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毅鵬
在最近播出的綜藝節(jié)目《脫口秀大會》上,以“要做生活的甲方”為主題的脫口秀表演,爆料不斷、笑點迭出,引起許多人的關(guān)注。
什么是甲方呢?從契約角度來看,甲方相對于乙方,乙方往往負責兌現(xiàn)、完成甲方的目標和要求,在法律意義上二者的權(quán)利、義務是對等的,但在契約履行過程中,甲方往往掌握著更多主動權(quán)。這也意味著甲方在不違反合同的條件下,可以對乙方工作成效予以合理尺度的評判,而這種來自于“甲方”的優(yōu)越感、控制力,恰恰是很多人自認為欠缺的,尤其對年輕人來說更是扎心地疼。
近幾年,即便國家實施了二孩政策,生育率也沒有明顯提升。于年輕人而言,生育往往意味著更大的負擔。伴隨著生育意愿不足的,自然還有晚婚現(xiàn)象,剩男剩女已不是什么新鮮事。有人會說,工作呢?主宰不了個人生活的年輕人,似乎在工作中也撈不到什么便宜,且不論如今的就業(yè)壓力,僅熟悉“在嗎”“這會兒有事嗎”這些來自上司的微信問候就讓人費神。與此同步的是,面對當下的工作、生活,有不少人深感“郁悶”,此種心境之下,你和他談“要做生活的甲方”自然很奢侈。
不過,“要做生活的甲方”這個命題,和履行合同還不一樣,在生活的萬花筒中,這個命題不必然為真。比如,你很難說清楚什么是生活?有的人說工作之外就是生活,有的人說工作是生活的一部分。而所謂的甲方主動權(quán),就真的意味著高高在上、全盤掌握主動嗎?無論是在合同中,還是在現(xiàn)實生活里,沒有人有絕對的主動權(quán),主動權(quán)往往隨時而異、隨事而移。生活的甲方不好做,不僅意味著很難主宰命運、掌握主動,還表達著甲方要承擔沉甸甸的責任,那句“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也是這個道理。
人生而自由,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其實,有個所謂的“枷鎖”“鐐銬”未嘗不是件好事,年輕人生來“放浪不羈愛自由”。在人生的無數(shù)選擇中,條條框框固然是用來打破的,但總有些事情需要我們戴著鐐銬跳舞,挑著擔子前行。
作為互聯(lián)網(wǎng)的原住民,這一屆年輕人也沒有那么落魄。因為太深入互聯(lián)網(wǎng),他們的聲音總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他們對這個時代很敏感,他們的渴望很多,而世事無常,不可能萬事稱心如意。在他們的表達中,既有期待的高潮,也有落差的低谷,這或許是每一屆年輕人同樣的“際遇”,相似的“疼痛”,只不過互聯(lián)網(wǎng)一代的聲音更加嘹亮,引發(fā)的共鳴也更加強烈。
年輕人那種不自主的困惑和疼痛感,往往和社會撕扯在一起,成了我們當下每個人都要順嘴帶一句的“焦慮”。在我看來,焦慮就像炎癥之于人體,也有一個自我修復的過程,人的精神也需要尋找出路、找到突破口。過度翻炒焦慮,難免埋葬彌合分歧的可能性。
你說就業(yè)壓力讓人活在當下、憂心明天,但互聯(lián)網(wǎng)經(jīng)濟也創(chuàng)造了許多斜杠青年,他們更接近于“生活的甲方”;你說剩男剩女越來越多,背后卻是男性更超脫、女性更獨立,不是有新聞報道說獨立買房的女性越來越多了嗎?你說“年輕人好窮”,但他們在認清生活的真相后,為了不成為“自己兒時討厭的那種人”,繼續(xù)挑燈夜戰(zhàn),即使一直在頑強沖刺業(yè)績,做著任勞任怨的“千年乙方”,但始終有一顆“要做甲方的心”。
很多事情就是如此,你既不是生活中永遠的乙方,也不可能總是生活的甲方。你不可能完美應付生活中的所有缺憾,但當你站在乙方位置時,一定要懷揣一顆“要做生活的甲方”的心。
( 摘自《中國青年報》)(責編 芳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