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容介紹:《花火》人氣甜文作者蔣臨水首部校園樂隊小說
傲嬌貓系制琴師×天然派樂隊主唱
“冉致一會成為最好的制琴師?!?/p>
“那樣我也許能為你發(fā)光?!?/p>
十六歲的夢想閃閃發(fā)光,終其一生,是因為我的熱愛與你有關(guān)。
天然喜歡傲嬌,他喜歡她。
作者介紹:蔣臨水,畫風(fēng)不固定的95后任性作者,簡稱“想起一出是一出”。
夢想一生都能書寫沸騰的少女心,挖掘生活中細微的美好,把溫情藏進笑聲里,送給書前傻笑的你。
上期回顧:冉致一交給洛拾安的吉他,對洛拾安來說是支撐他走下去的信念,卻在一場大火中被燒毀——
“對不起?!?/p>
他迎著風(fēng)說:“吉他。我不是故意的?!?/p>
“哦?!?/p>
“我知道你肯定很生氣。那是你的第一把吉他,對你有特別的意義。”洛拾安低聲說,“不管你信不信,它對我也同樣重要?!?/p>
他又說,“不過,好像因禍得福了,我知道你如果來了就一定會對我發(fā)火,但是,那樣也好啊,我想再聽到你的聲音,我想再看到你?!?/p>
她小聲說:“我知道?!?/p>
冉致一值完日又寫完作業(yè),才出校門,就被一群女生給攔住了,看樣子好像都是新生,她疑惑地問:“干什么?”
領(lǐng)頭的女生說:“有件事情想跟學(xué)姐談?wù)??!?/p>
這種場面冉致一經(jīng)歷過不知多少回,早有心理準(zhǔn)備,她看看手表,表示時間不多:“說吧。”
“你跟拾安學(xué)長是什么關(guān)系?”
還真是。冉致一很無奈,從小學(xué)到高中,總有人問她同樣的問題。
她突然覺得有必要在后背貼一張字條,就寫——我跟洛拾安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普通同學(xué)?!?/p>
“那你干嗎老跟學(xué)長在一塊兒?”
“有嗎?”冉致一撇撇嘴,仔細思忖,好像平常大家都互不干涉,她也很少主動跟他說話。
她想到這里更加確定:“我沒有。”
眾女生以為她裝傻,更生氣了:“每次我們一去找學(xué)長說話,你就各種讓學(xué)長下不來臺?!?/p>
冉致一很篤定:“那一定是洛拾安的問題。”
女生們爭不過她,便改恐嚇:“你以后不許纏著拾安學(xué)長?!?/p>
這個笑話挺搞笑,冉致一嗤笑一聲:“我又不屬蛇,拿什么纏?不如你們給我現(xiàn)場表演一個看看?”
“你!我們的意思是讓你盡可能離他遠點!”
“那你們得去和他說。”
她只是闡述事實,女生們卻覺得她在挑釁,有人作勢要動手:“那我們今天就替學(xué)長出氣,讓你以后再也不敢動他一下?!?/p>
三個女人一臺戲,一群女人不講理。
人多勢眾,有點不妙。
冉致一正在琢磨從哪里逃跑比較有效率,一只大手突然拎住她后衣領(lǐng),把她往后一拽,她歪歪斜斜地撞進一個胸膛。
洛拾安護住她,冰冷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落在她耳邊的聲音卻是溫柔的:“你們在聊什么,好像很開心,帶我一個好不好?”
冉致一推開他,嫌棄地拍拍被他碰過的地方:“她們讓我離你遠點。正好,你來了,跟她們解釋一下我們的關(guān)系?!?/p>
女生們咬牙切齒,又對洛拾安站在對方陣地而郁悶:“拾安學(xué)長,你站錯位置了,我們在替你討公道呀!”
“什么公道?給誰討公道?誰讓你們這么做的?”洛拾安致命三連問,一群女生都不再開口,一個推一個,誰都不承認。
他按著冉致一的肩,說:“你們有什么誤會嗎?”
“學(xué)長!”
冉致一聽得頭疼,不想聽她們再吵:“洛拾安。”
“是?!?/p>
“我有糾纏你嗎?”
“嗯……”這么簡單的問題,他竟然作出為難的樣子,故意引人浮想聯(lián)翩。冉致一揪起他的領(lǐng)子:“你給我好好答!”
他笑嘻嘻的:“那就是沒有?!?/p>
“什么叫那就是?!”
他皺眉,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那你到底要我怎么說?”
“就說沒有就行了,別夾帶私貨?!?/p>
“哦,”他恢復(fù)正色,“沒有?!?/p>
“聽到了嗎?”冉致一看向那群女生,“我很忙,不像你們這樣每天無所事事,洛拾安是洛拾安,冉致一是冉致一,請不要以他為理由來找我麻煩,再見?!?/p>
冉致一扔下這句話以后撥開人群走出去,洛拾安在身后緊緊跟著,扔下一群女生大眼瞪小眼,除了干跺腳以外沒有任何辦法。
才下過雨的天空特別干凈,被洗過的空氣理應(yīng)讓人呼吸順暢,可已經(jīng)走出了半條街,冉致一仍覺得太陽穴陣陣刺痛。
她回頭看,果然,洛拾安還跟在后面。
她快走他也快走,她轉(zhuǎn)彎他也轉(zhuǎn)彎,她站住,用長柄傘把他隔?。骸鞍萃心悴灰拷??!?/p>
透明傘上還有水珠,少數(shù)被甩到他的身上,他皺著眉說:“可是,我也走這條街啊。”
冉致一語塞,憋了半天只能說出一句:“你真的很煩人!”
