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鳥島，鮮為人知的“東海秘境”

侯朝陽

花鳥島風景宜人，鄉(xiāng)風淳樸，宛如海上的世外桃源。這座遠離陸地，形似飛鳥的彈丸之島，位于上海東南嵊泗列島的最北端。島上花草叢生，林壑秀美，夜晚的藍光海更讓這里有了一絲夢幻的氣息，尚未開發(fā)的花鳥島沒有太多景區(qū)的世俗，人情味充斥在村里的街頭巷尾。

1861年11月，太平天國軍隊開始從浙西殺往寧波，一些寧波人為了躲避戰(zhàn)亂，拖家?guī)Э诎鸭耶敺派狭诵∧敬?，離開世代居住的陸地和家鄉(xiāng)，向著大海的深處拼命劃去。

待到槍聲減弱，云開霧散，猩紅的海水開始變得湛藍透徹，前方領(lǐng)隊的頭船上不知道是誰驚呼一聲，小木船們紛紛像一只只受驚的小鳥聚到了一起……此時在他們的前方，一座仿佛與世隔絕的小島就突然出現(xiàn)在了海面。

這座遠離陸地、形似飛鳥的彈丸之島，就是花鳥島，它成為了一部分沿海漁民逃避亂世的避風港，也成為了他們開枝散葉的新嶼岸。

中國版的“馬爾代夫”

前往花鳥島的路上，我途遇大名鼎鼎的東海大橋時，海里風車的景象就已經(jīng)美到令人震撼……汽笛長鳴后，船慢慢地停靠在了花鳥島的南岙碼頭。南岙仿佛張開了雙臂，將我們一把攬入她的懷中。在穿著花鳥島定制游制服的工作人員熱情的引領(lǐng)下，我們從游船上幾步踏上了碼頭。

拂面而來的海風，帶著清新的空氣，吹走了一身倦意。環(huán)顧四周，藍天、白云、蔚藍的大海、金色的沙灘、藍白的房子……呵，這里簡直就是中國版的“馬爾代夫”?。?/p>

花鳥島全島沒有機動車輛，只有游客管家們接送客人時才用電瓶車，游客要么騎自行車，要么徒步。是不是很酷？沒錯，這里是徒步者的天堂！

當?shù)孛袼薷蓛粽麧崳ㄏ闼囊?，舒適的院子真適合三五好友點著馬燈夜聊。入住后，在民宿大媽親切的招呼下，在溫馨的民宿房間內(nèi)，我放下背包，拿起相機，迫不及待用我的雙腳去丈量和感受花鳥島。

夏天的花鳥島天氣太好，隨處可見的美景，隨手一拍就可拿來做電腦桌面壁紙！美麗的海上云朵，像是天空里的城堡，或許在遙遠的那里，真的住著幸福生活的王子和公主。

花鳥島形如展翅欲飛的海鷗，島上花草叢生，林壑秀美，故得名花鳥島。由于島上終年云霧繚繞，故又名霧島?；B島上的老虎洞、云霧洞、猿猴洞等亦是佳景之一，據(jù)說云霧洞可深達海底。

相傳四大名著《西游記》中的花果山，原型就是來自于花鳥島。傳說島上天生洞穴多處，有個叫猿猴洞，過去猴子甚多，云霧洞海浪拍向洞內(nèi)，水花飛濺，水氣升騰，云霧上升猶如水簾洞。

崦東崖南岸是觀濤的好去處，那里瀕臨大海，風急浪高，蔚為奇觀?；B島自然繁花遍地，杜鵑、百合、水仙等名花隨處可見。尤其到春季，山花爛熳，香氣襲人。沿島的巖縫中還出產(chǎn)貽貝與石斑魚。是登山、野營、垂釣的理想去處。

