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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韓愈古文譜系的外在理路與內(nèi)在矛盾

    2020-01-08 12:55:38陳文新
    關(guān)鍵詞:駢文皇甫譜系

    陳文新

    (武漢大學 文學院,武漢430072)

    所謂“譜系”,即事物發(fā)展變化的系統(tǒng)。 所謂“韓愈古文譜系”,即韓愈古文理論發(fā)生、發(fā)展、變化的系統(tǒng)。 譜系學的研究方法源出于德國哲學家尼采的《道德的譜系》,是法國哲學家??抡軐W的重要概念。 作為研究方法,譜系學強調(diào)對事物“出身”和“發(fā)生”的考察;作為哲學觀點,譜系學強調(diào)對既定知識秩序的質(zhì)疑。 從譜系學角度切入韓愈古文研究,一方面提出了重審唐代古文運動的必要性,另一方面也提供了新的研究思路。

    說“古文譜系”而不說“散文譜系”,是因為“散文”是一個現(xiàn)代文體概念,我們往往用它來統(tǒng)轄駢文、古文和小品文,而駢文、古文和小品文的體裁特征差異甚大。 比如,駢文以抒情為主要目的,以寫景和駢儷辭藻的經(jīng)營為表達上的特征;古文以說理或寓理為主要目的,以論說和敘事為表達上的特征,通常排斥或不太注重寫景及駢儷辭藻的經(jīng)營;小品文在排斥駢儷辭藻的經(jīng)營方面雖與古文相近,但小品文并不偏重儒家義理的闡發(fā),它著力表達的反倒是一種情趣,一種情調(diào)。 面對古代“散文”中的駢文、古文和小品文,假如一視同仁,就不免犯下“盲人摸象”的錯誤。 以“古文譜系”取代“散文譜系”,旨在避免以西律衡估中國文章的情形。

    唐代古文運動以韓愈、柳宗元為領(lǐng)袖。 韓愈的作用,尤其值得大書特書:韓愈抗顏為師,收召后學,對古文運動的壯大起了不可替代的推動作用;他建立古文譜系,確立與六朝駢文的競爭態(tài)勢,氣度恢弘,時人莫及。 但本文的宗旨不是確認韓愈在古文運動中的歷史地位,而是為了揭示一個事實:韓愈的古文譜系與六朝駢文譜系的所謂針鋒相對只是表面現(xiàn)象,韓愈所追求的目標同樣是成為一流文人;從外在的理路看,“文以載道”確有策略上的必要性,但由此造成的內(nèi)在矛盾則對古文的發(fā)展造成了不容諱言的負面后果。

    一、作為古文譜系比照對象的駢文譜系

    要準確把握古文譜系,必須對駢文譜系加以考察。 駢文譜系乃是古文譜系的比照對象,沒有比較就沒有鑒別。

    駢體文萌芽于秦漢,產(chǎn)生于魏晉,而鼎盛于南北朝。 劉師培《文說·耀采篇第四》縷述駢文的產(chǎn)生歷程,有云:“東周以降,文體日工:屈、宋之作,上如二《南》;蘇、張之詞,下開《七發(fā)》;韓非著書,隱肇連珠之體;荀卿《成相》,實為對偶之文;莫不振藻簡策,耀采詞林。 西漢文人,追蹤三古,而終軍有奇木白麟之對,兒寬抒奉觴上壽之辭,胎息微萌,儷形已具。 迨及東漢,文益整贍,蓋踵事而增,自然之勢也。 故敬通、平子之倫,孟堅、伯喈之輩,揆厥所作,咸屬偶文。 用字必宗故訓,摛詞迥脫恒蹊,或掇麗字以成章,或用駢音以葉韻。 觀雍容揄揚之頌,明堂清廟之詩,不少篇章,胥關(guān)體制。 若夫當涂受箓,正始開基,洛中則七子無雙,吳下則聯(lián)翩競爽,才思雖弱于西京,音律實開夫典午。 六朝以來,風格相承,刻鏤之精,昔疏而今密,聲韻之葉,舊澀而新諧。 凡江、范之弘裁,沈、任之巨制,莫不短長合節(jié),追琢成章。 故《文選》勒于昭明,屏除奇體;《文心》論于劉氏,備列偶詞;體制謹嚴,斯其證矣?!保?]六朝駢文的作者陣容是相當壯觀的,如劉裕、傅亮、謝惠連、謝莊、顏延之、王僧達、鮑照、王儉、王融、孔稚珪、謝朓、沈約、江淹、陶宏景、任昉、蕭衍、裴子野、陸倕、王巾、劉峻、丘遲、蕭統(tǒng)、蕭綱、蕭繹、何遜、吳均、劉潛、劉令嫻、庾肩吾、周弘讓、沈炯、徐陵、江總、陳叔寶、王褒,均有傳世之作,而徐陵、庾信則是其代表作家。

