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 伴

文/ 江徐

陪伴，這個詞已是老生常談。

幾乎每個人都在說，父母需要陪伴漸漸長大的孩子；子女需要陪伴日益老去的父母；丈夫或妻子需要陪伴牽手一生的愛人……

然而，捫心自問，這樣一件日常小事，我們做得是否足夠好？

在一期電視節(jié)目《朗讀者》中，李亞鵬分享了在日常中陪伴女兒成長的一些小事：每一年的新春，他都會帶女兒登高爬山；每晚睡覺前，他都逐字逐句地教女兒念誦《金剛經》；他還會在一年中二十四個節(jié)氣的那些天，陪女兒去往十三陵水庫的某個固定地點，用一整天的時間進行科學觀測。這個習慣，一個月兩次，一年24 次，他已經堅持多年，風雨無阻。

看到這段分享時，我很感動，覺得這樣的陪伴，既有趣，又很美。

反之，最近我重溫了楊德昌導演的電影《一一》，又有新的感觸。電影中的婆婆昏迷臥床，為激發(fā)老人的感知能力，一家老小輪流坐在床前講話，以此作為陪伴。

平日里夸夸其談的兒子，坐下來之后三句不離“錢”字，甚是尷尬；女兒坐下來之后說不了幾句就感到詞窮語塞，這讓她焦慮萬分，一個人在房間飲泣；孫子不愿坐在病床前講話，因為他覺得自己所講的東西，奶奶早已知道；倒是男主角性格內斂，難得閑下來，向昏迷的岳母絮絮傾吐著作為中年男人的壓力和苦悶……

看起來同樣是一段陪伴時光，有人賦予儀式，有人淪為形式，區(qū)別在于是否用心。

用了心，即便遠隔千山萬水，也可彼此作伴。

心若缺席，即使近在咫尺，也是相隔天涯海角。

網上有人說，有一種陪伴，不是在身邊，而是在心里。要我說，一切真正的陪伴，只發(fā)生在心里。

這讓我回想起學生時代，跟關系要好的女同學憧憬日后的愛情時，我說我向往的樣子，是兩個人不僅可以談笑風生，更能在沉默時也不覺得孤獨，彼此做著自己的事，因為對方就陪伴在身邊，觸手可及，為之感到踏實和愉悅。就像顧城的那句詩：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

真正的陪伴就應如此，無需語言，亦會感到美好。

“老妻畫紙為棋局，稚子敲針作釣鉤?！边@是杜甫與妻兒老小的陪伴，對弈、垂釣是他們賦予陪伴的儀式；

“兩人對酌山花開，一杯一杯復一杯?！边@是李白與山中友人的陪伴，賞花、喝酒是他倆彼此作陪的儀式；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边@是李商隱在期待與想象中，與異鄉(xiāng)親人的陪伴，圍爐夜話是他們相互陪伴的儀式；

“枕上詩詞閑時好，門前風景雨來佳?！边@是詩詞歌賦、天地萬物賦予李清照的陪伴，閱讀、發(fā)呆是她自我作伴的儀式；

……

在親情中，陪伴是最溫暖的習慣。

在愛情中，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在友情中，陪伴是最默契的懂得。誠如董卿在節(jié)目中所言：陪伴之所以讓人感到溫暖，是因為它代表有人愿意將時間——這樣世上最珍貴的東西給予你。

而如今，淪為低頭族的我們，逢年過節(jié)，說是回家看看，陪陪家人，最后還是人手一機，各玩各的，將本來打算陪伴的家人冷落在旁，卻不自知。

時間最珍貴，時間也無價，何不在風止樹靜、親在子養(yǎng)的時候，在來得及感受雪花綻放的氣候，在我家有女初長成的時候，一起閱讀一本書，一起觀看一場電影，一起旅一次行，一起散個步，一起做頓飯，一起聊會兒天……

哪怕只有一個人的時候，也要閑看花草、舉杯邀月、坐觀云起，不失為山光水色、草木年華與你的陪伴。

這些，都是落到實處的陪伴，去行動吧，用心去陪伴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趁一切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