夕陽余暉落在他的臉上,他沒穿校服外套,只著一件白襯衫,領(lǐng)口的扣子沒有系,黑色書包斜斜地搭在肩上。
他搓了搓頭發(fā),說:“我沒要你背也沒要你抱,再說我就是回自己家,也沒給你惹麻煩,你的邏輯很奇怪?!?/p>
冉致一指著身后,試圖讓他回憶起剛剛那群兇神惡煞的女生:“這還不算惹麻煩?”
洛拾安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神色一變,“啊”了一聲:“冉致一,快看。”
冉致一轉(zhuǎn)頭去望,以為是那幾個女生追來了,卻看到一大顆正在往山下落的太陽,洛拾安趁機收走她的傘,靠近她:“漂亮嗎?”
她嚇了一跳,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一腳踩進水坑里,白鞋變黑鞋,褲腳完全濕透。
冉致一深吸一口氣,她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他伸手想把她拉出來,她卻像看到瘟神一樣迅速后退。
洛拾安低下頭,嘴角耷拉下來:“好吧,我確實又給你惹麻煩了,對不起?!?/p>
“對不起”這種話,說得越多就越無力。
冉致一捂著耳朵,表示不想聽,她攔住路過的出租車,逃也似的鉆了進去。
冉致一從后視鏡里看到洛拾安沒有追上來,松了口氣,一路上催著司機開快點,她現(xiàn)在只想盡快避開他。
她一向懷疑自己和洛拾安八字相沖,不然怎么可能一靠近他就倒霉。
工作室外,陸時一攔住冉致一,問她:“你這一身的泥,是掉哪個坑了?”
“被狗追的。”冉致一鼓了鼓腮幫子,想跳過這個話題,“我爸在里面嗎?”
“廢話,老師走出過這個工作室嗎?把表情調(diào)整一下再進去,不然他以為你不想干活,還得挨罵?!?/p>
陸時一拿自己袖子給她擦臉上的黑泥點,她忽然想起來問:“你這是工作服吧,多久沒洗了?”
陸時一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我也記不清了,好像是上個月洗的。”
“那跟抹布有什么區(qū)別?”
冉致一追著他打,兩個人鬧成一團,沈亮一打開門呵斥道:“來了還不抓緊干活,鬧什么鬧?”
冉致一立刻收手。
進門換好工作服,冉致一立刻進入工作狀態(tài),工作室里不允許說話,大家都各干各的,誰也不打擾誰。
冉致一的曾祖父原先在維也納制琴,在同期的工匠中是非常出色的一個,冉家手工琴在世界上都算赫赫有名,傳到冉爸爸這里已是第三代。冉家十二年前回國,同年冉爸爸收養(yǎng)冉致一,帶著讓她繼承工作室的意愿,他把工作室也改名為“致一”。
致一工作室的訂單一年到頭源源不斷,冉爸爸只挑看著順眼的人接單,他討厭現(xiàn)實中的小朋友,卻把吉他當(dāng)孩子,對未來的主人精挑細選。
沈亮一和陸時一都是冉爸爸的學(xué)生,沈亮一是沈姨的養(yǎng)子,和冉致一一樣,從小在工作室長大;陸時一是上了大學(xué)才加入的,今年是第四個年頭。前者性格跟冉爸爸有些像,極其沉默且嚴(yán)肅,陸時一則比較愛鬧。
不算冉致一,冉爸爸一共帶了十個學(xué)生,最器重的是上面兩位再加一個去年因為嫁人去了暑江自立門戶的江從一。
冉致一從小待在工作室,從懂事便開始學(xué)著分辨木頭的品種,聽過無數(shù)把吉他發(fā)出的聲音。她從十三歲開始嘗試做第一把原聲琴,到現(xiàn)在一共做好九把,全部因為質(zhì)量沒有達到爸爸的標(biāo)準(zhǔn)而毀,現(xiàn)在做的是第十把。
冉致一樂感強,天賦比一般人高很多,又足夠有毅力,所有人都說她天生就是當(dāng)制琴師的料,因此,冉爸爸雖然一直不太喜歡她,卻也沒有放棄她。
沈亮一在十七歲時已經(jīng)可以接定制單了,得到的都是客戶的十分好評,冉致一很想打破這個紀(jì)錄,遂把所有閑暇的時間都獻給了工作室。
致一工作室面積差不多有三千平方米,附近人煙稀少,極安靜。對街有一家咖啡廳,店長總是坐在門口打瞌睡,咖啡做得特別好喝,這邊的人干活累了偶爾會去那里休息,有時也打電話讓他直接送咖啡來。
這次來送咖啡的卻不是店長,端著紙杯的纖長手指似曾相識,冉致一抬頭看手指的主人,眉頭倏地皺緊。
“洛拾安,你來干嗎?”
“路上碰到店長來送單,我就順便幫他拿來了?!?/p>
她正想把他轟出去,那邊的冉爸爸卻把他喊過去:“拾安,過來,看看我這把琴怎么樣?!?/p>
冉爸爸撥動琴弦,彈他最常彈的曲子,完后又把琴遞給洛拾安:“你彈一下試試?”
洛拾安擺手:“我不彈吉他?!?/p>
冉致一聞聲回頭看他一眼,正對上他的視線,她用力瞪他,試圖把憤怒從眼神傳遞過去,而他卻仿佛接收不到,只一味地對著她笑。
沈亮一打斷他們的眉來眼去:“致一,你下周就要收工了,集中注意力?!?/p>
“哦?!彼怨允栈匾暰€。
冉爸爸和洛拾安聊了好一會兒后才繼續(xù)工作,室內(nèi)恢復(fù)寧靜,半晌,冉致一以為洛拾安已經(jīng)走了,一抬頭,忽見他就坐在對面直勾勾盯著她看。
她嚇了一跳,捂嘴把險些跳出來的心臟咽回去,低聲吼:“你還不走,在這兒盯著我看什么?”
