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戰(zhàn)疫觀”：并不是表面上的樂觀

張弓

作文君：新冠病毒肆虐全球，不同國家的戰(zhàn)“疫”策略已成為全球話題焦點：有些國家寄希望于“群體免疫”，有些國家不確診疑似病例……各種報道讓我們眼花繚亂、大跌眼鏡！今天小編特地整理了兩篇身份地點互換的文章，讓我們一起來看看在中國的外籍友人以及在國外的中國同胞的所見所聞，希望能借此開闊素粉們的視野！

一個月前安排去西班牙出差，進了西班牙公司，問了幾個同事，得知本地早就哪兒也買不到口罩了。還沒到中午，大家已經(jīng)開始討論去哪兒吃晚飯。我看著他們爭論了好一會兒。接著有人告訴我，一周前，本地的足球隊爆冷擊敗了皇家馬德里，今晚要和某某隊進行半決賽。這是圣塞巴斯蒂安三十年來頭一遭，所以，能看球的餐廳早都被預(yù)訂滿了。在這些人眼里，人命是絕對沒有足球重要的。

趁著同事看球，我一個人消滅了一小半的海鮮飯。直到他們的主隊勝出，街上都隱約能聽到陣陣喧嘩，我也終于找到機會和他們聊聊新冠肺炎疫情的事。和網(wǎng)上說的當(dāng)真不差，這里作為西班牙醫(yī)療最好的地區(qū)，政府也建議大家別戴口罩，輕癥也得自己在家隔離。要是傳染全家怎么辦呢？那剛好一塊兒隔離起來。反正本地二十萬人口，醫(yī)院也就七百多張床位，都進去肯定不夠。

我當(dāng)時喝了兩杯啤酒心正大，直接開口問：“要是身邊真有人死了，你們不鬧嗎？”同事老吳喝了一口酒：“鬧？當(dāng)年豬瘟和禽流感，哪個不比這次嚴(yán)重？禽流感不光死人還死雞，豬瘟搞得好些豬場三年都沒法恢復(fù)生產(chǎn)，要知道西班牙有些地方全靠賣火腿活著，那一波倒閉了多少公司！當(dāng)年都沒鬧，現(xiàn)在有啥好鬧的？”旁邊幾個紛紛表示贊同，一個最年輕的同事還說，我們也沒資格鬧啊，去年大選，我們剛把那個要砍政府支出的誰誰誰選上臺，而且他削減了每年上繳西班牙中央政府的財政收入，現(xiàn)在真暴發(fā)了也只能我們自己抗咯。萬一扛不住……話說到這兒，大家都靜了靜，沒人真敢往下想。

幾天前，我和老板一對一匯報的時候，曾經(jīng)問他意大利死亡眼看過百了，有人上街聲討政府抗疫不力嗎？答曰沒聽說過。我當(dāng)時沒忍住，繼續(xù)問意大利不是經(jīng)常有人因為加稅之類的罷工嗎？怎么死人了大家還這么平靜？老頭哼哼了兩下，然后說，政府就是個大保險公司，你交了稅，生病以后政府就給你貼補。只要政府沒有把稅款貪污，那就是盡責(zé)了，和死不死沒關(guān)系。至于加稅，這就好比買完保險以后公司隔年就提了保費，哪怕一并提升理賠上限，那也不是個事兒??！

我的這位新老板之前中國疫情暴發(fā)的時候就公開支持過中國人。某天他樓下的中國老夫妻戴口罩剛出門就被幾個小混混威脅，他直接一句“我小時候意大利就沒有你們這種渣滓”，把混混噴得無地自容。疫情期間，他還堅持去拐角處福建人開的壽司店，曾經(jīng)跟我感嘆這店怕是要開不下去了?，F(xiàn)在他也和女兒一起被隔離在艾米利亞大區(qū)的家中。名義上，歐洲許多國家都是大政府，管天管地管生管死，可他們和中國的無限責(zé)任制政府還是有著本質(zhì)的區(qū)別——歐洲人心里，是沒有父母官和青天大老爺?shù)摹?/p>

考慮到這一點，歐洲的疫情前景的確堪憂。這里的人們沒有那么強力的政府，甚至都沒指望過大難面前會有什么更高的組織形式前來施救。他們未必看不清眼前的形勢，只是到了這種死亡在前方若隱若現(xiàn)的時刻，與其心煩意亂，倒不如糊涂一點兒，可能對抵抗力還有一定幫助。他們嘴里的“不過是一次大流感”，更像是無可奈何下的自我麻痹。只是這種麻痹過頭了，就成了千人集會，萬人祈?！硇栽诟行悦媲翱偸翘貏e脆弱的。所以，歐洲人看起來自信靜好，其實內(nèi)心深處沒有我們那種對無條件拯救的期待，要么求諸自身，要么求諸神佛。

晚上走過舊城，燈光昏黃，不知這次，會有誰來保佑這片歷經(jīng)滄桑的土地。

（摘自知乎2020年3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