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代文章是畫心
——“不惑風流畫里頭——紀念中國改革開放四十周年深圳經濟風云人物專題畫展”對話錄

◆采訪人：曹雋平

口 述：吳 廣

曹雋平：吳廣，你好！我記得《藝術中國》這幾年來近十次推介你的作品和文章，一方面說明你是比較優(yōu)秀的藝術家，另一方面也秉持了我們雜志推行優(yōu)質稿件、優(yōu)秀作者至上的原則。作為一本藝術雜志的主編，我更傾向于發(fā)現(xiàn)一批優(yōu)秀藝術家，特別是有潛力的藝術家苗子，扶持推介他們，見證他們的成長，分享他們的心得，有益于與廣大讀者交流，有益于雜志的長遠發(fā)展，讓編者、作者、讀者同學習、共進步、圖創(chuàng)新、謀發(fā)展！

所以，今天我想抽空談談“不惑風流畫里頭”專題人物畫展，我們關注兩年了，不知道現(xiàn)在情況如何。這個專題我們認為最大的特點是畫當代人，而且還是經濟人物，直白地講就是以畫商人為主，就時勢和藝術而言易遭人詬病，可能是個挑戰(zhàn)，你能講講這個展覽的背景和來由嗎？

吳廣：兩年前，定下來畫“不惑風流畫里頭——紀念中國改革開放四十周年深圳經濟風云人物專題畫展”（以后簡稱“專題展”），是為深圳工商界為“慶祝改革開放40周年”量身打造的。大家都知道，1978年12月18日，在新中國歷史上是載入史冊的重要日子。這一天，我們黨召開十一屆三中全會，實現(xiàn)新中國成立以來黨的歷史上具有深遠意義的偉大轉折，開啟了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的偉大征程。

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大會上發(fā)表了重要講話，回顧了改革開放40年的光輝歷程，總結了改革開放的偉大成就和寶貴經驗，動員全黨全國各族人民在新時代繼續(xù)把改革開放推向前進，為實現(xiàn)“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不懈奮斗。這是大的背景。

而深圳經濟特區(qū)又是這個改革開放的先行試驗區(qū)，有著十分重大的特殊意義。當然深圳的改革先行成就主要還是經濟，盡管這樣，一路走來，風風雨雨，深圳經過了多少榮辱與苦難，在機遇和挑戰(zhàn)中不斷的創(chuàng)造奇跡，滄海桑田，浮光掠影，深圳從一個小漁村發(fā)展成了一個國際化大都市。

深圳作為中國改革開放最杰出的“試驗田”，那是經過了兩代人努力過、奮斗過、堅持過、彷徨過、失落過，也輝煌過的地方。別看今天經濟發(fā)展是常態(tài)，那個年代談經濟就敏感，也可以說是談錢色變，而回過頭來看，可談的主要還是“經濟”。在40年的時間里，深圳誕生了27家中國500強、6家世界500強企業(yè)，孕育了海納百川、包容博達的商業(yè)文化，也誕生了一批“敢為天下先”的深商?！吧钲谑猩虡I(yè)聯(lián)合會”（簡稱“深商聯(lián)”）發(fā)起了“致敬改革開放40年，50位影響中國的深商領袖”評選活動，經過多方磋商就準備畫這一批人，當然畫的時候這些人還沒有評選出來，我是從這一百多人中甄選識別畫出來的。

曹雋平：你目前畫了多少人啦？

吳廣：畫了76人了，含“致敬改革開放40年，50位影響中國的深商領袖”評選活動中入選的50人。隨著未來“深商聯(lián)”的壯大、時間的變遷、活動的延續(xù)，這支隊伍將會越來越龐大，畫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曹雋平：你能描述一下你畫的這些人物的基本情況嗎？他們有什么特點？

