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開禧生平考

林思鴻

（福建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 福州 350007）

鄭開禧，字迪卿，又字云麓，福建龍溪（今漳州龍海市）人。 “嘉慶甲戌（1814）進士，授內(nèi)閣中書，轉(zhuǎn)吏部員外郎，歷掌稽動、考功二司印，遷文選司郎中”[1]。道光十一年（1831）十一月，出任廣東糧儲道。因其政績斐然，擢山東都轉(zhuǎn)鹽運使，卻不幸卒于官道。 林則徐為其撰寫墓志銘，殘存拓片現(xiàn)藏于漳州市圖書館。鄭開禧與郭尚先、姚瑩、張際亮等人多有往來唱和，著有《知守齋詩集》十一卷（初集六卷、二集四卷和別集一卷）、《云麓詩稿》 十卷及《知足齋集禊序楹帖》[2-4]。 張際亮贊其詩曰∶“吾閩山水瑰奇之氣，或?qū)⒂谙壬姳M發(fā)之。 ”[2]鄭開禧為紀(jì)昀的《閱微草堂筆記》作序[5]，曾慷慨為兩位友人出版詩集——嚴(yán)仙藜的《野航詩抄》和林夢斗的《雪巖詩抄》。 他還是晚清福建一大藏書家。

目前，關(guān)于鄭開禧的研究論述僅見青禾的《有一位這樣的漳州人》一文[6]。至于鄭開禧的家世淵源、仕宦經(jīng)歷多語焉不詳，其生卒年亦莫衷一是。 因此，有必要對鄭開禧家世淵源和仕宦經(jīng)歷作一番梳理，對其生卒年進行考證。

一、鄭開禧家世淵源

論鄭開禧的家世淵源離不開《馬洲鄭氏族譜》[7]。據(jù)《馬洲鄭氏族譜》記載，鄭氏先祖歷經(jīng)數(shù)次遷徙，后定居于龍溪馬洲（今龍海市顏厝鎮(zhèn)馬洲村）。 鄭光曙在族譜原序中說∶“吾鄭氏始祖隨唐將軍入閩，至漳，居在念二都黃柑蔥云，后分派雙橋，舊譜志之，雙橋之有鄭氏自此始……”鄭開禧作序云∶“吾族始居邑之湘橋，在明洪武年間，族譜失于丁巳洪水……”漳州市龍文區(qū)藍田鎮(zhèn)有湘橋村，族譜中“湘橋”應(yīng)為藍田鎮(zhèn)湘橋村。 《馬洲鄭氏族譜·卷八·行述·先考畬田府君行略》文中記載∶“先世居湘橋，后徙馬洲，是為馬洲鄭氏?！币驘o固定住所，鄭氏先祖在石碼（今屬龍海市）、馬洲兩地輾轉(zhuǎn)遷徙，《馬洲鄭氏族譜·卷十一·藝文·敦睦堂記》 記載∶“吾族自蜚羽公始居馬洲，然尚未有定宇，故曾祖左聞公兄弟復(fù)徙石碼。至乾隆三年，祖父楊齋公兄弟始定居馬洲……”“敦睦堂”為鄭氏族人所居之宅。[7]

鄭開禧在良好的家庭環(huán)境下成長， 鄭氏家族勤勉、孝悌、忠厚的家風(fēng)深深地影響著鄭開禧。

鄭開禧祖父“仰齋公， 壇諱一 ，字淑杏，別字企登，號仰齋”。 仰齋公好學(xué)、正直、孝順，《馬洲鄭氏族譜·卷七·家傳·仰齋公傳》記載∶“幼即知鄉(xiāng)學(xué)，族兄滄涯先生見而其之，比長益刻苦”“伯兄信侯公歿，迫于家計，不得已，稍逐什一。信侯公嘗于石碼坐肆，有遺業(yè)。公按其籍，然出多入少，稱貸且伙。公以所有估直償債主而自空手以歸”“公早歲喪父， 事母親以孝聞。伯兄既歿，嫂撫孤守節(jié)，公敬之”“不幸長君、次君（仰齋公之兄）相繼即世，于是抑郁無聊，遂得噎膈疾以卒，卒時年五十五歲。 ”[7]

鄭開禧之族祖父滄涯公， 隴西縣縣令， 勤政愛民。 光緒年間的《漳州府志》記載∶“鄭天池，字扶九，又字滄涯，龍溪人。 康熙癸酉舉人，謁選得甘肅隴西縣。 隴西，故邊邑，地瘠民貧，又當(dāng)羌戎甫定，瘡痍未復(fù)。天池問疾苦、厘宿弊、禁火耗、省刀訟，與民休息。兩載，民氣稍蘇，則進其為士者而教之孝悌，諄諄如家人相告語調(diào)。權(quán)安定、西和兩邑，又權(quán)階州牧篆，治行甘省最。上官將以卓異薦，會西塞用兵，隴為沖道，軍書旁午，以勞瘁成疾。告歸，宦橐蕭然。 老親尚存，授徒以供。 ”[1]

