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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起居室”:英國知識女性文化實踐的異質空間*

      2020-02-24 17:07:52李立新
      婦女研究論叢 2020年6期
      關鍵詞:異托邦起居室閱覽室

      李立新

      (山東大學 外國語學院,山東 濟南 250100)

      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大英博物館轄內大羅素街上的主館和南肯辛頓的自然歷史博物館,因其包羅萬象而被西德尼·科爾文(Colvin,Sir Sidney)譽為“世界文明的一個縮影”[1](P 201)。博物館里的圓形閱覽室號稱擁有世界上最豐富的藏書,在其讀者檔案里密密麻麻地寫滿了諸如卡爾·馬克思、托馬斯·哈代、魯迪·吉卜林、奧斯卡·王爾德等知名男性讀者的名字,女性讀者卻不多見。托馬斯·理查茲(Thomas Richards)稱圓形閱覽室為“帝國檔案館”,即“帝國行政核心”中的“知識生產機構”[2](P 4)。閱覽室是“帝國的蜂巢”,讀者是“勤奮的知識采集者”,采集目的是“為帝國事業(yè)服務”[2](PP 6-7)。然而,女性在構建帝國文化的功勞簿上似乎是缺席的。

      圓形閱覽室是否象征著男權社會對女性才華的漠視與壓制?是否與女性知識生產之間構成一種二元對立關系?女性批評家們對此看法不一。弗吉尼亞·伍爾夫(Virginia Woolf)在《一間自己的房間》(1929)中旗幟鮮明地指出,圓形閱覽室是階級、性別與國家特權的象征[3](PP 26-27)。艾萊恩·肖瓦爾特(Elaine Showalter)在《她們自己的文學》(1977)中對這一觀點進行了延伸,強調大學、俱樂部、圖書館等公共文化空間在19世紀末是男性化的領地,自由的閱讀和創(chuàng)作空間對知識女性來說是稀缺的[4](P 101)。而19世紀末的英國猶太女作家艾米·里維(Amy Levy)否定了此對立關系,并指出圓形閱覽室其實是一個對女性十分友好的“文化中心”,是一個“既時尚又平等的文化空間”,“它的開放與包容使中產階級婦女找到了一個安全又體面的庇護所,能夠暫時地擺脫家庭中的職責”[5](PP 220-227)。朱迪斯·沃科維茨(Judith Walkowitz)強調了閱覽室的文化多元性,認為其是“異端男女的異質社會空間”“波希米亞人的踩踏場”。閱覽室的“可訪問性”和包容性“吸引著越來越多來自各個階層、不同國家的男人和女人們”[6](P 69)。蘇珊·大衛(wèi)·伯恩斯坦(Susan David Bernstein)進一步指出,圓形閱覽室為女性讀者跨越階級、民族、性別和職業(yè)的空間界限提供了可能性[7](P 2)。

      本文運用米歇爾·???Michel Foucault)的“異托邦”(heterotopla)空間理論來厘清以圓形閱覽室為文化活動中心的英國女性知識生產與社會實踐的特點和發(fā)展軌跡,辨析以公共圖書館為代表的文化空間對英國19世紀末的知識女性而言,究竟是烏托邦、惡托邦還是異托邦,進而探察文化空間的擴展對知識女性的職業(yè)規(guī)劃、社會實踐與人生價值產生了何種影響。在闡述過程中,針對學者伯恩斯坦在專著《閱覽室景觀:大英博物館里的女作家們——從喬治·艾略特到弗吉尼亞·伍爾夫》中提到的相關觀點進行了討論和擴展。她從??碌目臻g哲學、沃爾特·本雅明(Walter Benjamin)的拱廊街計劃以及雅克·德里達(Jacques Derrida)的檔案化思想[7](P 14)三個理論維度歷時地梳理了英國知名女作家們對圓形閱覽室的不同認知,旨在凸顯“外在性”對知識女性成長的重要意義[7](P 1)。她強調“閱覽室促進了知識女性與文學生產相關的各種實踐”,質疑“私密性和自主權在女性作者身份建構中的絕對作用”[7](PP 1-2)。本文在深入研究女性讀者檔案、閱覽記錄及她們與圓形閱覽室相關的作品、日記與通信的基礎上,指出以閱覽室為代表的既開放又封閉的公共圖書館空間不僅“為維多利亞時代和二十世紀早期的女性提供了一個特別有創(chuàng)造力的寫作空間”[7](P 1),還為處于世紀之交的知識女性提供了一個多元的、包容的又具有生成性的交流空間,使她們在閱讀與創(chuàng)作的同時,形成了一個以翻譯、寫作與女性解放運動為主的知識女性共同體,推動了英國多元文化交流與現代化進程,而這一點未能得到女權主義者的廣泛認可。

