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繼凱
尊敬的主辦方,我曾經(jīng)給馮玉雷帶過課。這樣就有了淵源,更深的淵源是文化之緣,是對絲路文化的共識。研究絲路就是研究文化交流。在這樣一個創(chuàng)業(yè)經(jīng)濟的時代,實際上這也是一種探索、一種創(chuàng)業(yè)。有了共識、共同體、共命運的、兄弟般的、親情般的感覺,文化的東西才能流通,那樣才能進入到一個更高的層次。在絲綢之路、文化交流、匯通、共同體這樣的一些關鍵詞下面,我覺得文學創(chuàng)作一定要圍繞著文化深層的一些東西,就是說要對那些所謂文化命運的東西有一種總結,一種闡釋。在這方面,馮玉雷做了非常驚人的探索。
下面我還想特別匯報一下內(nèi)心的感受。近半年來,在不同的會議之間穿梭,可以說真的是穿越了時空。這種交流過程中,我會尋找一些文化關鍵詞,它也在馮玉雷的字里行間呈現(xiàn)出來。因此,有了更深切的涵義。
我最近參加了哪些會議呢?比如說北京中國社會科學院,為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以來的當代文學,舉辦了一次紀念會議。我的發(fā)言主要集中在“絲路文學及其研究”,核心概念是文化磨合。只要是交流溝通,都會有一個文化磨合過程,這個文化磨合非常值得琢磨。文化磨合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且會呈現(xiàn)出各種各樣的形態(tài)。絲綢之路給我們帶來的不僅是經(jīng)濟上的,還有其他的,比如說教育,都挺重要,最終歸結是文化共識。我在這里強調(diào)磨合,這種文化交流內(nèi)在機制以及終極的目的不是斗爭,不是你死我活,而是共存,共榮,對話。
我還參加了中國社科院舉辦的一個期刊學術會議。實際上會議關心的也是文化交流,最核心的是通過期刊、媒介進行交流。而在這方面,馮玉雷也做了艱辛的努力,他主編《絲綢之路》雜志,可以說極為艱難。希望這個刊物越來越好。以上關于刊物的話題歸根結底,就是通過媒介來建構文化,來推動文化交流。文化的創(chuàng)建、促進、發(fā)展,需要這樣一個期刊,包括網(wǎng)絡,都可以大做文章。
我還參加了在山東曲阜舉辦的國際儒家學會聯(lián)合加拿大文工中心召開的研討儒家文化的一個高端會議,主要是探討人類文明對話,彰顯新儒家文化在世界范圍的價值和意義。這個會議讓大家充分認識到,在當今世界,以儒家文化為代表的中國文化可以給人類提供一些智慧性的東西,在文化策略意義上解決人類的一些困境。比如說后現(xiàn)代暴露出來的一些問題,中國文化可能會給出一些對策性的答案和思考。儒家文化強調(diào)人倫內(nèi)容,這方面有一些東西可以進行闡發(fā),特別是像關學的思想,就是說,智慧性地解決人際關系,包括性別關系。怎么來解決一些困擾人類的難點,包括文化傳播層面上的一些困境,這就牽扯到中國文化如何講好自己的故事。
另外,前不久,我還參加了中國人民大學舉辦的一個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領域的會議。我們要探討百年來中國文學的經(jīng)驗教訓,到底有哪些過失,又有哪些價值和不足。大家說得比較多的是五四、魯迅、一些紅色經(jīng)典,包括改革文學、傷痕文學、尋根文學等。說到尋根本學,在很大意義上,可以說馮玉雷探索的是尋根文學,或者說是新尋根文學。他持續(xù)探索,他尋的根,我稱之為“命運的探索”,或叫作“秘密的探索”。通常生物意義上存在基因傳遞,人類通過愛情、婚姻、家庭傳遞一種基因,叫生物基因。另外最重要的,人之為人能通過文化創(chuàng)造傳承下去的,人們叫作隱性基因,稍微具體一點叫文化基因。實際上呢,就是Memekjne。它是人之為人的二因傳承。這個二因傳承意義重大,作為文化人,努力從事文化創(chuàng)造,最終傳下來的文化基因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讀書的終極價值是要進入文化創(chuàng)造、創(chuàng)新層面,而不是簡單的重復或者記憶,不能滿足于這個層面。
