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詩人張若虛在《春江花月夜》里有言:“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千古明月,曾引發(fā)多少詩人感慨,又牽動了多少游子的心。對于外出游學的學子,自上大學第一日起,便知故鄉(xiāng)只有冬夏,再無春秋。恰逢中秋佳節(jié),因種種原因不能回家,雖海上生明月,卻只能“竟夕起相思”!
記得剛上大學與父母分別時,如龍應臺《目送》中言,“所謂父母子女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在小路的這一段,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蔽以?jīng)以為前方是廣闊的天地,而故鄉(xiāng)不過是狹隘的牢籠。面對激烈的競爭,年輕的時候,早早磨礪一番,一定是有好處的。甚至,有一段時間我出現(xiàn)了對故鄉(xiāng)、對家庭的陌生化,因為我在現(xiàn)在所處的環(huán)境里忙得不亦樂乎,卻忘了背后那一雙雙從未離開的眼睛。
習慣了機器聲音構筑的天圖,習慣了鋼筋水泥構筑的華廈,習慣了利益法則構筑的人脈,習慣了燈紅酒綠構筑的世界,我更喜歡貼近我內心深處的,那一方熱土真誠溫暖的呼喚。我喜歡吃媽媽熬的粥,我喜歡和爸爸談談國家大事,甚至于爺爺老學究式的嘮叨。我記得微山湖畔,夕陽像染了威士忌,金色的光在水面漣漪,蘆葦搖蕩而荷花、荷葉茂盛爭奇,遠方不時飛出來野鴨,時而游出來一對鴛鴦,坐在爺爺?shù)哪敬?,看這天這景這人融為一體,別的地方叫作畫的地方我竟然真切地經(jīng)歷著,感動著。我從牙牙學語就與這塊故土、這塊故土上的親人有著無法割舍的關系,現(xiàn)在,故鄉(xiāng)的明月應該也和北京的一樣明亮吧。
很慶幸,我選擇了文學院。正如鮑吉爾·原野在《語言的故鄉(xiāng)》中所說,“唯有通過它,可以走進童年、愛情和故鄉(xiāng)?!逼词澜纾形氖俏椅ㄒ坏男欣?。我愛文學,不止于它給我聽說讀寫能力的提升,給我以文化的繼承與人格的修養(yǎng),給我以認識的深化與視野的擴大,更在于在文學的世界里,我找到了另一片自留地,找到了能讓自己情感得以釋放與休棲之處,找到了童年、愛情和故鄉(xiāng)。在文學的世界里,我想起了爸爸那勤勞樸實的身影,想起媽媽那雙期盼的眼睛,想起了家鄉(xiāng)的一切,那些日日夜夜,那些喜怒哀樂,都好像在逝去的風中重新回來。我慶幸通過中文,發(fā)現(xiàn)了童年與故鄉(xiāng),發(fā)現(xiàn)了家庭與盼望,我慶幸即使如陶淵明所言:“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但你還有回憶,還有期待,還有希冀,你明白,你從來都不孤單。我感恩曾經(jīng)的生活?;蛟S,游學在外的漂泊,更會讓人懂得珍惜。
很慶幸,遠山滄海外,那一雙雙期盼與守護的眼睛,從不離開。昨天和爸媽視頻聊天暢聊了一個多小時,發(fā)現(xiàn)一切都還是那么親切、那么熟悉。愿時光善待我所愛的人,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作者簡介:王廣鵬,男,山東濟寧人,中央財經(jīng)大學文化與傳媒學院文藝學專業(yè)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文藝美學與文化。
(責任編輯 劉冬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