    駢體文的主要特點是語句結(jié)構(gòu)的平行、對偶。嚴格地說,它不與詩、小說、戲曲等并列,而僅僅與散體文(古文)并列,起初只是一種駕馭語言的表達方式,經(jīng)過發(fā)展、演變,形成了一定的格式和特點,并最終成為一種文體。 換句話說,與駢文相對應的是古文。 如清李兆洛《駢體文鈔序》所說:“自秦迄隋,其體遞變,而文無異名;自唐以來,始有‘古文’之目,而目六朝之文為‘駢儷’,而為其學者,亦自以為與‘古文’殊路。”[2]109將駢文與古文視為對立的兩端,早已成為習慣的做法。

    駢文的盛行促進了文學觀念的演化。 周秦時期的所謂“文學”,大體相當于文學與學術(shù)的綜合體,“文”與“學”是合并在一起的。 兩漢時期,“文”與“學”開始分離,詩賦等辭章一類的作品屬于“文”或“文章”,子史等學術(shù)著作屬于“學”或“文學”。 至魏晉南北朝時期,純文學進一步獨立出來,于是有了“經(jīng)學”“史學”“玄學”“文學”的區(qū)別。 至此,“‘文學’一名之含義,始與現(xiàn)代人所用的一樣,這是一種進步。 不但如此,他們又于‘文學’中間,有‘文’‘筆’之分。 ‘文’是美感的文學,‘筆’是應用的文學;‘文’是情感的文學,‘筆’是理知的文學。 那么‘文’‘筆’之分也就和近人所說的純文學雜文學之分有些類似了[3]3。

    梁昭明太子蕭統(tǒng)主編的《文選》標志著駢文譜系的確立。 其選錄對象除詩之外,主要是辭藻華麗、聲律和諧的楚辭、漢賦和六朝駢文。 蕭統(tǒng)在《文選序》中談了他的選編原則:“若夫姬公之籍,孔父之書,與日月俱懸,鬼神爭奧,孝敬之準式,人倫之師友;豈可重以芟夷,加之剪截。 老、莊之作,管、孟之流,蓋以立意為宗,不以能文為本;今之所撰,又以略諸。 ……至于記事之史,系年之書,所以褒貶是非,紀別異同;方之篇翰,亦已不同。 若其贊論之綜緝辭采,序述之錯比文華,事出于沉思,義歸乎翰藻。 故與夫篇什,雜而集之。”[4]從蕭統(tǒng)的自報家門,不難發(fā)現(xiàn):1)《文選》不選經(jīng)書和子書,是因為經(jīng)、子“以立意為宗”,旨在闡發(fā)“一家之言”,而“不以能文為本”;2)不選史書,是因為史書雖較少直接發(fā)表理論見解,但作者對史實的記述仍是為了表達歷史觀和是非原則,仍有志于成“一家之言”,見識乃文本之骨。 3)“文”的特征是“事出于沉思,義歸乎翰藻”,即注重辭采之美,“立意”不是重心所在。 蕭統(tǒng)《文選序》與《文選》配合,明確指出了駢文的譜系歸屬,所以朱自清在《經(jīng)典常談·文第十三》中說:“梁昭明太子在《文選》里第一次提出‘文’的標準,可以說是駢體發(fā)展的指路牌。”“這種‘文’大體上專指詩賦和駢體而言;但應用的駢體如章奏等,卻不算在里頭?!薄榜夡w出于辭賦,夾帶著不少的抒情的成分;而句讀整齊,對偶工麗,可以悅目,聲調(diào)和諧,又可悅耳,也都助人情韻?!保?]“文”即辭章,即以詩賦駢文為主體的純文學。

    蕭統(tǒng)的《文選序》不承認史傳是“文”,既因為史傳旨在“褒貶是非,紀別異同”,仍以見識為骨,也因為史傳側(cè)重于敘事記人,而敘事記人并非詩賦駢文的主要職能。 所以,并非偶然,蕭統(tǒng)《文選序》沒有討論敘事的問題,同時代劉勰的《文心雕龍》亦然:這部以詩賦駢文為主要論述對象的文論巨著,“于詩,《樂府》不提以敘事寫人見長的漢樂府民歌《陌上?!贰督怪偾淦蕖返绕?;于文,《史傳》不提《左傳》《史記》等書描繪人物的成就。 它贊美《漢書》‘贊序弘麗’,與范曄、蕭統(tǒng)的觀點相通。 對志怪志人等小說,他只字不提。 《文心》下半部《镕裁》以下十來篇評論寫作方法和技巧,重點放在語言的色彩美和音調(diào)美方面;《比興》《夸飾》《物色》等篇,談到自然景色和宮殿等外界事物的刻畫,但仍無一語涉及人物描繪。 對上述漢樂府中人物描寫生動的篇章,《詩品》不品第,《文選》不選錄;只有《玉臺新詠》選錄少量。 南朝后期的宮體詩,開始注意描繪婦女體態(tài)之美,但視野窄小,而且基本上沒有反映到文論上來。 總的說來,南朝文論對人物描寫是沒有注意到的,民間敘事詩、史書傳記、小說中關(guān)于人物的生動的白描,在他們看來都是缺乏文采,缺乏文學性的?!保?]駢文譜系對說理、敘事及其他應用文的輕視,為韓愈以說理敘事為基礎(chǔ)建立古文譜系創(chuàng)造了契機。

