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鴻儒繆荃孫與中國近代圖書館
——兼論繆氏在中國圖書館史上的貢獻與地位

崔 霞

(中共東營市委黨校圖書館，山東東營 257091)

繆荃孫，字炎之，號筱珊，晚年號藝風老人，江蘇江陰申港鎮(zhèn)繆家村人。他生于清道光二十四年(1844)，民國八年(1919)在上海逝世，終年七十六歲。繆荃孫是晚清民國時期的著名學者，在藏書、版本、目錄、史志、教育等諸多領(lǐng)域都有杰出成就。他在晚年先后主持創(chuàng)辦了南北兩大官辦圖書館——江南圖書館和京師圖書館，因此被譽為中國近代圖書館事業(yè)的先驅(qū)者和奠基人?？v觀繆荃孫的一生，真正與圖書館結(jié)緣的時光僅僅只有四年，但卻是他人生濃墨重彩的一筆。歷史選擇了繆荃孫來創(chuàng)辦江南圖書館和京師圖書館，這與其著名歷史學家、方志學家、金石學家，和著名藏書刻書家、?？睂W家、目錄學家的特殊身份密不可分。

1 繆荃孫的研學之路

1.1 學術(shù)道路的開端

繆荃孫出身書香門第，自幼酷愛讀書。據(jù)《繆藝風先生行狀》記載，其“十一歲畢五經(jīng)”。[1]十二三歲，住江陰申港老家，家居有四大櫥史籍，每逢讀了規(guī)定的經(jīng)書后，就躲進室里，取而閱之，就此養(yǎng)成了讀書和藏書的興趣。

繆荃孫所處的時代，是鴉片戰(zhàn)爭后社會秩序動蕩不安，民族危機日益加劇的時代。1860年，英法聯(lián)軍火燒圓明園，文源閣四庫全書等一批珍貴文獻遭遇滅頂之災(zāi)。太平天國運動(1851-1864)在沉重打擊清廷統(tǒng)治的同時，也嚴重破壞了清朝官府藏書、私人藏書和書院藏書。嗜書如命的繆荃孫看在眼中，痛在心里，他在《藝風藏書記》中有如此描述：“諸史雜家，尤所心喜。庚申(1860)之難，只字不存。轉(zhuǎn)徙江淮，流離瑣尾，亦時購零本，以消永日”。[2]動蕩時局造成的沖擊，令他在少年時期就立下了要搶救和保護文化典籍的宏愿。

咸豐十年(1860)，為躲避太平軍蹂躪江陰的戰(zhàn)火，繆荃孫隨母逃難到淮安，就學于麗正書院，師從清代?？睂W家丁晏，學習文字、訓詁和音韻知識。[3]1864年，20歲的繆荃孫隨父入川，得以師從“常州派”駢文家湯成彥等名師，研習經(jīng)、史之學，考訂古文字。由于涉及圖書版本優(yōu)劣，需作考訂，而搜集佐證論定是非，也得研究目錄之學，為此繆荃孫需要大量讀書。他每到一地必逛書坊，搜尋未讀之書，以便對照考訂。這使他古文讀寫能力開發(fā)較早，經(jīng)、史基礎(chǔ)非常扎實。

1868年，繆荃孫被分派到四川官書局，與刻書、藏書結(jié)緣。在當時的知名學者、藏書家李文田先生指點下，繆氏明白為治學而藏書，應(yīng)懂得版本、目錄之學。從此，繆荃孫愈加發(fā)奮讀書，致力于古書收藏和版本、目錄學研究。在名師點撥下，繆氏學業(yè)大進，光緒二年(1876)中進士，為翰林院編修。

1.2 目錄學研究成就

(1)助編《書目答問》

1875年，張之洞任四川學政，他認為，“欲治川省之民，必先治川省之士”。為此他專門創(chuàng)辦書院，聘請名儒擔任主講教師，講習經(jīng)世致用之學。[4]當時有好學者請教“應(yīng)讀何書，書以何本為善”，為了給莘莘學子選擇圖書作指引，張之洞萌生了編制一部推薦導讀書目的想法。