他用手機打字給她看:“我就看著,保證不出聲?!?/p>
“出去?!?/p>
他又打一行:“冉叔叔在那邊,你太吵了容易挨罵?!?/p>
竟然還會找人撐腰!
冉致一對他亮了亮拳頭,卻絲毫不起作用。
工作室八點收工,眾人換了衣裳就下班了,冉致一還要再過兩小時。她白天上課不能來,晚上就想盡量在工作室多待一會兒。冉爸爸去休息室喝茶,往常這時候的工作室只剩她和沈亮一,現(xiàn)在還多了一個看熱鬧的。
一直到十點半,冉致一也該走了,洛拾安還在,干巴巴地坐在涼板凳上等到最后一刻,而且全程腰板挺得筆直,眼睛雪亮,一點犯困的跡象都沒有。
他上課的時候要有這精神頭就不至于總被老師罵了。
沈亮一換完衣服出來,過去喊冉致一,當(dāng)事人正跟洛拾安僵持,像領(lǐng)地受到威脅的貓。
沈亮一命令道:“致一,別鬧。”
冉致一蔫了蔫,把視線從洛拾安身上移開,說:“亮一哥,今天你別送我了,太晚了,一來一回的,等你上床都十二點了。”
天這么黑,他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回去:“沒事,走吧。”
最近沈亮一趕工特別累,已經(jīng)熬了幾個通宵,眼下的黑眼圈遮都遮不住,冉致一過意不去,想讓他休息休息。
“我沒關(guān)系的,”她拽一下洛拾安的袖子,“我跟這個人一路回去?!?/p>
“對,”洛拾安趁機接茬,“以后我每天都來接她。”
冉致一瞪圓了眼睛,想問他說什么瘋話,但洛拾安眼瞎,看不出她一臉的敵意,直接拉著她出門。
一出大門,她立刻甩開他的手:“誰要你送我,少拉拉扯扯的?!?/p>
他摸不著頭腦:“奇怪,我只是順著你說的,你怎么又不高興?”
冉致一被那些女生攔路的火還沒消,越想越氣,一看見洛拾安就想罵人。
她加快速度跑起來,洛拾安跟她跟得緊,無端演變成賽跑,結(jié)果他還沒怎么樣,她就累得半死不活。
她不想服輸,硬撐著跑到家門口,抬頭看,洛拾安竟然連大氣都沒怎么喘,在她揉著生疼的胸口痛不欲生的時候,他還有余力優(yōu)哉游哉地嘲諷她:“晚安,冉致一,明天也一起夜跑啊?!?/p>
他似乎從來都沒正經(jīng)事,最大愛好就是給她添堵。
他心滿意足便揮手告別,一步三回頭,不小心撞上街邊的電線桿。
這一下撞得冉致一心里真舒坦,憋了一晚上的火總算散了。
不愧是她家門口的電線桿,她長出一口氣,爽。
其實冉致一跟洛拾安之間并沒什么深仇大恨,兩家父母是故交,她從小跟他一起長大,小學(xué)的時候關(guān)系還不錯,一直到了十二歲上初中,全校開始瘋傳冉致一喜歡洛拾安。
她渾身是嘴也解釋不清,每逢洛拾安走過便有人朝她吹口哨,只要和洛拾安站在一起就必受戲弄。謠言越傳越厲害,越傳越離譜,到了后來,便屢屢有膽大的女生攔在她回家的路上。
自此之后她和洛拾安漸漸疏遠,可他不懂她的難處,不知道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應(yīng)該有別,還和小時候一樣跟她相處。
他喜歡和她說話,不管是運動會上贏了幾個球,上課睡覺做了什么夢,或者是哪個女生又給他遞了情書,他通通都會告訴她。
所有的麻煩都由他帶來,他卻不自知。她也曾嘗試跟他好好溝通,卻找不出合適的理由,每次他問為什么的時候,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這要她怎么說才好?
“不想有人誤會我喜歡你?”
這么羞恥的話,打死她一百遍她也說不出口。
總之,洛拾安是笨蛋。
洛拾安剛從浴室出來,接二連三地打噴嚏,不知道是冉致一在念經(jīng),還以為是空調(diào)溫度太低。
周末到來前,洛拾安去高一找趙欣然。他往門口一站,隔壁班的女生都趴在窗口看,趙欣然緊張地搓手指,低著頭,一臉緋紅,嬌羞地叫了聲“學(xué)長”。
男生當(dāng)眾叫一個女生出來談話,仿佛高調(diào)地宣布什么,眾人凝神細聽,只見洛拾安優(yōu)雅地掏出錢包:“你那兩張電影票多少錢?”
趙欣然連忙擺手:“不用你付錢?!?/p>
洛拾安耐心解釋:“之前那條信息是別人搶了我手機替我回的,我其實沒打算跟你去看電影。但是你都買了票,我也不能讓你受損失,反正那個電影我很喜歡,你把票賣給我就好了?!?/p>
趙欣然的笑容僵在臉上,指尖搓得發(fā)白:“學(xué)長,你開玩笑吧?”
