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旅游景區(qū)公示語日語翻譯現狀調查與分析

孟德林 王 靜

(皖西學院 外國語學院，安徽 六安 237012)

隨著中外經濟文化交流的不斷加深，安徽省旅游景區(qū)接待的外國游客日益增多。旅游文化產業(yè)蓬勃發(fā)展的同時，景區(qū)的公示語也呈現出由原先的中文或者中英雙語逐漸向多語種發(fā)展的趨勢。目前，國內公示語的先行研究主要為英語翻譯方向，公示語日語翻譯的相關研究相對來說起步晚、研究成果薄弱、研究水平不高。安徽省旅游景點公示語的日語翻譯研究還處于空白階段，因此，這方面的數據采集和語料庫建設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一、公示語日語翻譯的研究現狀

公示語即在公共場所向公眾展示的、具有一定的交際功能或能實現某種交際目的的文字信息[1]。旅游景區(qū)的公示語是向游客提供服務的文字信息，不僅包括普通的城市公共區(qū)域的公示語，還包括景點介紹等介紹類的公示語，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在中國知網以“日語公示語”為主題進行檢索，目前可以檢索到相關論文39篇(其中最早的論文是2010年發(fā)表的，2017—2019年近3年的論文17篇)、碩士論文3篇，主要涉及錯譯案例分析、翻譯策略研究、翻譯理論研究、實地調研等方向。汪敏、沈程輝(2015)對西湖景區(qū)公示語的日語翻譯情況調查后指出，公示語的日語翻譯的普及率僅占英語翻譯的兩成左右[2]。這個數據基本體現了目前國內旅游景點公示語日語翻譯的普及現狀。39篇論文中的實地調查研究類論文有29篇，對比起步早，調研成果多且有系統翻譯理論的公示語英語翻譯來說，公示語日語翻譯目前現有的實地調研成果還遠遠不夠。公示語日語翻譯的研究可以說才剛剛起步，研究成果并不多。

二、安徽省旅游景區(qū)公示語日語翻譯的錯誤類型

目前，安徽省有11個5A級景區(qū)，其中有日語翻譯的僅4個，此外4A級景區(qū)浮山風景區(qū)的公示語也有對應的日語翻譯。通過團隊的實地調研，共拍攝1 384個公示牌，其中有日語翻譯的公示牌233個。項目組成員采用中文—日文逐字逐句對應的原則，將圖片上的文字輸入電腦形成語料庫。找出語料庫中有問題的譯文，研究這些問題譯文發(fā)現其中的錯誤翻譯和不恰當翻譯可以歸納為以下四種。

1.書寫不規(guī)范

日本常用文字形式有漢字、平假名、片假名和羅馬字母。中日兩國在漢字部分有相互借鑒學習和交流的過程，所以，中日兩國漢字有不少相同或者細微的區(qū)別。雖然這部分中文漢字日本游客能看懂，但直接用中文漢字代替日文漢字出現在公示語的日語翻譯部分會出現書寫不規(guī)范的問題。書寫不規(guī)范可以歸納為以下兩類：

一是日文漢字書寫錯誤主要表現為日文漢字與中文漢字的混用。例如：(1)會圣巖方向；(2)樂彼園。這兩個例子直接用中文簡體字“圣”“樂”和“園”代替日文譯文。日文和中文都經歷過漢字簡化的過程，但簡化后的漢字有部分是不同的，所以，直接用簡體漢字代替日文，不僅不嚴謹，而且日本人也不一定能看懂。例(1)的“圣”改為“聖”、例(2)中的“樂”和“園”分別改為“楽”和“園”。

二是濁音的書寫錯誤主要表現為假名的濁音和清音的混用。例如：(3)もともとは文字ではなかった「萬」という符號が印てあった；(4)ここて出演した芝居。例(3)的“てあった”明顯是“である”的過去式“であった”，需改為“で”。例(4)的意思是“這里演出的劇”，“ここて”中“ここ”表示地點，只有“で”放在地點后面表示動作發(fā)生的地點，所以，這里的“て”應該改為“で”。例(3)和例(4)的濁音和清音的混用問題在語料庫中出現的頻率不高，只有這兩例。

上面分析的兩類書寫不規(guī)范主要指的是文字上的錯誤，屬于顯而易見的問題。除此之外，還包括字體問題，即部分公示牌的日文沒有用MS Mincho字體，導致日文變形；還包括標點符號問題，即日文部分的雙引號一般用「」、書名號用『』，但有些公示牌的日文翻譯直接用中文的“”和《》。字體和符號問題屬于低級錯誤，出現頻率不高，所以，這里不再舉例說明。