      需要指出的是,圓形閱覽室對女性的包容和接納并不能掩蓋其為帝國文化服務的本質,構建帝國文化的主體仍然以男性為主,但閱覽室的男權主義色彩也喚醒了知識女性的獨立意識,激發(fā)了她們的斗志,生成了進入社會主流話語的愿景。從這個意義上看,“閱覽室不僅是??氯氨O(jiān)獄式的監(jiān)視和紀律場所,對女性讀者而言還是一個異托邦”[8](P 492)。在厘清閱覽室“異托邦”典型特征的同時,本文側重分析對于政治活躍的中產階級知識女性,圓形閱覽室何以成為她們文化實踐的首選之地,挖掘她們在此構建女性主義思想流通的文化空間的實踐意義。伯恩斯坦等學者將大英博物館看作“維多利亞時代倫敦新女性匯聚的中心”[7](P 15),強調此空間對知識女性的精神引領作用,但從她們的成長歷程來看,閱覽室更似一個強有力的踏板,她們借此躍入更廣闊的多元文化世界,從而超越性別空間劃分對女性定義和發(fā)展的限制。

      一、走出家庭起居室:知識女性的文化空間擴展需求

      亨利·列斐伏爾(Henri Lefebvre)指出,對空間的研究須揭示出物質、精神和社會三個領域的理論統一性。以此推之,文化空間應包含物質空間、精神空間和社會空間三個層面,既包括一定范圍內的物質空間載體,也包括這一空間內的思想文化、觀念意識以及社會結構和社會關系[9](P 11)。女性被忽略的文化地位及其被低估的知識生產能力與其所棲居的狹小、受限的文化空間密切相關。1759年,大英博物館的第一個閱覽室開始使用后,據記載只有三位女性到訪過[10](P 34)。那時大多數女性深居家中,外出有人陪伴,交友受到限制,“在大英博物館的圖書館讀書被認為是不合禮儀的”[10](P 65),甚至是危險的。中產階級女性只能在家庭起居室讀書或寫作,簡·奧斯汀(Jane Austen)是“起居室寫者”的典型代表,“她的大部分作品都是在共用的起居室里完成的,時斷時續(xù)”,因為“普通的中產階級家庭只有一間起居室,女人要寫作,必須是在家人共用的起居室”[3](P 58)。這里要強調的是,在奧斯汀生活的時代,英國房屋內部設計中還不存在起居室的概念。到19世紀末,英國室內裝修發(fā)生變革,客廳和起居室才被分開成為兩個空間,奧斯汀寫作的地點是嘈雜的客廳。起居室是指臥室外的一個類似于客廳的房間,因為客廳接待的是外客,而起居室則更私密,一般不對生客開放。這個變化對女性而言是活動空間上的延展,但書房或“圖書館的擁有權和使用權帶有明顯的性別特征,它們不僅是性別化空間與體驗的物理場所,也是英國文學與文化層面上性別差異理念的表征之一。在這種文化理念中,圖書館被認為是男性的領地,是男權和理性的象征”[11](P 85)。盡管女性可以偶爾使用家中男性的書房,也能為自己購置或收藏書籍,但卻不具備男性擁有書房的“獨享自由私人空間”的含義[11](P 85)。女性更多的是利用流動圖書館滿足閱讀需要,在家庭共用的起居室里體驗和記錄生活。

      到了19世紀中后期,女性文化實踐的范圍顯示出向外擴展的趨勢。她們走出家中起居室,來到文化沙龍、圖書館、博物館以及各種文化團體等半封閉、半公開的公共文化空間。大英博物館重建的圓形閱覽室于1857年正式向讀者開放,這在當時的英國是一件舉國歡慶的盛事,其水晶宮殿般的玻璃穹頂、龐大的鐵制書庫、舒適的座椅吸引了大批有識之士到訪。申請入館者年年遞增,從1876年的109000人,飆升到1890年的146000人[12](P 417),其中不乏女性讀者的身影。

      圓形閱覽室能夠順利地成為知識女性進行文化實踐的公共文化空間,主要有兩方面的原因。首先,閱覽室顯赫的名聲、浩瀚的藏書以及對主流意識形態(tài)話語權的影響力符合追求進步的知識女性展示女性文化、參與帝國文化建構的主觀意愿。19世紀中后期女權主義運動在英國的興起推動了帶有女權主義色彩文學作品的產生。知識女性在閱讀過程中受到政治民主化浪潮的影響,開始由家庭走向社會,要求與男性平等的權益。她們不再滿足于起居室的交際空間,需要更大的平臺來尋找靈感,結交志同道合的朋友。但維多利亞式的淑女規(guī)范對女性思想和行為的約束根深蒂固,無法通過簡單的上街游行、絕食抗議或撰寫抨擊文章徹底改變。對大多數知識女性而言,她們向往的文化空間既要符合她們“屋內天使”的淑女氣質,又能施展知識分子的才華。而此時正是圓形閱覽室在英國知識分子中聲名鵲起的時候,是“倫敦知識分子生活的中心”,是文學家和各學界名流朝拜的“圣地”[8](P 495),對渴望展示才華和交流思想的知識女性具有極大的吸引力。

