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實用主義哲學精髓

董方俠 熊穎

摘? ?要： 實用主義哲學，是一門在美國居于主導地位的哲學流派，反映了美國社會崇實致用的精神理念。實用主義哲學雖有瑕疵，但蘊含著獨特的精髓。認真研究、客觀分析實用主義哲學的精髓，不僅有助于認識美國、洞悉美國當局的行為模式，還能為我國的長期建設發(fā)展帶來一定的思考。

關鍵詞： 實用主義哲學? ?有用真理觀? ?崇尚實踐反對空談? ?可錯論

實用主義哲學，是一種主張以人的價值為中心、以實踐行動為手段、以追求實際效用為目的的哲學理念。在美國近現(xiàn)代史中，實用主義哲學是一門居于主導地位的哲學流派，反映了美國社會崇實致用的精神理念。

在開發(fā)北美荒地的過程中，美國人在艱苦卓絕的環(huán)境下形成了崇實求效的精神理念，構(gòu)成了“美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傳統(tǒng)觀點認為，實用主義哲學乃資本主義國家產(chǎn)物，由美國學者查爾斯·桑德斯·皮爾士于1878年首次引入哲學范疇，是“一種資產(chǎn)階級的意識形態(tài)，突出地反映了資產(chǎn)階級、特別是美國資產(chǎn)階級的求利重效的精神”，是“一種庸俗的市儈哲學，集中體現(xiàn)了資產(chǎn)階級貪得無厭、唯利是圖的利己主義階級本性”[1]（34，50）。

實用主義哲學存有諸多流派，美國實用主義哲學乃其中之一。實用主義哲學，爾今常遭非議。這種實用主義哲學，雖有瑕疵，但也蘊含獨特的精髓?？陀^分析其中的精髓，不僅有助于認識美國，洞悉美國當局的行為模式，還能為我國的長期建設發(fā)展帶來一定的思考。

一、“有用真理觀”

有用真理觀既是實用主義哲學的核心理論，又是實用主義哲學理論中尤其容易引發(fā)爭議的一個理論。有用真理觀將事物的實際效用視為檢驗一切理論學說的標準，旨在解決人們在現(xiàn)實生活中所遇到的各類問題，正如美國學者威廉·詹姆斯所指出的：“實用主義方法……是一種確定方向的態(tài)度。這個態(tài)度不是去看最先的事物、原則、‘范疇和假定是必需的東西;而是去看最后的事物、收獲、效果和事實。”[2]（31）

有用真理觀認為，一種觀念理論是否正確合理，從根本上取決于它的實際效用的高低。如果一種觀念理論經(jīng)不起實踐的考驗，無法產(chǎn)生預期的實際效用，那么不論這種觀念理論被人們描繪得如何合理正確、盡善盡美，這種觀念理論依然是謬誤的。真假觀念的區(qū)別在于，真觀念能“使之生效，能確定，能核實的;而假的觀念就不能”[2]（103）。

如今，常常有人不自覺地，將實用主義哲學中的“有用真理觀”，直接詮釋為“有用即真理”。實際上，有用真理觀對一種觀念理論進行考量時，只是將實際效用視為一個重要準繩，并沒有將實際效用視為唯一準繩。

當今世界，任何契合客觀規(guī)律與社會進步需要的理論學說，一旦步入極端，便會不可避免地淪為謬誤。倘若我們將實用主義哲學觀點中的一小部分特例鑒定成它的常態(tài)，無疑會陷入一種以偏概全的思維誤區(qū)。

部分學者把有用真理觀解讀為市儈哲學，認為有用真理觀只認利益而罔顧道德是非，使利益與道德形成對立，割裂二者之間的聯(lián)系，但事實上，世界上并不存在抽象的道德，沒有任何道德能夠以脫離利益的形式而存在，譬如人們在日常生活中所談到的國家民族大義，追根溯源，乃是國家民族的一種整體利益，是廣大人民利益的總和。至于自古洎今的“義利之辯”，其爭論焦點實際上在于公利和私利、大利和小利之間的輕重緩急。