由于繆荃孫熟悉圖書，在目錄學領(lǐng)域有一技之長，四川總督吳棠便把他推薦給張之洞做學術(shù)助理?？娷鯇O憑借其卓越的學識和過人的勤奮，僅以不足一年時間就完成了《書目答問》的編撰。《書目答問》重點收錄了乾隆嘉慶以來問世的2200種新書，于各書下注明卷數(shù)、作者、通行易得本等，并有簡明按語，指示讀書門徑，每種圖書介紹版本優(yōu)劣。[5]這部書目經(jīng)張之洞審讀，翌年由成都初刻，傳播全國。此后半個世紀，中華學人多是因它指引而進入學問殿堂。

(2)其他目錄學成就

《書目答問》的問世，不僅為中國古籍分類立下了典范，也掀開了繆荃孫40余年的目錄學生涯。他一生編輯了眾多書目，其種類和數(shù)量在目錄學史上非常罕見。這其中，既有自己藏書的目錄：如《藝風藏書記》《藝風藏書續(xù)記》《藝風藏書再續(xù)記》；也有為他人編的藏書目錄：如《嘉業(yè)堂藏書志》《適園藏書志》《愚齋圖書館藏書目》《天一閣失竊書目》；還有為圖書館編撰的：如《清學部圖書館方志書目》《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此外還有金石目錄、題跋目錄、舉要目錄、專題目錄、版刻目錄等等。

2 創(chuàng)辦南北兩大官辦圖書館

19世紀晚期，中國傳統(tǒng)藏書樓日漸衰退，隨著西方圖書館觀念的傳播，現(xiàn)代意義的公共圖書館逐漸興起。在此形勢下，江南圖書館和京師圖書館(分別為南京圖書館與國家圖書館的前身)應(yīng)運而生。

2.1 歷史背景與重要契機

從國際形勢來看，1840年鴉片戰(zhàn)爭的堅船利炮，驚醒了中國這頭沉睡的雄獅。以林則徐、魏源等為代表的有識之士，紛紛呼吁要“師夷長技以制夷”，學習西方的先進科學文化來救亡圖存。從國內(nèi)形勢來看，1900年興起的義和團運動，沉重打擊了清政府的統(tǒng)治基礎(chǔ)。面臨內(nèi)憂外患，無奈之中，慈禧太后宣布要推行新政。在新政的諸多舉措中，建設(shè)公共圖書館是重要的一條。在東西文化碰撞的大背景里，公共圖書館替代傳統(tǒng)藏書樓已成歷史必然。

經(jīng)過筆者分析考證，新式圖書館的創(chuàng)立還有三個重要的歷史契機：

(1)繆荃孫考察新式圖書館

由于編撰《書目答問》的機緣，繆荃孫與晚清重臣張之洞結(jié)交深厚。1903年，張之洞派繆荃孫、徐乃昌等人前往日本考察教育，臨行囑咐：“考學校者，固當考其規(guī)制之所存，尤當觀其精神之所寄；精神有不貫，規(guī)制亦徒存耳”。[6]繆荃孫等謹遵教誨，在其《日本學務(wù)考察游記》中，曾多次提及帝國圖書館、早稻田大學圖書館等，不僅看其規(guī)制，更注重考察其“精神之所寄”。此次東游，讓繆荃孫得以近距離接觸新式圖書館，對圖書館的地位和作用有了新的認識。

(2)出洋五大臣的積極倡議

1905年，清政府為了預(yù)備立憲，特派湖南巡撫端方等五大臣分兩路赴東西洋考察憲政。回國后，端方等給朝廷連上了三份奏折，奏請朝廷借此契機建立公共圖書館。

在奏折中，端方是這樣描述國外圖書館的：“近百年來歐美大邦，興學稱盛，凡名都巨埠，皆有官建圖書館。宏博輝麗，觀書者日千百人，所以開益神智，增進文明，意至善也?！盵7]對此，他提出了自己的認識：“強國利民，莫先于教育，而圖書館實為教育之母。”并由此建議：“臣奉使所至，覽其藏書之盛，嘆為巨觀，回華后敬陳各國導民善法四端，奏懇次第興辦，而以建筑圖書館為善法之首?！盵8]在張之洞、端方等人的積極倡導下，20世紀初，國內(nèi)興起了創(chuàng)辦新式圖書館的風潮，湖南、黑龍江、山東、山西、浙江、云南等圖書館相繼建立。[9]