      從個體發(fā)展層面,閱覽室潛在的資源為女性提供學術支持,擴展學術和職業(yè)空間,這意味著女性可以利用自身的文化素養(yǎng)來實現經濟獨立,也暗示著她們有可能在更寬闊的文化空間里發(fā)出自己的聲音,進而成為公共話語的生產者。譬如活躍在閱覽室的早期女權主義者克萊門蒂娜·布萊克(Clementina Black)和埃莉諾·馬克思(Eleanor Marx)熱衷于女性解放運動,需要資金的支持,而看似體面的中產階級女性其實面臨著難以啟齒的經濟困境。1891年,布萊克曾寫信給婦女工會協會(Women’s Trade Union Association)的創(chuàng)立者約翰·伯恩斯(John Burns),描述她捉襟見肘的生活。在閱覽室朋友的推薦下,她們開始從事俄國書籍的翻譯工作。翻譯的報酬使她們獲得了“從性別差異中解放出來的物質自由”[7](P 54),也使她們能繼續(xù)為貧困的工人階級婦女發(fā)聲。閱覽室空間的隱秘性使知識女性能夠從事寫作或者翻譯等不需要拋頭露面但又收入不菲的工作,在一定程度上擺脫了家族男性的經濟控制和女性身份的限制,因而受到了大批渴望獨立的中產階級女性的認可。

      從知識女性群體層面來看,政治進步且學識深厚的女性在圓形閱覽室攫取了“在公共話語中對自我重新定義”的機會[8](P 503)。19世紀末英國的公共文化空間大多被男性占據,知識女性涌入閱覽室的目的不是摧毀這個代表英國社會文化主流話語的公共空間的性別劃分,而是要融入并逐步改造使之成為她們理想中的女性空間,“展示一種極富活力的女性文化,一種因女性社會角色的不確定性而令人更振奮和更為人所知的文化”[8](P 491)。有女權主義者甚至呼吁閱覽室中的女讀者應利用自身的性別優(yōu)勢,在滿是男性的房間里成為醒目的、不容忽視的存在,為女性在公共空間被看見、被關注而受到鼓舞,從而確立她們公共知識分子和“新女性”的社會身份。

      其次,除了女性的主觀需求外,圓形閱覽室對中產階級知識女性的歡迎和接納也是其成為女性進行文化實踐首選地一個重要原因。她們良好的家庭教養(yǎng)、優(yōu)雅的舉止以及勤奮整潔的品質在這個公共空間里被欣賞、被推崇,被認為對男性讀者“起到了教化的作用”[13](P 61)。19世紀中后期,英國教育體制的變革使部分女性得以運用系統的知識裝備自己,把自己打造為精英人士。到19世紀末,英國基礎教育費用開始由政府承擔,女性享有和男性同等的初等教育權利。20世紀初,高等院校的擴招政策使英國女性的入學人數達到歷史高點。學校還鼓勵女學生樹立嚴肅的學術抱負,為她們提供切實有效的專業(yè)訓練。教育改革為女性創(chuàng)造了與男性同齡人競爭的條件,并使她們具備了在公共空間發(fā)聲,開拓新的思想交流空間的能力,也為她們在長期被男性控制的文化空間占有一席之地奠定了基礎。

      在現實的文化實踐層面,閱覽室為女性提供了看似平等的展示舞臺,鼓勵她們展現出令人尊敬的女性氣質,這其實是建立在對女性行為規(guī)訓和監(jiān)視的基礎之上的。閱覽室采取的是一種全景敞視的環(huán)形建筑,中間設有男性館員的工作臺(1)在19世紀末,大英博物館圓形閱覽室圖書館員名冊里未見女性。在倫敦的各大圖書館,只有諾丁山圖書館(Notting Hill Library)與人民皇宮圖書館(People’s Palace)聘用了少數女性館員。翻譯家Constance E.Black曾于1888-1889年在人民皇宮圖書館擔任過短期的首席圖書館員。,上面是一圈透明的玻璃窗,讀者區(qū)呈車輪輻條狀向四周散去。館員可以在工作臺上監(jiān)視所有讀者的動向,這使得每個讀者被籠罩在規(guī)訓的陰影中,不敢逾矩。閱覽室的設計契合了福柯的權力說,寓示著無所不在的帝國文化權力對人們舉止與言談的隱形控制。女性專座的設置更鮮明地體現了這個空間對女性進行馴服的技巧,把她們禁錮在特定的地方進行監(jiān)管,培養(yǎng)出溫順賢淑的維多利亞式淑女。另外,中產階級女性的文雅在此空間被不斷凸顯和放大,成為小資產階級女性爭相模仿的對象,從而使男權文化對中產階級女性的規(guī)訓和控制,由女讀者傳遞到各個階層的女性,最終使帝國文化對女性思想的控制被廣泛散播。

