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晉齋法帖》的集成與米芾“崇王”緣由

⊙ 馬潔

宋刻宋拓叢帖傳世中能夠保存下來的刻帖，故當珍貴。除《淳化閣帖》及其傳刻系統(tǒng)諸種外，《寶晉齋法帖》無疑是能為我們研究帖學(xué)提供一定史料價值、文獻價值以及藝術(shù)價值的宋代叢帖。

現(xiàn)存《寶晉齋法帖》為南宋晚期曹之格復(fù)刻本，共十卷。第一至第五卷，除謝安《八月五日帖》外，均為王羲之書；第六、七卷，均為王獻之書；第八卷，為王凝之、王徽之、王操之、王渙之四人書；第九、十卷，為米芾書。此卷雖略有殘缺，但卻是目前唯一可見較完整的一卷，共收集法帖151幅（有18帖為重復(fù)所刻），其中有米芾題字、題識、題贊4條，米友仁題跋11條，楊凝式等題記4段，曹彥約、曹士冕、陳畸、薛紹彭、王明清、單煒、張杓、張棱等宋人題跋14條。元代為趙孟頫所藏，明代輾轉(zhuǎn)庋藏于收藏家顧從義、吳廷、吳士諤處，清代又為涂呈書、陳君家收藏，現(xiàn)藏于上海圖書館，保存有明代馮夢楨、吳時宰、許志古及清代王澍、穆楊阿率等人題識。[1]因所見作品存在偽跡，故其題跋、評價等信息可能對后世研究產(chǎn)生誤解。故對《寶晉齋法帖》的收集和版本形成的過程，據(jù)現(xiàn)有史料進行梳理并在此基礎(chǔ)上分析米芾“崇王”緣由，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及啟示作用。

《寶晉齋法帖》前身的收集——“王謝三帖”

米芾癡迷書畫收藏，嗜晉韻倡復(fù)古，故藏字畫尤以魏晉作品居多。米芾主要通過購買、臨摹、他人贈送以及字畫收藏等途徑收集書作。米芾于《篋中帖》所記，購得懷素書作；[2]若無法得原帖，便用自己摹本騙取真跡；此外，米芾常幫友人進行書畫鑒定或題字，其友人便以書畫相送，如薛紹彭送其王羲之《丙舍帖》；[3]若遇佳作，米芾可謂“不擇手段”，曾為得謝安《八月五日帖》欲以跳江威脅。[4]米芾集帖之廣泛，臨書之繁多，筆法之精妙，促使他取得更高的藝術(shù)成就。在此，為探究《寶晉齋法帖》對米芾研究“二王”意義所在，筆者對米芾收集“王謝三帖”的方式、歷程及其中存在的問題進行分析。

一、王羲之《王略帖》

米芾于崇寧二年（1103）春得王羲之《王略帖》。據(jù)《書史》所記，當時王羲之的《王略帖》在蘇之純家，蘇之純作古后，其家人對《王略帖》進行估價，許久后答應(yīng)賣給米芾，然米芾時在西京未歸，被趙仲爰強行購得，蘇家和趙仲爰約定，米芾回來后出得相應(yīng)價格，便把該帖給米芾。于是，米芾典押自己衣服，加價從趙仲爰手中買回。待米芾取回時，作品已非原樣，被趙仲爰的技術(shù)平庸的工匠裝裱剪壞，古時跋尾變得參差不齊，米芾便親自動手恢復(fù)，[5]且寫了《王略帖跋》《王略帖跋贊》。而在另一記載中，《王略帖》的收集過程更加曲折離奇。岳珂于《寶真齋法書贊》中提及，據(jù)葉夢得記，米芾于蔡攸的舟中見《王略帖》，以自家所藏字畫交換，不得則欲跳江，蔡攸無奈相送。[6]據(jù)曹寶麟考證，此處蔡攸應(yīng)為蔡京，而以跳江為脅迫的真實性，須對《石林燕語》進行考證，其原因有二。