他笑著回答:“沒有哦,我是認真的?!?/p>
如果真的只是不想看那場電影,直接發(fā)信息告訴她一聲就好了,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她的臉上過不去,試圖挽回,笑著說:“就不能將錯就錯嗎?信息是誰回的都不重要啊,只要學(xué)長愿意出面就行?!?/p>
“我不愿意跟你去看?!?/p>
那個“你”字咬得很重,趙欣然干笑兩聲,硬著頭皮問:“那你想跟誰去看?”
“冉致一。”
驚呼聲響起一茬又一茬,躲在屋里偷聽許久的女生們都震驚了,趙欣然睜圓了眼睛:“學(xué)長,你干嗎老跟那個學(xué)姐在一起?。俊?/p>
洛拾安提起冉致一時嘴角便忍不住上揚:“想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還需要什么理由嗎?”
一句話堵住悠悠眾口,洛拾安把錢放到趙欣然手里,又說,“那天攔住冉致一的人里面也有你一個吧?”
“我……”趙欣然結(jié)巴了一下,“我只是替學(xué)長打抱不平?!?/p>
“你哪里看到我需要被打抱不平了?”
“學(xué)長一點也不生她的氣嗎?”
“我為什么要生氣?”
趙欣然被問住了。
洛拾安按著她的肩,指尖收緊,彎腰平視她,臉上一貫的笑容倏地冷卻,溫柔的語氣里像摻了冰碴:“拜托你以后不要去找冉致一的麻煩,我的心情和她是串聯(lián)的,她生氣,我就要遭殃了。而且她這個人不愛記仇,所以她的仇向來都是我?guī)退浀?,你找她的麻煩,就是在找我的麻煩。不過,嗯……”他頓了一下,“估計你這次也不是故意的,所以就算了,說好了,下次可不許這樣了哦?!?/p>
趙欣然回過神,明白了,他其實是來替冉致一討公道的。
這跟傳聞好像不一樣,不是說他是逼不得已的嗎?
打算瀟灑離開的洛拾安在窗外看到熟悉的身影,停下來看,外面的冉致一和周年正結(jié)伴往小賣部去。她一貫走路不看路,只顧著看手上的東西,沒看到腳下臺階,一腳踏空,摔了一跤。
周年伸手扶她,她揉著疼痛的屁股正準(zhǔn)備站起來,忽聽身后傳來一聲大叫,周年嚇得手一松,她又坐了回去。
二人順著聲音望過去,三樓中間的某扇窗戶正開著,里面的洛拾安雙手攏成喇叭狀,很緊張地朝這邊喊:“冉致一!你摔壞了嗎?哪里疼?我這就來救你!”
路過的人把他從窗臺上拉了下來,提醒道:“學(xué)長,這是三樓!”
冉致一黑著臉,跟周年說:“快走!”
她丟不起這個臉。
振中的消息網(wǎng)很靈通,洛拾安的這段話很快傳遍女生圈,校園網(wǎng)上有人發(fā)帖議論這件事情,留言板上放眼望去全是痛哭流涕的表情——
“學(xué)長不會真的喜歡那個冉致一吧?”
“??!救命!我不能接受!”
這時某知情人士匿名發(fā)言,表示知道一點小內(nèi)幕,眾人催他回復(fù),過幾分鐘后,那人一口氣發(fā)出一長串內(nèi)容。
這人說自己和洛拾安小學(xué)初中都同班。小學(xué)時冉致一被欺負,洛拾安就私下“調(diào)教”那些故意搗蛋的男生,動輒“調(diào)教”得鼻青臉腫;初中時冉致一是班花,有學(xué)長經(jīng)常找借口跟她說話,后來那些學(xué)長也都被“調(diào)教”得鼻青臉腫。當(dāng)時周圍都瘋傳一句話:“只要惹上冉致一的人,最后都難逃鼻青臉腫?!?/p>
評論區(qū)沉默許久之后才有人出來懷疑真實性:“不可能!敢胡說八道就別匿名啊,有種報上名來!”
那人弱弱地回復(fù):“我不敢,我撤了。”
評論區(qū)一時炸開了鍋,所有人都在攻擊這個爆料的人,那人氣急了,再次跳出來:“我有證據(jù)!”
于是大家都等著他放證據(jù),可是證據(jù)還沒放上來,網(wǎng)頁突然崩了。
不管怎么刷都登不上去,眾人在家里急得砸鍵盤。
嘈雜的世界變安靜,陸時一關(guān)掉網(wǎng)頁,大功告成后揉手指:“這樣可以了吧?”
洛拾安把事先說好的報酬交給陸時一,后者感謝老板慷慨,順便叮囑:“千萬別告訴致一我?guī)湍愀蓧氖掳?!?/p>
“放心?!?/p>
送走陸時一,洛拾安轉(zhuǎn)過頭給冉致一打電話,鈴聲才響就被掛斷,他鍥而不舍,那邊干脆關(guān)機了。
于是他改打冉家座機,這回通了,他很有禮貌地說:“沈姨,我是拾安,麻煩叫冉致一來接一下電話,我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找她?!?/p>
兩分鐘后,冉致一的怒吼從聽筒中傳來:“你有病嗎?!”
洛拾安握著手機,拉開窗簾站在窗前,往冉家的方向看,他的視力范圍無法抵達那個距離,但他總是下意識地朝那邊看。
“我發(fā)信息你為什么不回?”
“不想回。”
全是廢話她怎么回?鬼才想知道他在男廁所門口見到的瓢蟲背上有幾顆小圓點!
“我知道你嫌打字累,就打電話跟你直接說了?!彼p聲笑,“我手里現(xiàn)在有兩張電影票,你明天跟我一起去看好不好?”
“不去?!?/p>
“別這么快拒絕呀,再考慮一下嘛。”
“說了不去就不去,你煩不煩人?”