鄭開禧之父“蘊席， 諱 元 镈，號畬田，小名萃珍，貢生”[7]。 鄭元镈 孝順父母，樂善好施。鄭開禧好友郭尚先在《郭大理遺稿·卷四·畬田鄭君家傳》曾敘及鄭開禧之父事母以孝聞、為病中兄長喂藥、視失去父親的侄子如己出、施恩于困境中的柯永等事[8]，可見鄭元镈 之為人。 鄭元镈 尤重教子讀書，“出重幣， 延名師，課諸子侄力學(xué)”[8]。 鄭元 镈年幼喪父，持家甚早，游光繹在《馬洲鄭氏族譜·卷十一·藝文·馮君畬田鄭先生哀誄》中說∶“而封君尤勵志，出賈于鷺門。 凡出納張弛，往來交際，一以厚先人。 不數(shù)年間，其業(yè)遂大。 ”[7]光緒年間的《漳州府志·卷三十三》也有所記載。《馬洲鄭氏族譜·卷八·行述·先考畬田府君行略》記載鄭元 镈娶妻顏氏，生二子及四女，子為鄭開勛、鄭開禧；娶副室謝氏，生一子一女，子為鄭開陽；鄭開勛為貢生，鄭開禧為甲戌科進士、吏部候補員外郎；鄭開陽為國子生。 鄭開禧娶江氏為妻，側(cè)室何氏，有子二人——汝第、汝篪，女三人——京喜、鵲喜和旋喜[7]。 馬洲鄭氏第十一世至第十三世宗圖見圖1。

圖1 馬洲鄭氏第十一世至第十三世宗圖

鄭開禧之季父“蔚庭，諱元銅，字養(yǎng)浩，一字似行”。道光二年（1822）閏三月三日，鄭元銅因病逝世，享年63 歲。鄭元銅孝順父母、樂于助人，為德行兼?zhèn)渲恕?鄭元銅60 歲生日時，廣州知府李威（龍溪人）為其作《鄭蔚庭先生六十壽序》“君之事母太淑人也，授事以后，每夜二鼓猶侍膝前，視寢始斂步而退”。郭尚先也在《馬洲鄭氏族譜·卷十一·藝文·鄭蔚庭先生哀誄》中說∶“喜蓄藥餌，以施人參苓桂術(shù)之屬，率以重價購自遠方以供人以求”“兄五人事之如父，或值其怒，垂手侍立，色愈怡矣。”可見鄭元銅的慈善與孝道。 鄭開禧12 歲喪父，蔚庭視其如己出。[7]

“鄭開禧，蘊席公次子， 篴別字 汀，號云麓，小名吉水?！盵7]于《馬洲鄭氏族譜》中排十二世?！恶R洲鄭氏族譜·卷十一·藝文·封君畬田鄭先生哀誄》記載∶“開禧年未及冠，不遠數(shù)百里至鰲峰書院求學(xué)，師從游光繹。其篤學(xué)，年甲戌科進士，授內(nèi)閣中書、任吏部稽勛司員外郎兼考功司?！盵7]鄭開禧工詩文，《知守齋詩集》流傳于世，詩集序為友人張際亮、郭尚先、潘挹奎、姚瑩、王瑋慶、王欽霖、林從炯、吳蘭修所題。 鄭開禧是位藏書家，其私家園林“可園”中建有藏書樓，且藏書數(shù)量頗豐， 萲邱煒 《五百石洞天揮麈·卷十》記載∶“開禧家擅亭館之勝，藏書十?dāng)?shù)萬卷，惜經(jīng)漳亂，焚毀無遺。 ”[9]《福建圖書館事業(yè)志》《中國歷代藏書家辭典》對此也有記載。對聯(lián)方面，鄭開禧也有作品，《楹聯(lián)叢話》記載∶“吾鄉(xiāng)鄭云麓（開禧）觀察有《知足齋集禊序楹帖》，刻于粵東，董秦南為之序。 ”[10]《中華對聯(lián)大典》收有鄭開禧對聯(lián)19 幅。 鄭開禧還是“吾園書畫會”成員之一，“吾園書畫會”為上海藏書家兼書法家李筠嘉于1803 年創(chuàng)辦，因活動場所位于上海舊城西南隅的“吾園別墅”而得名，成員133 人于園內(nèi)先后留下畫作、詩詞[11]。 鄭開禧游吾園后，曾留下詩作《上海雪中游李氏吾園》“偶爾乘槎海上游， 名園幾處足勾留。 客中若為添佳話，看雪偏登紅雨樓”[2]。