吳廣：我畫的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深商”，“深商”是改革開放后市場經濟大潮催生的一個新興城市商業(yè)群體；“深商聯(lián)”就是他們的家，“深商聯(lián)”，致力打造“深商精神”，他們見證了改革開放的特區(qū)發(fā)展并勇立潮頭，創(chuàng)新發(fā)展。他們是伴隨改革開放步伐成長起來的商幫新銳，比如說發(fā)明創(chuàng)造了尖端隱形材料的劉若鵬，超薄柔性屏的劉自鴻，中國民營企業(yè)的支柱、思想家任正非，檢測和維護中國人基因的汪建，發(fā)明第一款智能高效賬務軟件的徐少春，研發(fā)制造無人飛行器的汪滔，創(chuàng)造特種計算機標準的陳志列，做出第一個電腦存儲盤優(yōu)盤的鄧國順……他們都有深商獨有的創(chuàng)造力和創(chuàng)新力，一次次地引領民營企業(yè)轉型，成為深圳經濟社會發(fā)展乃至中國經濟大潮中不可或缺的商業(yè)力量。他們這批人融匯了中國商道文化的精粹，具有國際視野、開放胸懷、創(chuàng)新精神和鮮明的時代特征。

深圳的發(fā)展史也是企業(yè)家的奮斗史和成長史，涌現(xiàn)出了一批以任正非、馬化騰、李東生、王傳福為代表的具有時代精神和影響力的深圳領袖企業(yè)家。深圳是以企業(yè)為主體的城市，有一個很值得驕傲的群體，他們來自全國和世界各地。“深商”，就是深圳企業(yè)、深圳商人的縮影，和傳統(tǒng)的商幫不同，“深商”在對外擴張中，往往是靠自己打天下，更多的是注重科技創(chuàng)新、價值體驗和精神層面的思考，但作為一個經濟現(xiàn)象，“深商”的存在和價值無須質疑，也值得宣揚。

曹雋平：這中間有我們湖南人的身影嗎？他們有什么特點？

吳廣：這中間當然不乏我們湖南人的身影，有人說在深圳，每10個人當中就有一個湖南人，可見湖南人在深圳之多。湖南人以敢為天下先、敢冒風險著稱，湖南在深圳創(chuàng)下了不朽的業(yè)績，像我國第一臺微型電腦的制造者、深圳長城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王之，深圳華大基因研究院院長、深圳華大基因董事長汪建，深圳金蝶國際軟件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徐少春，深圳郎科科技有限公司總裁鄧國順，深圳騰訊副總裁、微信創(chuàng)始人張小龍，深圳市中科智集團公司董事長張鍇雍等等，都是湖南人在深圳的杰出代表，其中王之、汪建、徐少春、鄧國順的畫作已經創(chuàng)作完成。

王之—— IT業(yè)教父 國畫 吳廣

他們活躍在深圳的各行各業(yè)：從普通打工者到公司白領，從知識精英到商界翹楚，從企業(yè)高管到商界領袖，都可以見到湖南人的身影。湖南人個性豪爽、執(zhí)著、果斷、直白、霸蠻，行事果敢有意志力，凡事不考慮其他，做了再說，一條道走到黑。性格決定命運，湖南人帶著自己濃烈的湖湘地域文化性格，闖蕩深圳，走出了一條屬于自己的路。

曹雋平：你畫的這些人的素材來自哪里？你和“深商聯(lián)”、商界人物彼此間有什么要求嗎？

吳廣：我所畫商界人物對象的素材一般來自三個方面：一是網(wǎng)絡；二是“深商聯(lián)”；三是商界人物本人。但作為一個社會化的人，這些照片遠遠不夠，我要考察他的社會影響力，要了解商界人物與企業(yè)文化、核心價值，包括產品延伸的口碑效應，甚至為了解這個人，連他的族譜都不放過。

徐少春——創(chuàng)造便生春 國畫 吳廣

商界人物本人有特殊要求的不多，因為有“深商聯(lián)”這個組織。倒是我個人要求甚多，首先是詩意的要求，我始終認為書以詩存、畫以詩存；然后是筆墨要求，不能過分去畫肖像，那樣就果真“詩意”全無，味同嚼蠟了；三是要有“寫”的意識：寫簡介、寫辭條、寫詩、寫意、寫款識、寫精神，這才是我的要求！