有鑒于此，忌言逐利、將利益視為“原罪”，是沒有必要的。只要在遵循道德法律的前提下，我們就完全可以汲取實用主義哲學中的“有用真理觀”精髓，謀求民族和國家的公利，或謀求個人和小集體的私利。

這個世界上的確有許多形形色色的“極端實用主義者”，他們在膨脹物欲的驅(qū)使下，肆無忌憚地踐踏著道德與法律，不擇手段地為牟求一己之私、小家之利，并以“動機良好”之類的借口粉飾那些違反道德與法律的極端手段。然而世間萬物皆有陰陽兩極，正反兩面。實用主義哲學就像金錢一樣：金錢本無善惡屬性，既可以用以造福，又可以用以作惡。同理，實用主義本無善惡，關鍵在于這種主義為誰所用，初衷如何。倘使心術(shù)不正者使之，自然會作惡多端，反之亦可行善于世。

二、崇尚實踐，反對空談

實用主義哲學認為，人是通過實踐活動賦予事物價值和意義的。實用主義哲學主張突破抽象思辨哲學的框架，結(jié)合生活實際，深入開展實踐活動，追求事物的實際效用。

實用主義哲學還認為，一些哲學流派為了某些空洞的抽象概念而終日爭執(zhí)，是毫無意義的。人的思想起源于動物對環(huán)境的反應，因此，思想乃是人們應對環(huán)境的工具，是用以擺脫困惑、建立信念和養(yǎng)成行動習慣的工具，哲學應當賦予人們智慧，幫助人們學會如何應付日常的生活環(huán)境、如何解決現(xiàn)實問題——這才是哲學的真正意義所在。

美國學者康馬杰有言：“美國人討厭理論和抽象的思辨，他們就像健康人不吃藥那樣避開那些深奧的政治哲學和行為哲學……如果說他們不像德國和英國的哲學家那樣探索那些高深的哲學思想領域，那是因為他們認為沒有必要去作那種探索，倒不是因為他們沒有能力去從事這種研究。他們本能地認為不幸的人和糊涂人才求助于那種哲學，可他們不是那種人?！盵3]（10）

對此，威廉·詹姆斯深刻地闡述道：哲學領域在一元論與多元論、宿命論與自由論、物質(zhì)性與精神性等概念問題上的爭論是無止境的，實用主義哲學的方法在于試圖探索實際效果，從而解釋每一個概念。而且，“要是這一個概念而不是那一個概念是真實的，實際上，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會有什么差別呢”[2]（26）。

這種崇尚實踐反對空談的觀點，實際上是一種務實精神的體現(xiàn)。然而，由于古今中外不少哲學流派都熱衷于鉆研和爭論抽象概念、輕視實踐活動，因此，一些學者往往認為：實用主義哲學的觀點太過世俗化、太過通俗易懂，缺乏哲學思辨性及傳統(tǒng)哲學所具有的概念演繹，不算是哲學。

筆者認為，這恰恰是實用主義哲學又一個精髓。這種崇尚實踐、反對空談的務實精神，沖破了以往思辨哲學藩籬，不再沉溺于鉆研抽象概念，不再為了這些抽象概念而與其他哲學流派唇槍舌劍，而是號召人們積極主動地投入社會實踐，解決現(xiàn)實社會中的實際問題，從而將哲學與生活緊密聯(lián)系，使實用主義哲學成為一種“接地氣”的生活哲學。不論就個人層面而言，還是國家民族層面而言，這種理念都有著積極的作用。

三、可錯論

可錯論，是實用主義哲學的一個重要理念的組成部分。這一理論認為，任何我們已有的知識最終都有可能被證明是錯誤的，因此，這個世界上并不存在永恒不變的真理，任何所謂的真理都有著加以改進的空間。假如某種信念與實際經(jīng)驗發(fā)生沖突，必須果斷地拋棄原有信念。美國實用主義哲學創(chuàng)始人查爾斯·皮爾士所指出：“如果一個理論能夠完全地為未來的事情所絕對的證明，那么這種理論就絕非科學的理論，而只是一種十足的算命卜卦?！盵4]（142）

