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僧駢賦研究

常先甫

（安徽中醫(yī)藥大學 人文與國際教育交流學院，安徽合肥230012）

宋代是政治文化昌明的時代，統(tǒng)治者施行重用文臣、三教合一的治國方針，極大地促進了文學的發(fā)展。在唐代文學創(chuàng)作的基礎上，文學在宋代再度走向輝煌，尤其是詞、文、賦方面都超越了唐人，作家的覆蓋面也遠勝唐人，并出現(xiàn)文人居士化和僧侶文人化等和諧共濟的局面。宋代僧人也成為文壇中十分活躍的因子，宋初就有著名的學習“晚唐體”的九位僧人，他們的作品在北宋得到大文學家歐陽修等大家的贊揚和傳播，而釋延壽、釋智圓、釋仲皎、釋惠洪、釋元照、釋寶曇、釋居簡等知名僧人，在詩詞文賦的創(chuàng)作上都有很多佳作，他們往往被冠以“詩文僧”的美譽。

僅就辭賦而言,《宋代辭賦全編》所收宋代僧人駢賦內(nèi)容豐富多彩。由于客觀生活條件和藝術趣味,他們作品的內(nèi)容不外江山、月露、草木、蟲鳥、佛偈景語，故而主要以詠物為主。他們將身邊隨時可觸的事物或偶發(fā)的感想寫入賦中，道出其微妙的情理世界。他們時刻堅持修行，勸誡世人，在辭賦中時時以佛理為尊，又能很好地融合儒道，既閃爍著佛法的光輝，也體現(xiàn)出包容博大的襟懷。他們在駢賦中展示出的高超的藝術手法亦很值得稱道。他們能將佛經(jīng)中的神異故事、歷史典故，以通俗易懂且對偶的方式書寫出來，語言精粹凝練而不露斧鑿痕跡，其中亦不乏令人嘆止的優(yōu)美語句與意境。

一 詠物中蘊佛理

詠物賦一般是賦體文學中托物言志之賦。此類賦多為對某種細小事物作精工細致的描摹，往往不遺毫發(fā)，又多表現(xiàn)為短章小篇，蘊藏作者的情感。因為僧人居住環(huán)境和交際的特殊性，他們在作品中展示的內(nèi)容和情感也與一般文人有所不同。不少宋僧駢賦，看似敘寫身邊事物或常用的生活物品，其實已將佛理融入其中。

釋元照的系列“道具賦”，可窺一斑。釋元照（1048-1116），字湛然，號安忍子，俗姓唐，浙江余杭人，是北宋時期弘傳律宗和凈土教的一位高僧，力倡律、禪、教三學一源之說，對當時的大文學家蘇軾及后世佛學傳承都有很大的影響。他著述頗豐，《道具賦》一卷顯示了他在佛學和文學上的造詣，其中有一篇《三衣賦》，三衣，依佛教戒律的規(guī)定，出家人可擁有的遮蔽身體的三種衣服，謂之三衣，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袈裟，這當然是出家人必不可少的。釋元照認為，雖然衣服制作粗疏，但功用非同尋常?！褒埍幻饨鸪嶂湥说孟?zhàn)敵之?！保堊宓梅鹱嫠n袈裟庇佑，躲過被大鵬金翅鳥世代而食的厄運；凡人得到它能免除各種災難，簡直就是不同尋常的圣衣了。而衣服的大功德還是源于人的自身修行：“汝當敬遵彝范，仰荷恩慈，時時自慶，步步勿離。潛神樂國兮銖衣自被，垂形忍界兮報服常隨，劫石可銷，想斯言而不泯；太空有盡，諒此志以難移?！保?］2380在釋元照看來，要想得到庇護，還是得謹守倫理道德、佛法規(guī)范，而且必須虔誠之至，絲毫不能動搖，這樣才能得到佛法的恩澤，得到庇佑，顯示出佛法的廣大無邊，能化解深重的災難。在這樣一篇簡短的托物言志的駢賦中，釋元照就將僧人平時常穿的看似再尋常不過的袈裟神異化，不經(jīng)意間就對佛法進行了弘揚。其它幾篇賦，如《鐵缽賦》《坐具賦》《漉囊賦》《錫杖賦》等，所述都是作者的生活用品，意味與此相仿。