我感覺到馮玉雷是在這個方面渴望著不斷向前探索,堅持奔走,是走在絲路上的一個上下求索者,也是陜西師大培養(yǎng)出來、生長在甘肅這片土地的創(chuàng)作者。他的身心一直在絲路上,心牽系著絲路,經(jīng)常組織玉帛之路系列文化探索活動。很多的事情讓他操心,還要做一些組織協(xié)調(diào)的工作,但都沒有放棄自己的崇高追求。他是一個從事文化探索、一個尋求跨界、組織的探索者。他在不斷的努力,有的時候很焦慮,很痛苦,或者失意,有的時候也有一些怨言,但最終還是沒有妥協(xié),還是在堅持,我挺感動。有這樣的一個學生,我們也感覺到非常欣慰。陜西師范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高等研究院已經(jīng)聘他為駐院作家,如果有機會,這邊工作能夠脫開身,也可以進到終南山里面,靜下心來,寫一些新的作品。探索是無止境的,在百年文學史的框架里,我感覺馮玉雷的探索實際上具有卓立不群的品格。記得當年,我們陜西有一個作家,一提起來,可能我們很多人都知道,他叫路遙。那時候,基于西方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西方心理分析的文學創(chuàng)新風氣盛行,在西方一些時空倒錯的各種類型的寫法的影響下產(chǎn)生了先鋒派。一個評論家即我的老師暢廣元教授,組織年輕的老師批評陜西五個一級作家,認為他們有局限,思想比較保守,創(chuàng)作方法比較陳舊,要我們運用所學的新方法,即所謂新三論,還有心理分析,對他們創(chuàng)作的心理障礙進行分析,我主要分析的是路遙,而且提出了若干批評意見,是以批評為主,寫了4萬多字。但是其中對他總體的成就還是肯定的,結果路遙頗受刺激。那時我年輕,也是一個思想比較激進的人物,認為路遙堅持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方法不能與時俱進,提出了批評。結果誘發(fā)他進行了一些反思,然后寫了長篇創(chuàng)作論——《早晨從中午開始》,來表達自己為什么要堅持現(xiàn)實主義。事實證明,路遙的堅守非??少F,他那個時候沒有跟風。當然,我那里邊的一些建言獻策,他也不是沒有認同。今天,我們都知道,上上下下都講究更重的廣泛化,甚至是通俗化,甚至是文學的消費化,在這樣一種情況下,馮玉雷沒有認同這樣的一種創(chuàng)作路子。他每部作品都不通俗,沒有寫得那么暢達、可讀,沒有追求擁有很多受眾,或者是說沒有追求作品暢銷。他特別追求語言藝術上的獨到,或者是我說的那個文化磨合,他在尋求文化多種匯通背景下的語境中的文學表達,也在探索多種文學表達方式的匯通。我覺得雷達老師對他評論中的一些看法還是比較準確的,他首先肯定了這樣的探索,認為這是在路上的一種求索過程,覺得他的作品里邊還有一些待更嚴實的、更好的去磨合,這樣一個探索是有余地的。
最近我到韓國參加了東亞漢學學會舉辦的國際漢語教育方面的會議,穿越不同學術會議,話題再回到這次絲路文學研討會上。這次來到甘肅,首先享受了飲食盛宴,這個飲食文化非常有代表性,是有著西部風情的文化盛宴。今天又在這里欣賞文學藝術方面的盛宴,再次感受到中國西部人孜孜以求,在推動文化探索和創(chuàng)新。在這里,分享一下我的印象和感受。馮玉雷是擅長于寫敦煌的一個作家,如果說學術上敦煌是一個重要的研究對象,是歷史上巨大的文化意象,它肯定也是文學上的永恒復調(diào)。小說盛行復調(diào),而馮玉雷的小說應該也是具有復調(diào)這種品德。我可能孤陋寡聞,我覺得他是集中寫敦煌的第一個人。通過小說這樣一種樣式如此關注和書寫敦煌,尤其是具有綜合文化價值,藝術上比較另類的小說家,馮玉雷當是最具代表性的小說家。他一定會在我們的當代小說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筆。進而言之,馮玉雷是中國當代絲路文學、絲路小說極有代表性的作家,這是我對他的一個定位。近期,我跟我的兩個博士生完成了《絲路文化史中的絲路文學》,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校對階段,是科學出版社即將推出的一本書,其中就有以馮玉雷為例的研究內(nèi)容。我原來特別欣賞的一個作家叫紅柯。他從寶雞到新疆,后來再又回到陜西,他評副高時我是副組長,評正高時我是組長,我特別力挺這樣一個作家。我覺得中文專業(yè)不可能沒有作家,然后就想辦法,動員他調(diào)到陜西師范大學。他是非常非常的努力,他可以說是走在絲路上的代表性作家之一;第二個我們印象中在小說方面就是馮玉雷。所以,在我的學生當中,我也是講馮玉雷,宣傳馮玉雷。我也希望能有更多的同仁能夠認識這一點,研究馮玉雷,也鼓勵他走得更遠,沿著絲路,沿著更廣闊的思路走向遠方,取得更多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