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背景下城市題材劇文化交流的歷程與反思

李江月　何世劍　喻琴

【摘 要】在“一帶一路”背景和消費文化語境下，國家形象也通過城市題材電視劇等大眾媒體傳播。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可供我國觀眾挑選的國外電視劇隨之增加。城市題材劇呼喚精品。我們不僅要鼓勵原創(chuàng)，加大對優(yōu)秀作品的扶植力度，打造中國制造的城市題材劇精品，還要有“走出去”的大局觀，將中國元素融入電視劇，處理好全球化和本土化關系。

【關鍵詞】城市題材;對外傳播;“一帶一路”

中圖分類號：J905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20）07-0051-03

大眾媒體是各國受眾互相了解的主渠道，人們從電視劇了解他人故事，以及某城市、地區(qū)、國家的風土人情，國家形象也通過媒體傳播。電視劇的制作涉及到人力、資源、政策多方面的儲備。城市題材電視劇毫無疑問是展示城市綜合實力的舞臺。《長安十二時辰》在2019年熱播，城市題材劇又一次走進大眾視野。

在影像敘事中，“城市”作為審美意象，所指涉的不僅是自然景觀、地標建筑、城市空間等可見物質(zhì)形態(tài)，它更多承載的是歷史文脈、人文底蘊、社會形態(tài)與文化精神。城市元素是文本建構的特定場域，不應只是毫無分量的道具，而應參與敘事。

以《長安十二時辰》為例，城市不僅是故事的發(fā)生地和背景，更是人物行動的根基。電視劇《長》不僅展示歷史記載和文學作品中的風土人情、自然風景，還塑造了一批生動活潑、令人印象深刻的人物群像：剛愎自用的唐玄宗、低調(diào)隱忍的太子、心懷鬼胎的林右相、忠誠直率的大臣何監(jiān)、年少氣盛的李必、左右為難的名臣后人姚汝能，還有普通小吏如憂國憂民的科學家徐賓與蠅營狗茍的元載，以及退伍軍人張小敬和身在底層的江湖兒女。雖然他們立場各不相同，但都為保衛(wèi)這座城市而卷入一場殊死搏斗?！堕L》復原了長安在唐代盛世的浪漫奇觀，將文學作品具象化、豐富化，情節(jié)緊湊、引人入勝，成為現(xiàn)象級城市題材劇佳作。

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可供我國觀眾挑選的國外電視劇也隨之增加。這些引進電視劇不乏城市題材劇，如《六人行》《欲望都市》等，給國內(nèi)電視劇造成一定沖擊，督促行業(yè)內(nèi)部正視一些亂象：近年來我國電視劇交易是按集付款，隨著大量熱錢涌入影視劇市場，投資商為提前收回成本、支付高額明星片酬，往往會在質(zhì)量上“偷工減料”，并隨意添加劇情以拉長集數(shù)，導致一些作品注水嚴重。城市題材劇呼喚精品。很多城市題材劇實際上是受海外電視劇啟發(fā)而拍攝，模仿痕跡比較嚴重，甚至有些電視劇從人物設置到劇情內(nèi)容幾乎和某同類劇一模一樣。明顯模仿美劇、節(jié)奏和劇情尚有不少瑕疵的《長安十二時辰》的熱播正說明我國城市題材劇普遍創(chuàng)意平平、內(nèi)容平庸，長期以來無法吸引觀眾，所以偶爾出現(xiàn)一部精品便引發(fā)收視熱潮。

城市題材劇在我國具有廣泛的觀眾基礎和高收視潛力。如何加強城市題材劇的原創(chuàng)性，如何合理借鑒海外同類電視劇的優(yōu)點，如何超越現(xiàn)有的海外優(yōu)秀城市題材劇，走出自己的道路？這些都是電視劇創(chuàng)作者和研究者都應該關注的問題。

