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那核桃樹

其米卓嘎

路過老屋，來到姨媽家，那是一座宮殿似的二層別墅，帶著寬敞的院子。院子西邊有一棵核桃樹，那是祖輩們留下的。小時候，常常待在姨媽家，有時一待就是一個月左右，跟表弟、表妹一起玩耍的日子如一幅油畫。姨媽待我如親生，用她那纖細修長的手給我洗頭扎頭，編麻花辮。那時候，姨媽很漂亮，高挑的身姿散發(fā)著優(yōu)雅甜美的氣質(zhì)，鵝蛋臉上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總是充滿著仁慈與母愛。

姨媽家有祖輩種下的核桃樹和桃樹，一到秋天，高大的核桃樹被密密麻麻的核桃壓得彎腰俯首。等到核桃熟透的時候，姨媽便通知村里的孩子們帶著籃子來幫忙撿核桃。孩子們都很高興，似乎那是一種莫大的榮幸。第二天清早，孩子們都拿上籃子早早地在核桃樹下嚴陣以待了。表哥和村里身手好的兩個男孩兒手持長棍，小心翼翼地爬到核桃樹的高處，像只爬蟲一般，一曲一伸地蠕動著，把長棍伸到樹的頂部。他們一揮棍子，那核桃便是一場期待已久的青色暴雨，“嘩嘩”地與大地來一個深深的擁抱。成熟的核桃落到小溪里，滾到鐵欄下，藏到荊棘叢中，孩子們有輕松地蹲著撿的、跳躍地跑著追的、專心地趴著撈的，一個個如釋放在草原上的牛羊，忙得不亦樂乎。

中午，姨媽在家準備了午飯，姨媽一叫“吃飯了！”孩子們就把籃子放到一處，興高采烈地往姨媽家跑。至于吃的是什么，時隔多年，已經(jīng)記不起來了，只是記得孩子們吃得很開心，一群孩子圍在一起，邊說笑邊吃飯。吃完了，大家把碗筷一放，迫不及待地接著去撿核桃……當一天的勞作隨著夕陽緩緩拉下帷幕時，姨媽會在每個孩子的籃子里裝滿新鮮的核桃，讓孩子們享受勞動和付出的收獲。

到家后，我把一籃子核桃交給母親，母親明知道我是綻開著笑容回來的，卻習慣性地問我累了沒有。然后，瞥見我被染得深棕色的手指，開始責備……

責任編輯：蔣建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