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香我
陸游《老學(xué)庵筆記》記:“鄭康成自為書戒子益恩,其末曰:‘若忽忘不識,亦已焉哉?!苏献铀^‘父子之間不責(zé)善’也。蓋不責(zé)善,非不示于善也,不責(zé)其必從耳。陶淵明《命子》詩曰:‘夙興夜寐,愿爾斯才。爾之不才,亦已焉哉?!每党钦Z也?!?/p>
天下做父母的,看了?這一段記載怕都不免要感慨的。父子之間,做老子的該說的當(dāng)然要說,否則“養(yǎng)不教父之過”就真是大大的罪過。但做兒子的聽不聽得進去,卻又是勉強不得的?!耙嘁蜒稍铡保峭ㄟ_,也是無奈,用大白話說,就是“也就算了?”。不算又能怎么樣,說多了?,輕則嫌煩,重則生仇。
《論語》有記:“子貢問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則止,毋自辱焉?!蔽乙彩亲隼献拥?,常常就覺得,老子教育兒子真也要如孔子所說的朋友之道,“不可則止,毋自辱焉”。只是天下為人子女者,若父母的“忠告而善道之”全聽不進去一點點,而等到日后一一被父母言中,則人生已不能回頭,最是可惜可痛。
父母子女間的代溝一定會是有的,卻不能將子女與父母的所有問題統(tǒng)統(tǒng)都推給代溝。父母都是從子女做過來的,或者仍然是做著子女的;子女以后也是要做父母的,或者已經(jīng)是做了?父母的。代溝只要彼此都想跨,其實是一步就可以跨過來跨過去的。
汪曾祺說過他和父親的關(guān)系,是“多年父子成兄弟”。這真是要叫人羨慕的,成了?兄弟就反而好說話了??;蛟S,做老子的都愿意與兒子做兄弟,只怕做兒子的卻要嫌老子不配做兄弟,奈何,奈何。
(張建中摘自《今晚報》2020年2月11日 圖/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