    六朝駢文進一步彰顯了辭賦重視“翰藻”、聲韻之美的傾向。 從淺層次看,駢文所注重的是文章的語言之美。 這種美又可分為兩個層面:形與聲。 用典故、用對偶、用華美的辭藻,屬于形的層面;“宮徵靡曼,唇吻遒會”,音韻和諧,屬于聲的層面。 從深層次看,對色彩和聲韻的講求,目的是為了抒情。 劉勰《文心雕龍·情采》有云:“立文之道,其理有三:一曰形文,五色是也;二曰聲文,五音是也;三曰情文,五性是也。 五色雜而成黼黻,五音比而成韶夏,五情(疑作性)發(fā)而為辭章,神理之數(shù)也。”“故情者文之經(jīng),辭者理之緯,經(jīng)正而后緯成,理定而后辭暢,此立文之本源也?!保?]346無論“形文”還是“聲文”,都是為了表達出“情文”。 如葛曉音所說:“齊梁人認為‘事出于沉思,義歸乎翰藻’,‘吟詠情性’、‘感蕩心靈’是文學的基本特征,也就是說文章須出自創(chuàng)作構(gòu)思和想象,講究辭藻之美,表現(xiàn)作者的性情面目,尤其應以性靈感動人心。 從南朝的創(chuàng)作情況來看,合乎這些標準的作品大致可分為抒寫情感和描繪聲色兩類。”[8]181-182抒情構(gòu)成了駢文的內(nèi)容主體。 本來,駢文之祖的楚辭就是以抒情見長的。

    駢文長于抒情,與其偶儷特征相得益彰。 劉勰著《文心雕龍》,除《麗辭》《事類》外,還用《比興》《夸飾》《練字》《隱秀》《情采》等篇論述辭藻、駢偶、典故的運用,而這些都是駢文寫作中的幾個必備技巧。 劉勰提倡“為情而造文”,反對“為文而造情”,但仍是駢文的提倡者。 比如,他說“麗句與深采并流,偶意共逸韻俱發(fā)”,肯定了駢偶的魅力。 (《麗辭》)又說比“寫物以附意,揚言以切事”,興“婉而成章,稱名也小,取類也大”(《比興》);都有助于抒情和增強文章的韻味。 蕭綱、蕭繹、徐陵、蕭子顯等人,同樣是聲韻色澤之美的熱心倡導者,并或隱或顯地將詩賦的聲韻之美與抒情聯(lián)系在一起。

    這一時期的文論在探討詩賦創(chuàng)作時,不約而同地關(guān)注“觸景生情”這一命題,對山水自然在創(chuàng)作中的地位尤為重視。 劉勰《文心雕龍·物色》云:“春秋代序,陰陽慘舒,物色之動,心亦搖焉。 蓋陽氣萌而玄駒步,陰律凝而丹鳥羞,微蟲猶或入感,四時之動物深矣。 若夫珪璋挺其惠心,英華秀其清氣,物色相召,人誰獲安;是以獻歲發(fā)春,悅豫之情暢;滔滔孟夏,郁陶之心凝;天高氣清,陰沉之志遠;霰雪無垠,矜肅之慮深;歲有其物,物有其容;情以物遷,辭以情發(fā)。 一葉且或迎意,蟲聲有足引心。況清風與明月同夜,白日與春林共朝哉!”“山沓水匝,樹雜云合。 目既往還,心亦吐納。 春日遲遲,秋風颯颯。 情往似贈,興來如答?!保?]493蕭綱《答張纘謝示集書》云:“至如春庭樂景,轉(zhuǎn)蕙承風;秋雨且晴,檐梧初下;浮云生野,明月入樓。 時命親賓,乍動嚴駕;車渠屢酌,鸚鵡驟傾。 伊昔三邊,久留四戰(zhàn);胡霧連天,征旗拂日;時聞塢笛,遙聽塞笳;或鄉(xiāng)思凄然,或雄心憤薄。 是以沉吟短翰,補綴庸音,寓目寫心,因事而作。”[9]蕭子顯《自序》云:“若乃登高目極,臨水送歸,風動春朝,月明秋夜,早雁初鶯,開花落葉,有來斯應,每不能已也?!保?0]凡此種種對“應物斯感”的描述,皆有助于我們理解山水詩和山水文的興盛原因。 鮑照《答謝中書書》、吳均《與施從事書》、《與宋元思書》、《與顧章書》、庾信《小園賦》等均為出色的寫景駢文。 謝靈運《山居賦》、丘遲《與陳伯之書》、江淹《別賦》中亦不乏精彩的寫景文字。

