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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當天,朱亞文一直在寒風中行走,上海的郊外,天不算太冷,陽光清冽,斜斜地打下來,透過鏡頭看去,斑駁的墻頭,光線很硬朗。霧氣彌漫著,氤氳著,鏡頭捕捉著一墻溫暖而蕭索的樹影,以及明暗之間的朱亞文。除了金屬光澤的銀鹽感,也許沒有更貼切的色彩可以形容他了,鏡頭使他多了幾分滄桑,也透著一股威嚴感。
王者歸來
即便是出道之初,朱亞文也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奶油小生,黝黑的膚色、棱角分明的五官,讓他天然帶上一種“硬漢氣質”,天生就是孔武有力、狂放不羈,帶著野性的粗獷男人的形象。眼前的朱亞文多了幾分成熟與滄桑感,畢竟,十幾年一路風塵,終于,他帶著王者氣息而來。他在新近播出的電視劇《大明風華》中,主演了永樂皇帝朱棣的嫡孫,從年輕的皇孫,到軍中的將帥、祖父的馬前卒,再到大明皇帝朱瞻基,這位命運波折的君王,在他短暫的一生中有著十年盛世,輝煌如同趕著馬車、越過天空的太陽。用朱亞文的話來說:“有一點點橫空出世的感覺?!?/p>
劇組為他鋪陳了一個輝煌的傳奇,重現(xiàn)了七百年前一幕一幕令人心魄神搖的歷史事件,比如,修通運河、鄭和七下西洋、編纂《永樂大典》、還有御駕親征塞外守土衛(wèi)國,在北京保衛(wèi)戰(zhàn)中,英雄將士抗擊外侮,恢宏的場面、真實的歷史故事,架構起一個王朝輝煌歷史上的驚鴻一瞥。交給朱亞文的是塑造人物的內心,“他生下來的時候是一個特別向往光明、希望和詩畫作伴的一個人,但是,命運使然,使他生長在權謀之家,一個戰(zhàn)亂紛爭的年代,為了活下去,他學會了在政治面前隱藏自己?!彼昧巳N聲音去塑造朱瞻基,公子聲、將帥聲和帝王聲,代表了他生命中的三個階段。
導演開頭給朱亞文設計了一個發(fā)型凌亂的造型,顯得風流倜儻,是一個富貴皇孫、浪蕩佳公子。年輕時的朱瞻基有很多張面孔,時常易裝改扮,微服出行,有時,他是伴讀書童,有時是假冒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其實,歷史上的朱瞻基就是一個特別會玩的皇帝,史稱“蛐蛐皇帝”,“他甚至玩得很邪行,當時他是出了幺蛾子,但是,他又是一個懂兵法、施以仁政的皇帝,所以說,他身上的這種復雜性,其實是很有的去咀嚼的?!敝靵單南铝撕艽蟮墓し蛉ゾ捉肋@種復雜性,跟導演、跟劇組去探討,從史料中尋找人物的痕跡。相比君王氣概,也許他的痞氣更重一點,但是,一回眸的凌厲眼神中,你能感受到他的威嚴和他的掌控感,放蕩不羈,文武雙全,卻又深深隱藏自己,慢慢地積蓄力量,最終使他走到了歷史的前臺。
祖父朱棣和二叔漢王是朱瞻基最愛的和最懼怕的兩個人,還有就是跟皇后孫若微的感情戲了。這是他第二次跟湯唯合作了,主演《黃金時代》那會兒,湯唯演蕭紅,朱亞文演端木蕻良,彼時的端木敏感柔弱,在情感上也依附蕭紅,是一個感情真摯的文弱書生。到了《大明風華》,角色關系顛倒了過來,朱亞文變成了一個特別想要去駕馭、掌控對方的人,朱瞻基和孫若微跨階層的愛情,在整個大明皇族的矛盾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見證了大明皇朝六代皇帝的演變。
大時代下的小人物