2.用詞不當

中文和日文雖然有部分漢字的字形相同，甚至字義也相同，但因為中日兩國有不同的文化和語言習慣，所以，在翻譯公示語時需要充分考慮這兩門語言的文化特征。要真正出色地做好翻譯工作，掌握兩種文化比掌握兩種語言更為重要，因為詞語只有運用在特定的文化中才具有意義[3]。無視語言所承載的文化及其語言習慣，容易導致譯文不能準確表達中文原文的語言信息，從而困擾日本游客，并誤導日語學習者。

例如(5)浮山第一峰；(6)外賓，分別翻譯為“浮山の第一ピーク”和“外人”。例(5)的“ピーク”源于英語的peak，在譯文短語中，“ピーク”是名詞，有“①頂峰、高峰；②山峰、峰巒；③尖形、尖端、尖頭；④帽舌、帽檐；”[4]四個意思。日文的“最高峰”一詞在此處最符合中文原意，并且能夠成功避免因選擇“ピーク”帶來的四個意思的選擇問題，更貼合公示語一目了然的要求。例(6)“外賓”的中文意思是外國賓客，這里用“賓”來凸顯對游客的尊敬。但譯文“外人”是日語“外國人”的簡稱，帶有歧視和蔑視的意思，顯然這里用“外人”一詞不僅不合適，還違背了中文原文帶有尊敬的意思，應該改為“外國の來賓”。

3.語法錯誤

語法錯誤主要包括格助詞、自他動詞、時體態(tài)、接續(xù)詞和語法表達等錯誤。這方面的錯誤出現頻率最多，達到語料庫所有翻譯錯誤或不恰當翻譯的59%，但因為篇幅有限，下面介紹兩個典型例子：(7)感應出水，不當譯文：自動センサーが出水する；(8)仙歸橋是進入景區(qū)首先要走過的第一座橋，素有“仙人歸來”之意，三河人杰地靈，走出去的名人很多，表達了三河人民對海外游子的眷戀與盼歸之情。不當譯文：仙帰橋は景勝區(qū)入り口から最初に架かる橋で、“仙人帰來”の意味を持つ。三河出身の著名人は多く、この橋は遠く離れた場所に旅立った者への思いと、帰省への期待を表している。

例(7)、例(8)中出現的語法錯誤類型有兩類：

一是格助詞的錯誤：例(7)不當譯文中的格助詞“が”應該改為“で”。用“自動センサー”讓水龍頭自動出水，所以，用助詞“が”是錯誤的，應該改為表示工具或方法的助詞“で”。例(8)是復合句，其中大主語是“橋”，小主語則是“三河出身の著名人”。在一個句子中一般遵循大主語用“は”小主語用“が”的語法規(guī)則，所以，“三河出身の著名人は多く”中的助詞“は”應該改為“が”。此外，在例(8)的日文部分，“仙人帰來”不能用“”，而要用「」，標點符號問題經常與其他問題同時出現，這里不再贅述。

二是時體態(tài)的錯誤：例(8)“仙帰橋は景勝區(qū)入り口から最初に架かる橋で”中的“架かる”應該用對應的被動態(tài)的過去式“架かれた”。這句話對應的中文原文中沒有中文語法表示被動的“被”字，所以，譯者在翻譯時容易受中文影響直接譯成主動句。從對應的日文句子來看，句子的主語是“仙帰橋”，“仙帰橋”應該是被架設的，動詞“架かる”應該改成對應的被動形“架かれる”，另外，考慮到這個動作已經結束了，應該用被動態(tài)的過去式“架かれた”。

4.語用失誤

語用失誤指的是翻譯的譯文沒有語法或語言形式問題，但不符合目標語國家的文化背景和語言習慣。公示語的翻譯不僅要把原文的信息準確完整地通過譯文傳遞給讀者，也要考慮讀者的文化背景和語言習慣[1]。翻譯公示語時，逐字翻譯、漢語式日語，忽視中日兩國語言特點和語言文化習慣，容易造成語用失誤。例如：(9)不在公共場所袒胸赤膊。不當譯文：公共場所で裸にしてはならない。(10)不講粗話。不當譯文：粗野な話をするべからず。

例(9)和例(10)的中文句子都是“不～”，在這里分別被翻譯成“～てはならない”和“～べからず”，與中文“不～”的意思基本一致。在意思正確的基礎之上，需要考慮中日兩國的文化背景和語言習慣表達是否得體，這屬于語用范疇的問題。意思相近的句型所表達的禮貌程度和給讀者帶來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例(9)的“～てはならない”詞義為提醒、訓誡，帶有絕對的強制性和約束力，多用于法律相關領域；例(10)“～べからず”是語感很強烈的表示禁止的說法?！叭照Z公示語直接禁止或命令的言語行為少，祈求類言語行為多[5]”。用“～てはならない”和“～べからず”這樣表示語氣強硬的句子，不太適合出現在旅游景區(qū)的公示語中，例(9)建議翻譯成“公共場所で不適切な服裝をご遠慮ください”，例(10)建議翻譯成“低俗な言葉使いをご遠慮ください”。

