當時社會的一種禮儀。故而像挑夫辛伯達這樣潦倒的人也能即興地吟詩作賦,在當時那個世界性的文化大帝國中不足為奇,辛伯達在夜談上講述自己的故事也非常合乎當時的阿拉伯社會風俗習慣。中古阿拉伯的“世界性”,在于對不同階級不同民族的包容,更重在“海上絲路”帶來的各國思想與信息的匯通。正是在這樣一個開放交融的大帝國時代,諸多像辛伯達這類的傳奇故事才得以流芳百世,成為世界經(jīng)典。
辛伯達這一經(jīng)典商人形象誕生于伊斯蘭文化背景下。伊斯蘭教重視商業(yè),對阿拉伯國家而言,商人和布道者是同路人。海上絲路是阿拉伯人民的商貿要道,也是伊斯蘭教的傳播渠道之一。辛伯達歷經(jīng)海上絲路沿線各地,都可遇到懂阿拉伯語的人以及真主的信眾。每次在危難關頭向辛伯達伸出援手的人無不是真誠善良而不圖回報的,以及他的財產(chǎn)能夠先后兩次“失而復得”,那些誠實守信的船員不僅表現(xiàn)了阿拉伯正直淳樸的民風,也表現(xiàn)了伊斯蘭教誠信、寬容、民主、平等的原則。辛伯達體現(xiàn)出了他作為一個中古阿拉伯商人所具有的濃厚封建意識和宗教倫理情感。每次遇險時辛伯達都要向真主祈禱并懺悔,脫險后又對真主表達感恩就是例證?!罢嬷鳌币辉~極其頻繁地出現(xiàn)在故事中,展現(xiàn)出濃厚的伊斯蘭教色彩,讓讀者感受到真主的庇佑無處不在。當時伊斯蘭教與拜火教的沖突對立也體現(xiàn)在辛伯達的故事中。在辛伯達第七次航海中講到會飛的商人馱著他飛到高空,驚羨至極的他贊頌了真主,于是空中便出現(xiàn)火焰,差一點燒到他們身上,從“長翅膀” “提及真主便被火燒”的情節(jié)可推斷他遇到的應是拜火教教徒。辛伯達之妻曾如此描述:“這班人是魔鬼、邪神的伙伴,他們沒有信仰,不會感謝、贊美真主”,在第五次航海中也曾提及檀香島上的人“無惡不作,好飲酒,沒有信仰,不知懺悔、祈禱” 。這些情節(jié)都表現(xiàn)出伊斯蘭教徒排斥“邪教”的宗教意識。由此可見,當時的阿拉伯在各國文化交流中采取兼容并包的態(tài)度,但在轉達異教故事時則是相對防范而保守的。
辛伯達的故事膾炙人口,在流傳中,其豐富的內涵、深刻的歷史性及獨特的文學手段,對歷史、文學等領域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比如,《辛伯達航海歷險記》在世界航海史領域常被當作重要參考。傳言辛伯達原型是蘇哈爾的一名安曼商人,這種假設尚無任何可靠證據(jù),卻產(chǎn)生了具有現(xiàn)實意義的影響。1980年,由安曼素丹承租并命名為“蘇哈爾”的一艘仿古木船,同8世紀的先祖一樣,按照傳統(tǒng)的椰索繩造船法打造,依靠季風和牽星術定位,按照辛伯達的航海路線,又重復了一次“安曼—廣州”之間的遠航。法國航海博物館于1994年也組織了一次“辛伯達之相會,海上絲綢之路”的展覽,全面介紹了海上絲綢之路所運用的羅盤、地圖、阿拉伯科學、絲綢、中世紀的世界形象、葡萄牙人和東印度公司等問題。無論是辛伯達還是史實中“海絲”商人們的航海奇跡,擁有高超的航海技術是重中之重。約10世紀末,阿拉伯航海者出海就可參閱各種星辰表,這些匯集了航海秘密的、具有重要價值的文獻,其誕生離不開海上絲綢之路。阿拉伯的牽星術經(jīng)由海上絲路傳入中國,中國的指南針也經(jīng)阿拉伯傳入歐洲,海上絲路中的航海奇跡,為世界航海事業(yè)帶來重大進步。
據(jù)相關輿地學學者推測,辛伯達航海的路線大概為:先經(jīng)波斯灣的巴林和霍爾木茲海峽向西,又經(jīng)馬達加斯加、科摩羅群島、索馬里和非洲東海岸,這期間,他分別在印度次大陸、馬爾代夫和斯里蘭卡登岸,又去往印度尼西亞群島,最遠到達了中國。為忠實于辛伯達的故事,這次遠航本應從巴士拉(當時巴格達的大港)出發(fā),但在當代,因江河沉積,該城已遠離海岸線百余公里了。