朱亞文演過的電影、電視劇類型非常多,幾乎沒有重復的人物角色,令人印象特別深刻的是他主演了很多文藝片,比如《浮城謎事》《黃金時代》等,還有電影《詩人》。對他而言,詩人這個角色是一點一點生長出來的。他們當時在新疆,提前去采風、體驗生活,去原來的工廠和兵團的大環(huán)境里去尋找曾經的痕跡,一點一點讓自己身上沾染歷史的痕跡。那時候,朱亞文每天跟宋佳在屋里,不拍戲也穿著戲里的衣服,兩個人遛彎、聊天,沒事就多琢磨?!把莘蚱蘼?,夫妻其實是最難演的,演不好就很尷尬,”朱亞文說。去年10月,《詩人》入圍了東京電影節(jié)主競賽單元,是大陸地區(qū)唯一一部入圍電影,講述了一個特定時代的夢想和向往。
朱亞文演的詩人李五是一個煤礦工人,也是一個小作家,發(fā)表了一些豆腐塊文章,寫了很多討好性的文字,他逐步逐步地走到了一個生活的位置上。但是,在討好的狀態(tài)下,他喪失了最原始的創(chuàng)作野性。“理想和現(xiàn)實之間,我覺得有一個詞叫耐受力,”朱亞文說,“有些東西一旦開始的時候,對于李五這個角色帶來了很大的誘惑,在誘惑面前,人的欲望會不斷增長,但是,才華上的儲備會越來越被透支?!碑斔镜侥且粚优_階上的時候,又想找回野性,又舍不得眼下的那個階層,這就是理想和現(xiàn)實最慘烈的摩擦。
其實,朱亞文特別喜歡演大時代下的小人物,不管是主角還是配角,都會讓他津津樂道。最近上映的《中國機長》里,他客串飾演了一位民航管理局領導,聊起這個角色,他特別高興,盡管他只有一句臺詞:“怎么這么牛?。 眱煞昼姷谋硌?,他進去看到飛機駕駛艙的情況后,先震驚后敬佩,表情非常到位。這個劇情最后的彩蛋,也讓諸多影迷驚喜不已。那就是跟中國機長勢均力敵的一個角色,朱亞文笑著說,“當然是感嘆號加省略號!”因為劇情需要有一個反向的聲音出現(xiàn),去點亮那一個多小時的劇情反轉?!靶枰幸粋€人說,我不想服你,但是,眼前的事實讓我不得不去認可。因為,你無法想象在這個過程當中,所有人在天空中到底經歷了什么?!?/p>
采訪最后,問他接下來有什么計劃安排,朱亞文聽罷連連擺手:“計劃和目標沒有,但愿望有,不喜歡重復,習慣性創(chuàng)作沒什么意思,就是希望能夠讓自己的創(chuàng)作過程更加隨心而動吧?!?/p>
Q&A
CHIC:你覺得演電視劇跟演文藝電影最大的不同在哪里?
朱亞文:文藝片從人物上來說會更加寫實,更加塵埃感一些,電視劇的人物沖突感、劇作的痕跡會稍微濃烈一些,因為它是兩種,一種是體驗型的表現(xiàn)形式,一種是表現(xiàn)型的表現(xiàn)形式,不太一樣。
CHIC:你是如何讓人物內心豐滿起來的?
朱亞文:我跟兩位導演的溝通密度非常高,因為我覺得在這樣一個大部頭的歷史正劇面前,自我是不能有的,它需要在對的歷史空間里,有非常對的表達。所以說,就是不斷地從導演那里獲取他們的建議、感受和想象,然后,努力地去實現(xiàn),就是從一開始的疲憊不堪,到后來的游刃有余,逐漸和人物走得越來越近。
CHIC:跟哪些導演的合作是讓你印象最深刻的?
朱亞文:很多啊,婁燁、許鞍華、黎叔(張黎)、張挺,都是非常優(yōu)秀的導演,我很感謝讓我在創(chuàng)作當中有過陣痛經歷的導演。所謂的陣痛是我和角色之間的距離,導演無論是引導、鼓勵,還是放縱,或者逼迫,都是希望我可以更好地走進角色。
CHIC:他們給你帶來哪些幫助呢?
朱亞文:當我完成一個角色以后,不代表他們從我生命中消失了。跟導演相處一段經歷,會永遠在我腦子里復盤,當我面對一個新鮮的、陌生的、依然有距離的角色的時候,這些過程都會跳脫出來,幫助我。
CHIC:經常看到你在微博上曬爸媽做的菜,平時是不是只吃減脂餐?朱亞文:對對對,吃得非常簡單,沒辦法,當演員嘛,沒有資格(胡吃海喝),除非演特定的角色。CHIC:最近在讀什么書?朱亞文:最近在讀養(yǎng)生的書。(笑)我覺得,人都應該好好善待自己的身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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