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麗君重塑生命

獨家專訪□本刊記者胡熙銘/文 常江/攝影

“孫老師，我是您的患者。昨天晚上，我愛人順產(chǎn)產(chǎn)下男孩，6 斤2兩，母子平安，一切正常。非常感謝您給我信心和勇氣，讓我看到希望。更巧的是，孩子和我一天生日，這就是命中注定的緣分，感謝您?！?/p>

10 月12 日中午，孫麗君接到這樣一條微信。

這樣的患者信息，孫麗君已經(jīng)不知道收到多少次了。每次，她都充滿喜悅。正如她在微信朋友圈中所說，“就是靠著每次來之不易的生命誕生的喜悅和幸福，咱的疲憊感頓消，又激情滿滿……多吃點”。

孫麗君，首都醫(yī)科大學附屬北京佑安醫(yī)院性病艾滋病門診主任、主任醫(yī)師。她穿著白色的大褂，沉穩(wěn)淡定的笑容，似乎有著特殊的魔力，讓人安心放松。

作為一名在傳染病臨床一線工作了三十多年的醫(yī)生，她潛心鉆研艾滋病母嬰阻斷技術(shù)，先后幫助2000 余個艾滋病家庭迎來了健康寶寶，實現(xiàn)了新生兒及陰性配偶艾滋病零感染，點亮了無數(shù)HIV 感染者家庭想擁有健康寶寶的希望！

她率領(lǐng)的團隊管理著北京市54%的艾滋病患者治療隨訪工作。在他們的努力下，艾滋病的死亡率在北京佑安醫(yī)院為0.03%，病毒抑制率100%，達到國際領(lǐng)先水平。

她被患者稱為孫媽媽、孫大俠、孫老師、太陽、月亮、明燈……有的患者甚至稱她為“把我們從黑洞里拉出來的人?！?/p>

2019 年8 月8 日，在由北京市衛(wèi)生健康委主辦的第七屆“首都十大健康衛(wèi)士”揭曉頒獎活動中，孫麗君當選“首都十大健康衛(wèi)士”。

夢“我喜歡手術(shù)操作課程”

孫麗君的人生第一個重要選擇，和她父親有關(guān)。

她的父親是一位參加過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及抗美援朝的山東老革命，進軍新疆后在烏魯木齊市工作，孫麗君就出生在新疆，在烏魯木齊市長大，所以她從小就有軍人情結(jié)。

雖然她最初的夢想是當兵，但孫麗君父親和她說：“你個子矮，當兵不合適。還不如當個醫(yī)生，可以幫助很多人?！睂O麗君聽從了父親的建議，高考后進入新疆醫(yī)科大學讀書，大學畢業(yè)之后就到了北京佑安醫(yī)院。

初到佑安醫(yī)院時，孫麗君去的是傳染科。沒多久，醫(yī)院組建婦產(chǎn)科，孫麗君就去了婦產(chǎn)科，“因為，我喜歡手術(shù)操作課程?！眲傞_始，婦產(chǎn)科病人主要是患肝炎、甲肝的孕婦，孫麗君的主要工作是對孕婦進行阻斷治療?！爱斂吹叫律鷥航瞪?，我內(nèi)心特別歡喜。那一瞬間，感覺特別好?！?/p>

年輕的孫麗君工作充滿熱情，按她自己的話，“那時候，也感覺不到累，天天值夜班，春節(jié)從來沒回過家。有時候白天做完手術(shù)，晚上睡不著覺，夏天沒有空調(diào)，又熱又困，嬰兒室有個空調(diào)，我們就睡在地上?！?/p>

出診、進修、學習，一切按部就班。其間，她去新疆掛職三年，2002 年又回到北京佑安醫(yī)院。2002 年開始，北京佑安醫(yī)院先后開設(shè)了艾滋病母嬰阻斷分娩的病房及相應(yīng)的隔離手術(shù)室。那時候，艾滋病病人并不多，但人們對艾滋病的陌生和恐懼，是顯而易見的。

