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譯墨
她悠遠(yuǎn)的身軀里,流淌著東北特有的執(zhí)拗和堅韌,滋養(yǎng)著一代又一代膚色金黃、脾氣倔強的麥子。
人如其土,更如土地上的糧食,豪飲嫩江水,面對生老與病死,骨子深處都能聽見江水奔流的回響。烏裕爾河有濕地,大地就有了肺,會呼吸的黑土地滿是生機。
濕地早已編排好四季,候鳥是報時的銅鈴,一草一木的枯榮都逃不過她們的眼睛。冬去她們來,秋至她們走,南北飛渡間,濕地的秉性深藏翎羽,每扇動一次翅膀,濕地就漲一分;每駐足一株高樹,濕地就退一寸。
候鳥,天才的游吟詩人;遷徙,富有詩意的棲居。她們之于濕地,就如濕地之于萬物——這是濕地獨有的語言體系。
掌握濕地語言的還有蓮花、蘆葦、老樹和遠(yuǎn)山……虔誠守護著濕地的寧靜,只有光陰懂得她們內(nèi)生的張力。
蓮花開合、蘆葦搖曳、老樹抽芽、遠(yuǎn)山懷日,種種細(xì)微變幻在濕地的瞳仁中映現(xiàn)。
風(fēng)催時光,巨大曲譜徐徐鋪展,月色充盈,丹頂鶴伴水霧登場,蒲公英在銀霞中綻放,萬物齊奏生命的交響。此刻,需凝息閉目,側(cè)耳聆聽——濕地的一生化作萬物的一生,萬物的一生成就濕地的一生。
濕地的時間,不能用鐘表測算,無法以詞句勾摹,她龐大而精妙的法則,從來都向人們敞開胸懷。牽引漫天流螢,駐足燦然星河。
點亮濕地的夜曲,潛入音符的秘境,解開時間的隱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