其一，葉夢得在《石林燕語》自序中提及其具有一定的娛樂性。[7]在葉夢得筆記中存在許多錯誤、遺漏之處，汪應(yīng)辰《石林燕語辨》、宇文紹奕《石林燕語考異》、李心傳《舊聞證誤》均對《石林燕語》進行了駁正。據(jù)夏東鋒《葉夢得筆記考證》，此為葉夢得隨手所書而非刻意著作，內(nèi)部無嚴密體系，先后無序，各條互不相關(guān)，內(nèi)容龐雜不專主一。[8]葉夢得筆記與史實不符，為后人閱讀和引用帶來諸多不便。葉夢得所作《石林燕語》最初目的為閑來無事縱談娛樂。其二，在葉夢得筆記中，除有些記載在刊刻、流傳過程中出現(xiàn)問題，及因葉夢得創(chuàng)作的隨意性之外，還存在刻意回避而導(dǎo)致錯誤的可能。[9]由此，筆者推論，米芾為獲王羲之《王略帖》欲以死要挾，具有一定的娛樂效果，并不完全屬實，加之《石林燕語》較其他史學(xué)家的相關(guān)著作以及同時期史料而言，可信度較低。由于材料記載的混雜和記憶混淆，導(dǎo)致葉夢得錯將米芾于蔡京處欲跳水自盡得謝安《八月五日帖》，記為米芾用此手段得到王羲之的《王略帖》。此記述與米芾《書史》自述有較大出入，該史料記載具有爭議。故葉夢得所記米芾以死要挾蔡攸一事存有諸多疑點，因史料的權(quán)威性仍待考定而無法做出準確判斷。

二、謝安《八月五日帖》

米芾于徽宗建中靖國元年（1101）二月十日蔡京處得謝安《八月五日帖》。元祐二年（1087）米氏于檢校太師李瑋府邸見謝安《八月五日帖》，[10]他用“當時傾笈換不得，歸來嘔血目生花”形容當時懊恨心情。后米芾于蔡京舟中欲跳水得之，通過非常手段獲得了自己心愛已久的謝安《八月五日帖》，并作《跋謝安書》。

三、王獻之《十二月割帖》

米芾于元豐七年（1084）蘇舜欽幼子蘇激處得王獻之《十二月割帖》，這是米芾通過書畫、寶玩與蘇舜欽子蘇激交換而來，且對其評價極高，稱其為“天下子敬第一帖”。據(jù)記載，王獻之的《十二月割帖》原與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連在一起，且同屬蘇易簡家物，該帖原被名守一的僧人收藏，其家人遵從蘇易簡遺命以朝廷官服交換而來，后米芾以自己所藏字畫和寶玩交換，[11]皆為米芾對書作癡迷的體現(xiàn)。

三代《寶晉齋法帖》的形成過程

一、米芾集刻第一版《寶晉齋法帖》

米芾《書史》提及，因獲謝安一帖，右軍二帖，子敬一帖及顧愷之、戴逵兩畫而命其所居為“寶晉齋”。[12]按時間考，米芾于徽宗建中靖國元年（1101）得謝安《八月五日帖》，于元祐四年（1089）大相國寺僧清道得王羲之《尚書帖》，于元祐九年又紹圣元年（1094）九月十一日李瑋后人處得王羲之《黃素黃庭經(jīng)》，得王獻之《十二月割帖》于元豐七年（1084），及家中收藏顧愷之、戴逵畫，即因他收藏晉四帖兩畫，故命其所居為“寶晉齋”。再有曹寶麟在《米芾年表》中提及“二月十日得謝安《八月五日帖》于蔡京處，始命所居為‘寶晉齋’”。[13]趙宏注解的米芾《書史》，[14]阿濤、叢林的《作品考釋》[15]等書作均提及米芾因得《桓公破羌帖》《八月五日帖》和《十二月割帖》而命名“寶晉齋”，以上注解存在爭議。綜上，通過米芾《書史》，今人曹寶麟《米芾年表》記載，筆者推定米芾得謝安《八月五日帖》后稱其居為“寶晉齋”，而非趙宏、阿濤所言米芾得“王謝三帖”而命名為“寶晉齋”。