    綜上所述,結(jié)論是:駢文以語言的“聲”、“形”之美為手段,以寫景為重心,以抒情為目的,它所繼承的藝術(shù)傳統(tǒng),偏于辭、賦一路。 諸子和史傳,除《莊子》等特殊情形外,通常沒有寫景文字,也少有一唱三嘆的抒情。 而在詩、騷、賦中,寫景、抒情乃是作者心目所注之處。 這表明,蕭統(tǒng)在建立駢文譜系時,明確地將駢文視為辭、賦的后裔,致力于突出它與諸子和史傳的品格差異。 蕭統(tǒng)所認定的純文學,是把諸子和史傳排除在外的。

    二、古文譜系與駢文譜系只是表面上針鋒相對

    在許多人看來,韓愈所建立的以諸子和史傳為宗的古文譜系,直指蕭統(tǒng)等人建立的以辭、賦為宗的駢文譜系,兩者之間無疑是一種針鋒相對的關(guān)系。 但實際上,這種針鋒相對只是表象而已,無論是蕭統(tǒng)等人,還是韓愈等人,他們實際上看重的都是“文”。

    對韓愈的誤解與韓愈本人的理論主張有關(guān)。韓愈一再強調(diào),古文的基本職責是“載道”,要確立文統(tǒng),必須首先確立道統(tǒng)。 韓愈在《原道》中鏗鏘有力地說:

    吾所謂道也,非向所謂老與佛之道也。堯以是傳之舜,舜以是傳之禹,禹以是傳之湯,湯以是傳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傳之孔子, 孔 子 傳 之 孟 軻, 軻 之 死, 不 得 其傳焉。[11]10

    韓愈所謂“道”,就是儒家的價值系統(tǒng);所謂“古文”,即傳播這種“道”的文章;而古文作者,也就是道統(tǒng)的延續(xù)者。 這里談的是道統(tǒng),其實也是在談文統(tǒng)。 套用鐘嶸《詩品》的表述,可以這樣界定韓愈的古文譜系:“其源出于孔子……”韓愈這種明確的道統(tǒng)意識,陳寅恪和錢穆認為是受了禪宗影響[12],但從中國文學批評自身的傳統(tǒng)來看,這一現(xiàn)象與鐘嶸《詩品》的思路是一脈相承的,雖然韓愈的譜系意識遠比鐘嶸強烈。 “韓愈精神”“最明顯的即是‘統(tǒng)’的觀念。 因為這‘統(tǒng)’的觀念,所以他們有了信仰,也有了奮斗的目標,產(chǎn)生以斯文斯道自任的魄力,進一步完成‘摧陷廓清’的功績。 韓愈之成功在是,宋初人之參加文與道的運動者,其主因也完全在是?!保?]158明確的譜系意識是韓愈取得成功的首要條件。

    南朝梁蕭繹《金樓子》卷四《立言》下說,“古人之學者有二”,“夫子門徒,轉(zhuǎn)相師受,通圣人之經(jīng)者,謂之儒。 屈原、宋玉、枚乘、長卿之徒,止于辭賦,則謂之文?!薄安茏咏?、陸士衡,皆文士也,觀其辭致側(cè)密,事語更明,意匠有序,遣言無失,雖不以儒者命家,此亦悉通其義也?!保?3]在蕭繹看來,“儒”與“文”是相對而言的,而文士遠較儒生高明。 韓愈則反了過來,他把文士看得很低。 或者說,他在表面上把文士看得很低。 二者之間構(gòu)成一個有趣的對比:南朝作家多以“文人”自居,貴為帝王的蕭綱、蕭繹等亦然;而韓愈等古文作家,則不屑于僅僅做一名“文人”,他們的祈向是成為“道統(tǒng)”的傳承者。

    這里先考察南朝的情形。

    宋、齊、梁、陳的開國之君,除梁武帝以外,其他都出身行伍,他們以及他們的子弟在文士面前不免存在自卑或欣羨心理。 這種自卑或欣羨心理,通常經(jīng)由兩種途徑表現(xiàn)出來。 一是對文士故作蔑視,如齊武帝蕭賾就說:“學士輩不堪經(jīng)國,惟大讀書耳。經(jīng)國,一劉系宗足矣,沈約、王融數(shù)百人,于事何用?”(《南史》卷七十七《劉系宗傳》)[14]1927一是斤斤計較地與文士比論高下。 如:

    鮑照字明遠,東海人,文辭贍逸。 嘗為古樂府,文甚遒麗……文帝以為中書舍人。 上好文章,自謂人莫能及。 照悟其旨,為文章多鄙言累句,咸謂照才盡,實不然也。 (《南史》卷十三《臨川烈武王道規(guī)傳》附鮑照傳)[14]360