(3)社會動蕩不安引發(fā)藏書失散之虞

清朝末年，伴隨著西方列強的入侵，可謂內(nèi)憂外患，民窮財盡。當時很多藏書家面臨破產(chǎn)危境，被迫出售藏書。1907年夏，清末四大藏書樓之一的皕宋樓藏書以及十萬卷樓、守先閣藏書均被日本人購去，入藏日本靜嘉堂文庫。消息傳出，國人震驚。與此同時，杭州丁氏八千卷樓、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藏書也面臨著外流的危險。在此情形下，加緊創(chuàng)辦公共圖書館，大力收購私家藏書顯得尤為必要。只有將私家藏書化私為公，轉(zhuǎn)化成公共圖書館館藏，才能防止優(yōu)秀典籍流失海外，保護和傳承中華文明。

2.2 繆荃孫創(chuàng)辦兩大圖書館始末

在清末公共圖書館運動中，中國既無成功的經(jīng)驗可以借鑒，也無現(xiàn)成的方法可以遵循，更無專門的人才可以利用。正所謂時勢造英雄，晚清名儒繆荃孫憑借在學術(shù)界的重要影響脫穎而出，成為朝廷重臣端方和張之洞創(chuàng)辦新式圖書館的最佳人選，由此也造就了繆氏在中國近代圖書館史上不可磨滅的地位與貢獻。

(1)創(chuàng)辦江南圖書館

1906年，端方出洋考察歸來，奏請光緒皇帝在南京興辦圖書館，光緒準奏。1907年，時任兩江總督的端方委托繆荃孫為總辦，主持創(chuàng)建江南圖書館。

得此信任，繆荃孫立即以極大的熱情投身于新式圖書館建設(shè)。在此期間，他主持了江南圖書館館舍的選址和工程建設(shè)，還積極開展了珍貴古籍的搜羅和保護工作。當時，正逢丁氏八千卷樓的后人因家道中落準備出售藏書?？娷鯇O得知消息后全力斡旋，最終將八千卷樓藏書全部收購。此舉使大批珍貴古籍得以保全，成為江南圖書館的基礎(chǔ)館藏。

江南圖書館建成后，繆荃孫主持編定了《江南圖書館藏書編目歸架章程》，確定了藏書編目規(guī)則。此后，《江南圖書館善本書目》《江南圖書館書目》也是根據(jù)繆荃孫的要求編輯完成的。這些規(guī)章和書目的編撰，為江南圖書館的正常運作提供了基礎(chǔ)保障。[10]

經(jīng)過一番緊張籌備，1910年9月21日(農(nóng)歷8月18日)，江南圖書館正式對外開放，并申明圖書館開辦的目的是：“俾此邦人士及軍學各界皆得到館流覽，以饜人士向?qū)W之心，而為增進文明之地”。對于江南圖書館，清學部曾做出這樣的高度評價：“各省設(shè)立圖書館，在憲政籌備之內(nèi)，江南最為完善?！盵11]可見，江南圖書館在開館伊始即稱雄全國，成為當時設(shè)施、藏書和管理都最為完善的公共圖書館。

辛亥革命后，江南圖書館曾多次變更館名，至1952年，與原中央圖書館合并，稱為南京圖書館特藏部。江南圖書館收藏的大批珍貴善本古籍，構(gòu)成了今天南京圖書館善本藏書的基礎(chǔ)。

(2)籌建京師圖書館

就在江南圖書館館舍近乎完工之時，1909年9月，繆荃孫被張之洞舉薦為京師圖書館首任監(jiān)督。獲得這一任命，與繆氏先前的游學經(jīng)歷有關(guān)?？娷鯇O早年曾襄助張之洞編撰《書目答問》，其學問見地頗為張氏賞識。加上繆荃孫有江南圖書館的辦館經(jīng)驗和資歷，自然成為籌建京師圖書館的不二人選。

1910年9月，繆荃孫正式到北京上任。當時的京師圖書館仍處于籌建狀態(tài)，百事待興。根據(jù)已經(jīng)確定的辦館宗旨，繆荃孫對京師圖書館的館舍布局、人員機構(gòu)、藏書、閱覽開放、經(jīng)費等進行了全面的籌劃。[12]經(jīng)過他的全力爭取，京師圖書館不僅經(jīng)費有了基本保障，還聘請了一批社會名流，組建了專業(yè)的管理隊伍。