一、美國城市題材?。河绊懮钸h的城市題材源流

（一）家庭情景喜劇

《成長的煩惱》拍攝于1985年，是中國引進的第一部反映美國人日常家庭生活的連續(xù)劇。劇中，孩子們在父母呵護下，一路健康成長。多年后，《成長的煩惱》還讓一部模仿之作爆紅。無論是故事的結(jié)構，家庭成員的組成，乃至各自的性格，中國城市題材劇《家有兒女》幾乎把《成長的煩惱》全盤復制。

顯而易見，借鑒與模仿是城市題材劇較方便的制作途徑，但如果一味地照搬國外同類作品可能會使我國城市題材劇的創(chuàng)作失去獨創(chuàng)性和主體性，會阻礙其未來發(fā)展。受眾在觀看的時候難免將兩部作品進行比較，影響了他們觀看的主動性。創(chuàng)作者在借鑒美國優(yōu)秀城市題材劇的過程中必然要進行本土化實踐，使電視劇的語言、習俗、故事情節(jié)與中國文化以及城市化進程相適應。因此，不能簡單機械地挪用外來文化，不能直接套用同類美劇的劇情和敘事模式，以免讓作品“水土不服”、顯得不倫不類。

（二）消費時代的城市鏡象

“美國可以說是世界上第一個進入消費社會的國家”。①《欲望都市》是探討現(xiàn)代女性在一線城市生存狀態(tài)的佳作。茨威格寫在小說《斷頭王后》里膾炙人口的名句——“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在片中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片中的女主角們辛苦賺錢就是為了買下心儀已久的奢侈品，該劇有句臺詞說：“愛情會逝去，鞋子永遠都在！”信奉時尚至上的Carrie面對租住的公寓即將被收回時，感嘆：“我買鞋曾花掉了4萬塊，如今卻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美國城市題材劇歷史悠久，內(nèi)容多樣，很大程度上啟發(fā)了中國城市題材劇的發(fā)展和演變，給予了可借鑒的成功范例。以我國城市題材劇《愛情公寓》為例，雖然該劇借鑒了美劇同類作品，但并不是生吞活剝、全盤接受的照搬，而是一種中國化的揚棄，顯得接地氣，受到了中國觀眾的歡迎。與其說是國產(chǎn)劇抄襲美劇，不如說是二者互為鏡像，相似的都市生活體驗引發(fā)了在不同國家、不同城市居住的人們的共鳴。近年來，越來越多的中國電視劇作品走出國門，也給了美國影視劇不少靈感，例如美國迪斯尼新片《花木蘭》啟用了在我國大陸深受觀眾歡迎的電視劇女演員劉亦菲，說明國際影視市場認可中國觀眾的審美眼光和欣賞需求。這樣的文化交流值得探討。

二、英國城市題材劇：再現(xiàn)歷史與面向未來的哲學敘事

（一）《福爾摩斯探案集》：倫敦的“清明上河圖“

該劇拍攝于1984年，將小說傳神地復原到電視劇里，讓觀眾能夠看到一個原汁原味的維多利亞晚期的倫敦。對于文學愛好者來說，英國維多利亞時期是一個神秘而生動的歷史片段。巨額的財富，精明的官員，粗鄙的底層，狡猾的惡棍，迷亂的都市……混雜在一起，宛如一幅絢麗浮世繪。

縱觀中外影視史，文學作品被改編成電視劇的案例層出不窮，以福爾摩斯探案故事為主題的文學作品在21世紀獲得了極高的國際聲譽，尤其伴隨著影像時代的到來，經(jīng)典不斷被翻拍，劇本需求也不斷增加，由于經(jīng)典文本自身就具極大知名度與號召力，文學作品影視改編成為城市題材劇的重要創(chuàng)作方式。