三、公示語日語翻譯的錯誤成因

公示語日語翻譯中主要出現四種典型錯誤：書寫不規(guī)范、用詞不當、語法錯誤、語用失誤。書寫不規(guī)范主要有日文漢字書寫錯誤、濁音書寫錯誤、日文漢字字體和標點符號的誤用，這些錯誤是排版、印刷、校對的問題，不屬于翻譯問題，反映從業(yè)人員的工作素質。書寫不規(guī)范的問題，只要是懂日語常識的工作人員認真對待工作，完全可以避免這方面的問題。

用詞不當、語法錯誤、語用失誤三類錯誤原因主要歸結于翻譯者的翻譯水平。用詞不當反映了翻譯者對日語詞匯使用范圍的不了解，以及對日本社會文化背景知識的了解不透徹。此外，部分日語詞匯隨著時代變遷詞義也會發(fā)生變化，要求翻譯人員翻譯時與時俱進，掌握最新信息。語法錯誤直接體現翻譯者的日文水平，反映翻譯者對語法知識的理解和掌握不準確。語用失誤則更多地反映了翻譯者對日文的理解能力，對日本社會文化、風俗習慣、日本人心理了解不足等問題。

旅游景區(qū)的公示語日語翻譯的讀者是日本游客或日語學習者，譯文的意思不明或錯誤，不僅困擾來景區(qū)游玩的日本游客，也會給日語學習者造成混亂，影響景區(qū)乃至整個地區(qū)在海內外的形象。

四、旅游景區(qū)公示語的日語翻譯策略

針對以上問題，建議今后應從以下幾方面入手，爭取減少或者不出現此類問題。

1.政府加強規(guī)范

公示語是在公共場所使用的文字信息，除了本文研究的旅游景區(qū)之外，路標、酒店、博物館、公園、體育館等所有公眾到的地方今后都需要公示語的日語翻譯，而如何做到譯文的規(guī)范準確，就需要政府在建設這些公共場所時給出相應的指導。如漢語中有“廁所”“洗手間”；日語有“トイレ”“ お手洗い”“ 化粧室”與之對應的翻譯。公示牌的漢語部分用“廁所”還是“洗手間”，日語翻譯是用“トイレ”“お手洗い”還是“化粧室”，最好有明確規(guī)定，避免在同一景區(qū)出現中文原文有幾個版本，同時日文翻譯也有好幾個不同版本，給游客帶來混亂。另外，對字體、排版等也需要有政策性的引導，工程最后驗收時也要對公示語進行驗收，以免出現問題，貽笑大方。

2.積極開展調查研究

公示語的日語翻譯研究遠遠落后于英語翻譯，公示語的日語翻譯普及率也遠遠低于英語翻譯，要求從事日語研究的學者就目前出現的問題積極開展大范圍的研究，總結問題，提出整改意見，歸納出適合公示語日語翻譯的行之有效的翻譯理論和翻譯方法。

3.借鑒日本現有的公示語標記

相較于漢語和英語，日語的文字形式更復雜，除了漢字、平假名、片假名，還有羅馬字母，除此之外，還會用圖案、符號等標記方法。日本東京都于2015年2月頒布『國內外旅行者のためのわかりやすい 案內サイン標準化指針』(東京都版対訳表)[6]，此規(guī)定可以作為國內公示語日語翻譯的參考材料，用最適合日本人的語言形式獲得更好的翻譯效果。

4.照顧中外文化差異

國內部分公示語是根據中國人的思維方式而設計的，符合中國國情。如“禁止隨地吐痰、大小便”等宣傳文明類的標語對于國人來說習以為常，但對于國外友人來說根本無法理解或者完全沒有說明的必要。這類標語建議不翻譯或者避免強硬語氣，采用柔和的語氣進行翻譯。

五、結語

本文以安徽省旅游景區(qū)公示語的日語翻譯為研究對象，采取實地調研和案例研究的方法進行深入研究。調研發(fā)現，目前省內主要景區(qū)公示語的日語翻譯普及率不高，現有公示語的日語翻譯存在書寫不規(guī)范、用詞不當、語法錯誤、語用失誤等問題。出現這些問題一方面是工作人員工作態(tài)度不認真，另一方面是翻譯人員的日文水平不高。因此，為了提高安徽省的國際影響力和知名度，希望政府加強政策引導；日語專家學者做好專業(yè)研究、提高理論研究水平、提供更好的翻譯方法；翻譯人員提高自身的日語水平，讓譯文更貼合日本人的語言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