    武帝每集文士策經(jīng)史事,時范云、沈約之徒皆引短推長,帝乃悅,加其賞賚。 會策錦被事,咸言已罄,帝試呼問(劉)峻。 峻時貧悴冗散,忽請紙筆,疏十馀事,坐客皆驚,帝不覺失色。 自是惡之,不復引見。 (《南史》卷四十九《劉峻傳》)[14]1219

    (沈)約嘗侍燕,值豫州獻栗,徑寸半。帝奇之,問曰:“栗事多少?”與約各疏所憶,少帝三事。 出謂人曰:“此公護前,不讓即羞死。”帝以其言不遜,欲抵其罪,徐勉固諫乃止。 (《梁書》卷十三《沈約傳》)[15]

    第一例屬于創(chuàng)作方面的競爭;第二、三例則屬于“積學”方面的競爭,而對典故的重視實為駢文盛行所使然,仍與駢文創(chuàng)作相關(guān)。 在上述例子中,鮑照故意輸給帝王以求容,劉峻因露才揚己而不為帝王所容,沈約系梁武帝老友,竟因不給皇帝面子差點被治罪。 帝王這種妒忌文士的心理,發(fā)展到隋煬帝,更演變?yōu)榭瘫〉恼D殺。 據(jù)劉餗《隋唐嘉話》卷上:“煬帝善屬文,而不欲人出其右。 司隸薛道衡由是得罪,后因事誅之,曰:‘更能作‘空梁落燕泥’否?’”[16]“空梁落燕泥”是薛道衡《昔昔鹽》一詩中的警句。 自然,隋煬帝不屬于南朝帝王,但他癡迷于南朝文化卻是一個有目共睹的事實。

    帝王們在內(nèi)心里欣羨文士,于是熱衷于在文壇扮演重要角色。 整個南朝,從宋初到陳末,陸續(xù)出現(xiàn)若干個規(guī)模較大的文士集團,其盟主分別為:宋臨川王劉義慶,齊文惠太子蕭長懋,齊竟陵王蕭子良,梁昭明太子蕭統(tǒng),梁簡文帝蕭綱,梁元帝蕭繹,陳后主陳叔寶。 帝王以其政治上的優(yōu)越地位提倡駢文,對駢文的繁榮自有不可忽視的推進作用。 《南史》卷七十二《文學傳序》有云:“自中原沸騰,五馬南度(渡),綴文之士,無乏于時。 降及梁朝,其流彌盛。 蓋由時主儒雅,篤好文章,故才秀之士,煥乎俱集?!保?4]1762這一描述與實際情形是相符的。

    與南朝的風尚不同,韓愈總是端著架子公開蔑視那些駢文作者。 當然,這只是一個表面現(xiàn)象。近人章炳麟在《與人論文書》中即曾指出,韓、柳并非真的鄙薄齊、梁駢文,而是“自知雖規(guī)陸機,摹傅亮,終已不能得其什一,故便旋以趨彼耳”,“欲因素功以為絢乎?”[2]448意思是說,駢文發(fā)展到齊、梁,已經(jīng)臻于極盛,韓、柳如欲以文章稱雄,必須另辟蹊徑——一條與駢文相異的路徑。 六朝駢文以“情文”“形文”“聲文”為特征,重在抒情寫景,說理敘事是被忽略的;韓、柳欲另辟蹊徑,自然轉(zhuǎn)向了說理敘事的傳統(tǒng),即取法于先秦兩漢的諸子和史傳。 韓愈《進學解》說:

    沉浸醲郁,含英咀華,作為文章,其書滿家。 上規(guī)姚姒,渾渾無涯;周誥、殷盤,佶屈聱牙;《春秋》謹嚴,《左氏》浮夸;《易》奇而法,《詩》正而葩;下逮《莊》《騷》,太史所錄,子云、相如,同工異曲;先生之于文,可謂閎其中而肆其外矣。[11]26

    在韓愈所羅列的經(jīng)典中,沒有東漢以降的作品。 柳宗元《答韋中立論師道書》說:

    本之《書》以求其質(zhì),本之《詩》以求其恒,本之《禮》以求其宜,本之《春秋》以求其斷,本之《易》以求其動。 此吾所以取道之原也。 參之《谷梁氏》以厲其氣,參之《孟》《荀》以暢其支,參之《莊》《老》以肆其端,參之《國語》以博其趣,參之《離騷》以致其幽,參之《太史公》以著其潔。 此吾所以旁推交通而以為之文也。[17]

    在柳宗元所羅列的經(jīng)典中,也沒有東漢以降的作品。 韓、柳之所以不提東漢以降的作品,是因為東漢文章已有較為明顯的駢儷傾向。 韓、柳既旨在與駢文立異,當然有必要貶低“東漢以降”。而從他們所選擇的經(jīng)典不難看出,“敘事”“說理”尤其是“說理”,已備受關(guān)注。 這些論述,確立了古文譜系的外在理路。