（二）《神探夏洛克》： 將古典故事搬到21世紀繁華大都市

柯南·道爾的“福爾摩斯”系列小說不僅曾被數(shù)次搬上大銀幕，也是城市題材劇寵兒。不同國家觀眾都可以通過電視熒幕了解英國的城市文化。同題材電視劇《神探夏洛克》則將故事背景從維多利亞時代、帝國鼎盛時期的老倫敦變成了新世紀的喧鬧大都市。福爾摩斯不僅擔任偵探更成為引領時尚的潮人。他和他的好友華生破獲了各種離奇事件。這些案件看似獨立其實互有關聯(lián)，每解決一個案子，卻又會出現(xiàn)新難題和無辜受害百姓，讓觀眾目不暇接。

（三）《黑鏡》：網(wǎng)絡時代的黑色寓言

英美合拍的都市題材劇《黑鏡》以極端黑色幽默諷刺和探討了科技對人類生活產(chǎn)生的影響。該劇每集為獨立故事，由不同演員扮演，具有不同故事背景，但幾乎都圍繞當今生活展開，讓人擔憂：如果我們不夠聰明，人類的未來就是這樣。在娛樂狂歡時代，電視劇除了大尺度展示各種奇觀，使得“含蓄文化與暴露文化、美學文化與暴力文化、積極文化與頹廢文化等在此匯聚”②外，更需《黑鏡》這樣的引發(fā)人類對自身命運思考的哲理之作。

《黑鏡》讓觀眾更了解人性和社會，即復雜人性與科技結(jié)合的時候，能推演出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后果。在社交網(wǎng)絡、公共領域出現(xiàn)的表演只是表面，人性之復雜更多是靈魂深處的欲望、黑暗、糾結(jié)以及各種癖好?，F(xiàn)代文明社會的法律一直在探討自由與平等的邊界，也一直鼓勵保護個人隱私，但互聯(lián)網(wǎng)打破了這個秩序?！逗阽R》促使人思考科技和倫理的關系，引申出豐富哲學內(nèi)涵。

英國城市題材劇一般為高成本、大制作，不僅題材內(nèi)容獨特，善于從城市的悠久歷史吸取營養(yǎng)，更因為劇中演員的精彩演技和主創(chuàng)人員在細節(jié)上的呈現(xiàn)，無論是臺詞、眼神、服飾、場景等等，都讓人身臨其境。這些電視劇在服裝、道具方面，可謂精益求精，目的就是為了更為逼真地展現(xiàn)城市的歷史面貌。

三、日本城市題材劇：精彩細膩的都市物語

（一）《血疑》與《東京愛情故事》：經(jīng)典家庭倫理劇和偶像劇

《血疑》拍攝于1975年，引進于 1984年。這部電視劇家喻戶曉、萬人空巷，它的成功，無意中開創(chuàng)了充滿苦情戲的都市家庭倫理劇時代。

《東京愛情故事》于1991年在日本播出，第二年就引進中國。劇情雖然講述愛情與婚姻，可編劇處理得卻相當簡潔，清新雋永，主題曲《突然來臨的愛情》風靡全國，引發(fā)追劇熱潮。

（二）日本的城市題材劇與城市化

日本經(jīng)明治維新后，國家實力迅速膨脹、城市化進程發(fā)展迅速，二戰(zhàn)之后也恢復了工業(yè)基礎，經(jīng)濟發(fā)達。雖然近年來中國取代日本作為世界第二大經(jīng)濟體，但中日城市化進程還是有一定差距。在上世紀80-90年代，日本電視劇中的高樓大廈和現(xiàn)代化生活曾讓中國觀眾耳目一新，但隨著中國城市化進程的加快，中日城市化差距縮小，日本城市題材劇逐漸失去了原有的“萬人空巷”的魅力。

近年來，日本城市題材劇以職場勵志劇和青春偶像劇為主，如系列劇《交響情人夢》，也有思考社會問題的佳作，如《半澤直樹》等，深受中國年輕觀眾的喜愛。這些日本城市題材劇模仿了美劇和英劇按季播出的模式，參考觀眾反應不斷推出續(xù)集，用邊拍邊播的手法迎合大眾、降低投資風險，收集反饋改進制作質(zhì)量。

