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的車“行”

我叫孟飛，現(xiàn)在是一名汽車銷售公司的經(jīng)理，今天正好是初春的一個陰雨天。搬一桌，拿一椅，置于陽臺。沏壺茶，等待雨的來臨，別有一番味道。

雨如期而來，起先風聲蕭蕭，再來細雨蒙蒙，不一會兒，雨花便模糊了窗外的街景。

街道上的汽車紛紛打開霧燈，一束束光影在雨霧的搖曳下川流不息，光影流連中似乎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雨天的父親騎車載我在風雨中馳行。

幼時的我體弱多病，本就清貧的家境，又抹一縷艱辛。

每次生病，護送我前往就醫(yī)的擔子就落到了父親的身上，距離老家最近的診所也有十里多地，上世紀九十年代的交通工具多數(shù)還是自行車，父親就用這輛自行車載我看病。有時碰到發(fā)燒，父親還不敢讓我坐在車后座，于是就把我架在車前面的大梁上，用臂膀和身體夾住我，一般一個單程都需要一個鐘頭，不是父親怕騎快，而是父親怕騎快會凍壞了我。

父親每次騎車載我在雨雪紛飛的馬路上時，總是一個勁兒讓我往身后的雨衣里鉆，不要淋著身子，淋濕衣服，迎面的雨雪像巴掌一樣落在父親的臉上，雨衣的帽檐也被迎面的風吹開。這樣的場景，深深地鐫刻在我的內(nèi)心深處。

轉眼間，我長大了，身體也強壯了，短短幾年工作，我便購置了一輛汽車。而我的父親，昔日的強壯身軀卻變成了花甲之年的羸弱之身。

剛剛入手了人生第一輛車，我便迫不及待地開回家給父親看看?！班粥粥帧保R近家門，我便肆意地按起車上的喇叭。父親聽到嘀嘀聲，連圍裙都來不及換下就急忙從廚房奔出來，看到門口一輛嶄新的紅色汽車，竟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兒對著汽車憨笑。我急忙說道，“爸，別瞧了，上車坐坐”。父親激動地走到車前，仔細地打量著這輛像剛剛誕生嬰兒似的汽車，伸出顫巍巍的雙手，輕輕撫摸著車門，止不住地說好。

有一次父親突然低血糖暈倒，摔倒時弄傷了腰，我急忙從公司開車趕回家，帶父親去醫(yī)院檢查。在去醫(yī)院的路上，正巧也碰到了雨天，父親說出了這樣的話，“兒啊，你小的時候我騎車載你看病，如今我老的時候你開車載我看病，同樣都是看病，同樣都是駕車，差別咋這么大呢？你吃了我的苦，我是享了你的福，沒能在早之前買上車載你出來，是我對你一輩子不能彌補的愧疚?！痹捳Z之間，從后視鏡中，我看到了父親的眼圈紅了，眼眶里的淚水在不住地打轉。

“爸，你不要這么想，沒有那時候你對我的付出，怎么有我現(xiàn)在的成就?！?/p>

一聲驚雷，思緒回到了現(xiàn)在，看向窗外，街景依舊模糊，雨水依舊傾瀉，車兒依舊穿行，光影流連?？墒?，我的眼淚，卻順著臉頰慢慢滴下，一滴一滴……

作者簡介：孟祥梁，男，西北師范大學傳媒學院碩士研究生，法學院研究生教務干事兼任科研干事。系中國教育學會會員、山東省青年作家協(xié)會會員。

（責任編輯 劉冬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