米芾于崇寧三年至五年（1104-1106）任無為軍使，在任期間將自己所藏晉帖刻于石置官廨中，此為米芾集刻的第一版《寶晉齋法帖》。

二、葛祐之復(fù)刻第二版《寶晉齋法帖》

至南宋，后無為守葛祐之據(jù)米芾刻石的火前善本復(fù)刻。在岳珂時已出現(xiàn)兩個刻本，即關(guān)于《八月五日帖》《桓公破羌帖》與《十二月割帖》的新舊刻本。其中“而后重取而鐫，遺其精而得其粗也”[16]所指該是葛祐之所刻版本得粗遺精。據(jù)《中國書畫全書》可知，岳珂生卒年為宋孝宗淳熙十年至宋理宗端平元年（1183-1234），而葛祐之于政和八年（1118）已登王昂榜進士第，由此可見，葛祐之年長岳珂幾十年。而曹之格于南宋咸淳四年（1268）刻成《寶晉齋法帖》十卷，岳珂未見曹之格所刻的寶晉齋真本。故米芾后，曹之格前，確有葛祐之復(fù)刻三帖，但其具體摹刻過程因史料有限無從考證，但確有此本流傳，即葛祐之復(fù)刻的第二版《寶晉齋法帖》。

《中國法帖全集》之《寶晉齋法帖》

三、曹之格集刻第三版《寶晉齋法帖》

曹之格于南宋寶祐三年（1255）十二月，任無為通判。在任期間，曹之格唯不見《十二月割帖》，[17]遂將葛祐之重刻拓本及火前、火后拓本復(fù)加摹刻，并收自家所藏晉帖、米芾父子墨跡等多種，于咸淳五年（1269）重刻置成《寶晉齋法帖》十卷。因刻置米芾“寶晉齋”匾額于卷首，寓意紀念米芾，故名《寶晉齋法帖》，即為曹之格集刻的第三版《寶晉齋法帖》。

就第一版與第三版對比發(fā)現(xiàn)曹之格刻石順序問題，筆者對郭鐘浩所說的“《寶晉齋刻帖》，共十卷。為宋孝宗年間，曹之格結(jié)合米芾的《寶晉齋帖》以此帖為基礎(chǔ)，又增刻收錄王羲之《王略帖》、王獻之《十二月帖》、謝安《八月五日帖》三種”存有爭議。[18]據(jù)曹之格跋知，不見王獻之《十二月割帖》，再張?zhí)旃吨袊鴷ù笫履瓯怼分忻鞔_記述：“曹之格通判無為，復(fù)加摹刻，并增入家藏晉帖與米帖多種，匯為十卷。”[19]此外，于第一版中，米芾未命其名為《寶晉齋法帖》。郭鐘浩所指《寶晉齋帖》是米芾所書的帖還是米芾所收藏的三個晉帖，未做詳盡說明。首先，徐森玉在《寶晉齋帖考》提及：“《寶晉齋帖》是曹之格在南宋末咸淳年間所刻。”[20]與其所指“米芾所刻的《寶晉齋帖》，僅為王羲之《王略帖》、謝安《八月五日帖》及王獻之《十二月帖》三種而已”不符[21]其次，水賚佑提及：“這《寶晉三帖》就是米芾所刻最初的《寶晉齋法帖》?！盵22]自此米芾所刻三帖又命名為《寶晉三帖》。故郭鐘浩所言存在不可回避的訛誤，應(yīng)以曹之格在“王謝三帖”基礎(chǔ)上加之家藏晉帖與米芾書跡刻成最終版本的《寶晉齋法帖》為準。