      圓形閱覽室既見證了知識女性拓展文化空間的嘗試和探索,也透射出她們在這個過程中遭遇的困境和歧視。除了社會、家庭的阻力,知識女性自身對公共空間存在一種既向往又恐懼的矛盾心態(tài),渴望在私人與公共空間之間構建一種穩(wěn)定的平衡,這揭示了她們?yōu)楹巫叱黾彝テ鹁邮叶謥淼介営[室這個“第二起居室”。以經常出入閱覽室的女詩人愛麗絲·梅內爾(Alice Meynell)為例,她既是一位女權主義者,又是“家中天使”的化身。身為丈夫事業(yè)的得力助手和八個孩子的母親,她熱衷于文學創(chuàng)作,用作品表達了女性對她們扮演的多種社會角色的焦慮和恐懼。20世紀早期的讀者認為她最偉大的成就是“如何設法使各種角色保持一種復雜的平衡”[14](P 13)。從表面上看,梅內爾在家庭空間里成功地維持了兩個角色的平衡,但在《生命的顏色》和《灰衣女子》兩篇短文中,她通過描述騎自行車暢行在天地之間的女子,言說了女性“對公共空間既追求又逃離的復雜感情”。她用近乎超自然的飛一般的騎行(“地球和空氣之間”)或視覺變形(如“生命的顏色”)來表現女性“完全地、自信地、毫無隱藏地暴露在公共空間里的那種欣喜若狂的超越狀態(tài)”[14](P 23)。從中可以窺視梅內爾內心的兩個價值驅動力一直處于對立和斗爭中,她既需要家庭空間的安全、被保護和隱私,也渴望在公共空間釋放自己最強烈的情感。

      女性主義者簡·亞當斯(Jane Addams)從現實主義文學中借用了“實踐”的概念,指出女性在文化實踐活動中,“既可以擁有一種超驗主義的直覺意義上的專家地位,又無形中可以消解甚至否認這種訴求”[14](P 55)。這表明現代意義的女性文化“實踐”概念是在與“現代”職業(yè)精神的對話過程中形成并發(fā)展起來的,具有透明性的現實,為曾經或現在被排除在專業(yè)之外的女性正名?!皩嵺`”的彈性內涵既揭示了西方文化傳統對知識女性專業(yè)化發(fā)展的排斥行為,也展示了女性對專業(yè)精神的渴求。知識女性要融入現代化進程,實現自身價值必然要走出家庭起居室,這不僅是探索外在世界、展現個人才華的需求,也是構建女性空間,生成和傳播性別平等思想的訴求。

      二、第二起居室:知識女性文化實踐的“異質空間”

      雷·奧登伯格(Ray Oldenburg)在1989年提出了“第三空間”(Third Place)的概念,他從社會學的角度將人們所處的社會空間分成三個層面:住所或家庭為第一空間,工作場所為第二空間,城市中心的酒吧、咖啡店、圖書館、公園等公共空間為第三空間[15](P 47)。第三空間不受功利關系限制,強調的是性格魅力與興趣愛好,對所有人開放。P.J.舒茨(P.J.Schoots)將公共圖書館稱為讀者的“第二起居室”[16](P 4),這種說法與“第三空間”有相通之處,闡明了圖書館對于讀者個人的社會價值。“第二起居室”的說法暗示了圖書館在“起居室寫者”拓展文化實踐活動領域過程中的重要性。作為“最理想的促進社會包容的公共空間之一”[17](P 21),成為知識女性擴展文化空間的首選之地。大英博物館的圓形閱覽室作為維多利亞社會不多的對女性開放的公共空間,影響了大批知識女性的人生軌跡,提高了她們的性別平等意識以及對他者和社會的關懷意識,促進了英國中產階級女性整體的知識生產與社會實踐的融合。圓形閱覽室為知識女性提供了一個新的公共文化空間,也為她們的生活提供了另外一種可能性,但圓形閱覽室絕不是超脫于時空之外的,也不是女性向往的兩性絕對平等的完美空間。閱覽室對知識女性而言實質上是一個實踐性的、介于真實與想象之間的“第三空間”。

      ??略?0世紀60年代重構了空間、知識和權力之間的關系,把空間和政治相結合,其核心就是“異托邦”和“他者空間”(other space)?!爱愅邪睢辈皇乾F實中無法實現的“烏托邦”,而是“人們不斷地重新定義自我以及與他者關系的場所”[21](P 15)。它是那些與現實場所并存而又與之抗衡的異質的、非抽象的、有限的“場所”,具有流動性、多元性和政治性。??碌摹爱愅邪睢彼枷朐?9世紀末圓形閱覽室的知識女性文化實踐中被具體地表象出來。英國社會空間與圓形閱覽室是一種文化同構、相融共生的關系,前者是后者的存在根基和思想內涵,后者是前者的具象表達和文化表征,兩者均無法脫離權力階層與男權思想的控制。獲得讀者資格的女性因與男性讀者平等的讀者身份、享有同等的知識生產與交流的權利在此空間暫時地跳出了傳統社會角色的制約,她們對它進行重新表象、解讀甚至解構,賦予這一空間鮮明的“異托邦”特征。