二、鄭開禧生卒年考證

（一）文獻對鄭開禧生卒年的記載

關(guān)于鄭開禧的生卒年眾說紛紜， 目前的文獻材料記載有三種說法，但都不確定鄭開禧的生卒年。

1.生于1786 年，卒年不詳。 《萬首清人絕句》中有“鄭開禧（1786—？），字迪卿，號云麓。龍溪人”的記載[12]。 只知其生年，不知其卒年。

2.生于1787 年，卒年不詳?！肚迦嗽娢募偰刻嵋酚涊d∶“開禧生于乾隆五十二年（1787），卒年不詳。 字迪卿，號云麓，龍溪人。 ”[13]《中華竹枝詞全編》記載∶“鄭開禧（公元1787—？ ），字迪卿，號云麓，福建龍溪人。 ”[14]也是只知其生年，不知其卒年。

3. 生卒年語焉不詳。 《歷代藏書家辭典》記載∶“鄭開禧，清龍溪人。 字云麓，道光間進士。 ”[15]《中國近現(xiàn)代人物名號大辭典（續(xù)編）》《福建圖書館事業(yè)志》《中華對聯(lián)大典》 對鄭開禧生卒年的介紹只字不提。

（二）鄭開禧生年考證

從目前的文獻資料入手，以詩文、族譜為依據(jù)，可以考證出鄭開禧的生年。

1.從《知守齋詩初集》考證鄭開禧生于1787 年

《知守齋詩初集》的序為郭尚先、王瑋慶、潘挹奎、張際亮、林從炯等所作。 張際亮在序文中說∶“而先生益好學(xué)不倦，自視常若不足。 年方四十，詩之功已如此……道光丙戌秋八月既望，建寧愚弟拜撰?！盵2]張際亮（1799—1843），字亨甫，號華胥大夫、松廖山人，福建建寧人，與魏源、龔自珍、湯鵬并稱“道光四子”， 著有《松廖山人集》《婁光堂稿》《思伯子堂詩集》[16]。 從張際亮的序文中可得到兩個信息∶年方四十和道光丙戌秋八月。年方四十的對象是鄭開禧，道光丙戌年是1826 年，即1826 年鄭開禧40 歲。 一般而言，古人的歲數(shù)為虛歲，可推算鄭開禧出生年應(yīng)為1787 年。

2.從《馬洲鄭氏族譜》考證鄭開禧生于1787 年

《馬洲鄭氏族譜·卷八·行述·先母顏孺人行述》和《馬洲鄭氏族譜·卷八·行述·庶母謝恭人行述》分別記載了鄭開禧之母顏孺人和庶母謝恭人的生平概略，《馬洲鄭氏族譜·卷八·行述·先母顏孺人行述》記載∶“吾母二十歲歸吾父……丁未生開禧?！编嶉_禧于甲戌年（1814）中進士，可推算丁未年為1787 年?！恶R洲鄭氏族譜·卷八·行述·庶母謝恭人行述》記載∶“嘉慶丁巳，先太恭人卒不起……開禧始十一歲?！盵7]嘉慶丁巳年是1797 年，此時鄭開禧11 歲，可推算鄭開禧1787 年出生。

（三）鄭開禧卒年考證

鄭開禧和張際亮二人交往甚密。 《東溟文后集·卷十一·張亨甫傳》 記載∶“都中交深者——歙徐寶善、龍溪鄭開禧、宜黃黃爵滋……”[17]鄭開禧出任廣東糧儲道前，張際亮為其送行，并寫下《送云麓觀察督糧粵東》，其中“滔滔歲月見何期，茫茫乾坤獨回首”抒發(fā)詩人對好友即將離去的不舍與內(nèi)心的萬般感慨[18]。而在《知守齋詩集》中，鄭開禧多次提到張際亮，如《張亨甫明經(jīng)見投長歌即次其韻奉答》《亨甫將隨另兄回閩召集陶然亭話別用壁閑韻送行》《送亨甫歸邵武》等[18]，可見二人關(guān)系之親密。 《思伯子堂詩集》是張際亮的一部詩集。 鄭開禧歿后，好友張際亮悲痛不已，將對好友的思念化作紙上的文字。古人作詩有備注寫作時間的習(xí)慣。從詩集中的備注時間，可以考證鄭開禧的卒年。