“你怕煩啊,那我就每天問你二十遍,直到你答應(yīng)了為止?!?/p>
冉致一控制住自己想要摔電話的沖動,努力心平氣和地跟他說話:“你到底怎么樣才肯讓我清靜清靜?”
洛拾安忍不住笑出聲音來:“陪我看電影,未來一個星期我保證一句話都不跟你說?!?/p>
“真的?”她半信半疑。
“絕對不騙你。”
看一場電影一百多分鐘,換一星期的天下太平好像還挺劃算。冉致一考慮一會兒,忍痛答應(yīng):“成交?!?/p>
與她通話一小會兒,已經(jīng)夠他高興兩小時了,他的冉致一肯定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這么大的魔力。
洛拾安按住瘋狂上揚的嘴角,坐在書桌前看陸時一在剛剛黑掉網(wǎng)頁之前幫他查到的那個匿名人的賬號,發(fā)給程光:“找找這個人是誰?!?/p>
三分鐘后程光回復(fù)了一個瞇眼觀察的表情:“你又要干嗎?”
洛拾安:“談?wù)?。?/p>
程光:“你肯定又有什么壞主意??s小一下范圍?!?/p>
洛拾安:“振中的學(xué)生,小學(xué)和初中都跟我同班?!?/p>
程光:“等我消息?!?/p>
周六下午,洛拾安去工作室接冉致一,敲著玻璃提醒她時間到了,她看一眼手表,然后跟爸爸請假。
冉爸爸點頭之后她去換衣服,沈亮一知道她要跟洛拾安出去便皺眉:“早點回來,別逛太久?!?/p>
沈亮一不喜歡洛拾安,可能和冉致一念初中時從學(xué)校傳出的流言有關(guān)。他比冉致一大八歲,看著她長大,冉爸爸沒空管她,她的家長會一直是他出席。可能是家長當(dāng)久了有包袱,沈亮一對她一直很嚴(yán)厲。
冉致一唯唯諾諾道:“知道了?!?/p>
門外的洛拾安對上沈亮一審視的目光,頓了兩秒鐘后,朝他點了點頭。
洛拾安騎車帶冉致一去電影院:“沈亮一跟你說什么了?”
“讓我早點回來。”
洛拾安無緣無故地冷笑一聲,說:“你這個亮一哥,比你爸管得都多。”
冉致一不愛聽人說沈亮一壞話:“大哥那是為我好?!?/p>
“怕我吃了你?”
她脫口而出:“說不上誰吃誰呢?!?/p>
洛拾安倏地在紅燈前面急剎車,冉致一毫無防備地撞上他的后背,他轉(zhuǎn)身說:“行啊,要不你現(xiàn)在就嘗嘗?”
冉致一的臉頓時紅了,別開視線看路邊的樹:“你再鬧我就不去了?!?/p>
洛拾安舉手投降:“別呀,電影馬上開場了。”
他們看的是個懸疑片,很對冉致一的胃口,可當(dāng)她中途抓爆米花時誤碰到洛拾安的手后,就開始無心劇情了。
冉致一總覺得洛拾安在偷笑,或者他就是故意的,她想回頭確定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又怕難為情。
不行!忍??!千萬不能回頭!
兇手是誰她已經(jīng)不在意了,只關(guān)心影片還有多久才結(jié)束,可是那幾分鐘太漫長,直到她的臉熱得快要起火,頭頂?shù)臒艄獠帕疗饋怼?/p>
冉致一用手擋臉,低著頭走,一出門便直奔對面洗手間。不能讓他看到自己的臉紅了,不然就讓他有機會嘲笑自己了。
電影看得稀里糊涂,到最后也不知道兇手是誰。
她無緣無故地生悶氣,生自己的氣。
冉致一的肚子忽然叫了一聲,她想起自己早上沒吃飯就去工作室了,午飯也沒吃,這會兒特別餓。
洛拾安善解人意:“我知道一家店的菜很好吃,而且贈送香草冰激凌,味道相當(dāng)不錯呢?!?/p>
聽著是不錯,可她不想跟他去吃,估計會影響胃口。
他接著說:“這樣吧,再加三天,換你陪我吃這頓飯,行嗎?”
嗯……一頓飯不超過一小時,好像很劃算。
她權(quán)衡一下答應(yīng)下來:“好吧?!?/p>
他把左手遞給她:“人多,你牽著我,免得走丟?!?/p>
冉致一拍開他的手,跟在他身后,他并沒騙她,那家店附近的人是真的多,人擠人的時候她只能伸手抓他的衣袖。
洛拾安偷偷笑。
冉致一吃到好吃的心情好,對沒仔細看的電影后半段也不那么介懷了,洛拾安卻問她對剛才的電影有什么看法。
冉致一的筷子頓住,想了半天,只想到一個點:“男主角很帥?!?/p>
“嗯?”洛拾安支著下頜看著她,目光沉了沉,淡淡地掃過來,“你喜歡那種類型的啊?!?/p>
“那么帥,當(dāng)然喜歡。”
“你喜歡臉好看的?”
“廢話,你不喜歡?”
“喜歡啊?!彼恢笨粗Z氣帶著幾分玩味。
他握著筷子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嘴唇紅潤,吃東西的樣子很好看。
冉致一別開臉:“換個話題?!?/p>
看似張牙舞爪的冉致一其實十分單純好猜,簡直太可愛,洛拾安壓了壓嘴角:“我本來問你電影怎么樣,是你轉(zhuǎn)去評價主角的臉的?!?/p>
“那你先說,電影好看嗎?”