在清末動蕩的局勢下，我國的私家藏書普遍面臨流失散佚的厄運?？娷鯇O認識到必須要馬上采取行動保護這些珍貴典籍。此次，繆荃孫將收購瞿氏鐵琴銅劍樓作為補充館藏的重要途徑。當時藏書樓主人瞿氏無意售書，經(jīng)過一番艱難協(xié)商，最終同意將藏書中的部分精華加以精抄進呈京師。此次購書，雖未取得像收購八千卷樓那樣圓滿的結(jié)果，但在中國藏書史上的意義不容小覷。此后幾十年，越來越多的私家藏書被主人出售或捐贈給公共圖書館。這些藏書化私為公，不僅方便了公眾使用，最大限度地發(fā)揮了藏書的價值，同時也保護了善本古籍免于流失，使中華文明得以永久傳承和發(fā)展。

在主持京師圖書館的一年里，繆荃孫除參與圖書館的日常管理外，將主要精力放在整理古籍和編制目錄上。他主持編制的《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和《清學部圖書館方志目》，為整理保存京師圖書館的藏書發(fā)揮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也為后來各圖書館編制古籍目錄提供了良好的典范。[13]

編撰完成《清學部圖書館善本書目》后，繆荃孫即告假南返，結(jié)束了京師圖書館監(jiān)督之職。隨著清朝滅亡，京師圖書館也被民國政府接受，歷盡百年滄桑，演化為今天的中國國家圖書館。

3 繆荃孫對中國近代圖書館事業(yè)的貢獻

繆荃孫一生愛讀書、愛藏書。他致力國學研究，在圖書館目錄學、版本學、校勘學以及金石學、方志學、教育學等諸多領(lǐng)域都有卓越貢獻，是一位承前啟后的文化大家。在清末民初社會動蕩、國衰民窮之際，繆荃孫以淵博的學識、卓越的眼光、強烈的使命感投身于圖書館事業(yè)，主持創(chuàng)建了兩大官辦圖書館，并因此獲得“中國近代圖書館之父”的美譽。論及繆荃孫對我國近代圖書館事業(yè)的貢獻，筆者認為有如下幾個方面：

3.1 搶救文獻，保存國粹

搶救文獻、保存國粹是公共圖書館義不容辭的社會職責。作為著名藏書家的繆荃孫深明此意。他先后為江南圖書館收購了丁氏八千卷樓藏書，為京師圖書館收購了瞿氏鐵琴銅劍樓的精華藏書，確保了一批珍貴文獻在社會動蕩中不致流失散落。正如他的學生柳詒徵在《繆荃孫碑傳》中所說：“南北二館，先后嶷立，號為冊府，篤古之士猶能鉆仰胝沫其間，不令中國歷代巨刻珍鈔、萬國希覬之瑰寶，流放沽鬻于東西都市者，荃孫力也?！盵14]

繆荃孫為南北二館盡心盡力采訪圖書，他這種保護和傳承國粹的情懷，被后來者不斷延續(xù)并發(fā)揚光大?？箲?zhàn)時期，江南圖書館珍藏曾一度被日軍劫持?？箲?zhàn)勝利后，柳詒徵館長多方查找，為發(fā)還藏書不惜長跪相求，最終館藏珍本如愿完璧歸趙。也是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為避免國家重要文獻流失，鄭振鐸、張元濟、蔣復(fù)璁等愛國學者冒險深入淪陷區(qū)，收購流落書肆的私家典籍十余萬冊，有力補充了中央圖書館館藏。在歷史轉(zhuǎn)折的許多危急關(guān)頭，都不乏像繆荃孫、鄭振鐸、柳詒徵這樣的志士仁人。他們排除千難萬險，竭力守護國家珍貴典籍，為華夏文明的傳承和發(fā)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3.2 修正四部，垂范后世