此外，對曹之格是否收入米芾所刻或葛祐之重刻原石的問題存有爭議。議論此題，首先要解決曹之格是否見過米芾原刻的問題。在曹之格跋語中尚未提及，僅尋得米芾曾刻三帖的記載。因此，在一定程度上曹之格存在沒有見過米芾所刻原石的可能性，也沒有見過米芾刻石拓本的可能性。其次，曹之格是否參考葛祐之重刻原石的問題仍待考證。水賚佑認為曹之格見過葛祐之重刻殘石，[23]而唐蘭在《寶晉齋法帖讀后記》則認為，曹之格并沒有收入過米芾和葛祐之的刻石。[24]筆者認為按照《寶晉齋法帖》中米芾所刻晉三帖與葛祐之所刻晉三帖的刊刻順序，即使曹之格當時僅存王羲之的《王略帖》，也理應(yīng)刊刻在第一卷葛祐之、米芾所刻版本之后，今所見曹之格所刻《王略帖》在第三卷中且夾雜在王羲之眾多刻帖之中，并未將其單獨分出。因此，筆者對唐蘭關(guān)于曹之格并未收入過葛祐之所刻的原石甚至殘石的觀點更為認同。再者，曹之格所刻王羲之《王略帖》與米芾、葛祐之所刻《王略帖》在文字順序上有所不同。在米芾、葛祐之所刻《王略帖》中，“書如其語，無異。故須后問”該列出現(xiàn)在帖中的倒數(shù)第二列，[25]而曹之格所刻的《王略帖》該句出現(xiàn)在帖中的正數(shù)第四列。[26]據(jù)《王略帖》釋文“范生書如其語，無異。故須后問為定，今以書示君”[27]可知，曹之格所刻版本有誤。這可能是曹之格所參考的刻本有誤或是經(jīng)過后人的拼貼導(dǎo)致錯誤。由于現(xiàn)原石已不在，且沒有墨跡可參照，該問題目前無從定論。

最后，據(jù)曹之格題跋知，其家父留意于書學(xué)且家藏頗豐，所藏晉帖、米帖數(shù)種，再其家有摹勒條件，故在皇家推崇、“米風”成為熱潮的背景下，曹之格為傳承家學(xué)、保留米芾書作藝術(shù)價值的觀念下，集刻成現(xiàn)存的《寶晉齋法帖》。因南宋以“宋四家”為代表，其取法路徑主要來自碑刻、法帖拓本以及少量的真跡之中，而真跡較少，無法成為一種“字帖”。由此可推測，無論基于曹之格對米芾的喜愛，及其傳承家藏晉帖與米帖的機緣巧合，還是承襲米芾書法藝術(shù)，從而復(fù)興當時書法藝術(shù)，又宋代刻帖興起等原因，此舉在一定程度上給習(xí)書者帶來了極大的好處，并促使米芾書風在南宋傳播?？傊?，《寶晉齋法帖》的最終匯刻與當時的時代條件、審美取尚等具有密切聯(lián)系。

《寶晉齋法帖》視角下米芾“崇王”緣由

據(jù)《寶晉齋法帖》的集成及所收集史料，試推論米芾“崇王”緣由，將其分為三方面：第一，米芾對“古”的追求；第二，米芾對“二王”筆法的推崇；第三，米芾將其作為“字帖”使得時人有帖可臨，從而繼承并發(fā)揚“二王”書風。

首先，據(jù)米芾所處時代背景知，宋太宗推崇王羲之書作與當時“趨時貴書”風氣盛行，使得書法成為朝廷官員得以高升的一種手段，太宗“好古”對朝廷官員也產(chǎn)生一定影響，米芾時任無為軍使，理應(yīng)積極響應(yīng)?；虺鲇谡卧颍癫叹┻@樣的權(quán)臣收藏字畫以獲得政治上的權(quán)利，上行下效，連皇上身邊的侍從、宮女都有名畫佳帖。當時崇尚魏晉之風盛行，米芾為了能有更好的仕途，以此刻成刻石廣泛相送以博圣心，也情有可原。因米芾家境及所處環(huán)境較易觀古代真跡，又因其精鑒賞，能辨真?zhèn)危俪擅总缹Α肮拧钡乃囆g(shù)追求。從米芾自稱“集古字”及其《自敘帖》中所記學(xué)書經(jīng)歷皆能看出米芾對“古”的推崇。故米芾除了出于自身藝術(shù)追求外，還可能受到時風影響，進而上溯“二王”。