基于此，實用主義哲學反對拘泥于教條，主張靈活創(chuàng)新的思維方式，對任何事物進行自由研究、自由探討，主張使理論“成為我們可以依賴的工具，而不是謎語的答案”[2]（30），并在這一基礎上對理論加以活用。

古今中外，一種先定論、后推理的思維在學術(shù)界可謂屢見不鮮——在這種思維指導下，人們會首先對某些人物、事件和理論作出臉譜化處理，賦予善惡標簽，然后根據(jù)既定結(jié)論，不斷篩選契合自身觀點的論據(jù)加以推理論證，對于有悖于自身觀點的論據(jù)則漠然置之，或直接鑒定為虛假資訊。然而，這種思維并不利于探尋真理真相。在未經(jīng)實踐檢驗或嚴謹推理的情況下便先做定論，既不利于靈活變通，又不利于矯正認知上的謬誤。

可錯論，睿智地避開了這種“先定論、后推理”的思維誤區(qū)，向世人表明：實用主義哲學不是一門思想僵化的教條學說，在探索真理的旅程中，它是一門反對教條、敢于質(zhì)疑、善于變通的理論學說。

四、結(jié)語

實用主義哲學是一門與眾不同、不落窠臼的哲學學說。

它不像其他哲學流派那樣，沉溺于鉆研抽象概念。將目光聚焦于生活實際，立足于實踐活動，以追求實際效用為目的，并主張脫離教條的藩籬，勇敢地探索真理。這種理念，實際上與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一大核心理念不謀而合：“哲學家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問題在于改變世界?！盵5]（6）

由于種種原因，實用主義哲學受到社會非議。但，實用主義哲學確有其獨到之處。誠如中國學者王元明所言：“實用主義是美國工業(yè)文明中的競爭哲學，也是人類社會歷史進程中一份思想文化遺產(chǎn)。既包含著為資產(chǎn)階級服務的東西，又包含著激勵人們積極奮斗、注重實效、不斷進取的精神。”[6]（1）

不可否認，實用主義哲學的理論體系中存在缺陷不足?！坝杏谜胬碛^”，單純地以實際效用考量真理，完全忽略了真理的客觀性，忽略了某些真理不便通過實踐活動考量實際效用，具有一定程度的片面性和市儈色彩。實用主義哲學秉持“可錯論”，以發(fā)展的眼光看待真理和發(fā)展真理，脫離了教條束縛，形成了一種不斷發(fā)現(xiàn)錯誤、糾正錯誤的“進步機制”。

對中國而言，實用主義哲學也發(fā)人思索。如今，中國正處于民族復興進程中，面臨著近百年來前所未有的戰(zhàn)略機遇期。想要實現(xiàn)國家民族的崛起，絕不能依賴以繁文縟節(jié)為特征的形式主義，而要求真務實、實事求是，同時秉承去蕪存菁、博采眾長的治學作風，對實用主義哲學加以批判性研究，進行揚棄，付諸實踐，使之有益于進步。

參考文獻：

[1]中國人民解放軍南京政治學院組，編.當代西方資產(chǎn)階級哲學批判[M].濟南：黃河出版社，1990.

[2]威廉·詹姆斯.實用主義[M].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

[3]亨利·斯蒂爾·康馬杰.美國精神[M].北京：光明出版社，1988.

[4]陳啟偉.現(xiàn)代西方哲學論著選讀[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2.

[5]馬克思.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

[6]王元明.美國實用主義哲學新析[J].南開學報，1994（5）.

課題基金：2020年湖南省職業(yè)教育教學改革研究項目《高職院校思政課程與課程思政互動模式研究》成果之一，課題編號：ZJGB2020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