1. 《思伯子堂詩集》之《思舊詩》開篇前四句為“都轉(zhuǎn)風(fēng)流世所稀，遺書滿屋蠹魚肥。 寒燈一證同人集，幾個黃壚淚滿衣”[18]。 詩后附有“鄭云麓都轉(zhuǎn)”，表明這四句詩是寫給鄭開禧的。同時，“都轉(zhuǎn)”為清代官名別稱，即都轉(zhuǎn)鹽運使，鄭開禧官至“山東都轉(zhuǎn)鹽運使”，符合其身份。 詩中“遺書”暗示鄭開禧已歿。 可見， 這四句詩是張際亮為逝去的好友鄭開禧而作?！端疾犹迷娂肪矶牡谝皇自姟蹲院贾葜撂K州舟中口號》寫于丙申年（1836）?！端疾犹迷娂访烤砼帕许樞蛞詴r間先后為序，即《思伯子堂詩集》卷二十四的詩歌大部分作于丙申年（除非有標(biāo)記其他年份的作品外），也就是說可以推斷《思舊詩》寫于丙申年（1836），由此可知鄭開禧1836 年時已去世。

《衢州舟中作》后記中記載∶“去年春，何禮門明府卒于保定；夏五月，李蘭卿都轉(zhuǎn)卒于揚州；冬十二月， 鄭云麓都轉(zhuǎn)卒于贛州……兩都轉(zhuǎn)與比部皆壯年殂謝，而明府官累甚重，尤可哀也！ ”[18]張際亮生于1799 年，卒于1843 年。 此詩備注寫于丁酉年，可推算此時丁酉年為1837 年。 詩中“去年春”為1836 年春天，可推斷鄭開禧于1836 年十二月去世。 從后記中還知道鄭開禧去世地點為贛州， 鄭開禧壯年早逝的原因之一為“明府官累甚重”，政務(wù)繁忙，工作強度大。

《夢中哭鄭云麓都轉(zhuǎn)》前序?qū)懙馈谩敖衲暝谀喜悸勅ザ嫁D(zhuǎn)卒于贛州，日念之而悲欲為詩。夢中得前六句因足成之。 ”[18]卷二十六第一首詩《江陰》，備注寫作時間為丁酉年， 同樣可推算丁酉年為1837年。 此詩作于丁酉年，故詩中鄭開禧去世時間的“去冬”應(yīng)為1836 年冬。

2.《清代官員履歷檔案全編》收錄了從康熙到宣統(tǒng)年間4 萬多名官員的履歷檔案。 關(guān)于鄭開禧之履歷記載為“道光十六年六月，內(nèi)用山東運使”[19]。 而光緒年間的《漳州府志》記載∶“擢山東都轉(zhuǎn)鹽運使，之官道卒。 ”[1]一般情況下，若無特殊情況，官員應(yīng)于朝廷任命后赴任。 鄭開禧于道光十六年（1836）六月任山東都轉(zhuǎn)鹽運使，他應(yīng)于本年奔赴山東任職，故鄭開禧于1836 年去世。

三、鄭開禧仕宦經(jīng)歷

鄭開禧從七品官員的內(nèi)閣中書， 最后官至三品的山東都轉(zhuǎn)鹽運使。通過府志、族譜和清代官員檔案等文獻資料，可進一步了解鄭開禧的仕宦歷程。

《清代官員履歷檔案全編》對鄭開禧之履歷記載如下。

鄭開禧，福建人，年四十三歲，由進士以內(nèi)閣中書用，遵守豫東例捐□。

道光十一年十一月內(nèi)引見，可用。

員外郎分發(fā)吏部學(xué)習(xí)期滿。

道光七年閏五月，內(nèi)補授本部員外郎。

十年十月，內(nèi)補授本部郎中。

十一年二月，內(nèi)京察一等，記名以道府用；本年十一月，內(nèi)用廣東督糧道。

道光十六年六月，內(nèi)用山東運使。[19]

這份記載中，鄭開禧的仕宦履歷一目了然，包括任職時間和官職。 鄭開禧中進士后，歷任內(nèi)閣中書、吏部員外郎、廣東糧儲道，官至山東都轉(zhuǎn)鹽運使。 鄭開禧于嘉慶甲戌年（1814） 中進士， 至道光十六年（1836）卒于上任途中，其仕宦經(jīng)歷大致可分成兩個階段——京城時期、廣東時期。