“還行吧,就是后半程有些讓人失望,意料之內(nèi)的結(jié)局很沒勁,一點驚喜都沒有。”洛拾安放下筷子,喝口水,“我看你當(dāng)時一直在搓椅子,一定也是覺得沒意思了吧?”
“我……”冉致一心虛,含糊地說,“嗯,是這樣的,沒錯。”
她無地自容:“我飽了?!?/p>
回去時洛拾安推著車子跟她散步,難得她心平氣和不和他吵架,他感喟:“想起小時候了,這條路以前我們總是一起走?!?/p>
冉致一踢著路上的石子沒回應(yīng),他接著說:“明明什么都沒變,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樣了?!?/p>
“聽不懂你說什么?!比街乱话瓮乳_跑,“我到了,你回去吧?!?/p>
她跑到一半,轉(zhuǎn)身豎起食指在唇邊,叮囑他記得自己的承諾:“從現(xiàn)在開始計算,十天之內(nèi)你都不許跟我說話,不許來找我!”
洛拾安撓撓眉心,無奈地說:“我記住了?!?/p>
第三章誰說我在偷看你
周末過去,開學(xué),洛拾安一進班級就見程光對他使眼色:“找到了,是六班的韓陽?!?/p>
名字很耳熟,洛拾安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問程光:“你認識嗎?”
“不熟,這種沒啥存在感的人每個班級都有,我也是根據(jù)你給的信息一個一個排查的。他怎么惹你了?”
洛拾安放下書包:“沒有,只是想找他談?wù)??!?/p>
程光“哦”了一聲:“那你自己去吧,我中午得去排練。”
“排什么練?”
“十月末的藝術(shù)節(jié),我要上臺表演的,你不知道?”程光說完又想起來,“啊,也是,那節(jié)課你睡覺了。我跟你說,我這次要演奏川叔的……”
洛拾安不感興趣,也不想聽,右手食指抵在左手掌心,做了個制止的動作。
程光撇撇嘴,把作業(yè)本找出來放到來收作業(yè)的冉致一手上,冉致一突然開口,眼睛亮晶晶的:“你喜歡川叔嗎?”
程光四處望望,指著自己的鼻子:“跟我說話?”
冉致一點頭,手里那一摞作業(yè)本搖搖晃晃就要掉下來,他連忙伸手去接,才發(fā)現(xiàn)著實不輕:“怎么這么多啊?”
“英語課代表沒來,老師讓我?guī)退兆鳂I(yè)?!?/p>
“這么多你也不好拿,我跟你一起去辦公室吧。”
“謝謝?!?/p>
走廊里,冉致一又問了一遍:“你喜歡川叔嗎?”
“喜歡啊。”程光提起偶像滔滔不絕,“小時候我表哥特別喜歡川叔,每張專輯都買,我常跟表哥在一起,不知不覺也喜歡上了。我學(xué)了幾年的架子鼓,教我那老師說我天賦異稟,初中我和幾個小伙伴組過樂隊,還得了獎呢?!?/p>
初中時冉致一和程光不同校,所以不清楚,進辦公室把作業(yè)本放下,出來時她追問他:“后來呢?”
冉致一從來都冷漠,在學(xué)校只見她一個人看書或者寫作業(yè),很少跟人主動聊天。
故此,程光有些受寵若驚,莫名有一種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的感覺:“后來大家都去了不同的學(xué)校,就斷了聯(lián)系。其實當(dāng)時就是臨時起意,合作唱了一首歌,跟正經(jīng)樂隊差遠了?!?/p>
“你這次演出也選的川叔的歌吧。”
“是啊,就是那首《未來旅行》,你知道的吧?”程光說起這里又嘆氣,“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吉他手?!?/p>
冉致一很疑惑,下意識地問:“為什么不找洛拾安?”
“拾安?”程光撥浪鼓似的搖頭,忽又笑,“他從來不愿意聽跟音樂有關(guān)的話題,估計連吉他有幾根弦都不知道呢。”
冉致一聞言頓足:“你不是他的好朋友嗎?”
程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跟我們是不是朋友有什么關(guān)系?”
冉致一覺得洛拾安不說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她改口否認:“沒,沒什么。”
冉致一也喜歡川叔,新歌老歌都知道,每段歌詞都記得,兩人聊得投機,程光有點激動:“川叔出新專輯了,你知道嗎?”
冉致一點頭:“當(dāng)然知道,我正打算放學(xué)后就去買。”
“我也是,你平常都去哪家音像店?”
“西西特?!?/p>
“那今天一起去吧?!?/p>
“好啊?!?/p>
難得遇到有人和自己的品位相同,程光一高興就忘了北,無端覺得身上發(fā)涼,一抬頭,見洛拾安站在班級前門口,正朝他這邊望過來。
冉致一從后門進來回座位,故意避開前門的洛拾安。程光則硬著頭皮走上前,接受對方的目光洗禮。
洛拾安:“你們要去音像店?”
離得這么遠都聽得到,程光不由得驚嘆道:“順風(fēng)耳啊!”
“干什么去?”
“買川叔的新專輯,你肯定不會感興趣?!?/p>
他確實不感興趣,卻一直皺著眉看著程光。程光被審視得一個激靈,他需要有人替他分擔(dān)壓力,剛巧,傳說中的韓陽在走廊經(jīng)過,他替洛拾安叫住韓陽。
三人到安靜的樓梯口談話,洛拾安開門見山:“你的證據(jù)是什么?”