佛教講究日常生活中處處有佛法的存在，在諸多看似不起眼的問答中，都蘊含著深刻的哲理。在關于應對如何是佛的簡單而又極為深奧的問題，流傳下了諸多富有趣味性而又有生活氣息的回答。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蒲花柳絮，竹針麻線?！保ā段鍩魰肪砣?］146尚有其它答案：“春日雞鳴……中秋犬吠?！薄安幌欢鸦??！保ā段鍩魰返谌?］171“廬陵米作么價”（《五燈會元》卷五）。［2］254佛法并不在遙遠的彼岸，就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意即生活處處有禪理。倘若“佛法大意”與人們的日常生活無關，那么這樣的佛法對于人生而言又有何意義與價值呢。對于“如何是佛法大意”的問題，甚至有驚世駭俗的“干屎橛”（《五燈會元》卷十五）［2］929之說等等。佛法無處不在，且萬法平等，凡圣等一，連污穢的“干屎橛”中都閃爍著佛性的光輝，那么宋僧蘊佛理于辭賦中，也就自然而然了。

蘊含佛法，能讓人在不自覺中領悟，也有的詠物辭賦將佛法直接展現(xiàn)。《金剛經(jīng)》是佛教重要經(jīng)典，根據(jù)不同譯本，全名略有不同，鳩摩羅什譯為《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釋延壽《金剛證驗賦》對此經(jīng)進行了高度贊頌。釋延壽（904-975），字仲玄（又作沖玄、沖立），號抱一子，俗姓王，余杭（今浙江杭州）人。他著述頗豐，有詩偈賦詠凡千萬言，流播海外。宋太祖建隆元年（960），吳越王錢俶請入居靈隱山新寺。第二年，遷永明寺，居十五載。《金剛證驗賦》等就作于此時期。賦中：“無住般若，教海威光?！遍_篇已然不凡，展現(xiàn)出此經(jīng)非常的神力，而且能使凡夫俗子脫胎換骨，永世長駐，去疾消災，終登極樂。“病者投誠，愈沉痾而彰慈悲之救”“降五色之祥云，迎歸天上”，實在令人向往。于是他就告誡人們要潛心修煉，不得有二心，由于《金剛經(jīng)》“旨妙而難解難入”［1］2374-2375，更要堅持不懈。此賦篇幅不長，卻將佛經(jīng)闡述的如此美好，對佛學的虔誠可窺一斑。

釋延壽還有《法華靈瑞賦》將《法華經(jīng)》的神力描述的活靈活現(xiàn)?！队^音應現(xiàn)賦》說觀音有無限的慈悲，救大眾于水火之中，實在是圣中之圣。《華嚴感通賦》認為《華嚴經(jīng)》極為幽玄，不但能救人生死，而且得助人登極樂，并感嘆道其為無盡之宗。這幾篇賦的旨歸為一，就是要虔心修行佛法，堅定不移，不但能消除人世間的各種災難，而且能超越生死，與佛結緣。

佛家注重修行，講究修養(yǎng)，在宋僧的駢賦中自然而然地有所體現(xiàn)。這也是發(fā)自他們內(nèi)心的真切感悟，也是用文學之筆宣揚佛法理論的有效途徑之一。宋僧駢賦多方面地顯示佛家寬以待人、眾生平等的理念和提高自己修為的本真，從而達到趨吉避兇的效果，又加極樂世界美好的招引，勸悟世人，令其心動而意志堅定。

