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泉邊話蝴蝶

郭伯林

2019年7月，正是盛夏時節(jié)，我踏著《詩經(jīng)》的旋律，沐浴著一米陽光，放飛心中的蝴蝶，從黃土地到紅土地，一路向西，翩躚著飛向大理，飛向蝴蝶泉邊。

心里的斑斕，是緣于對蝴蝶泉的向往，是從《五朵金花》開始懸浮于心空的夢，讓我去擁抱一場蝴蝶雨的繽紛，迫不及待地在記憶的庫存里，把儲存多年的一詞一句落筆成詩。

一路上，不知道是人引蝶還是蝶引人。離開古生村，大巴車沿著背倚蒼山、面朝洱海、鱗次櫛比、灰瓦白墻的白族建筑群，馳騁在通往蝴蝶泉寬闊干凈的高速路上。四十分鐘的車程，我們抵達(dá)蝴蝶泉景區(qū)。

雯姑和霞郎美麗動人的神話故事，讓蝴蝶泉聞名遐邇，給蝴蝶泉賦予了神秘的色彩。千百年來，無數(shù)情男癡女追夢于此，就是為了來了此心愿。

蒼山和洱海獨(dú)特的氣候，成就了蝴蝶等昆蟲大量繁殖與生長的自然環(huán)境。傳說中人間四月天蝶兒戀棧的那一汪泉水，就是洱海的魂魄與精髓。

時隔二十四年，美麗的蝴蝶泉，我來了。帶著一路的期許，帶著如初的遇見，走向蝴蝶翩翩起舞的地方。是雨季特有的氣候，還是天公有意安排，我們在步入景區(qū)的路上，一片烏云突然襲來，起初是豆大的雨點(diǎn)，繼而成了傾盆大雨。

雨珠砸落在路面上，路面流成了河。多數(shù)游客望而止步，是去，還是不去，我沒有猶豫，買了門票，打開雨傘，一頭扎進(jìn)了瓢潑的大雨中，朝著蝴蝶泉邊走去。

雨越下越大，聽不清彼此說話的聲音，只聽見鳴奏的雨聲，只看見飄移的花雨傘。一會功夫，我們走出綠油油的竹林長廊，迎面看見了三角梅和樹木天然形成的一個彩虹門。再往前走不遠(yuǎn)，來到大理白族人心目中的愛情圣地蝴蝶泉。

正面右側(cè)郭沫若手書的‘蝴蝶泉三個大字，擋住了我們的去路，碑的背面刻著徐霞客游大理蝴蝶泉的一段日記。繼續(xù)沿林蔭小道曲折前行，只見煙嵐霧靄，濃蔭蔽天，一方清泉隱掩其間。大雨敲打著泉水，一串串銀色水泡徐徐涌出，汩汩冒出水面，泛起片片水花。

雨中的蝴蝶泉，其實(shí)比想象中還要美麗。清流潺潺，空氣清新宜人，置身其間，如臨仙境，似水柔情溢滿心頭，醺然欲醉。水的靈秀，樹的蒼桑氣息，讓人觀泉棲心。

歷代文人墨客在此留下了絕美佳句。明代有名的地理學(xué)家徐霞客，曾在游記中熱情稱頌蝴蝶泉：“泉上大樹，當(dāng)四月初即發(fā)花如蛺蝶，須翅栩然，與生蝶無異。還有真蝶萬千，連須鉤足，自樹巔倒懸而下及泉面，繽紛絡(luò)繹，五色煥然?！辈浑y悟出，三百多年前，蝴蝶泉已是聲名遠(yuǎn)揚(yáng)。

清代詩人沙琛，在《上關(guān)蝴蝶泉》詩中贊道：“迷離蝶樹千蝴蝶，銜尾如纓拂翠湉。不到蝶泉誰肯信，幢影幡蓋蝶莊嚴(yán)?！敝娙斯?961年秋到大理游蝴蝶泉時，也曾寫下蝴蝶泉頭蝴蝶樹，蝴蝶飛來萬千數(shù)，首尾聯(lián)接數(shù)公尺，自樹下垂疑花序”的詩句。

站在蝴蝶泉邊，吟誦這些動人心弦的詩句，猶如登臨層戀疊嶂的蒼山之巔，領(lǐng)略那沁人心脾的峰巒蒼翠，猶如漫步在煙波浩渺的洱海之濱，遙望那海中萬頃碧綠的波濤，讓人就像品味到了酒的酣醇，咀嚼到了詩的絕唱。

蝴蝶泉，曾經(jīng)山花爛漫，成千上萬形態(tài)各異的蝴蝶，彩帶繽紛如虹，阿鵬、金花們在這里來相會，唱出心中動人的情歌。蝴蝶泉邊的金魚，像紅云朵朵散落在清水塘里，像金花在那里朵朵盛開，把白族青年男女的愛情故事輝映得淋漓盡致。

遺憾的是，我兩次蝶夢而來，蝴蝶泉邊，再也沒有見到徐霞客描述的“真蝶千萬，連須鉤足，自樹巔倒懸而下，及于泉面，繽紛絡(luò)繹，五色煥然”的“蝴蝶會”勝景。

如今的彩蝶，究竟去了哪里？那些舞動的斑斕，飄逸的斑斕，讓美麗的傳說愈加飽滿。循聲望去，這恍如世外的泉邊，那群彩翼翩然的身影，究竟為何又漸飛漸遠(yuǎn)？在人流如潮的蝴蝶泉邊，我突然如夢方醒，正如莊周所言：有就是無，來就是走。

花傘舞動，雨簾如織。背對樹泉，倚欄留影，這是每個游客到了蝴蝶泉邊心之向往的紀(jì)念。我也不甘落后，舉起相機(jī)，不停地按動著手中的快門，為同行的幾個“金花”們留下了美麗的瞬間。

蝴蝶泉，她就是這樣，每天被天南海北而來的俏麗“金花們”簇?fù)碇?，沉醉在人們圍抱的幸福中。每天，她被一個個鏡頭追逐著，再被帶到她從沒有去過的遠(yuǎn)方的遠(yuǎn)方，留存在人們追尋的記憶里。

看過泉，拍過照，這時，雨過放晴，空氣格外清新。我們走下石塊臺階，眼前突顯蝴蝶泉邊幽靜的情人湖。湖面如鏡，水澈魚游，岸邊的樹葉，綠得醉人，伸向水面，將它的身姿倒映在水面，阿娜的柳枝，垂掛相伴著綠葉，微風(fēng)中構(gòu)成一幅動態(tài)的深情畫面。

游人漸次返程，我們也開始環(huán)湖一邊拍照，一邊與蝴蝶泉揮手說再見。再遇蝴蝶泉，不足兩小時，我也許不只是為了來看蝴蝶，而是她的名字，她的傳說，讓我尋夢而來。

告別蝴蝶泉，一種深深的家園歸屬感讓我心之釋然。蝴蝶泉和生活在這里的金花和阿鵬，以及他們動人的愛情故事，如一道電光，照亮了我們民族美好的思想與山川永駐前行的路。

今天，我遠(yuǎn)離城市的喧囂，盡享這片刻的浪漫與溫馨。這些年，我的每一處行程，曾經(jīng)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清晰的印跡，都存放于鏡頭，刻印在心里，定格成永恒……

——選自中國作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