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哈姆雷特》和《紅樓夢》是兩部具有濃烈悲劇色彩的著作,林黛玉和奧菲利婭兩位女性在文學史上有著極其重要的研究作用和美學價值,她們在不同的時空里各自綻放并最終共同走向死亡,為世人留下無限遐思。
關鍵詞:林黛玉;奧菲利婭;悲劇
導言
英國的莎士比亞與清朝的曹雪芹并不是同一時代的人,兩位文學巨匠所耕耘的方向也不相同;相比于莎士比亞戲劇在整個世界范圍內的影響和發(fā)展,曹雪芹所著《紅樓夢》而引起的“紅學”研究大范圍還局限在中國及周邊國家。這一方面是由于英文與中文在世界范圍內通用比例的不協(xié)調,導致文學研究方向和范圍主要以話語權力比例為中心;另一方面是對兩位文學家及其作品的分析對比研究不夠充足,沒有讓更多人從對比的角度認識到《紅樓夢》之美。這是值得當代文學研究者關注的方向。
《哈姆雷特》是根據(jù)民間流傳已久的王子復仇記改編而成的悲劇,敘述主要以男性視角為主,而《紅樓夢》是包羅萬象的百科全書式小說,主要描述女性視角的大觀園愛恨情仇。因而兩位女性在文本中的重要性自然不可相提并論。不過從她們本身的出身成長以及結局來看,可比較之處頗多。這印證了錢鐘書先生所說:“東學西學,道術未裂;南海北海,心理攸同。”
二、林黛玉與奧菲利婭的愛情悲劇
《哈姆雷特》和《紅樓夢》都是徹徹底底的悲劇,主角的愛情都沒有得到完美地結局。不可否認的是,她們與自己的心上人都是兩情相悅,這是她們感情中為數(shù)不多值得慶賀的地方。但歸根結底,她們的心上人都擔不起愛情的寄托和希望。哈姆雷特肩負著為父報仇重整朝綱的重要使命,他自己還在苦苦思索"To be or not to be",顯然是沒辦法為感情一意孤行的。而賈寶玉更不必說,面對王夫人的面慈心狠,他連小小的丫鬟都救不住,何談為了自己的終身大事而與家族抗爭呢?
她們在時代的洪流里遇到了自己想托付終身的人,而時代向她們回以無盡的絕望和嘲弄。奧菲利婭因為哈姆雷特錯殺自己的父親而瘋癲,最后溺水而亡;林黛玉從作絳珠仙子起就欠著神瑛使者的淚,還了一生的淚便香消玉殞。她們心心念念的愛情正是將她們推向死亡的真兇。從這個角度看,她們的悲劇都屬于時代悲劇。
三、二者性格特點
從家庭背景來看,兩位女性都處于各自時代的上流階層,都是嚴格家教中培養(yǎng)出來的大家閨秀,知書達禮、溫柔善良,是男性眼中理想的生活伴侶。
不同的是,林黛玉從始至終展現(xiàn)給外人的形象是一致的,而奧菲利婭自發(fā)瘋之后就淪為眾人議論的談資。瘋癲賦予奧菲利婭獲得自我表達的權利,讓她擁有獨立的人格和無與倫比的美學價值。
在《哈姆雷特》第四幕第五場中,奧菲利婭吟唱這樣的淫詞艷曲:“情人佳節(jié)就在明天,我要一早起身,梳洗整齊到你窗前,來做你的戀人。他下了床,披了衣裳,他開開了房門,她進去時是個女郎,出來變了婦人?!痹谖鞣降奈谋菊Z境中,似乎并不避諱人物發(fā)瘋這一設定,在莎士比亞作品中發(fā)瘋的主要人物更是比比皆是,正如艾萊恩·肖瓦爾特所言:“瘋狂既是女人的命運,又是女性的本質?!?這樣的瘋癲是對時代社會的反叛,是向內的自我救贖。哈姆雷特在墓地里所說的“四萬個兄弟的愛合起來,還抵不過我對她的愛。”賦予了奧菲利婭意義深遠的美學價值。
林黛玉從一而終地清醒自持,敏言慧行,她從來不做過于出格的事情。而為數(shù)不多違反封建禮教的行為便是在行酒令時當著眾人的面失言念出“良辰美景奈何天?!彼匀皇欠纯狗饨ǖ臓奚?,但也是在封建禮教中規(guī)規(guī)矩矩出落的大家小姐,為人處世都無可指摘。更重要的是,后人往往誤解林黛玉是一個只會拈酸吃醋哭哭啼啼的小姐,殊不知她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更是口齒伶俐思維活潑,正如薛寶釵所說“真真我們顰丫頭一張嘴啊,叫人愛也不是,恨也不是?!?/p>
四、林黛玉與奧菲利婭的死亡對比
在這兩部徹頭徹尾的悲劇作品中,女主都死于故事中后期,并且都早于男主的結局。似乎死亡是她們的唯一歸宿,而沒有人能想象兩位女性活到故事結尾的場景。她們的死亡場景都沒有被男主角目睹,都是通過第三者轉告得知,這樣的巧合讓人驚詫。
更巧合的是,奧菲利婭溺水前帶著花環(huán)來到水邊。而林黛玉葬花時就想到自己的命運,將物我和一。葬花詞寫道:“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質本潔來還潔去,強于污淖陷渠溝?!被ê退囊庀蟪霈F(xiàn)在了兩人面前,引發(fā)了一個的死亡思考,導致了另一個的直接死亡。
奧菲利婭的死是一種自我選擇和自我救贖,而林黛玉的死是一種悲劇式的命運,是對文章開頭的呼應。林黛玉沒有瘋也絕不能發(fā)瘋,她只能清醒地含恨而終。前者先瘋后死,后者則是“多愁多病身,”病痛與愁思累積到一處肝腸寸斷淚盡而絕。奧菲利婭的死由她人轉述,林黛玉的死由筆者親撰。兩者都是反抗時代的失敗者,她們身上都具有讓人悲憫和敬佩的悲劇氣質。
五、結語
林黛玉和奧菲利婭擁有同樣高貴的出身,都是大家小姐溫柔待人,都遇到了想要托付終身的愛情,卻也同樣淪為時代和社會的犧牲品。她們在抗爭中展現(xiàn)出個人魅力和文學與美學的價值,在邁向死亡的路上引起讀者的惋惜和憐憫。
從她們在文本中的話語權力來看,明顯曹雪芹比莎士比亞更關注女性視角和權益。這是時代的進步同時也是值得進一步研究的方向。
參考文獻:
[1]錢鐘書.管錐篇[M].北京:中華書局,1979.
[2]莎士比亞.哈姆雷特—莎士比亞戲劇集[M].卞之琳,曹禺,譯.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1991.
[3]艾萊恩·肖瓦爾特. 婦女·瘋狂·英國文化(1830-1980)[M].陳曉蘭,楊劍鋒,譯.蘭州:蘭州大學出版社,1998.
[4]湯顯祖.牡丹亭[M]. 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6.
[5]曹雪芹.紅樓夢[M]. 北京:中華書局,1963.
作者簡介:黃婉秋(1999.06—),女,漢族,四川省內江人,本科,綿陽市涪城區(qū)西南科技大學漢語國際教育專業(yè)在讀本科生,研究方向:比較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