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剛
綿綿細(xì)雨,讓回憶漸漸褪色。潮濕的季節(jié)里,花花草草早已耐不住寂寞。杏花堅定了自身的信念,于是,每一個布滿晨露的黎明,每一個沉甸甸的夢醒時分,杏花在伊犁河谷淅淅瀝瀝的飄落中,憧憬著陽光明媚的春天。
一縷陽光灑下,看見涼爽的風(fēng),吹瘦了春的田野,田間土路丈量著莊稼人匆匆的腳步。這個季節(jié),注定是繁花似錦的季節(jié),杏花在這個季節(jié)里戀愛了。鮮艷的花,是愛情的花,是吉祥的花,更是幸福的花。
沉醉于花開的痕跡,沐浴久違的陽光。花香彌漫了整個季節(jié),也陶醉了整個季節(jié)。肆意奔跑在田間,露水已經(jīng)沾濕褲腿。
四月的陽光溫柔地敲打著玻璃,推開窗戶,杏花開在了遠(yuǎn)方的邊疆。這個四月,注定是情的世界,這個四月,注定是愛的海洋。只要你伸出手來,你的愛就在你的身旁。
飄渺的時光,在微風(fēng)中耳語。蜿蜒的田野上,內(nèi)地的游客摘一朵悄悄放進(jìn)包里,驚訝于一地的深綠。我把蜜蜂的情話,折疊成夢的翅膀,讓春姑娘的琴弦,彈奏出亙古不變的絕唱。
在四月的邂逅里,杏花疲憊的身影在枝頭歇息。念一闕似曾相識的詞章,讓一個季節(jié)的種子鼓脹,圈成飽滿的芽。鳥鳴掛向春的枝頭,布谷聲聲,省略所有的細(xì)節(jié),新的生命在天地間開始孕育。
經(jīng)過一冬的孕育,一場春雨,杏樹鐵褐色的枝頭上不知不覺萌出了點(diǎn)點(diǎn)紅紅的苞蕾,清新、可人。她們像約好了似的,一夜春風(fēng),花滿枝頭。杏花的花托是紫紅色的,蕊絲細(xì)、端淡黃,花分五片。杏花質(zhì)如冰綃,色是“道白非真白,言紅不若紅。請君紅白外,別眼看天工”,淡著燕脂勻注。她的香不濃烈、不熏人,只是幽幽的、細(xì)細(xì)的,沁人心脾。杏花,沒有牡丹的雍容富貴,不與桃花比顏色,不與蓮花比清通,不同梅花競傲雪,無菊花的高隱,無桂花的馨香,淡淡素素。她似邊疆料峭春風(fēng)中靚妝的女兒,羞澀是她的情態(tài),清新是她的風(fēng)姿。
站在杏樹邊賞花別有一番情趣,樹上不僅有花,還有飛揚(yáng)的小生靈,看了真是浮想聯(lián)翩呵。不知從哪飛來的嗡嗡蜜蜂,揚(yáng)著翅膀在花蕊上飛上落下,黑色的早春蝴蝶也會趕來趁興跳舞,真是“杏花樹上春客飛,農(nóng)家小園添生機(jī)”。觸景生情,會常常脫口而出從心底飛出詩歌。忽然之間,有幾只不知名的小鳥抖著翅膀躲進(jìn)了杏花樹的花叢中,趕開了幾對黑色蝴蝶,嬉鬧在枝頭上,它們嘰嘰喳喳地唱著歌,當(dāng)一陣輕風(fēng)吹過,小鳥會吃驚地抖動起翅膀飛逃。一時,隨風(fēng)揚(yáng)起了的花瓣兒,會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往我和游客的身邊飛,好似身上下了一場密密的杏花雨,幽香得醉人。
那些春的記憶,無論是迷茫還是苦澀,都在花開花落里定格成永恒。
杏花開了一季又一季,詩意的點(diǎn)頭,就是幸福的模樣。我在四月的春天,伴隨杏鄉(xiāng)麥西來甫,大聲朗誦著花開的消息。
彎彎的歲月,喚不醒陽光下盛開的花朵。一燈如豆,慢慢將田野照出一地光暈,如新娘臉上陽光燦爛的容顏。四月的花海,波瀾起伏。金黃的色彩,穿過原野,越過河流,從村莊的山腳一直延伸到天邊,村里的大男細(xì)女,金閃閃的笑臉,金閃閃的表情。
幸福是杏花花影照亮了的那只蜜蜂,它無言地飛翔見證了甜蜜和勞動。幸福是我們久旱后的甘霖,是心靈里那份堅持和守望。幸福是溫馨的窠巢里,老鳥和小鳥頭碰頭的愛撫,嘴對嘴的哺育。是的,幸福就是這樣一個不溫不火的詞,是不聲不響地捂在灰燼里的炭火,是花叢中無聲無息地釋放出來的芬芳??尚腋2粦?yīng)該是那一滴脫離了大海的水滴,老太陽一個哈欠,它就干了。
幸福就是這種簡簡單單的東西。幸福并非就是錦衣玉食燈紅酒綠,極盡奢靡。幸福是人生的淡定和恬適,是“布被神酣,藜羹味足”,是“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幸福也并非人生天天都要上演鑼鼓喧天的大戲,幸福就是黑夜里那盞可以讓我靜心獨(dú)守,伏案夜讀的燈。
但我們切不可以為幸福就是那只總是蹲在老家屋角里的貓咪。幸福是山那邊的十里紅妝,我們需要出發(fā)。出發(fā),像迎接新娘那樣我們吹著嗩吶,敲鑼打鼓地向幸福出發(fā)。幸福不在過去和未來,幸福就在當(dāng)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