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睿頡
讀書與旅行,是我們禮遇歷史、觸碰文化的最好方式。
文字肆意流淌間,我們深入文化的精髓,跟隨其興起、輝煌、沉浮抑或衰微,品讀文化這幾千年煉就的氣質(zhì);山河錦瑟流連中,我們跨越時空維度,在直擊心靈的視覺碰撞里體味文化的厚重感,洞察文化的生生不息與傳承發(fā)展。每一次翻開書籍的扉頁,踏上奔赴遠(yuǎn)方的征途,都是行者無疆的快樂之旅。
記得少時泛覽《文化苦旅》,獨對《黃州突圍》一文印象深刻:大文豪蘇軾邁著踉蹌的步伐,奔走四方,宦海浮沉,積聚著無人理解的憤懣與痛苦,被貶至黃州這個北宋時期還很偏僻的小鎮(zhèn)。字里行間勾勒的畫風(fēng)悲涼又沉重?!包S州”這個因蘇東坡而出名的地方,飽經(jīng)歷史的凄風(fēng)苦雨,讓我心懷向往又躊躇于它的苦澀。
戊戌年的初夏時分,循著余秋雨先生的腳步,我來到位于湖北省黃岡市的黃州。抵達(dá)當(dāng)日恰逢陰雨連綿,禽鳥低飛盤旋,嘶啞哀鳴,讓人的心緒也凄惶起來。我在雨巷中穿行,路遇一老者拄著拐杖蹣跚而行。他身著舊時的布衣,幾處補(bǔ)丁赫然在目。這不合時宜的穿著,孑孓而行的冷清,是黃州給我留下的最初印象。
幸而第二天艷陽高照,我們驅(qū)車前往“東坡赤壁”。詩人在此“一尊還酹江月”:酒是渾濁的愁思,紛紛揚揚地被灑向江面,濺起微波又瞬間消散。他將得意與失意,曠達(dá)與困頓統(tǒng)統(tǒng)拋下,只用最純凈的情感,去體會大自然的雄渾壯闊。興許能看到“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吧,我想。
行至“赤壁”,只見赤壁褐土,峭亭雜草,登壁眺江,江面上輕舟數(shù)只,悠悠從流,無問西東。在江的另一面,小橋流水,楊柳依依。陽光嫵媚,襯得楚天越發(fā)遼闊,所有景象都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金邊,熠熠生輝?!拔┙现屣L(fēng),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贝笞匀辉炀土宋幕?,而文化也賦予了自然更深邃的意義。眼前的黃州,背負(fù)著歷史的苦澀,卻也展現(xiàn)出欣欣向榮的面貌。
縱觀東坡坎坷的一生,其雖不愿妥協(xié)而未能實現(xiàn)政治抱負(fù),卻成就了中國文化中“不可無一,難能有二”的高峰,留下“夫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的深刻見解和“一蓑煙雨任平生”的士大夫精神,永遠(yuǎn)地滋養(yǎng)著后人。個人命運的偶然性與精神不朽的必然性,在東坡身上完美契合。
黃州之行,山水脈脈間我重溫了歷史的苦澀與厚重,更發(fā)現(xiàn)了文化的綿延與堅韌。千百年來,自然與文明相互映襯,砥礪傳承,作為讀者和行者的我們,幸運地見證著這種和諧綿長,樂之所樂,無以復(fù)加。
教師點評
跟隨作者的筆觸,循著東坡的足跡,我們來到了“傳說中的”黃州。作者的黃州初印象一如當(dāng)年被貶至此的蘇軾———冷清、孤寂。不知道是黃州的山水解開了蘇軾的哀愁心緒,還是蘇軾的放達(dá)樂觀感染了這一城山水,“東坡”的“赤壁”雖是峭亭雜草,在作者眼中卻是一派雄渾壯闊。歷史與文化在此交融碰撞,碰撞出一個“不可無一,難能有二”的蘇東坡,亦碰撞出這篇學(xué)生佳作。
(寧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