      其一,圓形閱覽室承載著知識女性的文化實踐,她們在此空間生產的是偏離社會主流文化、構成異托邦的知識。按照??碌挠^點,異托邦分為“危機異托邦”與“偏離異托邦”。“危機異托邦”指的是“一些享有特權的、神圣的、禁止別人入內的地方”。偏離異托邦是安置那些“行為異常的個體”的地方[18](P 55)。圓形閱覽室處于這兩種異托邦形式的邊緣,女性讀者以及她們代表的女性文化空間既面臨存在的危機,又偏離主流意識形態(tài),被視為異端。但“異托邦”的多元性意味著對女性文化包容的可能性,而它的異質性則暗示著女性在危機中進行反抗、爭奪空間的必然性。閱覽室作為知識女性的“他者空間”,意味著已有的空間關系會不斷發(fā)生變化,不論這種關系如何被認為是正常的、規(guī)范的。他者空間指向的是“對現實和自我的超越,是對另一種空間關系的敞開和接納”[21](P 14)。女性讀者通過文化實踐實現自我超越的同時,使得閱覽室這個男權文化空間逐步對女性文化開放,也就預示著性別空間關系的改變。

      在維多利亞時代,男女在公共場合的空間交叉混雜被認為是“濫交”的表現。閱覽室中的女性一直被男性讀者排斥或嘲諷,她們要么被投訴侵占了本應屬于男性的領地,要么被抱怨到處賣弄風情,制造噪聲。愛德伍德·阿維林(Edward Aveling)把閱覽室的女性空間戲仿成“動物園和瘋人院”:“她們壟斷了字典和其他參考書,卻只是為了玩猜字謎這種荒謬的游戲?!盵19](PP 311-314)事實上,有些女性讀者占用大部頭的文獻是替他人抄寫來獲取微薄收入,而這種對經濟獨立的追求卻被男性讀者視為“異常的”,應該被禁止。來自意大利的首席館員安東尼·帕尼茲(Anthony Panizzi)在職期間號稱堅持民主原則,致力于建立一個自由開放的人民國家圖書館。他推出免費入館政策,還為女性提供了很多便利。閱覽室設置了兩排“女性專用”桌椅,與其他可容納14或16位讀者的桌子不同,這兩排桌子各有容納8人的空間,并與員工服務區(qū)相鄰。閱覽室的“女性專區(qū)”以保護的名義為女性讀者圈定活動區(qū)域,將兩性空間隔離開來,雖然這種空間安排不失為父權文化操縱和控制女性的一種手段,卻為女性顛覆傳統性別空間提供了契機。閱覽室空間的開放性與流動性讓女性看到了超越性別空間劃分的希望,使得這個空間偏離了絕對的男性中心主義,構成了異托邦的“他者空間”。

      其二,知識女性群體在圓形閱覽室能夠存在并不斷壯大,最終與男性學者群體實現共存,從根本上說是當時的男權社會允許其存在并發(fā)揮作用?!霸谏鐣膬炔?,每個異托邦都有明確的、一定的作用?!盵18](P 55)對知識女性而言,對多元文化的適應性和包容性較強的閱覽室就成為男權思想盛行的維多利亞社會的一個烏托邦。而這個女性文化空間之所以能夠存在,主要是由于帝國文化的建構要迎合現代思想的發(fā)展,而女性的解放和發(fā)展是標志社會進步的一個重要元素。

      閱覽室的首席館員理查德·加內特(Richard Garnett)被很多女性奉為文學啟蒙者和精神導師。他不僅為她們查閱資料提供便利,還關心她們的創(chuàng)作和生活,構建了一個以他為核心的相對自由的女性發(fā)展平臺。他與詩人馬蒂爾德·布蘭德(Mathilde Blind)的交往長達三十余年,除了在閱覽室經常會面,還幾乎每日通信,為布蘭德詩歌的創(chuàng)作和出版盡心盡力,但同時也對她關于雪萊的選題橫加干涉。他的開明與無私使他不能被簡單地歸類為男權式大家長,但也代表了男權思想對女性文化主體身份構建的干預和控制。布蘭德對這位有權勢的男導師尊敬又順從,但這種順從隱含著顛覆的力量,她一步步建立起自己的研究范式,逐步擺脫了他的干預和控制,反過來對他的文學創(chuàng)作提出指導意見。由此可以看出,閱覽室這個公共空間對女性文化實踐及其反抗精神的表征既符合女性自身的利益,也符合男性學者的發(fā)展需求。

      其三,圓形閱覽室有一個“打開和關閉的系統”[18](P 56),這一系統既將女性隔離開來,又準許她們進入。作為一個開放性的場所,閱覽室與??鹿P下的軍營、監(jiān)獄等無法自由進入的異托邦不同[18](P 56)。但要獲得大英博物館圓形閱覽室的讀者資格,女性需要戶主(不一定是注冊讀者,也不一定是英國公民)的推薦信。理查德·奧爾迪克(Richard Altick)認為圓形閱覽室的入館申請很難被批準,“必須由國會議員、市議員、法官、校長或其他知名人士介紹”[20](P 215)。