“大家剛開始先入為主，以為得了就死。實話說，那時候我也很害怕，隨著知識面的不斷增加，接觸越來越多的患者，覺得艾滋病也沒有什么，只要正規(guī)治療隨訪就行了?！睂O麗君坦言，“在診療過程中，我看到很多人想要孩子的糾結(jié)心態(tài)。我就換位思考，如果我是病人，會怎么樣。慢慢地，我對于艾滋病患者從排斥、不理解，到接納、同情，到幫助?！?/p>

和同事們一起討論患者病情

在門診樓道內(nèi)，遇到患者咨詢，耐心回答并做記錄

生 三句話給患者帶來希望

孫麗君的辦公桌上擺著一個鏡框，照片是一位母親抱著一個嬰兒在會心地微笑，這是一個艾滋病患者送給她留存的，這其中飽含的心酸、忐忑、期待、幸福，只有醫(yī)者和患者最清楚。

2009 年，門診室來了一位年僅28 歲的孕婦。她在準備婦科手術(shù)的查體時得知自己被HIV 病毒感染，其丈夫在隨后的檢查中也被確診為艾滋病。在極度的恐懼中，她和丈夫決定打掉這個孩子。孫麗君回憶當時的情景說，“因為沒有孩子，他們不能回老家，不能看自己的父母，因為只要一回去，雙方父母都會問她這個問題，但難言之隱讓他倆真的絕望。”

“你們不用擔心。我看了你們倆的病歷，你們可以要孩子。這不是我孫大夫說的，也不是某個專家一拍腦門說的，國際國內(nèi)都有大的數(shù)據(jù)，大的樣本量來支持的，艾滋病病人正常的壽命和正常人相差無幾?！彼M量用患者能聽懂的理論解釋：服用阻斷藥物，提高免疫細胞量，降低病毒載量。同時在手術(shù)操作過程中減少母親血液與嬰兒的接觸，在出生后盡快開始為嬰兒服用藥物，并持續(xù)4-6 周。采用人工奶粉喂養(yǎng)，而不是母乳喂養(yǎng)。這些操作都是為了一個目的，就是阻斷母親體內(nèi)的艾滋病毒傳播給嬰兒。

“通過正確的母嬰阻斷方法，艾滋病感染者是可以擁有健康寶寶的。”孫麗君耐心的講解，對專業(yè)的自信，給了患者勇氣，讓這對夫妻一下子看到了希望。最后，這位患者通過艾滋病母嬰阻斷治療，生了一個健康的小寶寶。

“和這個孕婦一樣，很多患者來了特恐慌，內(nèi)心糾結(jié)許多問題：我?guī)啄昴芩?？我能不能給我父母養(yǎng)老送終？我的錢怎么辦？這個孩子能不能要？”孫麗君告訴記者，“人們對艾滋病恐懼的來源是什么？第一，這個病傳染的途徑不好，得了腫瘤的恐懼和得了這個的恐懼不一樣。腫瘤是得了癌癥，會得到同情；但當別人一聽說某某得了艾滋病，就會歧視這個人。因為現(xiàn)在傳染途徑主要是性傳播，別人會認為得艾滋病的人不檢點。另外，這個病傳染性強，死亡率比較高。這樣的誤解讓太多人對這個病有恐懼感，也加大了患者心理的壓力?！?/p>

當這些本就內(nèi)心恐慌的艾滋病患者來到醫(yī)院時，醫(yī)生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能影響到患者的病情、心情，甚至對未來的希望。正是了解了患者的心理，每遇到新確診的艾滋病患者，孫麗君會先跟患者講三句話：艾滋病只要盡早檢測出來了，盡早治療，第一壽命不會受影響，第二可以正常工作，第三，結(jié)婚生子也都是沒問題的。

2010 年底，一位外地孕婦在懷孕4 個月做孕期檢查時，被檢測出感染了艾滋病病毒，當?shù)蒯t(yī)生告訴她最好不要這個孩子，因為即使吃藥阻斷后也不能為她接生這個孩子。她如晴天霹靂，怎么也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xiàn)實，絕望的她不知道自己的生命還有多久，滿腦子都是死亡。2011 年元旦過后，她和媽媽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佑安醫(yī)院找到了孫麗君。孫麗君耐心傾聽了她的訴說并為她進行了全面檢查，給她講解了艾滋病母嬰阻斷的知識，告訴她可以在佑安醫(yī)院生孩子，還講了很多類似的病例讓她打消了心理陰影。在安撫她的同時，信心十足地告訴她，只要按時吃藥，母嬰阻斷有99%的成功率。