這個韓陽約莫一米七五的身高,戴方框眼鏡,看起來規(guī)規(guī)矩矩。
本來他還想裝傻,見洛拾安那樣篤定之后有些慌:“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洛拾安仔細瞧他一會兒之后想起來了,小學(xué)時這個男生和冉致一同過桌,跟她作過對,后來被教訓(xùn)了一頓才消停。
何月打開院子門:“致一也在呀,好長時間沒看見你了?!?/p>
洛拾安扛著書包,繞開何月往屋里進。何月攔住他,瞪他一眼,笑著對冉致一說:“進來吃飯吧,叫峰哥和沈姐一起來?!?/p>
“不了?!比街乱粨u搖手,“沈姨剛剛發(fā)信息催我回家,她一早就做好飯了。您待會兒過去坐坐,沈姨可想您了?!?/p>
“好,有空我一定過去?!?/p>
冉致一走了,何月打量洛拾安:“幾個月不見,又高了,快跟你爸一樣高了。”
洛拾安的態(tài)度不冷不熱,嘲諷似的說:“都這么長時間不見,你還記得他的身高呢?”
何月工作忙,一年有四分之三的時間在加班或出差,另外四分之一在公司,好幾個月也不回家一趟,母子關(guān)系很生疏。
洛拾安與冉致一同病相憐,沒有過幾天父母雙全的日子。
洛家沒有保姆,清潔工每周來一次,洛拾安不習(xí)慣跟別人住一塊兒,之前何月安排人照顧他,最后都被他找借口勸退了。
何月給他做晚飯,洛拾安拿一本漫畫在餐廳等。何月把飯菜端上桌,討好似的找尋話題跟他說話:“你什么時候喜歡上漫畫了?”
“我不喜歡?!彼豁摚叭街乱幌矚g?!?/p>
他之前看她在午休時看,一邊看一邊笑,他便去附近書店買了一整套回來補,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能讓她這么開心。
他把書合上,放到一邊,接過飯碗,問何月:“什么時候回公司?”
何月給他夾菜:“這次可以待三天?!?/p>
三天已經(jīng)算長了,洛拾安“嗯”了一聲。
“后天晚上我請你峰叔他們吃飯,你和致一也早點回來?!?/p>
“嗯?!?/p>
“對了,你爸爸前幾天給我打電話了,”何月輕描淡寫地說這段話,卻很緊張地看洛拾安的表情,“他挺想你的,要是你愿意的話,他想回來看看你……”
“我吃完了。”洛拾安打斷她的話,把漫畫拿回房間。
他坐在窗邊往路上看,看到冉致一吃完飯去工作室,又看到冉致一回來,不記得中間等了幾個小時,總之他一動沒動,大腦一片空白,只有看到她的影子時才稍微清醒過來。
為什么他會這么想待在冉致一身邊呢?
如果一定要追溯到源頭,大概是基于某種逃避心理,只有和冉致一在一起的時候他才不會胡思亂想,只有待在她身邊的時候,他才能忘掉某些事情。
冉致一并不知道洛拾安的煩惱,沈亮一見她一直哼歌,問她:“今天為什么這么高興?”
不被人騷擾當(dāng)然很開心,耳根一清凈,這世界上的一切聲音都變得特別美妙。
“我買到川叔的新專輯了。”
“老師也買了一張。”
冉致一不驚訝,每次川叔出專輯,冉爸爸都是第一個買:“讓我爸給川叔打電話,沒準(zhǔn)還能收到簽名版?!?/p>
沈亮一說:“川叔過陣子會回來,你可以自己跟他要。”
“你從哪兒得到的消息?”
“下午何姨跟老師打電話,我聽到的。”
這倒是有些稀奇:“何姨跟川叔還聯(lián)絡(luò)嗎?”
沈亮一看她一眼:“何姨豁達,跟你們這些小屁孩的想法不一樣。”
“你也就比我大八歲而已?!比街乱恍那楹昧?,膽子就肥了,竟然調(diào)笑起沈亮一來,“那你說,你將來如果離婚的話還跟前妻聯(lián)絡(luò)嗎?”
沈亮一擰她臉皮:“我還沒結(jié)婚呢,你就咒我離婚?”
冉致一疼得嗷嗷叫:“你松開,我就隨口一說!哎喲,疼!”
他松手,把她推開:“我不結(jié)婚,所以也不會離婚?!?/p>
“為什么不結(jié)婚?”
今夜冉致一的話異常多,沈亮一迎著月光看她的眼睛,心里忽然一緊。他用手擋住她,不讓她往這邊看,語氣老氣橫秋的:“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
她揉揉臉,說:“下死手啊你,我回去要告訴沈姨?!?/p>
沈姨正好開門出來,笑吟吟地看他們。沈亮一見她指尖有創(chuàng)可貼,捧起來仔細瞧了瞧,沈姨用手語解釋:“修花枝的時候不小心劃傷的,沒事。”
這對母子見面從來不寒暄,沈亮一話少,對自己媽媽也不例外,他點點頭:“那我走了。”
工作室和這里離得雖然不遠,但沈亮一和沈姨見面的機會并不多,見了也說不上幾句話。
冉致一洗完澡上床,自顧自地念叨:“都是怪人?!?/p>
爸爸是,沈亮一是,沈姨是。
洛拾安也是。
周二中午,冉致一應(yīng)邀去聽程光練習(xí),然后探討如何幫他找到別的成員。
《未來旅行》是川聲樂隊發(fā)行的第一首歌,歌詞以探索為主線,內(nèi)容講一個孤獨的少年在夢里穿越到未來,看到自己有很多很多的伙伴,醒來之后決定提前去找到那些朋友。
每種樂器分工明確,依次加入然后合奏,開頭和中間各有一段吉他solo(獨奏)。
吉他手當(dāng)然是最重要的角色,又要唱功好,程光找了好多天也沒找到可合作的人,便打起了冉致一的主意:“要不你來給我當(dāng)主唱吧。”
“我?”冉致一指指自己,搖頭,“你還不如找洛拾安?!?/p>
程光放下鼓槌:“你怎么老提拾安?”