      從伍爾夫的讀者證申請過程可以看出,博物館閱覽室的規(guī)定不易被察覺的對女性的防范和限制。在莫利學院任教的第一年中,伍爾夫寫信給“大英博物館館長”:“本人想申請博物館的讀者證,目的是閱讀與英國歷史或文學有關的作品。如果您能提供我讀者證申請所需的資料,我將不勝感激?!盵7](P 154)隨附了她哥哥“朱利安·托比·斯蒂芬”簽名的推薦信,落款在一張黑邊的戈登廣場46號的信紙上:“敝人是上述地址的戶主,劍橋大學學士,內殿法律學院成員,特此證明A.V.斯蒂芬小姐將按規(guī)定正確地使用博物館閱覽室?!盵7](P 154)據歷史記載,伍爾夫的哥哥沒有讀者證,由此可推斷讀者證只需要一個男性“戶主”的背書。哥哥斯蒂芬是一家之主,劍橋大學畢業(yè)生的身份使他有資格推薦這一申請。而且他必須保證妹妹會“正確地使用”,此說法可能是此類信件模板的常用語言,然而,這種說法本身也反映出博物館的性別表征,使人聯想起伍爾夫描寫的劍橋大學圖書館的性別排斥以及男教授們在大英博物館研究厭女題材著作的場景,正如??滤觯骸八腥硕伎梢赃M入這些異托邦的場所,但老實說,這僅僅是一個幻覺;人們認為進入其中,事實上也確是如此,但其實是被排斥的?!盵18](P 57)

      其四,閱覽室是一個雙極性的空間,既存在一個“幻象空間”[18](P 57),又通過這一想象空間顯現出真實存在的社會空間。在虛幻的空間里,閱覽室成為女性知識生產的重要場所,她們幻想著在此“創(chuàng)造另一個空間,另一個真實的”[18](P 57)完美的女性主義空間,借助這個空間,在男權色彩依舊濃厚的英國向現代社會轉型的時期通過翻譯、學術研究或寫作彰顯與男性齊肩的創(chuàng)作力量、經濟力量和政治力量,爭取平等的公共話語權;而這一幻象空間恰恰又揭示出女性始終置身于男權社會,在面對男權中心時存在著巨大的心理壓力和身份焦慮。從此意義上來說,知識女性共享的“第二起居室”是對以男性為中心的英國文化空間的增補與延伸,是一個“補償烏托邦”[18](P 57)。她們借助這一另類空間潛入主流文化的場域,并使其中的性別因素凸顯出來,促使人們更關注性別問題,正視女性及其知識生產的潛在價值。

      總之,在女性活動空間受到嚴格限制的社會背景下,圓形閱覽室無疑是一個異托邦的存在,一個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另類空間”;與此同時,這也是一個與女性主義精神契合的適合女性進行文化實踐的現實空間。閱覽室這個空間“包含所有時間、所有時代、所有形式、所有愛好的愿望,組成一個所有時間的場所,這個場所本身即在時間之外,是時間所無法嚙蝕的”[18](P 56)。對知識女性而言,閱覽室是部分實現了的烏托邦,也是一個存在于男權社會的“異托邦”。出身不同的知識女性匯聚于此,促成了不同階層、不同文化間的交流和對話,使其成為女性主義運動的新戰(zhàn)場。女性和她們的性別文化思想對英國社會轉型期價值觀的形塑起到了鞏固和動搖的雙重作用,是性別固化意識和現代社會進程之間張力的體現,這種張力推動著女性自身價值觀和社會整體性別價值觀的不斷修正和完善。

      三、超越起居室:知識女性文化空間的實踐意義

      空間實踐是理解女性知識生產和社會角色歷史變遷的主要線索?!翱臻g不是現成給予的東西,而是通過實踐和關系創(chuàng)造的?!盵21](P 13)19世紀末的英國知識女性從走出象征著傳統的二元對立性別空間的家庭起居室,到試圖通過融入、批判與反思男權文化空間來構建女性的“第二起居室”,這個漫長的與男權文化抗爭與協商的歷程代表了知識女性對平等、自由、權利等現代性概念的不懈追求,其思想價值和現實意義超越了家庭起居室代表的私人空間與“第二起居室”閱覽室代表的公共空間的制約和限制?!白叱銎鹁邮摇笔侵R女性成長的起點,“超越起居室”是她們繼續(xù)前行的動力與目的。