有天傍晚我在島上路過一間老房子，門口坐著一位慈祥的老太太，問我打哪里來的，我說鄭州來的，聽完她邊搖蒲扇邊點頭，往我身上打量著說：“年輕人就是貪玩，這么遠跑過來干啥，不好好在城里工作?！蔽也唤笭?，忽然想起了農(nóng)村老家的奶奶。

離岸漂泊的16天

沒想到，接下來我會在這兒度過16天！我太喜歡這里了，不為別的，只為這片蔚藍的大海和無盡的安寧。玩累了，就去吃各種物美價廉的海鮮，以及盛名在外的嵊泗海鮮面。這種面的味道之鮮美，每每想起就直吞口水。

花鳥燈塔是島上的著名景觀，它也是亞洲第二大燈塔，于1870由英國人建造，圓柱形塔身高達17米余，標成上黑下白兩道橫紋。每當夜慕來臨,塔頂?shù)木酃鉄舯阋悦糠昼娨恢艿男D(zhuǎn)速度向四周掃射，射程可達22海里。半個花鳥島在燈塔的強烈光束照耀下，如同白晝一般，堪稱“夜海奇光”。如遇濃霧陰霾天氣，能見度差，塔內(nèi)還裝有大功率的“霧笛”，聲音可傳出10多海里之外，以告來往船只，給迷途的船只帶來希望和勇氣。由于燈塔的歷史悠久及雄偉壯觀，故又被譽為遠東第一大燈塔！

花鳥島目前尚不是旅游景區(qū)，但自然風光比景區(qū)更美。這里沒有喧鬧，沒有熙攘人群，只有向往的簡單生活。

我在島上生活的這16天，也是花鳥島經(jīng)歷蛻變的16天：島上主路的地磚是在這段時間開始鋪設(shè)的；碼頭的建設(shè)和擴張是在這時候正式開始的，我記得臨走前最后一天，沙灘近海開始鋪設(shè)起安全網(wǎng)，岸邊也開始焊接和安裝瞭望臺與淋浴頭；進入沙灘的入口也設(shè)置了售票處……

而花鳥島在隨后，會作為高端旅游定制線路向外推廣，作為捷足先登的旅客，我在島上的各項花銷確實便宜，以后再去，就沒有那么實惠了。但就沖著島上的桃源美景，以及一個個村子里至今保留著原汁原味的建筑和風土人情，沒有太多景區(qū)的世俗和人間的煙火，以及人情味依然充斥在街頭巷尾——哪怕花費不菲，也值得在花鳥島暢玩數(shù)日，在陽光和海風中沐浴身心。

浪里白條

那天天氣很好，萬里無云，海風從遙遠的太平洋緩緩吹來，輕撫著這座寧靜又熱鬧的海島；此刻的陽光也像瀑布一樣從天而降，夾帶著維生素和鳥語花香。

我推開窗戶，伸出頭探了一探，下了幾天雨，天終于放晴了！民宿大爺是個低調(diào)的老頭兒，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店里的伙計，掌柜的美女卻連連擺手：“不不不，這是我老爸！”

才進這家民宿的時候其實我跟他交集并不多，但每次在院子里打照面，都能看到大爺淳樸的笑容。那時候他總是駝著背在忙些什么，不是忙著曬被單，就是忙著收被單；要不就是提了個網(wǎng)兜，往民宿一側(cè)的老房子走……每次他看到我時，都會放下手里的東西，沖我點點頭，加上這碧海藍天和明媚的陽光，我心里也是透亮一片。

太陽漸漸爬到了頭頂，大爺曬好床單和我站在民宿門口聊天，看著面前的大海，大爺?shù)脑捪蛔右幌麓蜷_，收也收不住。他和大媽都是這島上土生土長的人，在這兒住了幾十年，生了三個孩子，后來隨子女舉家搬去了寧波，但不久后又帶著小女兒回來了。