《辛伯達航海歷險記》對世界海洋文學的影響尤為突出。縱觀海洋文學史,辛伯達的故事雖受古希臘海洋文學的影響,卻也深深影響了后世的文藝創(chuàng)作。從世界文學史上創(chuàng)作出最早的航海文學作品《遇難水手的故事》的古埃及到將海洋文明發(fā)揚光大的古希臘,海洋文學隨著航海的發(fā)展而不斷演進。古希臘海洋文學中常見到能揚帆遠航、與狂風惡浪進行搏斗,具有超人智慧和驚人意志的英雄們,古希臘人崇拜大海,進而也崇拜能勝大海之人。出海遠航意味著要面對無數(shù)未知的危險,但與此相隨的則是豐厚的收獲,正由于此,人們?yōu)榱双@取財富而不斷去冒險、挑戰(zhàn)大海,這一點無疑影響了阿拉伯海洋文學的創(chuàng)作。如辛伯達第三次航海中遭遇的猿人,明顯受到了荷馬史詩《奧德修紀》中獨眼巨人故事的影響。若說《遇難水手的故事》是“航海冒險”母題的開端,那《辛伯達航海歷險記》便是其經(jīng)典演繹。辛伯達可以說是笛福所創(chuàng)作的魯賓遜典型的雛形與前身。除了《魯賓遜漂流記》,像《白鯨》《辛格頓船長》《老人與?!返仍S多海洋文學作品中都有“航海冒險”母題的存在。眾多游歷、冒險及奇幻類文學作品都取材于辛伯達的故事,如12世紀蘇阿坡的埃內斯特(Ernest de Souabe)游記中,就有許多與辛伯達故事非常相似的情節(jié)。迄今,仍有許多電影、電視劇、動漫、游戲等對其進行改編和演繹,航海冒險、追求財富已成為世界海洋文學中的經(jīng)典母題。
辛伯達故事中一些獨特的藝術表現(xiàn)手法也對后世文學產(chǎn)生了極大影響。辛伯達七次航?;径际亲裱俺龊!鲭y——獲救——發(fā)財——還鄉(xiāng)的程式”,該文學程式常見于后世的故事性海洋文學創(chuàng)作中。如《魯賓遜漂流記》中魯濱遜的三次出海故事同樣也是依此程式而構建。辛伯達的故事中??吹脚c先前情節(jié)同樣的表現(xiàn)手法及語言。如航海途中每次發(fā)現(xiàn)危險時,船長都是“狂叫,摔掉纏頭,扯著胡須,批著面頰,不住地悲哀哭泣”;辛伯達每次航海歸來后都是“廣施博濟,救助窮苦”,“把旅途中驚險顛危的遭遇,都忘得一干二凈”;每次故事講完后都給挑夫辛伯達100金幣,并對次日的航海故事做出預告,然后擺筵歡宴。通過這樣“反復”的表現(xiàn)手法,使之既有故事感,又具藝術張力。這種喜歡重復和象征性數(shù)字的情趣,形成了一種文學手段,其中幾類人物和動物,分別作為朋友、妻子、賢王、巨蛇、巨鳥和巨魚,均已成為經(jīng)典故事類型以各種版本反復出現(xiàn)在世界海洋文學作品中。
辛伯達的身份是模糊不清的,但能肯定的是,他是海上絲路上一位優(yōu)秀的外交使者。其航行傳播了奇珍異寶、藥劑、絲綢、香料……也溝通了東西方的文化交流。辛伯達代表了那一時代勇于探索、開拓進取的 “海絲”商人們,也展現(xiàn)了中古阿拉伯社會的方方面面。阿拉伯文明之聞名于世,離不開海上絲綢之路。一代代航海者們的一次次遠航歷險,促進了世界性文化融合,也冥冥中改變了世界歷史格局。受海上絲路影響的海洋文學中,《辛伯達航海歷險記》成為最好例證,它是阿拉伯文學中的千古名篇,更是后世海洋文學之典范,它使我們領略到海洋文學的藝術魅力,也使我們更深入認識了這個融通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