二 化用佛經(jīng)故事

佛教傳入我國之初，因為文字障礙，所以翻譯佛經(jīng)是至為重要的。另外為了能在中土得以扎根傳播，就要想辦法去觸動人們的心靈，從而達到對佛教的認可。于是積極宣揚佛法的人將佛經(jīng)中的神異故事大力宣傳，并且將歷代高僧的言行記錄下來，作為佛法修行者的指示，久而久之也成為一種思考的對象，或為修行坐禪者的座右銘。佛經(jīng)中的經(jīng)典故事義理深長，不僅閃爍著佛性的光輝，而且飽含人生哲理，猶如當頭棒喝、醍醐灌頂，有很好的教育與啟發(fā)意義。這在高僧釋延壽的駢賦中表現(xiàn)的尤為顯著。

釋延壽的《神棲安養(yǎng)賦》極力勸導世人赴極樂凈土之途，作為凈土宗的倡導文很受人們的關注?！鞍拆B(yǎng)”為西方極樂世界之異名?！墩ㄈA經(jīng)》卷九：“生安養(yǎng)國，見無量壽佛?！保?］126《文殊師利佛土嚴凈經(jīng)》卷上：“國土嚴凈，猶如西方安養(yǎng)之國?！保?］895于此極樂凈土中，可安心、養(yǎng)身，故稱安養(yǎng)。全賦以對偶句開始極力稱贊極樂世界，緊接著列舉求佛壯舉和因果報應故事：“焚身然臂以發(fā)行，掛胃捧心而立軌。仙樂來迎而弗從，天童請命而不喜?；蚧鹆疑巾?，光明境里?！保?］2370化用了幾則佛經(jīng)中的神異事件?！胺偕砣唬ㄈ迹┍垡园l(fā)行”：北宋紹巖法師，勤于持誦《法華經(jīng)》，晝夜不間斷，感應蓮花生于陸地，便發(fā)誓焚身燃臂供養(yǎng)西方三圣，被吳越王錢俶力勸而止。［5］276“掛胃捧心而立軌”：北周武帝將滅佛時，靜藹法師勸阻未果，悲悼佛法淪落荒廢，決定舍棄身命，往生極樂世界，于是他用刀子割下身上的肉，又把腸子拉出來掛在松枝上，身上的筋骨、手腳、頭部和臉面，都完整的割裂分解，最后再以刀割下心臟，捧著心而命終往生。［6］602這兩位都是“舍身取義”的虔誠法師，上下句對偶很工整?！跋蓸穪碛摹保捍筇频纳胤◣熣站M持念佛號，每到夏天炎熱時，則脫去衣服坐在草叢之中，以自身血肉布施一切蚊蟲。等到業(yè)報將盡的時候，諸天人一一來迎請，僧藏都不愿跟隨而去。［7］855“天童請命而不喜”：大唐的道昂法師精研佛法，平時專意系念于西方凈土，感動上天。天童請之不遂，后由西方靈相來迎，他才愿升極樂。［8］588“火烈山頂，光明境里”《往生集》中記有兩則公案：法智法師兒時出家，晝夜不停精勤念佛，后化為一道金光，升向西方世界；智欽法師，專心禪業(yè)，又禮念萬千佛名，在阿育王塔前，燃一臂，求生凈土，他的弟子僧護，半夜看見院里光亮異常，佛身放大光明，智欽法師亦隨佛而去。［9］130釋延壽將這些終成正果的故事巧妙地化入賦中，用意不言自明。列舉以往堅持修行而得道，往生西方極樂的榜樣，大力弘揚尊法、護法、不求回報的大無畏精神，既能堅定人們禮佛的信心，更能激勵人們積極去行動，自然地滲透到人們的內(nèi)心中去。