聽到這一喜訊，這位孕婦鼓足了生活的勇氣和信心：為了媽媽，為了孩子，她決定積極接受治療。接下來的五個月時間里，她往返于老家和北京佑安醫(yī)院之間，按時服藥，如期到北京佑安醫(yī)院做檢查。小生命將要降臨的這一天，她住進了佑安醫(yī)院婦產(chǎn)科，孫麗君親自與產(chǎn)科主任溝通，交代一些阻斷后的相關(guān)事宜。第二天上午十點剖腹產(chǎn)，當寶寶呱呱墜地時，醫(yī)護人員立刻緊張地忙碌起來，采血、檢查、給寶寶及時服藥。

寶寶出生后，她不敢多看一眼，也不敢親親抱抱……經(jīng)過難熬的等待，檢查結(jié)果終于出來了，艾滋病病毒抗體為陰性，她那顆懸著的心終于落地了。他們?nèi)胰思拥每蘖?，她忍不住抱起仍在熟睡中的寶寶親了又親。

孩子的姥姥嘴里不住地念叨，不知用什么來報答北京佑安醫(yī)院，報答孫麗君。孩子的父親給寶寶起名為“天佑”，小名“安安”，一是寓意孩子是在首都北京佑安醫(yī)院出生的，是佑安醫(yī)院給了寶寶生命，二來也是希望孩子能夠得到老天的保佑，永遠健康快樂地成長。

險 行走在被感染的邊緣

北京佑安醫(yī)院感染中心門診是承擔我國特別是北京市的性病艾滋病的臨床診療、疾病防控及檢測的重要科室。為艾滋病感染者進行分娩，與暴露傷口接觸，這其中有無數(shù)可能發(fā)生的危險。她們的血液、體液會直接或間接地造成醫(yī)務(wù)人員感染，這也被稱為“職業(yè)暴露”。

孫麗君平時給患者做治療手術(shù)，都是親力親為，所以職業(yè)暴露也避免不了。她曾遭遇了兩次危險狀況，還好最后有驚無險，經(jīng)過及時的藥物阻斷，沒有被感染病毒。

一次，在為感染者進行治療時，孫麗君不慎扎傷了手，“當時腿都軟了，幻想了無數(shù)種可能。我趕緊吃阻斷藥。那時候的阻斷藥還沒有現(xiàn)在的效果好，我吃了之后反應(yīng)很厲害，惡心、吐、腹瀉、頭暈、頭疼?！睂O麗君坦言，“以前當婦產(chǎn)科大夫時，經(jīng)常被針扎。那時候覺得沒什么，因為都打過乙肝疫苗。但那一次我是真的害怕?！?/p>

孫麗君面臨的不僅僅是風險，還有歧視。很多人都問過孫麗君同一個問題：“你老公怎么會讓你干這個？”

“記得我女兒小的時候，姥姥帶著孩子在公園里玩耍，碰到一對夫妻，當時聊得很開心，當聊到孩子的媽媽是做什么時，姥姥很自豪地說：‘我的女兒是治療艾滋病的醫(yī)生?！@時候，那對夫妻立刻從口袋里拿出了口罩，像躲‘瘟疫’一樣的跑了?！?/p>

平淡地說著擦肩而過的危險和不被理解的往事，孫麗君早已沒有了擔憂和不被理解的委屈。“這些年我已坦然。危險的遭遇讓我更加理解了患者的心情，也更加理解了我工作的意義。我把很多患者的信息和痛苦、名字記在心上，我深深知道，這類人群更知道生命的可貴?！?/p>

