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散心不散

葉枚舉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畢業(yè)至今，我已經(jīng)連續(xù)送走了三屆畢業(yè)生，每一屆學(xué)生臨畢業(yè)前的最后一堂課都讓我感動不已。那一句句肺腑之言在我和孩子們之間不斷傳遞著，永遠也無法割舍我們彼此之間的那份真情……

那是六月的一個下午，隨著“叮鈴鈴……”熟悉的上課鈴聲，我邁著輕緩而沉重的腳步走向教室，這是孩子們小學(xué)階段的最后一堂語文課，他們即將告別小學(xué)生活踏入初中，翻開嶄新的一頁。

當我走進教室時，發(fā)現(xiàn)孩子們早已安靜地坐在座位上，等待著我的到來，我靜靜地走到講臺上，像往常一樣輕輕地打開語文書，拿起一根白色粉筆，在黑板上一筆一畫地寫下了這一課的課題“人散心不散”。平日里還稍有竊竊私語的教室，今日顯得格外的寧靜，每個孩子都那么聚精會神。我被孩子們感動著，全身心地回味著這六年來的點點滴滴：我們曾經(jīng)一起在校園里做過各種游戲，我們曾經(jīng)一起在秋游中共享美食盛宴，我們曾經(jīng)一起在課堂上分享成功的喜悅……

突然，我發(fā)覺自己的雙眼有些濕潤了，再也講不下去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合上書。教室里也瞬間異常安靜，似乎連呼吸的聲音都能聽到。我稍稍沉默了一會，然后從皮包里拿出了一沓厚厚的照片來，面帶微笑、飽含深情地把照片一張一張地亮給孩子們看：“瞧，這張是你們?nèi)昙夁\動會上參加接力跑的照片，看這個男同學(xué)那小臉憋的！這張是你們四年級參加學(xué)校詩歌朗誦比賽時的照片，看你們那表情，多激昂??！這張是你們五年級參加合唱比賽時的照片，瞧你們那抖擻的精神，真威風(fēng)啊！再看這張，這是你們六年級參加秋游實踐活動時的照片，看你們的笑容多么燦爛……”我細聲細語地一一介紹著，不時引起孩子們陣陣哄笑，看著他們六年來的成長足跡，孩子們又是歡喜又是傷感，他們一會兒笑一會兒哭。我慢慢地也哽咽了，最后，我再也說不下去了……

我慢慢地走下講臺，從第一位同學(xué)開始，依次走到他們身邊，把他們一個個擁在懷里，并在他們耳邊說著同樣的話語：“加油，老師相信你一定會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出最美的線條！”孩子們的啜泣聲越來越響了，有的孩子緊緊地抱著我，不愿意放手，那溫暖而又熟悉的氣息，離別的一瞬間，我才知道自己多么留戀孩子們，那種難以割舍之情無法用言語表達。

后來，當我握到一位父母離異的男孩的手時，他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臉頰流淌下來，嗓子哽咽地說：“老師，我能叫您一聲爸爸嗎？”面對這個渴望父愛的孩子，我的心猛然一震：“我的好兒子！老師愿意讓你叫一生的爸爸！”我激動地將他擁進懷里，他緊緊地抱住我哭著喊道：“爸爸，爸爸……”我為這單純的師生情進化為父子情而心動得淚眼朦朧。這時，全班同學(xué)都不約而同地擁向我，里三層外三層地抱成一團。

“叮鈴鈴……”下課鈴聲響起了，我和孩子們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來，因為我們都知道彼此就要離開對方了。于是，我迅速返回講臺，拿起一根紅色的粉筆，在黑板上用力地寫下了最后一行大字，我想把這行字深深地刻入孩子們的心里：“今天，你們以母校、老師為榮;明天，母校、老師以你們?yōu)闃s！”此時，不管是脆弱的女孩還是調(diào)皮的男孩，都跑上了講臺，又一次把我緊緊圍住，誰也不愿意離開我，離開我們這個溫暖的大集體……

夕陽西下，紅霞染紅了天邊，一群可愛的小鳥在遼闊的天空中盡情地飛翔著，時間永遠定格在那難忘的一刻……

作者單位：福建省德化縣潯中中心小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