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建軍
江蘇宜興 宜興 214221
春日遲遲,萬物萌生。
江南宜興,從來不缺詩意:他是湖父雅達溪山的一簇新綠,滋潤了陽羨的山水;他是芳橋陽山上的一抹夕陽,漫天霞光里的田園情歌;他是太華茶園里的清新茶葉,裊裊升起春天的韻味;他是陶都丁蜀蓮花蕩的一灣山水,曲折中豁然開朗。
這里是宜興,如詩如畫、如夢如幻。如果你想讀懂宜興,最合適的方式,就是讀懂紫砂。所以說,宜興,在田園的世界里,也在紫砂的山水里。
七千年不息的窯火,點燃了紫砂人奮進的腳步;青龍山巍巍,訴說動人的紫砂故事。光器之簡潔、花器之柔美、筋紋之婉約、紫泥之清麗、朱泥之熱烈、綠泥之清新、段泥之干練……它們是屬于陶都的風雅頌。
讀懂宜興,在吳冠中的畫里:靜巷、老墻、桑園、鵝群、枝條交錯,色調豐富而含蓄,是肥壯的春筍、細瘦的蘆葦、烏黑的烏米飯;讀懂宜興,在五色土的砂壺里:安靜、圓堅、潤潔、祥和,自家江山壺中藏,一份簡樸的美好、一份不著一字的風雅,天地悠悠,我心徭役。品味紫砂,像極了一種生活態(tài)度,不動聲色的從容里,有雅致而尊嚴。
《玉露壺》
千百年來,一代代紫砂藝人化蝶成繭,用手中的砂土表達情感,寄托生活,抒發(fā)感情:纖薄的彩霞天空變幻,飛逝的流星傳達相思腳步,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唐詩宋詞的婉約里,從來不乏紫砂創(chuàng)意的源泉。一把《玉露壺》中(見圖一),見天地、見煙火、見世間美好。
壺為傳統,意為古樸。傳統的壺形,在時間的歷練里依然經典流傳,比例適當、造型愉悅、出水流暢的紫砂壺從來都是追隨者眾多。壺嘴微端,契合壺身簡潔明快;壺把依然設計成耳形,也是經典創(chuàng)意,在千變萬化的紫砂壺造型里,唯一不變的,永遠是紫砂壺的實用性;壺蓋稍作調整,如一頂帽子穩(wěn)妥的陷入,穩(wěn)重中自有大氣。設計的重點在壺體和壺蓋。一直以來,紫砂的路上,風格的確立就是標簽的確定,一個成功的壺者,是帶著個人風格,具有較強的識別度:蔣蓉的自然柔美、何道洪的粗嘴粗把、吳鳴的學院派非主流……他們都有著屬于自己的獨特語言,這才是藝術大家的風范。從制壺開始,師傅就一直教育我們:復制別人,永遠沒有自我風格。如果說,學徒初期的復制是致敬經典和打好基礎,那后期的自我風格就是化繭成蝶的蛻變。楓葉,熱烈而熱情,帶有強烈的藝術語言:他是做人的熱情和靠譜,也是自然界的沉淀和成熟。于是,在壺身的設計上,我運用星星點點的朱泥和段泥,裝飾在簡潔的壺體上,似流星劃過天際,而適當的留白如浩瀚星空,讓人不禁抬頭仰望。壺蓋上是一枚紅色的楓葉,大氣端正,穩(wěn)妥地綻放,從楓葉四周蔓延的花火,是思念的花火,也是情感的花火——不疾不徐,在平凡的歲月里歷練成葉。人生的際遇里,偶然邂逅或惺惺相惜,心心相印或朝朝暮暮,這是人類情感細膩而不失婉轉的表達,也是中國傳統文化的融入和傾訴。古樸的泥色是陷入思念之情的升華,溫潤如水,星星點點的五色砂土中,每種顏色都承載著藝術的語言。在后期的燒制過程中,我根據不同泥色的泥性,掌握好火候,最終千度成陶,達到我預期的效果。
春日的夜晚,有點微涼。玉露晶瑩透亮,月色迷離朦朧,月光下的人們,一壺一茶,安靜的日子里,最適合懷念故人。溫潤的泥色和皎潔的月光,離去的故人和泛濫的思念,組成了春夜里的一段詩意,一抹砂土。
感悟:便勝卻人間無數
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紫砂是個江湖之圈,也是詩意創(chuàng)意之地。試問人間,有哪種藝術品的制作,需要像紫砂一樣,需要及其講究的工具以及細致的時間沉淀。相信每個紫砂藝人都會陷入美好,也會陷入瓶頸,這就是要不斷充電的信號。復制容易,創(chuàng)意復雜,自我風格的形成,不是短時間可以練就的。欲速則不達,適用于紫砂藝人,長久的思考與內在的修養(yǎng)如影相隨,伴隨著紫砂創(chuàng)意的高度和深度,在紫砂的道路上,我忠實于原創(chuàng)和風格結合,以大自然的“楓葉”為載體,設計創(chuàng)意了眾多“楓葉系列”作品,演繹了屬于自我風格的紫砂藝術標簽?!坝米髌氛f話”,適用于任何藝術——善創(chuàng)意者,懂萬物,達人心,作品才會有雋永的美感和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