2013 年，孫麗君正式接手了佑安醫(yī)院性病艾滋病門診，也進入了職業(yè)生涯最艱難的時期。

每天早上不到7 點，孫麗君就到醫(yī)院，晚上九點才從醫(yī)院出來回家?！拔沂且粋€凡事追求極致的人，無論是做幻燈，還是治療細節(jié)，都追求做到最好。那時候，孩子要小升初了，又沒老人幫著帶，許多同學的家長都是請假陪孩子學習，但我沒有時間陪孩子，加上經(jīng)常性出差，愛人就說你這也太累了，不行別干了！”但孫麗君依然堅持著。她告訴記者：“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走下去。既然選擇了做一名傳染科醫(yī)生，就要承擔這份風險?！睂O麗君的明眸深處，似乎隱藏著一抹旁人難以發(fā)現(xiàn)的執(zhí)著，那股執(zhí)拗的堅韌，她決定的，一定堅持到底。

記得有一句話說，如果一個人真心想做一件事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會給他讓路。

危險、歧視沒能阻擋住孫麗君的前進步伐，反而讓她更加堅定。她告訴記者：“其實，傳染病不是那么可怕，做好防護，是不會恐慌的。作為一名臨床大夫，吹得天花亂墜，解決不了患者的問題便毫無意義。所以，我一定要踏踏實實做事，做出成績來。作為醫(yī)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有職業(yè)認同感、幸福感?！?/p>

與危險擦肩而過，對孫麗君的心態(tài)改變起了重大作用。她深深明白，在這個世界上，身份地位固然也是一種力量，但最容易被認可的，無疑還是通過自身努力而來的力量。

從此，她更加潛心鉆研艾滋病母嬰阻斷技術(shù)，2016 年，她創(chuàng)建了艾滋病患者“點、段、面”個案全程管理，奠定了在全國艾滋病診療中的領(lǐng)先地位，是全國艾滋病免費治療的典范。

2018 年，她發(fā)表的艾滋病單陽家庭生育研究方案被美國《艾滋病孕產(chǎn)婦抗病毒治療指南》引用，2017 年她參與的有關(guān)艾滋病母嬰阻斷的科研項目獲得北京市科技進步三等獎。

心 和艾滋病患者做朋友

孫麗君打開手機，給記者看一張張寶寶的照片?！斑@是外地一對患者夫妻的孩子。8 月23 日，他們來看我了。你看，這孩子多可愛?。】吹剿麄円患胰?，我很有成就感。他們夫妻進行抗病治療5 年了，孩子從出生到現(xiàn)在的照片，我都有?？?，這是孩子小的時候?！?/p>

孫麗君手機里，還有外國孩子的照片?！瓣栃詪寢層?00 例，爸爸陽性媽媽陰性的有2000 多例。我一點也沒有遺憾，雖然天天忙，但和許多患者成了朋友。”孫麗君說：“我特別感激我的同事們。他們和我一起加班加點，不但治療身體上的疾病，還做心理疏導(dǎo)。能引領(lǐng)一群人做一件有意義的事，我自豪、驕傲、無悔?！?/p>

孫麗君的科室共24 人。有的醫(yī)院艾滋病門診是每周固定時間，而孫麗君的門診是全工作日接待。她要求工作人員在門診首先對患者進行培訓(xùn)?！拔以趺纯赡軙眠@種病呢？”第一次走進這個科室的人，震驚大多超過了對于死亡的恐懼，從痛不欲生的崩潰，到平復(fù)心情，再到接受現(xiàn)實，這個過程可能是一個月，一年，甚至是三年。

要讓患者走出陰霾，需要在治療方面、心理方面等各個方面努力。正如孫麗君所說，“對于艾滋病，醫(yī)療只是一部分，更多的是需要心理疏導(dǎo)。所以我們對病人進行分層、分流、分類管理。分層是根據(jù)病人就診時間段分層，分流是老病人到快捷門診，新病人到專家門診，分類則是按照年齡、性別分，青少年、老年病人、女性病人、雙陽家庭等都有專門人員管理。”