（一）京城時期

《漳州府志·人物六·朝國列傳·下》對鄭開禧早期的官員履歷有簡單的記載，《馬洲鄭氏族譜》 也有記載但更詳細?！恶R洲鄭氏族譜·卷二·事跡·鄭開禧》記載∶“迪卿，蘊席公次子……十三年戊辰，恩科中式第七名， 舉人十九， 年甲戌科中式第二百零三名進士，殿試第三甲，第十六名，授內(nèi)閣中書，現(xiàn)任吏部稽勛司掌印員外郎，兼考功司?！盵7]《仁宗睿皇帝實錄》記載∶“（嘉慶十九年）五月甲午，引見新科進士……鄭開禧、程題雁、荊宇寧、呂玉寧、邊鳴珂俱著以內(nèi)閣中書用。 ”[20]這份文獻資料與《漳州府志》的記載相吻合。

鄭開禧在京城期間，除公務(wù)外，他常與友人飲酒作詩、游覽名勝、品賞書畫等，并將這些詩歌收進《知守齋詩集》。 在此期間，他兩次入都，兩次假旋。 因常年于京城為官，與家中妻兒聚少離多。 先前，他曾想攜眷屬入京， 但因幼子還小， 且龍溪至京城路途遙遠，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將此事延后。 《將復(fù)入都留別諸親友》詩句“往來俱冒血，冷宦故應(yīng)然”后附有“余兩次入都，兩次假旋，俱以歲暮，今復(fù)爾”。本次入都，他攜帶家眷前往京城， 鄭開禧實現(xiàn)了與家人團聚之愿望，“哀樂漸中生，豈似隨秦計”之后附有“時擬攜眷以行”[21]。

（二）廣東時期

鄭開禧在京城為官十多年，終獲得升遷。道光十一年（1831），鄭開禧出任廣東儲糧道，好友張際亮為其送行，并留下《送云麓觀察督糧粵東》。

鄭開禧于廣東期間，政績突出。 光緒年間的《漳州府志·人物六·朝國列傳·下》有如下記載。

適猺民寇粵，大軍征討，軍輸旁午，臨以整暇。事平，又值南海、三水、清遠三縣，水災(zāi)桑園，諸基圍俱汍，漂沒居民，流離饑殍，請賑不及。 開禧首先捐金，設(shè)法收恤全活以數(shù)萬計，遂力任堤防，永御水患。 粵人德之建祠以祀。 大吏嘉其稱職，奏署本省運司。 不數(shù)月，積弊盡除，商賈利之，擢山東都轉(zhuǎn)鹽運使，之官道卒。 任粵日，漳洋販四十余人，巡海卒以為盜執(zhí)之官。 開禧白其冤，盡釋之。[1]

據(jù)府志記載，鄭開禧因平息動亂、治理水災(zāi)、整頓市場和解救漳州商販等事跡， 成為百姓心中的父母官。 尤其是在治理水災(zāi)時，鄭開禧以身作則，帶頭捐獻，其德行令百姓為之建祠以銘記。

有功亦有過。 據(jù)《宣宗成皇帝實錄》（第258 卷）記載， 鄭開禧因廣州知府派捐鋪租之事辦理不善而受到處罰，“十月甲午諭內(nèi)閣……前任巡撫朱桂楨、布政使吉恒、升任鹽運使伍長華、督糧道鄭開禧，于金蘭原派捐鋪租，未能先事覺察，均著交部察議”[20]?！?清實錄>與清檔案中的廣東少數(shù)民族史料匯編》記載∶“道光十五年五月二十五日， 兩廣總督革職留任盧坤、 廣東巡撫祁墴及督糧道鄭開禧等官員籌議儋、崖二州防黎善后之事。 ”[22]

現(xiàn)存鄭開禧政績之資料較少，但可確定的是，其政績得到清廷認(rèn)可。道光十六年（1836），鄭開禧擢為山東都轉(zhuǎn)鹽運使，不幸卒于赴任途中。 鄭開禧卒后，林則徐為其撰寫墓志銘。 漳州市圖書館藏有鄭開禧墓志銘殘存拓片，內(nèi)容如下。

賜進士出身誥授中議大夫山東都轉(zhuǎn)鹽運使云麓鄭府君暨原配夫人江淑人墓志銘

誥授榮祿大夫兵部尚書兩江總督賜紫禁城騎馬現(xiàn)廣東欽差大臣同里愚弟林則徐頓首拜撰[6]

鄭開禧、林則徐二人多有往來唱和。 《知守齋詩二集·卷四》收錄鄭開禧為林則徐所作送別詩《送林少穆方伯之任湖北》，少穆是林則徐的字，林則徐于1830 年出任湖北布政使，與鄭開禧寫這首詩的時間庚寅年相吻合。且林則徐與鄭開禧同在京城為官，林則徐于1850 年去世，晚于鄭開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