      閱覽室作為一個公共空間,常被視為客觀、中性的對象,其蘊含的政治性和意識形態(tài)性極易受到忽視。女性對自身價值、女性群體與人類社會的關注本身即為一種帶有政治意味的文化實踐。對圓形閱覽室的女讀者而言,從1857年閱覽室正式開放到1997年閱覽室搬離博物館的百年間,她們在大英博物館這個深度體現帝國意識形態(tài)的空間里,從被凝視、被觀賞的對象轉變?yōu)橹鲃拥挠^看者和思考者,從順從、被動的男性從屬角色轉變?yōu)榕晕幕臻g的創(chuàng)建者。在此過程中,女性打破身體所受的空間局限和精神所受的性別規(guī)范的控制,必然會導致英國現代化進程中男性主導的文化運行模式的轉換,進而重構空間、性別和權力之間的復雜關系,這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其一,閱覽室是一個主要由館員和讀者構成的“開放的公共知識空間”[16](P 4)。館員建立知識利用、傳播的平臺與工具,不僅是滿足讀者需求的知識提供者,還是知識的再創(chuàng)造者;讀者將獲得的知識嵌入到個人進步與社會發(fā)展中,也由單一的知識空間的受益者升級為知識空間建設的參與者。由此,閱覽室在知識、館員與讀者相互作用下形成一個不斷生長和流動的文化空間。

      圓形閱覽室代表著19世紀英帝國最偉大的建筑,是不列顛民族自豪感的源泉。透明的穹頂下是“一個獨特的現代物質文化空間,一種新型的外在性,既具封閉性又有內在性,為女性超越公共與私人空間之間的對立提供了象征意義上的支持”[7](P 21)。女性讀者尤其是后期女性館員的登場使得閱覽室文化空間的創(chuàng)建者,尤其是那些傲慢的男性館員和自詡博學的男性讀者,得以近距離觀看女性的文化生產、參與女性思想交流、重新思考性別身份并協商出新型的性別關系。女性則利用此空間為表征自我、生產意義開拓新的領域,逐步介入并影響公共話語空間的締造和革新。

      圓形閱覽室建筑的內部改造歷史再現了知識女性在主流文化空間地位轉變和提升的軌跡。1857年設置的具有男權文化象征意義的“女性專區(qū)”在1952年的內部翻修中被拆除,這表明女性可以與男性一樣自由地選擇閱讀區(qū)域。在1907年的裝修工程中,窗框上被加裝了“十九塊飾板,上面分別鐫刻了英國知名作家的名字,以喬叟(Geoffrey Chaucer)開始到布朗寧(Robert Browning)結束”[22](P 126),但無一是女性。而2002年以圓形閱覽室為主題的博物館攝影展中,先后擔任英國國家藝術院(The British Academy)副主席且是閱覽室忠實讀者的九位女學者成為展覽主角(2)自1901-1902年該機構成立到2002年共有9名女學者擔任該機構的副主席,分別是Helen Gardner,Kathleen Kenyon,Lucy Sutherland,Kathleen Tillotson,Margaret Boden,Gillian Beer,Janet Nelson,Karen Sp?rck Jones和Margaret McGowan。。這種對比反映出從20世紀后半葉到21世紀,女性開始在主流學界嶄露頭角并成為領軍人物。她們通過文化實踐不僅獲得了作為獨立個體的個人價值與社會價值,而且實現了從文化空間建構的旁觀者、參與者到決策者的身份流動與轉變。

      其二,女性通過構建同性為主的知識生產共同體把圓形閱覽室重塑成兩性平等交流的真實場所,使性別與實踐空間實現連接。在此,連接指的是女性主義思想與男權文化的連接,是性別話語與社會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連接,逐漸被男性霸權話語接受的性別平等思想即為連接行為的結果。在閱覽室場域中,女性與文化、政治之間的連接關系往往被隱藏,而女性具有革命性的文化實踐與閱覽室的連接使她們的思想有可能被保存下來,成為歷史文化遺產的一部分。

      史學家P.R.哈里斯(P.R.Harris)在長達1000多頁的《大英博物館圖書館歷史1753-1973》中,列舉了1857-1875年的70位讀者,僅7位是女性;1876-1890年的61位讀者中只有2位女性;1891-1914年的102讀者中,7位是女性。女性“在這個場所(閱覽室)的歷史地位要么是從屬的,要么是次要的,要么被看作一種暴力威脅(3)此處的暴力威脅,指的是1914年5月少數激進的女權主義者闖入了大英博物館,對兩個展廳進行了蓄意破壞。此后一段時間,博物館管理層規(guī)定,除非有相關負責人擔保,否則女性不允許進入展廳。按照程序,婦女仍然被允許進入閱覽室,但除非得到“適當的推薦”,否則不得從閱覽室進入畫廊。,而男性(在這里)卻常見又普通,不具備性別索引的研究意義”[23](PP 770-774)。在這部關于大英博物館的權威著作中,不少活躍在閱覽室的倫敦女性作家被隱身,其中羅賓遜(A.Mary F.Robinson)曾作為唯一的女性代表出現在1885年《笨拙》雜志關于閱覽室讀者的漫畫中。19世紀末活躍于閱覽室卻未被記錄在冊的女性還有里維、加內特、奧利弗·施萊納(Olive Schreiner)和艾米麗·莫爾斯·西蒙茲(Emily Morse Symonds)等,她們在此進行了數量可觀的文學創(chuàng)作,對女性詩歌傳統進行了革命性的改寫,彼此之間建立了深厚的友誼。閱覽室這個場域“不僅是文學界或其他領域的知識分子討論創(chuàng)作思想的地方,還是進行文化交流和獲得文學聲望的源泉”[24](P 25)。從這個意義上說,知識女性的名字雖然被男性撰寫的歷史忽略,但她們的作品和思想隨著當代女性研究的蓬勃發(fā)展已被發(fā)現并作為文化遺產被珍視和保存。