在門診里，每一位前來就診的患者，孫麗君都能親切地叫出他們的名字，與他們面對面交流，耐心地與他們探討生活中的苦惱與焦慮。

兩名外地小伙子，都因同性性行為感染了艾滋病毒。他們二人通過QQ 群認識后，約好時間一同來到孫麗君的門診。在檢查完患者的艾滋病流調(diào)表后，孫麗君不忘叮囑他們，在與另一個感染艾滋病病毒的性伴侶進行性生活時，不要覺得反正都已經(jīng)感染了就無所謂，實際上，陽性人群進行無套性行為，梅毒感染率可以達到40%。

一位患者由于臨床診斷和實驗室診斷之間出現(xiàn)不符，孫麗君親自同國家CDC、市CDC、豐臺CDC 等部門進行了數(shù)十次的交流，多次聯(lián)系進行免費復(fù)查，最終解決了該患者診療的行政及醫(yī)療手續(xù)，將患者診療矛盾化解。

還有患者因住院湊不齊手術(shù)費，孫麗君親自幫助患者申請機會性感染工作經(jīng)費住院窗口開放，并發(fā)動同事們一起獻愛心?；颊呷滩蛔】拗f：“她就是我這輩子的恩人，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謝孫主任。”

她尊重患者，面對折返簽字的患者，她都會真誠致歉，“對不起，讓您再跑一趟”；她體貼患者，面對復(fù)診開藥、打針的患者，她都會細致地叮囑，“下次復(fù)診不用掛我的號了，價格又貴，等的時間又長，我們所有的醫(yī)生都很優(yōu)秀”；她也會無奈地“教訓(xùn)”病人，“你想找點刺激的，但刺激就會出問題”。

她和艾滋病患者做朋友。“其實，我們每個人在某些方面可能都是少數(shù)?！?/p>

來自天津的艾滋病患者張云生(化名）說，“許多大夫?qū)＜业膽B(tài)度給我的感受就是我們是另類，我們是咎由自取，可是孫主任沒有?！痹趯O麗君的感染下，張云生(化名）也參加小組志愿者的活動，從孫麗君那里懂得了很多治療方面的知識，心理上也提升了一個檔次。

干 原地踏步就是退步

第一次采訪孫麗君的那天，是一個周六晚上。在柔和的燈光下，孫麗君身穿一身藏藍色職業(yè)套裝，穩(wěn)重、淡然。她剛開完一個會，又到北京璞酒店，為的是能參加次日上午8 點的一個專業(yè)學術(shù)性會議。

作為首都醫(yī)科大學附屬北京佑安醫(yī)院性病艾滋病門診主任、主任醫(yī)師，孫麗君每天的日程，安排的都很緊?！搬t(yī)學是不斷進步的，需要不斷學習?！彼檬洲哿艘幌骂^發(fā)，臉上露出些疲憊，“今晚又不能回家了?！?/p>

事實上，門診只是孫麗君工作的一部分。她帶領(lǐng)的團隊還管理著北京市54%的艾滋病患者的治療隨訪工作，他們用優(yōu)質(zhì)的診療服務(wù)和愛心，使艾滋病患者的死亡率在北京佑安醫(yī)院降低至0.03%，病毒抑制率達到100%，在降低病人的死亡率和病毒抑制率方面都遠超國際水平。作為帶頭人，孫麗君常常督導(dǎo)個案及醫(yī)師對重點患者的隨訪工作，并親自打電話動員患者來院檢測，為此每天她接打電話近百次。

為最大限度方便患者就診，佑安醫(yī)院增加多項特色服務(wù)，如“綠色通道轉(zhuǎn)介、個案管理、一站式服務(wù)”“抗病毒治療小組”“愛心家園門診小組”“患者分類管理”等模式。其中門診的“個案管理、綠色轉(zhuǎn)介通道、一站式服務(wù)”是北京市及全國艾滋病免費治療的典范，奠定了佑安醫(yī)院在全國性病艾滋病診療中的領(lǐng)先地位。

從2013 年開始，孫麗君進入高校進行健康宣傳教育，接觸了更多年輕人，也越來越意識到工作的意義和價值。

她工作日出診，周六日則馬不停蹄地奔走在授課、參加專業(yè)論壇或傳染病公益活動的路上。

10 月10 日，她走進大東北，參加了“美好青春我做主”——2019 年紅絲帶青春校園行活動。圍繞艾滋病的傳播途徑、防治方法、后期治療等問題，為學生們上了一堂生動的防艾公開課。