其次，米芾評王羲之《王略帖》“筆法入神奇絕”、《稚恭帖》“天下法書第二”且“鋒勢郁勃揮霍，濃淡如云煙變怪多態(tài)”、《玉潤帖》“想其真跡神妙”、《來戲帖》“字法清潤”、《與王述書》“右軍書法晚年最妙”，又于《題〈定武蘭亭〉古本》中認為“此書雖向昭陵朽，刻石猶能易黃金”；據(jù)米芾《褚摹〈蘭亭〉跋贊》，其更多關(guān)注于筆法，無奈《蘭亭序》永埋于昭陵，摹本終究無法與真跡比擬，故無法上追王羲之筆法。米芾評王獻之《十二月割帖》“如不經(jīng)意”、《題子敬〈范新婦〉唐摹帖三首》“父子王家真濟美”等，米芾更是欲以顧愷之《凈名天女》易獻之帖，[28]都說明米芾對“二王”書法的推崇與仰慕之情。因宋與魏晉時代跨度相對較小，有收藏真跡的可能，故米芾欲通過收集“二王”真跡進行研習(xí)，以滿足“崇王”的個人藝術(shù)追求，也成為米芾刻《寶晉齋法帖》的促因之一。此外，米芾對王羲之的推崇不僅贊其筆法，也關(guān)乎人品，米芾認為王羲之《與王述書》“頗有塵氣”，除“天真自然”外，迥出煙火塵氣之格致，更是米芾評書論人之最高標準。[29]

再次，自宋開始出現(xiàn)學(xué)校，王羲之雖為學(xué)書取法對象之一，但依舊需要范本與教材加以研習(xí)，亦或因章惇未見鍾、王書作而深感遺憾，[30]故推米芾以補似章惇學(xué)書者之憾而刻其帖。宋時“二王”書法下探至民間，蘇軾等北宋書家對于刻帖和真跡之間存在差異的事實是基本認可和接受的，[31]加之宋代刻帖風氣盛行，米芾可能受其影響，故由此推論為做到“人人有帖可臨”，促使米芾對“二王”書作的收集，從而形成刻帖便于流傳與臨摹。

基于以上材料收集，筆者推論由于米芾對原作反復(fù)閱讀、臨摹致其損壞極大，且在墨跡作品無法復(fù)制的情況下，刻帖的出現(xiàn)能夠?qū)崿F(xiàn)多帖臨摹的需求，故摹刻三帖。不論米芾是出于臨摹方便，還是對“二王”筆法的推崇，抑或想做到人人有帖可臨，無論何種目的摹刻三帖，都對書法的發(fā)展具有推動作用。

據(jù)古人一線單傳觀念的影響知，不管直接學(xué)習(xí)“二王”法帖，還是借取法“二王”法帖的名家上追“二王”，皆得認可且難分高下，于今亦然。《寶晉齋法帖》與其他米帖相較具有不同，即能以米芾創(chuàng)作書跡學(xué)習(xí)米芾本身筆法，以米芾所臨“二王”書跡作為上追“二王”筆法的橋梁，以“王謝三帖”直接學(xué)習(xí)“二王”筆法。其中的題跋對于了解當時歷史、鑒別真?zhèn)蔚葐栴}提供了極重要的史學(xué)資料，為我們現(xiàn)在研究《寶晉齋法帖》形成過程及文字釋讀等均有莫大幫助。綜上，當代通過對《寶晉齋法帖》資料的挖掘，對深入研究“二王”及米氏父子書跡，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及啟示作用。

注釋:

[1]水賚佑.翰墨瑰寶.帖學(xué)秘籍[N].中華讀書報，2015-12-02(10).