    從“說理”“敘事”入手建立古文譜系以區(qū)別于旨在抒情、寫景的駢文,同時又不動聲色地將“情文”“形文”“聲文”融入古文以改造諸子和史傳,這才是韓愈古文譜系的真實底蘊。 韓、柳將“子云、相如”等漢賦作家與《左傳》等并列即泄漏了這一秘密。 “古文成于韓柳的關(guān)鍵在于:他們除寫作政治、哲學方面的議論文之外,還有相當一部分文章是發(fā)自真性情的窮苦愁思之聲?!薄绊n柳變‘筆’為‘文’的主要標志是在應用文章中感懷言志,使之產(chǎn)生抒情文學的藝術(shù)魅力?!保?]183韓愈古文譜系的“真實底蘊”與其“外在理路”之間,顯然是不一致的。

    韓、柳的真實目的是寫出足以取代和壓倒駢文的古文,或者說,是寫出好的文章,這一點,他們的同時代人及后人都有所察覺。 裴度是唐代批評韓愈文風的代表人物之一。 他率兵平定吳元濟時曾聘韓愈為行軍司馬,兩人關(guān)系密切,但對古文的見解明顯不同。 裴度《寄李翱書》指出:駢文的病根在于內(nèi)涵貧乏,而不在于表面的對偶、辭采和聲韻;因此,可以在內(nèi)涵上充實駢文,但不必“磔裂章句,隳廢聲韻”,故意“高之、下之、詳之、略之”,在語言的安排上與駢文立異。 “以文字為意”,與“以文為戲”,都是對內(nèi)涵的忽視[18]。 裴度的結(jié)論是:韓愈表面上“以道為意”,實際上是“以文字為意”。 裴度的判斷,在后世經(jīng)常有人深表贊同。明方孝孺《遜志齋集》卷十一《答王秀才書》說:“唐之士,最以文為法于后世者,惟韓退之。 而退之之文,言圣人之道者,舍《原道》無稱焉;言先王之政而得其要者,求其片簡之記,無有焉……漢儒之文,有益于世,得圣人之意者,惟董仲舒、賈誼。攻浮靡綺麗之辭,不根據(jù)于道理者,莫陋于司馬相如。 退之屢稱古之圣賢文章之盛,相如必在其中,而董、賈不一與焉。 其去取之謬如此,而不識其何說也……退之以知道自居,而于董、賈獨抑之,相如獨進之,則其所知者,果何道乎?”[19]方孝孺也看出了韓愈古文譜系的策略意味。 清程廷祚《復家魚門論古文書》說得更不客氣:“退之以道自命,則當直接古圣賢之傳,三代可四,而六經(jīng)可七矣。 乃志在于‘沉浸醲郁,含英咀華,作為文章’,戛戛乎去陳言而造新語,以自標置,其所操抑末矣。 以此與八代爭短長,縱使己所言皆在于仁義道德,彼所言皆在于月露風云,而究無以相服?!薄耙郧鹈髦牛菇?jīng)降為傳,以退之之才,而使天下惟知有記誦辭章,豈不重可嘆息哉!”[20]方孝孺和程廷祚都沒有委屈韓愈,因為韓愈所追求的確乎是成為第一流的“文人”,一個“不平則鳴”的“文人”。

    三、韓愈古文譜系的內(nèi)在矛盾及其負面后果

    如此說來,韓愈的祈向?qū)嵟c六朝駢文作家相近相仿。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大張旗鼓,建立一個基于儒家學術(shù)的“道統(tǒng)”? 筆者以為,策略性的考慮乃其主因。 具體說來,可以分為下述幾個層面:

    第一,就與駢文譜系立異而言,古文譜系不得不強化“載道”的一面。 六朝駢文源出于辭、賦,和六朝詩一樣,同屬于抒情文體。 韓、柳所說的與駢文相對的古文,從文體淵源上說,是從經(jīng)書和子書發(fā)展來的,如果不強調(diào)它的“載道”特征,就等于放棄了寫作古文的基本理由。 這在策略上是不妥當?shù)摹?/p>

