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貞不屈的“梅”

◎謝小龍

【經(jīng)典詩作】

卜算子①·詠梅

〔宋〕陸 游

驛外②斷橋③邊，寂寞④開無主⑤。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⑥風和雨。 無意⑦苦⑧爭春⑨，一任⑩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作者簡介】

陸游（1125—1210）字務觀，號放翁，越州（今浙江紹興）山陰人，南宋著名的愛國主義詩人。宋孝宗即位時，被賜為進士出身，官至五品。陸游一生主張抗金，并曾親自參加抗金斗爭，晚年退居家鄉(xiāng)，但收復中原的信念始終不渝。他的詩現(xiàn)存9000多首，內(nèi)容極為豐富，其中最突出的是批判南宋統(tǒng)治者屈辱求和，表現(xiàn)出強烈的愛國激情。

【創(chuàng)作背景】

陸游一生主張堅決抗金、收復中原，因此被統(tǒng)治集團中求和派所壓制。創(chuàng)作本詞時陸游正處在人生的低谷，他作為主戰(zhàn)派被排擠壓迫，情緒十分低落。

【字詞注釋】

①“卜算子”是詞牌名。②驛（yì）外：指荒僻、冷清之地。③斷橋：殘破的橋。④寂寞：孤單冷清。⑤無主：自生自滅，無人照管和玩賞。⑥著（zhuó）：同“著”，遭受，承受。更著：又遭到。⑦無意：不想，沒有心思。自己不想費盡心思去爭芳斗艷。⑧苦：盡力，竭力。 ⑨爭春：與百花爭奇斗艷。此指爭權。⑩一任：全任，完全聽憑。?群芳：群花、百花。百花，這里借指詩人政敵——茍且偷安的主和派。?妒(dù)：嫉妒。?零落：凋謝，隕落。?碾（niǎn）：軋爛，壓碎。?作塵：化作灰土。?香如故：香氣依舊存在。

【古詞今譯】

驛站之外的斷橋邊，梅花孤單寂寞地綻開了花，無人過問。暮色降臨，梅花無依無靠，已經(jīng)夠愁苦了，卻又遭到了風雨的摧殘。梅花并不想費盡心思去爭艷斗寵，對百花的妒忌與排斥毫不在乎。即使凋零了，被碾作泥土，又化作塵土了，梅花依然和往常一樣散發(fā)出縷縷清香。

【精要賞析】

本篇上片寫梅花無人愛惜、受風雨欺凌的遭際。“驛外斷橋邊”點出梅花的生長地，梅花是那么清幽脫俗，出于眾花之上，可現(xiàn)在竟獨自在這郊野的驛站外開放，自然梅花也就無人欣賞、備受冷落了。詞人將自己的感情全部傾注在這株梅花身上，將梅的孤獨冷落寫得如泣如訴，令人動情。此時已經(jīng)是日落黃昏，這株孑然一身、默默開放的梅花，愈加凄涼無助，它只有“愁”，何況還有凄風冷雨的摧殘。

下片寫梅花品格的高潔。梅花凌寒先發(fā)，是開花最早的植物?？梢哉f，是它把春天迎來了?？稍诎倩ㄊ㈤_、爭奇斗艷的時刻，它卻“無意苦爭春”，任憑百花譏嘲嫉妒。梅花早開，并非是有意爭春光，所以就算“群芳”有“妒心”，也“一任”它們?nèi)ゼ刀拾?。此處詞人借梅花表現(xiàn)了自己的不幸遭遇，進而表達了對茍且偷安的那些人的無情鄙視。末二句將梅花的節(jié)節(jié)傲骨又推進了一層：“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奔词蛊蚵浔荒胱鲏m土，也要竭盡所能，讓沁人的清香依然如故。暗含詞人不屈服、不妥協(xié)的高尚品格。

【詞意延伸】

這是一首詠梅抒懷的名作。這首詠梅詞，其實也是陸游自己的詠懷之作。陸游一生酷愛梅花，將其作為一種精神的載體來傾情歌頌，梅花在他的筆下成了一種堅貞不屈的形象的象征。不難理解，本詞正是以梅寄志的代表，那“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的梅花，正是詩人一生對惡勢力不懈的抗爭精神、對理想堅貞不渝的品格以及高尚的愛國情操的形象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