[2]“芾篋中懷素帖如何。乃長安李氏之物。王起部、薛道祖一見。便驚云。自李歸黃氏者也。芾購于任道家?！眲⒄?中國書法全集·米芾[M].北京：榮寶齋出版社，2000:82.

[3]“唐人摹右軍《丙舍帖》，暮年書，在呂文靖丞相家淑問處，《法書要錄》載是臨鍾繇帖。薛紹彭摹得兩本，一以見贈?！泵总乐?趙宏注解.書史[M].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3:255.

[4]曹寶麟.中國書法史·宋遼金卷[M].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1999:184.

[5]“王羲之《桓公破羌帖》，有‘開元’印，唐懷充跋，筆法入神，在蘇之純家。之純卒，其家定直，久許見歸，而余使西京未還，宗室仲爰力取之。且要約曰：米歸，有其直見歸即還。余遂典衣以增其直取回。仲爰已使庸工裝背剪損，古跋尾參差矣，痛惜！痛惜！”米芾.書史[G]//盧輔圣.中國書畫全書：第1冊.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09:965.

[6]“如寶晉因得右軍《王略帖》作《太師行》，固嘗以丙辛合論得帖之月日矣。帖與硯均在所重，理固然耳。而葉《石林燕語》曰：‘米芾詼譎好奇。在真州，嘗謁蔡太保攸于舟中，攸出所藏右軍《王略帖》示之，芾驚嘆，求以他畫換易，攸意以為難。芾曰：‘公若不見從，某不復(fù)生，即投此江死矣。’因大呼，據(jù)船舷欲墜，攸遽與之。”岳珂.寶真齋法書贊[G]//盧輔圣.中國書畫全書：第2冊.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09:294.

[7]“嵁巖之下，無與為娛，縱談所及，多故實舊聞，或古今嘉言善行，皆少日所傳于長老名流，及出入中朝身所踐更者；下至田夫野老之言，與夫滑稽諧謔之辭，時以扺掌一笑。窮谷無事，偶遇書札，隨輒書之?！溲韵群蟊緹o倫次，不復(fù)更整齊?！种^初無意于言而言，則雖未免有言，以余為未嘗可言也?！敝煲装?，傅璇琮等主編.全宋筆記[M].鄭州：大象出版社，2006:5.

[8]夏東鋒.葉夢得筆記考證[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15:18.

[9]“《石林燕語》卷八第九條記載林攄唱名出錯遭貶事，葉夢得的記載與他書不同，可以明顯地看出他對林攄的回護。”夏東鋒.葉夢得筆記考證[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15:12.

[10]“元祐中，見晉十三帖于太師李瑋家……余特愛此帖，欲博以奇玩，議十年不成。元符中，歸翰長蔡公，建中靖國二月十日，以余篤好見歸，余年辛卯，今太歲辛巳，大小運丙申丙辰，于辛卯月辛丑日，余生辛丑，丙申時獲之，此非天耶。米芾記。”米芾.書史[G]//盧輔圣.中國書畫全書：第1冊.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09:955.

[11]“此帖運筆如火箸畫灰，連屬無端末，如不經(jīng)意，所謂一筆書，天下子敬第一帖也。元與《快雪帖》相連，蘇太簡家物，上有國老、才翁、子美題跋云：‘鹵僧守一所藏，先令以命服得之。’子美子激，字志東，與余分藏，以書畫、寶玩易之。”米芾.書史[G]//盧輔圣.中國書畫全書：第1冊.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09:964.

[12]“余白首收晉帖，止得謝安一帖，開元、建中御府物，曾入王涯家；右軍二帖，貞觀御府??；子敬一帖，有褚遂良題印，又有丞相王鐸家印記，及有顧愷之、戴逵畫‘凈名天女觀音’，遂以所居命為‘寶晉齋’。”米芾.書史[G]//盧輔圣.中國書畫全書：第1冊.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09:970.