      其三,對19世紀末的知識女性而言,閱覽室是她們與社會實踐相連接的一個過渡性空間,是從“第二起居室”潛入主流社會的一個甬道和橋梁。她們在文化批判場所的發(fā)聲顛覆了“屋內天使”的沉默女性形象,打破了傳統性別空間二分法的壁壘,但要構建一個消除了性別歧視與偏見的女性烏托邦,還需要漫長的實踐與探索。

      女性在閱覽室的文化實踐同樣經歷了一個不斷深入和擴展的過程,起初女性讀者主要是來查詢文獻資料。圓形閱覽室的藏書是整個英國乃至歐洲最豐富的,但藏書不外借,只能在館內瀏覽。一部分女性讀者來此是幫助家族男性查詢文獻,梳理、歸納和抄寫后帶回家。如埃莉諾·馬克思,她擔任了父親卡爾·馬克思多年的秘書工作,坦言“喜歡在閱覽室抄寫這項枯燥的苦差事”[25](P 18)。她看中的其實是這份苦工帶來的智性提升價值,以及挖掘個體研究興趣、開啟獨立研究的可能性。之后一些女性讀者開始介紹和翻譯國外文學作品,比較有代表性的有布萊克姐妹(Clementina Black and Constance Black)。她們將俄國文學作品介紹到英國,翻譯了包括屠格涅夫、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契科夫等作家的大量作品。這些譯著為兩個世界的文化搭起溝通的橋梁,使作品中的新思想和“新女性”形象在英語文化中得以傳播。還有女性讀者在此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和學術研究,小說家喬治·艾略特、伍爾夫、詩人羅塞蒂等在此著書立說,逐漸躋身于主流文學世界。

      知識女性以閱覽室為中心樞紐,不斷擴大文化實踐活動范圍,走出“第二起居室”的另類空間,融入現實世界。19世紀在英國城市發(fā)展中,涌現出大量的博物館、美術館和圖書館等新公共文化空間,但對中產階級知識女性在公共領域的角色期待仍然延續(xù)18世紀的“情感文化”的內涵,即“憑借女性美德成為工人階級婦女模仿的榜樣,進而使工人階級男子更文雅”[26](P 71)。而激進的女讀者們,如施萊納、比阿特利絲·波特·韋伯(Beatrice Potter Webb)、安妮·貝贊特(Annie Besant)等更關注世紀末層出不窮的社會問題,尤其是貧窮婦女教育和生計問題。她們以閱覽室為據點,組建女性俱樂部,參與女權主義運動,熱心工會活動,“致力于慈善事業(yè),在一戰(zhàn)之前的幾十年里,她們經常冒險深入到倫敦最貧窮的地區(qū)”[27](P 89)。因而,在19世紀末英國的公共領域,知識女性“在教育改革、政治生活、公民禮儀和文化生活中扮演了重要角色”[27](P 90),實現了從為精英女性代言到為大眾女性發(fā)聲的立場轉變,從文化邊緣人到民族文化空間構建者的地位轉變。

      總的來說,女性在圓形閱覽室的知識生產體現出鮮明的新型性別文化實踐特征,其現實意義超越了烏托邦層面,部分實現了性別正義。女性不斷擴展的文化實踐必將改變空間的原有意義,進而對男權中心社會的空間結構、空間概念產生顛覆性影響。知識女性以大英博物館圓形閱覽室為載體進行知識生產的空間再造,將自身價值與文化實踐直接勾連起來,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對女性主義烏托邦的超越。

      閱覽室是人類知識的寶庫,其擁有整齊的圖書、虔誠的讀者、博學的館員,是秩序、進步與和諧的象征,是知識女性向往的烏托邦,但這個空間并未將男權社會對女性的歧視、規(guī)約和排斥隔絕在外,因而具有異托邦的特征,“既可以是完美無缺的,也可能是混亂不堪的”[18](P 57)。19世紀末女性文化實踐的場域由中產階級的家庭起居室擴展到半私人、半公共的博物館閱覽室,是女性從私人空間走向公共空間,從家庭走向社會,步入主流文化的重要一步。閱覽室的女性讀者知識生產與社會實踐拓展了女性話語空間、形塑了先進的性別文化,重繪了女性與他人、與世界的關系,表達了對性別正義的渴求、對美好社會的期許。通過考察閱覽室中女性文化實踐的“另類性”,將性別與空間問題拓展到文化、政治層面,關注性別與空間之間相互依賴、相互促進的關系,對于研究女性特有的文化實踐發(fā)展歷程具有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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