釋延壽的《觀音應現(xiàn)賦》中有“虎嚙柵而脫命，鼠傅瘡而去病”［1］2376，亦是化用佛經(jīng)故事。前者乃釋開達誦《觀世音經(jīng)》而脫難事。晉沙門釋開達在采甘草時，被一群羌人抓獲。羌人把他關在柵中，將被作為食物。緊急關頭，他不停地默誦《觀世音經(jīng)》，以求庇佑。正當羌人欲吃他時，忽有一只大虎直逼群羌，奮怒號吼，嚇退羌人?；⒂謬б拍?，得成小孔，可容人過，釋開達得以逃脫，心中以為是觀世音幫助了他。［10］409后者乃釋曇颕虔誠于觀世音而得好報的事。釋曇颕虔心修佛，曾患癬瘡，不能根治，痛苦不堪。房內(nèi)一直供養(yǎng)一尊觀世音像，晨夕禮拜求治此疾。突然有一天，他看見一條蛇從觀音像后，緣壁上屋。須臾有一鼠，從屋落地。蛇的唾液沾滿鼠身，鼠似已死。釋曇颕急忙營救，即取竹刮除蛇的涎涶。他聽說蛇所吞鼠，能療瘡疾。于是將刮取的涎涶敷在癬上，鼠得以活命，釋曇颕的癬瘡也消失了。這才明白是自己的虔誠感化觀音，才得蛇、鼠來救治其疾。［11］415這些故事彰顯了觀世音大慈大悲、救護大眾的形象。對于佛家而言，世人只有虔誠修行，才能得到佛的庇護?；眠@些廣為人知的佛教故事，很能感化和激勵人心。

將得到佛法庇護或得道禪師的感人故事，大量而又十分自然地融入到駢賦中來，以事實和神力來開悟世人，十分符合僧人的身份，足見他們禮佛的虔誠，及教化人心的巧妙手法。在上面所述的辭賦中,押韻、對偶手法的巧妙運用，使語句讀來舒暢且便于記誦，亦見出其高超的創(chuàng)作水平。

三 藝術手法精妙

駢賦的主要藝術手法是藻飾、用典和對偶。從上面所舉詠物駢賦和化用佛經(jīng)故事賦的句式而言，大都是精巧的對偶句。有平隔，四字對和六字對，即上句四個字或六個字，下句四個字或六個字，這是駢賦最基本的句式。有輕隔，上四下六對，即上句四個字，下句六個字；有重隔，上六下四對，即上句六個字，下句四個字，這兩種是駢賦常用的而且最見功底的句式。有疏隔，上三，下不限多少；有雜隔，上或四，下五、七、八，或下四，上亦五、七、八字，這兩種是不太常用的句式。這五種句式在宋僧駢賦中都能找出例子，僅從這一點，我們就要對宋僧的創(chuàng)作，刮目相看。

另外釋惠洪的《王舍人宏道家中蓄花光所作墨梅甚妙戲為之賦》、釋仲皎所作的《梅花賦》，同為詠梅品格之高潔，以喻人之道德節(jié)操，甚用功于藻飾、用典，語言頗為清新優(yōu)美，實有讀之不舍，味之無窮之感。

釋惠洪（1071-1128），字覺范，俗姓彭，北宋筠州（今江西高安）人。海內(nèi)名僧，與蘇軾、黃庭堅等交游，著有《筠溪集》《石門文字禪》《冷齋夜話》等書。釋惠洪的《王舍人宏道家中蓄花光所作墨梅甚妙戲為之賦》是一篇題畫之作，運用鋪敘、擬人、想象、引典等多種藝術手法，不僅惟妙惟肖地刻畫出墨梅天然的秀姿，而且呼喚出墨梅的高潔情性，用意不言自明，全文形神俱肖，禪趣幽然，令人回味無窮。賦中先寫村邊河水蒼茫，黃昏時分雪飄，一枝梅花突兀橫斜，令人喜出望外；接著描摹梅花窈窕的姿態(tài)、清新的色彩、縹緲的香氣，穿插典故并以擬人手法，將梅花比作楊貴妃新浴華清池，不作絲毫的雕飾，乃天姿國色；終寫梅花落時，如朝陽之奏曲，如白雪般翩然起舞。面對如此神品，作者不禁突發(fā)奇想：“怪老禪之游戲，幻此華于縑素。疑分身之藏年，每開卷而奇遇。如行孤山之下，如入輞川之塢。念透塵之種性，含無語之情緒。豈君王寵我太其，致我不得仙去者耶？”［1］2352極言墨梅秉天地之性，乃作者心血所注，人格所化。并巧妙熔鑄前人語典、事典入賦而不露痕跡，語言清麗，筆調(diào)俊逸。