19世紀起，代表西方思想文化的“新學”著作不斷涌入中國。這些書籍的出現(xiàn)，既使廣大學人耳目一新，也讓人們對圖書分類有了新的認識。[15]繆荃孫所撰《書目答問》，沒有沿用傳統(tǒng)的四部分類法，而是以經(jīng)、史、子、集、叢五部為大類，部下又分小類、子目若干，且每部所分各類也不拘泥于《四庫全書總目》?？梢哉f自繆荃孫始，我國長期沿用的經(jīng)、史、子、集四部分類體系被打破，這種與時俱進、不斷革新的學術(shù)思想在當時是非常難得的。

繆荃孫是近代目錄學大家。從幫助張之洞編纂《書目答問》開始，直至編纂《嘉業(yè)堂藏書志》，數(shù)十年來繆氏編輯書目的工作從未間斷。[16]圖書目錄具有綱紀群籍的作用?？娷鯇O所編制的藏書目錄，不僅為我們今天整理保存江南圖書館、京師圖書館的藏書提供了重要依據(jù)，也為后來各圖書館編制古籍目錄確立了典范。

3.3 建章立制，藏用并重

藏書流通、對外開放是新式圖書館區(qū)別于舊式藏書樓的重要標識?？娷鯇O有過考察國外公共圖書館的經(jīng)歷，通過考察他意識到，新式圖書館的使命不僅在于保存國粹，以昭文治盛世，更是為了“傳先哲之精蘊，啟后學之困蒙”?？v觀他的研學生涯，其“藏用并重”的理念經(jīng)歷了三個發(fā)展階段：

(1)萌芽階段。作為著名藏書家，繆荃孫的藝風堂藏書數(shù)量達到十余萬卷。在古代中國，藏書家們往往將藏書束之高閣，秘而不宣，而繆荃孫對待藏書的態(tài)度是“公諸同好”。據(jù)《藝風堂友朋書札》記載，他經(jīng)常與同時代的學者借書交流，互通有無，并樂在其中。

(2)發(fā)展階段。作為著名學者和教育家，繆荃孫一貫主張藏書樓之書必須流通，打破了傳統(tǒng)藏書樓的封閉理念。自光緒十四年(1888)起，繆氏曾先后在江陰南菁書院、山東濼源書院、南京鐘山書院等全國各地書院擔任山長。每到一地，他都力主書院藏書對學生全方位開放，學生可自由進出藏書樓查閱圖書。

(3)形成階段。作為江南圖書館和京師圖書館的首任館長，繆荃孫建章立制，制定了《江南圖書館藏書編目歸架章程》，并指導京師圖書館推出了《京師圖書館暫定閱覽章程》。他秉承“藏用并重”的理念，堅持“藏書為著述”，使新式圖書館在保存和傳播文化典籍方面獨樹一幟。

在繆荃孫的影響下，民國時期柳詒徵(江蘇省立國學圖書館館長)推出了住館讀書的服務(wù)項目，為外地讀書人提供食宿方便。當年許多名人學者，如魯迅、朱自清、蔡元培、胡適、徐悲鴻等都曾在此住館閱讀，研習并抄錄文獻資料。[17]這些規(guī)章制度的制定，體現(xiàn)了公共圖書館“為了一切讀者，一切為了讀者，為了讀者一切”的服務(wù)宗旨，堪稱中國近代圖書館發(fā)展史上的盛舉。

4 結(jié)語

在繆荃孫與中國近代圖書館的關(guān)系研究中，有學者認為，稱繆荃孫為“中國近代圖書館之父”是不符合歷史事實的。原因是繆氏創(chuàng)建南北二館，并非主觀自覺，而是臨機受命，真正的主角還是朝廷重臣端方和張之洞。[18]對此筆者認為，繆荃孫的研學道路如此暢達，學術(shù)成果如此豐碩，在花甲之年又受命總領(lǐng)南北二館，這其中確有張之洞、端方等貴人栽培、提攜之功，但不能因此就否認繆荃孫對中國圖書館事業(yè)的杰出貢獻?？娷鯇O在創(chuàng)辦南北二館過程中體現(xiàn)出的篳路藍縷、百折不撓的精神，足以成就其近代圖書館事業(yè)先驅(qū)者和奠基人的地位。他對中國圖書館事業(yè)的歷史性貢獻也將永遠載入史冊，供后人仰慕和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