    第二,建立一個基于“道統(tǒng)”的譜系可以增強號召力。 就增強號召力而言,有必要注意到一個現(xiàn)象:唐人經(jīng)?!昂狼槿f丈”而自己也未必當真地就某一問題傲然表態(tài)。 李白宣稱“自從建安來,綺麗不足珍”[21],即是著名的一例。 明代的楊慎曾調(diào)侃說:“詩作之難,言之其不易乎! 天下之言詩者,則李杜而已矣。 李之言曰:‘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誰陳?!衷唬骸詮慕ò瞾?,綺麗不足珍。’杜之言曰:‘欲攀屈宋宜方駕,恐與齊梁作后塵。’慎誦而疑之。 夫挾天子以令諸侯,諸侯莫敢不服,然謂之真尊天子則不可;挾風雅屈宋以令建安齊梁,則戚矣,謂之真尊風雅屈宋則不可。 挾之為病也大矣,卑之無甚高論可乎? 觀李之作,則揚阮左之洪波,覽江鮑而動色,固建安之影響也;觀杜之作,則掩顏謝之孤高,雜徐庾之靡麗,實齊梁之后塵也。 前哲欺予哉? 是有說矣。 學乎其上,而中僅得,論道則嚴,而取必恕,以是罤而效李杜,其庶幾歟? 斯小子窺管之半豹,愿以質(zhì)于大方迎刃之全牛?!保?2]許學夷也說:“建安之詩,體雖敷敘,語雖構(gòu)結(jié),然終不失雅正,至齊梁以后,方可謂綺麗也。 ……李太白詩‘自從建安來,綺麗不足珍’,蓋傷大雅不作,正聲微茫,故遂言建安以來,辭賦綺麗,已不足珍,猶韓退之《石鼓歌》云‘羲之俗書趁姿媚’是也。 此皆豪士放言耳?!保?3]所以,對于李白的理論宣言,我們不必過于拘泥地看其字面,不妨視為一種習慣成自然的豪士腔調(diào)。 又如白居易,他在《與元九書》中大力提倡寫新樂府,在歷覽詩史時以“補察時政”“泄導人情”作為衡量標準,結(jié)果,不僅梁、陳詩被鄙薄為“嘲風雪、弄花草”,初盛唐詩入其法眼的也為數(shù)極少:“唐興二百年,其間詩人不可勝數(shù)。 所可舉者,陳子昂有《感遇》詩二十首,鮑魴有《感興》詩十五首。 又詩之豪者,世稱李、杜。 李之作,才矣奇矣,人不逮矣,索其風雅比興,十無一焉。 杜詩最多,可傳者千馀首,至于貫穿今古,覼縷格律,盡工盡善,又過于李。 然撮其《新安》《石壕》《潼關(guān)吏》《(塞)蘆子》《(留)花門》之章,‘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之句,亦不過三四十。 杜尚如此,況不逮杜者乎!”[24]有過這種詩學宣言的白居易,其創(chuàng)作理所當然應當“醇粹”,應當合乎儒家規(guī)范,應當自始至終遵循“為君、為臣、為民、為物、為事而作,不為文而作”的矩矱。 而事實是,白居易在當時最為盛傳的卻是他的艷詩。 杜牧《唐故平盧軍節(jié)度使巡官隴西李府君墓志銘》在談到元、白艷詩時引用了李勘的一段斥責:“自元和以來,有元、白詩者,纖艷不逞,非莊士雅人,多為其所破壞,流于民間,疏于屏壁,子父女母,交口教授。 淫言媟語,冬寒夏熱,入人肌骨,不可除去。 吾無位,不得用法以治之?!保?5]這些在當時最為流傳的元、白艷詩,與儒家詩學的要求無疑是格格不入的。 以上我們舉例討論了李白、白居易等人“對外宣傳”與“衷心底蘊”[26]的歧異①所謂“對外宣傳”,即“門面語”是也;所謂“衷心底蘊”,即“心里話”是也。不是為了貶抑他們,回到歷史的語境,可以說,韓愈這群來自庶族階層的文人,他們在理論上將文以載道、詩以言志的特征推到極端,一個明顯的動機是增強號召力,以便在與門閥士族的競爭中更為主動。 這在某種程度上只是一種宣傳策略,他們并不打算全心全意地照著去做。

    第三,建立譜系還有一個目的,即給同一流派的作家標示出一種理想的創(chuàng)作境界。 就此而言,韓愈有成功,也有失誤。 韓愈的弟子中,最為出色的是李翱、皇甫湜。 在效法韓愈時,李翱偏于“道”,皇甫湜偏于“文”:偏于“道”,主說理醇正,偏于“文”,則務標新立異。 李翱《祭吏部韓侍郎文》說:“嗚呼! 孔子去遠,楊朱恣行,孟軻拒之,乃壞于成。 戎風混華,異學魁橫,兄嘗辯之,孔道益明?!保?7]180其著眼點在“道”。 其《與陸傪書》又說:“我友韓愈,非茲世之文,古之文也,非茲世之人,古之人也。 其詞與其意適,則孟軻既沒,亦不見有過于斯者?!保?7]134他將韓愈與孟子相提并論,也著眼于道統(tǒng)的承續(xù)。 以此為基點,李翱特別不滿于世人以藝視古文的傾向,其《寄從弟正辭書》(《李文公集》卷八)指出:以藝視古文,是把文字放在第一位;不以藝視古文,則是把道放在第一位。 作為韓柳古文運動的中堅,李翱堅信古文的職分是載道,致力于從韓愈《原道》《原性》一路文章尋求發(fā)展空間,所著《復性書》《從道論》等以性命之說闡釋道德修養(yǎng),引導古文向理學發(fā)展,對宋代理學家影響甚大。 由韓愈的古文譜系衍生出這種類型的古文,并不符合韓愈的初衷。