[13]劉正成.中國書法全集·米芾[M].北京：榮寶齋出版社，2000:551.

[14]米芾著，趙宏注解.書史[M].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3:73.

[15]劉正成.中國書法全集·王羲之王獻之（二）[M].北京：榮寶齋出版社，2000:406.

[16]“八月一帖，無為寶晉之刻，則其初也。兵毀而后重取而鐫，遺其精而得其粗也?！痹犁?寶真齋法書贊[G]//盧輔圣.中國書畫全書:第2冊.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09:302.

[17]“郡有寶晉齋，元章自書扁，宜右刻充牣其中。蒐遺抉芳，獨謝太保、王右軍兩帖，石角剝鱗裂，麗暗壁間漫不可摸索。及觀前守葛祐之之跋，謂得火前善本重刻，即知火前亦僅三帖，舊石之不存者，惟王大令一帖耳。寶晉有齋，實不稱名。吾家諸父，留意書學(xué)。蓄晉帖頗多，亦或間有真跡，因裒遴奇俊□□□□，以米書多終之?！檀疚斐较奈鍙]山曹之格識。”中國法帖全集編輯委員會編.中國法帖全集[M].武漢：湖北美術(shù)出版社，2002:359-362.

[18]郭鐘浩.宋代刻帖研究[D].齊魯工業(yè)大學(xué)，2015:17.

[19]張?zhí)旃?中國書法大事年表[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12:274.

[20]徐森玉.寶晉齋帖考[J].文物，1962(12):9.

[21]同上，第11頁.

[22]水賚佑.翰墨瑰寶，帖學(xué)秘籍[N].中華讀書報，2015-12-02(10).

[23]“于時，曹之格把當時所能搜集到葛祐之重刻《寶晉三帖》殘石及火前、火后拓本，加上曹氏家所藏的晉人法書和米芾父子手跡，或叢帖舊拓本，‘遠募工航石于五老山下’，再次裒勒并增補為十卷，咸淳五年（1269）完工。這就是第三次刻石的《寶晉齋法帖》?！彼l佑.翰墨瑰寶.帖學(xué)秘籍[N].中華讀書報，2015-12-02(10).

[24]“事實上，寶晉齋法帖完全是曹之格募工重刻的，根本沒有收入過米芾原刻與葛祐之重刻的原石?！鸭絻蓚€不同的本子就刻兩個，搜集到三個就刻三個。”唐蘭.寶晉齋法帖讀后記[J].文物，1963(03):31.

[25]中國法帖全集編輯委員會編.中國法帖全集[M].武漢：湖北美術(shù)出版社，2002:7.

[26]中國法帖全集編輯委員會編.中國法帖全集[M].武漢：湖北美術(shù)出版社，2002:81.

[27]劉正成.中國書法全集·王羲之王獻之（二）[M].北京：榮寶齋出版社，2000:407.

[28]“劉瑗收碧箋王帖，上有‘勾德元圖書記’‘保合’‘太和印’及題顯德歲。嘗愛吾家顧愷之《凈名天女》，欲以畫易。吾答以若有子敬帖便可易，伯玉答曰‘此猶披沙揀金’此語甚妙?！蓖琜5]，第970頁.

[29]夏小雙.米芾與《蘭亭序》——兼論其對“二王”書法之品評與考鑒[J].中國書法，2017(08):74.

[30]轉(zhuǎn)引自方波論及“吾若少年時便學(xué)書，至今必有所至。所以不學(xué)者，常立意若未見鍾、王妙跡終不妄學(xué)，故不學(xué)耳。比見之，則已遲晚，故悟?qū)W皆遲”提出此觀點。方波.宋元明時期“崇王”觀念研究[M].?？冢耗戏匠霭嫔?，2009:138.

[31]方波.宋元明時期“崇王”觀念研究[M].?？冢耗戏匠霭嫔?，2009: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