相比較而言，釋仲皎的《梅花賦》則是另一番風味。釋仲皎，生卒年不詳，字如晦，居剡縣（今浙江嵊州）之明心院。于寺前為倚吟閣，又于剡山白塔結廬而居，自號閑閑庵。所交皆文士，王铚曾有詩相贈。他的《梅花賦》描繪的是清晨瑩若裁冰、清如熏麝的梅花，臨水欹斜，暗香旖旎，充滿朝氣，令人賞心悅目。賦中以優(yōu)美的辭藻，極盡雕琢，贊嘆梅花堅韌頑強的品性與孤芳獨賞的幽寂之美，全賦對偶十分工整，用典也很豐富。如其中一段云：“談笑收功，誰使?jié)h軍而止渴；雍容推最，實思商鼎以和羹。媚哉寫照，何多供吟。非暫嫌趙昌之筆俗，愛徐熙之墨暗。襟懷獨慕其孤超，風味更憐其幽淡。西湖處士兮，朽詩骨以難尋；東坡先生兮，渺才源而莫探。又安得問寒芳于無何有之鄉(xiāng)，廓參橫而河澹!”［1］2695短短幾句，就化用了望梅止渴、商鼎和羹之典，連著名的畫家趙昌、徐熙都墨筆不濟，不能盡其妙；著名文人林逋、蘇軾亦才思枯竭，難以修飾之。最后一句更是提高了意境，“無何有之鄉(xiāng)”正是道家代表人物莊子所幻想的逍遙美好的地方，顯示出空靈幽眇的境界，令人閉目凝思而想象無限。

辭賦的一個很重要的特色是采用問答形式，這在釋居簡的《?室賦》中表現(xiàn)明顯。釋居簡（1164-1246），字敬叟，號北磵，潼川（今四川三臺）人，俗姓王（一云姓龍）。工詩書，與當時士大夫多交游，他對社會冷暖、人事哀樂都有所關注，在文學與佛學上，都取得了很高的造詣。釋居簡曾于杭州飛來峰北磵自掃一室，并名之為?室，后隱居于此十年，因號北磵，此間完成了流傳后世的《北磵集》。其《?室賦》設以問答形式寫自己居住在“甫容膝，僅休影。雖晴而陰，不夜而暝。進則面墻，退則坐井。柱忽不支，壁忽就殞”的陋室，卻能“識天地之大全，見造物之遐隱。盡草木之態(tài)度，極川原之畦畛?！员ЦF獨，自負不敏。信吾樂，吾樂也。”有人認為如此局促如轅下駒的生活方式不可取，作者答之“履仁正途，蹈義廣居。仁義而已，安知其余。惟正則廣，安知其拘。一簞之陋，同躬稼之浚哲；千駟之富，媿采薇之瘠癯。我則謹終，執(zhí)之如初；我則守約，執(zhí)之如愚”［1］1973?？梢钥闯?，他在修行中，將儒家的安貧樂道，道家的蔑視富貴，很好地融合在一起，足以見出其高潔的品行與深厚的內(nèi)在修養(yǎng)，已達到了隨緣自足、寵辱偕忘的境界。

四 結語

宋代僧人的駢賦別有風味，無論在思想內(nèi)容、創(chuàng)作手法，還是堅持佛學理念上都令人嘆服。他們作為浮屠，本應四大皆空，不問世事，卻能在作品中把握時代脈搏，甚是難能可貴。他們晨鐘暮鼓的特殊生活方式，決定了在紛紛攘攘的社會環(huán)境中較易守護相對獨立的精神家園，所以作品中托身邊之物言清明之志，處處以佛教禮義為準的，又大多能兼容儒道，融佛于儒道，不但擴大了佛學的影響，鞏固了佛學地位，而且在文學創(chuàng)作上（不僅僅是辭賦，如九僧《九僧詩集》、釋惠洪《石門文字禪》等），就有了更大的生命力，別有一番風味，這不僅滋潤了宋代文學的美好田園，也夯實了我國文學的深厚根基，故而也就成為今日諸多學者研究的一大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