    皇甫湜則是偏重“文”的,與偏重“道”的李翱適成對照。 其《韓文公墓志銘》這樣贊美韓愈:“茹古涵今,無有端涯,渾渾灝灝,不可窺校。 及其酣放,毫曲快字,凌紙怪發(fā),鯨鏗春麗,驚耀天下;然而栗密窈眇,章妥句適,精能之至,入神出天?!保?8]7039皇甫湜所偏愛的,主要是韓愈駕馭語言的卓越才情。 他偏重于“文”,所以尤為看重語言表達的領(lǐng)新標異①值得注意的是,駢文所特別重視的也是語言之美。,對韓愈“惟古于辭必己出”的主張別有發(fā)揮。 韓愈論詩文,本有矜奇尚異的一面,即《荊潭唱和詩序》所謂“搜奇抉怪,雕鏤文字”[29]。 皇甫湜再三提倡“非正”“非?!保软n愈走得更遠一些。②參見皇甫湜《答李生第一書》、《答李生第二書》。

    與皇甫湜相比,李翱在后世所得評價較高。章學誠《皇甫持正文集書后》說:“湜與李翱,俱稱韓門高第(弟)。 世稱學韓者,翱得其正,湜得其奇。 今觀其文,句镵字削,筆力生健,如挽危弓,臂盡力竭,而強不可制。 于中唐人文,亦可謂能自拔濯者矣。 第細按之,真氣不足,于學蓋無所得。 襲于形貌以為瑰奇,不免外強中干,不及李翱氏文遠矣。 按二人雖俱學韓,李能自立,不屑屑隨韓步趨。 雖才力稍遜,而學識足以達之。 故能神明韓法,自辟戶庭。 皇甫則震于韓氏之奇,而不復求其所以致奇之理。 借口相如、揚雄,不知古人初非有意為奇。”[30]揚李翱而抑皇甫湜,這是宋以降的主流評價。 有意味的是,韓愈倒是更為賞識皇甫湜。 皇甫湜《韓文公墓志銘序》引韓愈語曰:“死能令我躬所以不隨世磨滅者, 惟子以為囑?!保?8]7039足以見出韓愈對皇甫湜的倚重。 孫樵《與友人論文書》自述其淵源所自,亦云:“嘗得為文之道于來公無擇,來公無擇得之皇甫公持正,皇甫持正得之韓先生退之。”[31]也以皇甫湜為韓愈嫡傳。

    這里出現(xiàn)了一個令人驚詫的錯位:由韓愈的道統(tǒng)衍生出的李翱一脈,學術(shù)的旨趣取代了辭章的追求,與韓愈的初衷不符;韓愈認可的嫡傳皇甫湜,卻又不符合他的道統(tǒng),違背了他的“表面宣傳”。 這一錯位表明,韓愈所建立的古文譜系,因帶有明顯的策略意味,在標示一種理想的創(chuàng)作境界方面,實有欠妥當。 他的古文譜系的確促成了古文的興盛,但不能不承認,他對譜系的設(shè)計與其真實的審美祈向是不夠一致的。 他的相當一部分追隨者從文學走向?qū)W術(shù),與他所建立的古文譜系密切相關(guān)。

    尤有甚者,自從韓愈倡“文以載道”說以來,古文總是無法擺脫道學氣味。 北宋以來,隨著理學的強勁發(fā)展,理學家往往成為古文作家主體。宋濂《贈梁建中序》說:“文非學者之所急,昔之圣賢不暇于學文。 措之于身心,見之于事業(yè),秩然而不紊,粲然而可觀者,即所謂文也。 其文之明,由其德之立,其德之立,宏深而正大,則其見于言自然光明而俊偉。 此上焉者之事也。 優(yōu)柔于藝文之場,饜飫于今古之家,搴英而咀華,溯本而探源,其近道者則而效之,其害教者辟而絕之,俟心與理涵,行與心一,然后筆之于書,無非以明道為務。此中焉者之事也。 其閱書也,搜文而摘句,其執(zhí)筆也,厭常而務新,晝夜孜孜,日以學文為事;且曰,古之文淡乎其無味,我不可不加秾艷焉,古之文純乎其斂藏也,我不可不加馳騁焉;由是好勝之心生,夸多之習熾,務以悅?cè)?,惟日不足,縱如張錦繡于庭,列殊貝于道,佳則誠佳,其去道益遠矣。 此下焉者之事也?!保?2]用宋濂的標準來衡量,最好的古文是理學家“以明道為務”的古文,因為,他所謂的“上焉者”實際上是不必借文字來表達的。而宋濂所不滿意的是不“以明道為務”而在文辭上著力經(jīng)營的古文,即皇甫湜一脈的古文。 宋濂的理論主張,反映了理學家成為古文作家主體的歷史事實。

    理學家成為古文作家的主體,雖是伴隨著理學在宋代興盛而出現(xiàn)的一個重要文學現(xiàn)象,卻也與韓柳古文譜系的內(nèi)在矛盾有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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