“我有提嗎?”冉致一否認,“你聽錯了。”
教室門“吱”的一聲打開條縫,門縫外面是一雙鬼鬼祟祟的眼睛,程光過去把門拽開,韓陽一個趔趄跌進來。
以這種方式登場的通常都是反派角色,程光叉著腰,審問這位不速之客:“你有事嗎?”
韓陽推推眼鏡框,拘謹?shù)卣f:“剛聽到你們聊川叔。”
程光聽到川叔就兩眼放光:“你也聽川叔的歌?”
“聽過一些?!睕]等程光開口,韓陽毛遂自薦,“你缺吉他手嗎?”
“你會?”
韓陽點頭,目光有些閃躲。
程光到音樂室和老師借了一把吉他,讓韓陽試著彈,結(jié)果還挺滿意,他打了個響指:“就是你了?!?/p>
彈得還算可以,只是和那個人比的話……
冉致一沒做評論。
程光自來熟,迅速和韓陽混成了朋友,并向他強推川叔最新的歌,卻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總往冉致一那邊瞟。
程光打他一下:“別告訴我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啊?!?/p>
韓陽揉著被程光打到的地方:“今天洛拾安怎么沒跟你們在一起?”
程光把玩鼓槌:“我也不知道他這兩天怎么了,喊他他也不出來。男人嘛,每個月都有那么幾天不想搭理人。”
韓陽站起來朝冉致一走去:“你還記得我嗎?”
正在看樂譜的冉致一聞聲抬頭,歪著腦袋看他好半晌:“你是誰?”
“我們小學(xué)和初中都同班,小學(xué)時你還跟我同桌過?!?/p>
冉致一很努力地想,仍然記不起來。
韓陽舔舔嘴唇,沒再說話。
周三,冉致一去洛拾安家吃晚飯,沈亮一和陸時一也在,致一工作室今晚全員放假來蹭飯,沈姨和何月一起下廚。
院里撐了燒烤架,眾人圍坐在周圍。
洛拾安比冉致一回來晚,球拍和校服外套都隨手扔在椅子上,坐下便直接拿肉吃,被何月拍了一下才去洗手。
冉致一怕洛拾安借口毀約,整頓飯都躲他很遠,發(fā)現(xiàn)他只是呆立在一角不出聲,手里拿一串五花肉,卻只是看,不吃,也沒有要來打擾她的意思。
他這樣守約,倒是讓她很驚訝。
說起來,川叔要回來的事情,他應(yīng)該也知道了吧。
這些年洛拾安一直避開有關(guān)川叔的消息,現(xiàn)在突然被告知要在某天見面,他應(yīng)該不太容易接受。
冉致一不討厭川叔,小時候她常受他照顧,也不是不理解洛拾安的心情,要是她爸爸也和川叔那樣以尋找夢想的理由拋妻棄子,她肯定也不會輕易原諒。
不過,她和自家爸爸的關(guān)系本來也不是很好。
冉致一坐在院里的秋千上,忍不住往洛拾安那邊望,冉爸爸把他叫到跟前說話,也不知在講什么,只聽到笑聲傳來。
真奇怪,冉爸爸疼洛拾安勝過疼冉致一,冉致一親近川叔勝過親近自家爸爸。
她越想越出神,視線隨著洛拾安移動。
他確實更高了,看過去與亮一哥不相上下,身材比例好得出奇,簡單的襯衫長褲就特別順眼。
她自小便常聽班上的女生議論他,卻很少仔細看他,主要是她每次看他的時候都能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她。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很微妙。
這會兒他在看別處,她才有機會觀察他。
他把袖子挽到手肘,也許是常打球的緣故,小臂的線條很好看。
他的頭發(fā)有些長了,劉海隨意撥到一側(cè),側(cè)面看他的下頜線跟眉骨都相當(dāng)漂亮,鼻梁很挺。
他不說話時嘴角也是上揚的,所以面部表情總是很柔和。
她想起去年軍訓(xùn),他曬出一身小麥色,臉上輪廓更加分明,站在一群男生當(dāng)中十分惹眼。學(xué)校的表白墻里掛的全是別人從各個角度偷拍他的照片,所有人都在問他的名字。
這樣安靜不說話的他,感覺確實還不錯。
她看得正出神,當(dāng)事人忽然轉(zhuǎn)頭對上她的目光,少年雪白的衣角折射出橘紅色的光,眉梢暈染了太陽的顏色。
冉致一心虛得很,手忙腳亂地從秋千上面翻了下去。
沈姨遞來一盤烤雞翅,讓她給拾安送去。
她拍落身上的土,拼命搖頭:“我不去。”
洛拾安背過身,站在不遠處,應(yīng)該聽到了這邊的對話,即使看不到他的臉,冉致一也能感覺到,他的肩膀一聳一聳的,肯定是在偷笑。
她滿臉通紅,用力重復(fù)一遍:“絕對不去!”
好心情被沖散,冉致一糾結(jié)了半宿沒睡著。
他該不會以為她在偷看他吧?要找個機會好好解釋一下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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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黏冉致一的天然派洛拾安有沒有讓你很喜歡呢?傲嬌少女冉致一還沒有發(fā)揮她心口不一的全部實力哦!洛拾安將會用冉致一制作的琴在舞臺上散發(fā)出怎樣的光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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