10 月16 日，孫麗君南下趕赴杭州，參加了第六屆全國艾滋病學術(shù)大會，她在大會上做了“艾滋病母嬰阻斷”的報告，自己還錄了“感染HIV 之后還可以生育嗎”的視頻。同時，她現(xiàn)場簽贈了她主譯的《艾滋病病毒感染妊娠婦女治療及預(yù)防艾滋病病毒母嬰傳播》美國指南及《HIV 陽性孕產(chǎn)婦全程管理指南》。

她多次組織醫(yī)師進入社區(qū)，宣傳艾滋病、性病預(yù)防及治療知識，讓人們知道艾滋病并不可怕，可以控制，也能懷孕生出健康的寶寶，讓更多人了解艾滋病，了解母嬰阻斷，接納艾滋病患者，消除對他們的歧視。

孫麗君表示，目前艾滋病的母嬰阻斷技術(shù)已經(jīng)非常成熟，“雖然官方的數(shù)據(jù)是還有4.5%的感染可能性，但在北京等大城市，甚至一些偏遠地區(qū)，只要媽媽堅持按時服用抗病毒藥物，病毒載量監(jiān)測不到，就可以生出健康的寶寶。母嬰阻斷成功率幾乎可達到100%。如果陽性方積極進行抗病毒治療，是不會傳染給陰性方和孩子的。要記住，艾滋病是傳染病而不是遺傳病?！?/p>

“有時常想，是否不用這么累。但在我的概念中，原地踏步就是退步，哪怕進步一點點……咱做不了高大上的，那就來點接地氣的，實干的……”孫麗君說，“我們能做的就是將正能量傳遞，讓更多的人接納他們，尤其是他們的家人，有了家人的愛與支持，他們的路會走得更遠，更順暢！”

門診團隊合影（圖片來自孫麗君）

愿 給人希望是最大的人生價值

雖然孫麗君工作上嚴格要求自己和門診的同事，但在生活上，她是個很簡單的人。

“我不愛穿，吃飯也簡單，最喜歡吃面條，不是很愛花錢?！?/p>

她喜歡走路，她曾經(jīng)沿著北京二環(huán)走了一圈；她喜歡爬山，泰山、峨眉山、黃山、廬山、青城山、武夷山、長白山……都留下過她的身影。

她喜歡環(huán)境干凈整潔，佑安醫(yī)院辦公室的窗臺上，擺了花。

她最大的樂趣是做飯和做家務(wù)。在家的時候，她蹲在地上擦地，自己擦窗戶，十多年了，她家的插銷還和新的一樣?！白黾覄?wù)也是我緩解壓力的一種方式。最大的樂趣就是做家務(wù)累了一個人躺在沙發(fā)上看小說。”

她喜歡香水，家里、辦公室都有，工作間隙，她和門診的年輕人聊香水話題，有了香水也和大家一起分享?！斑@樣心情愉悅?！?/p>

如何看待生命？“生命只要有價值就行。你覺著快樂，不給別人添麻煩。要有感恩的心，不管遇到什么事，煩惱、痛苦，要往正向去想?！睂O麗君說，“給人以希望，就是最大的人生價值?！?/p>

一次，孫麗君和家人去玩，走錯了方向。愛人著急時，她說：“有什么可急的，咱們沒來過這里，就當看風景了?！彼J為發(fā)生矛盾時，要找找自身的原因。有時候要出差，孫麗君就對同事說，“把你們的信息發(fā)給我，我讓別人給你們訂機票?！眲傞_始有的同事會把自己的身份證和電話號碼寫在一張紙上，拍照發(fā)她。孫麗君就說：“你們把信息發(fā)給我，我再發(fā)給別人，讓別人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你們考慮過別人的感受嗎？”

這就是孫麗君，她不但改變了患者的生命，也以樂觀的思想影響著家人?！拔遗畠赫f要像我一樣，立志學醫(yī)，幫助更多的人。”說到這里，孫麗君一臉幸福：“祝福女兒，祝福孩子們！你們一定要愛自己、愛生活，才會有更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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