“不好不好。”大爺撇撇嘴：“城市里不習慣呢，空氣不好，水也不好?！?/p>

船老大

大爺說他14歲就跟父親下海捕魚捕烏賊，后來開始跟大船，跑到濟州島那邊去捕魚，來去要好長時間。雖然辛苦，但是已經(jīng)習慣了。城市里哪有自己家鄉(xiāng)好？大爺指了指后面山頭，又指了指面前大海：“這里山好，水好，空氣好，還能出海釣魚……我在城里生活不習慣，沒事情做呢?！贝鬆斕忠恢笇γ娲a頭下面那艘小木船，“看到了吧！就是我的呢！”說完麻利地挽起袖子，“只要風浪不大，就劃船出海！”那眼神，分明是個16歲的少年。

大爺當年是花鳥島的船老大，船老大是啥？每次落桌吃飯，旁邊拜把子的兄弟，下面收來的船員，必須候著等老大入首席，菜一上桌，魚頭便是一定要沖著他。因為只有船老大，才能尋得了魚群之首；也只有船老大，才知道海底的礁石暗流。在那年代，船老大不只是上司，他還是這漂泊在汪洋大海上的一葉小舟的靈魂，他背負著出發(fā)、收獲和平安歸來的所有期待。

第二天午飯過后，大爺拿出一件桔根細繩把那艘小木船拽了過來。跳上船，大爺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他一把拿過船槳，對著前方的海面一吆喝：“坐好咯！我們出?？?！”

明明我們是離開嶼岸，但他眼里卻滿是歸家時的欣喜……所以在那一瞬間，我腦海里全是當年他當船老大時英姿颯爽的畫面，而現(xiàn)在的這艘小木船，承載了他對那些風起云涌過往的所有思念。

大爺把小木船搖得飛快，不一會兒就到了開闊的海面，然后不知道從哪里搗鼓出一塊兒綁了根繩子的大石頭，撲通一下扔到了海里：“下矛！釣虎頭魚咯！”

漸漸地，魚艙里就有了好多條虎頭魚，我觀察下來覺得這魚是蠻傻的，因為大爺一會兒就能釣一條，沒多久就已經(jīng)釣了30多條了。

熒光海

晚上的花鳥島又是另一種景象了，五六月的初夏時節(jié)，花鳥島的海水都會發(fā)出淡藍色的光，要是突然來個大浪，幾乎可以把海堤照亮。我在島上的那幾日，每晚都聽得到沙灘上人群的歡呼，他們跟著海浪拍打沙灘的節(jié)奏，發(fā)出一陣陣興奮的叫聲。

我剛到島上的時候也這樣，把身邊的海水一攪，立馬就是一圈圈發(fā)著藍色光線的漣漪圍著自己打轉(zhuǎn)。那個時候，《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又浮上了心頭，也確信李安導(dǎo)演并沒有騙我，海水確實會發(fā)出這樣的光斑。其實，導(dǎo)致海水發(fā)光的是一種藻類，東海這邊是以夜光藻為主，而與此同時，夜光藻聚集在一起也會導(dǎo)致赤潮的發(fā)生。所以每當俯下身子仔細觀察，海里的點點星光就像天上的星辰；而那些長長的細光線，就像航行在銀河中的彗星一樣。

一點不夸張地說，夜晚時分，坐在礁石上遠望這片海，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實。盡管我去過很多地方，不管是雪山草原，還是荒漠戈壁，看過無比震撼的場景，但是這片海還是讓我由衷地覺得不可思議。

我在島上生活了16日，島上的村民從“小伙子，找到住的地方了嗎？”到“還要多玩幾天呀？吃飯了嗎？”再到“啊，你還沒走啊？”……他們已經(jīng)漸漸習慣看到一個小伙在街頭巷尾到處亂竄。

臨走時，民宿大爺和他的女兒送出了我很遠，“有假期了再回來玩??！”美女掌柜像家人一樣親切地對我說著“回來”，而不是“來”?；厥赘鎰e這片海上桃源，和這對善良父女時，不知怎的，我竟忽然濕了眼眶。

（本文圖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