四、韓國、新加坡城市題材?。洪W亮的城市名片

（一）《來自星星的你》：多元化的城市外交

城市題材電視劇不僅展現(xiàn)城市化成果，還促進了不同族群的融合，是多元化城市外交的體現(xiàn)?！岸嘣惑w”是社會學家費孝通提出的理論概念，從社會心理學的角度看，該概念強調(diào)了城市的開放性、主體性和社會合作性。傳播學者提出了“可溝通城市”③概念，強調(diào)城市空間如何處理城市與鄉(xiāng)村、國家與國家之間的互動。城市題材劇成為靚麗的外交名片，促進了國際交流。

韓劇《來自星星的你》中，都教授講課的教室位于仁川大學松島校區(qū)，該劇播出后，仁川迎來了大批游客。劇中男主角都教授精通不同領域，是青年偶像。該校區(qū)建成于2009年，校園內(nèi)建筑簡約大方，極具現(xiàn)代感，這部電視劇毫無疑問成了該大學的免費招生廣告。

《來》不經(jīng)意間成為韓國旅游宣傳片，松島國際新都市是人造島嶼上的商務區(qū)，環(huán)境整潔，大量影視作品在這里取景。該地還有大量配套設施，是欣欣向榮的新都市。劇中重要場景廣域市立博物館也成了游客的“打卡勝地”。

（二）《人在旅途》與《情絲萬縷》：從都市童話到纏綿“雙城記”

新加坡是名副其實的“彈丸之地”，但城市化幾乎達到百分之百?！度嗽诼猛尽肥切录悠?985年攝制的作品，《情絲萬縷》由江蘇電視臺與新加坡電視機構聯(lián)合拍攝，劇情感人，江南美景與纏綿愛情情景交融，蒸蒸日上的工業(yè)化進程和企業(yè)家的創(chuàng)業(yè)情懷也令人振奮。

韓國、新加坡的城市題材劇離不開中國觀眾，而中國電視劇，尤其是香港的城市題材劇在韓國、新加坡也很受歡迎。電視劇成為文化交流的紐帶，維系了各地人們的感情，也宣傳了該地的城市旅游和教育、文化產(chǎn)業(yè)，影響深遠，意義重大。

五、結(jié)語：借他山之石 打造城市題材劇精品

通過比較，我們發(fā)現(xiàn)：某些創(chuàng)作者比較急功近利，沒能在國際傳播舞臺上找到合適的視角和主題，一些作品雖已出口國外，但遭遇文化沖突與誤讀，反響平平，令人遺憾。在全世界都進入現(xiàn)代文明社會的今天，與其鉆研“宮斗劇”“玄幻劇”，不如扎實地做好具有跨文化交流功能的城市題材劇。

但也應該看到，我國的城市題材劇有了新面貌、新發(fā)展，除了展示現(xiàn)代都市的作品，還有反映古代城市長安和汴梁的繁華景象的《長安十二時辰》《大明宮詞》和《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其中，《長》劇借鑒美劇《24小時》，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掀起了一股追劇熱潮，吸引了大量年輕觀眾。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影視文學和中外電視劇精品可以互相啟發(fā)。因此，我們不僅要鼓勵原創(chuàng)，加大對優(yōu)秀作品的扶植力度，打造中國制造的城市題材劇精品，還要有“走出去”的大局觀，將中國元素融入電視劇，處理好全球化和本土化關系。

注釋：

①季松，段進.空間的消費：消費文化視野下城市發(fā)展新圖景[M].東南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59頁.

②王長瀟，劉瑞一.網(wǎng)絡影像奇觀的生成邏輯、類型建構與意義解碼[J].現(xiàn)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18，40（04）：86-91.

③謝靜.可溝通城市：網(wǎng)絡社會的新城市主張[J].新聞與傳播研究，2015，22（07）：16-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