曹雋平：在畫的過程中你遇到了哪些困難？對自己和同行有什么啟示？

吳廣：困難很多，畫這批人是一個系統(tǒng)工程，簡介、辭條、詩、書、印，特別是從生活對象到國畫筆墨的轉換，從“應物象形”到“氣韻生動”的把握，是一個要攻克的難題，因為人物的職業(yè)、習慣、時代、年齡、距離、公司、文化……幾乎接近，像做地產和電子的人有點多，這種外在形式的雷同本已令人頭痛了，而內在的“同化”同樣令人無力分解。當然除掉這些相似“臉譜”，編寫辭條也十分棘手，第一是要在同等行業(yè)中“像”這個人，第二是內心世界和精神層面的把握還是似曾相似，容易雷同，這些人畢竟不如古人，沒有鮮明的政治、文化、宗教、藝術主張。第三是配詩難。原來最引以為自豪的是寫詩，現(xiàn)在看來最難的還是寫詩，最害怕的是配詩，一口氣要寫這么多人物幾乎相近的詩，幾乎快要嘔吐、暈倒，我感覺到有點“吳郎才盡”，除了配這些畫外，恐怕未來近五年不會再主動去寫這種類型的“詩”了，哈哈！因為，詩必須帶“隔”，沒有歷史感、沉淀感、距離感，沒有褒貶性、故事性、唯一性，“詩”也會捉襟見肘！

所以，畫系列人物畫作品要慎重，畫當代人物畫更要有立體式綜合化的素養(yǎng)，藝術追求個性、激情、特質，兵團式的戰(zhàn)術是要有一定文化戰(zhàn)略思維的，真的，太難了！當然，它也考驗一個藝術家，磨煉一個藝術家，成就一個藝術家！

曹雋平：這批畫你覺得畫得怎樣？處于什么樣的藝術水準？能否來個自我評定？

吳廣：這批畫雖然尺幅不算很大，全部都是四尺老紅星宣紙創(chuàng)作，歷時兩年，的確花了大量的心血，是我目前人物畫的最高水準，或許還存在構圖相對單一的問題，但目前只能畫成這樣。我沒有經過絕大多數(shù)畫家專業(yè)化的素描、色彩、構成訓練，不會去一味地追求光影體面和技術技巧，那不是我看重的和擅長的，因為我的藝術創(chuàng)作是從詩詞聯(lián)開始的，比我三十年的書畫篆刻和其它藝術創(chuàng)作形式要早十年，自然不會去舍本求末，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每個畫家最大的優(yōu)點和缺點都只有一個：眼高手低！那就是取法乎上，得乎其中。因為得乎其上者，寥如日月。神乎其技、鬼斧神工者，只是偶然的人、心、情、境，很難捕捉到，邪乎一點講，就是天、地、人、和，可謂此中有“道”難為“道”，這種“化境”不可能在一個時間段都存在，世間的人、事俱是如此。所以，只能說其中某一幅作品頗有心得，滿意之作實難存在。

這批畫整體比我之前創(chuàng)作的《人文雕像、文化豐碑——吳廣畫歷代文化名人》要好許多，雖然同樣堅持自己的“五個一工程”——即一詩一書一畫一印一辭條的格調，但畫幅要小些，好把握些，筆墨上也精練一些，畫古人隨意一點，畫現(xiàn)代人要謹慎多了。但詩要弱一些，因為年代、時間、政治、空間、距離的關系，很不好寫，比起畫山水、花鳥要吃力多了。我的繪畫寫意精神還是體現(xiàn)在大青綠山水和潑墨荷花，繪畫的最高意趣還是在小品，它能承載一個畫家更多的藝術修養(yǎng)和人文精神。

曹雋平：“專題展”創(chuàng)作完成后，如何處置這些作品？怎樣才能體現(xiàn)它的核心價值呢？

吳廣：您這個問題是問到點上觸到痛點了，這的確是個問題?！皩ｎ}展”創(chuàng)作完成后，原計劃是由“深圳市商業(yè)聯(lián)合會”成立一個展覽館永久性展出展示深商人物的風采，現(xiàn)在看來有所調整和變化。正如有人在臺上唱歌，一口氣連續(xù)從“美聲”唱到“通俗”，尷尬之極，我這也是歷時三載或若干年，至少目前是從“改革開放四十周年”，畫到“新中國成立七十周年”，這一下又到了“深圳特區(qū)成立四十周年”“粵港澳大灣區(qū)”和“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行示范區(qū)一周年”，時間的變遷、主題的更替、作品的累積……變成了一個沉重而棘手的課題。

畫冊和展覽以及作品的歸宿，來來回回拿了十幾個方案，未盡人意，我的主要目標還是放在公益贊助和捐獻上。2020年我準備先在深圳各區(qū)展一展，熱熱身，畫當代人尤其是商人，在藝術圈有點諱莫如深，一是人物定位要適度；二是宣傳要適度；三是商業(yè)價值要適度；四是藝術價值和社會價值要有兼容度。否則，無法談論其核心價值，因為這個“度”不是我一個人能把握的，還得由社會的普遍“三觀”來定度。

但未來我肯定會做一本十分精美的畫冊，可以是所謂“大紅袍”“小紅袍”，要么是這個“專題展”的單行本，要么將自己前面三十年的人物畫“一鍋燴”，日常創(chuàng)作一塊，歷代文化名人一塊，深商人物一塊，絕對會做成一個“詩、書、畫、印、辭條”的整體呈現(xiàn)，這是我的藝術追求，也是我的“藝術準繩”，永無休止！

曹雋平：下一步你將如何調整和把握自己的藝術創(chuàng)作之路？現(xiàn)在，全國人民都談創(chuàng)新，你有什么看法？

吳廣：古代畫家都是地道的文化人，在政、農、治，文、史、哲，詩、書、印上都有很高的修養(yǎng)和造詣，只會畫畫的工匠幾乎找不到，當然也就不會流傳下來，所以傳統(tǒng)文化修養(yǎng)課還是排在第一位。二是回歸到山水和荷花創(chuàng)作中，書寫有自己內在性靈的東西，打造自己的“花花、綠綠”世界。三是做做講座，做一點傳統(tǒng)文化向社會延伸的工作，做一點有針對性的培訓工作，實際上是一個相互交流和助進的過程，讓自己好好“回爐”“淬勵”一把。

經常有人問我：中國畫如何創(chuàng)新？我也經常講：中國畫四背景是：“人、文、史、哲”，中國畫四要件是“詩、書、畫、印”，中國畫的四個準則是“平、純、簡、靜”，這是中國畫最基本最核心的要義。傳統(tǒng)只是最好的參照系、瞭望塔，不是畫家手中的“羅盤”和“導航儀”，藝術不是簡單的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也不是技術技巧和精工制作，而是身心體驗和精神皈依，統(tǒng)而言之，只有一個字：“道”。所以，要在中國式哲學的“天人合一”中實踐富有自身價值的心、意、氣、精、神、文、品……的自然融合，“從寫生法”——“創(chuàng)作法”——到“書寫法”，在“人與自然”的“妙造”中尋求中國畫的自我“道觀”，而臻于“化境”，這才是畫家必須窮其一輩子的功課。

因此，我總結成一句話那就是“道德文章作畫心”，這個“畫心”，就是“道心”，謝謝！謝謝曹老師的關心、批評、指教！

曹雋平：不客氣！你后面講的這幾句有點意思，歸納中有自己的個人色彩和情緒。

馬化騰——QQ創(chuàng)始人 國畫 吳廣

大家都知道，中國畫與我們中國傳統(tǒng)文化有著十分明顯的特征。傳統(tǒng)的中國畫不講焦點透視，不講光色變化，不拘泥于物理表象，多強調作者的主觀趣味。中國畫講求“以形寫神”，追求一種“妙在似與不似之間”的感覺。而西洋畫呢？則講求“以形寫形”，當然，也注重“神”的表現(xiàn)，但它非常講究畫面的整體、概括。有人說，西洋畫是“再現(xiàn)”的藝術，中國畫是“表現(xiàn)”的藝術， 看來是不無道理的。

但這些特點、個性和差異化，隨著時代的變遷、藝術形式的衍進與更新，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特別是“五四”之后，西洋畫的引入，中國畫也開始追求外在的表現(xiàn)力。但是，無論手段和方法如何改變，中國畫傳統(tǒng)特質不可顛覆，中國畫的一些優(yōu)良傳統(tǒng)還須發(fā)揚光大，這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寶貴財富和文化延續(xù)，只有保持自我的獨特價值，才能在世界藝術百花園中獨放異彩。

馬蔚華——銀行創(chuàng)新家 國畫 吳廣

李東生——德勤實業(yè)家 國畫 吳廣

王石——地產風向標 國畫 吳廣

王文銀—— 中國金屬王 國畫 吳廣

翟美卿——香江美名揚 國畫 吳廣

袁庚——改革實踐者 國畫 吳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