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聯(lián)產承包制從根本上解決了億萬人民的吃飯問題,也一勞永逸地消除了自漢代以來一直困擾中國人的嚴重生活困頓現(xiàn)象。
民以食為天。有沒有飯吃,吃飽了沒有,吃得好不好,怎么吃得營養(yǎng),怎么少吃,怎么不吃……這些中國人飯桌上的進化,是觀察、審視改革開放40年宏大主題的微觀視角。食物給予人們的不僅是生命的營養(yǎng)動力和口腹的慰藉,也留下了彌足珍貴的歷史記憶。幾十年前,買糧要糧票,買肉要肉票,買油要肉票,買副食品要相應的各種票……這種配給制的食物供應體系,能勉強保證城市居民的生存需要,卻遠遠達不到人們對食物的渴望,更引不起人們對“美食”的想象。如今,吃不飽的時代早已過去,雞鴨魚肉、山珍海味堆滿飯桌成為常態(tài),少油、少鹽、低脂、低卡成為時髦。這些場景,構成了40年改革開放的生動注腳。
幾十年前,排隊購物在中國大地上司空見慣,當初在貴陽的大街小巷,排隊購物的場景比比皆是。老百姓成天在街上尋覓,看哪里能夠買到不要票的食品。只要看見有人排隊,先不管賣什么,排上去再說。
從歷史上看,恰恰是一些農業(yè)大省,比如安徽、河南及魯南、蘇北地區(qū),鬧饑荒成了家常便飯,老百姓外出討飯已經(jīng)成為了生活習慣,甚至形成了一種文化,“丐幫”這個詞就是這么來的。如今,南方各地的臘肉、臘腸、火腿等臘制食品成為全國人民都喜愛的美味,也成為中國美食的一種代表。臘制食品怎么來的?那是過去老百姓為緩解“油水”短缺而發(fā)明的一種技能。只有在過年期間才能殺豬吃肉,短暫飽一下口福;把吃不完的肉進行腌熏制作,以便平時也能打打牙祭。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先生生長在山東高密縣,那個地方在山東不算富裕,但和中國其他很多地方相比算不錯了。莫言對青少年時代的經(jīng)歷刻骨銘心,并根據(jù)這些經(jīng)歷寫過不少作品。獲獎以后有記者問莫言,青少年時代最深切的感受是什么?他用了一個字回答:餓!在舊社會,動員年輕人參軍入伍,用不著多少大道理,只需四個字:當兵吃糧。當了兵,就有飯吃了。
短缺經(jīng)濟的標志就是:缺吃、少穿、差用。首先是食物的匱乏,這件事解決不好,就要出人命。習近平總書記在紀念改革開放40周年大會上把千百年來中國老百姓這種窘迫處境概括為:“忍饑挨餓、缺吃少穿、生活困頓?!彼赋?,這種處境只有在最近40年改革開放和市場配置資源的過程中才從總體上得到了改變。
迄今為止,地球上持續(xù)時間最久的文明形態(tài)是農業(yè)文明,長達一萬年,而華夏大地乃是農業(yè)文明發(fā)育最早、養(yǎng)育人口最多的地方之一。但是,不管縱向梳理還是橫向比較,直到40年前開啟改革開放和市場配置資源,吃飯問題在中國一直是一個緊要問題甚至極其緊迫的問題。據(jù)歷史記載,從漢代開始,盡管天災人禍不斷,但中國的人口卻以“幾何級數(shù)”增長。在最好的年景下,農業(yè)生產也只能保證人口生存的基本需求,而在大多數(shù)年景下,就全國總體來看,糧食是供不應求的。封建時代的生產關系——土地資源的不合理占有以及糧食分配的巨大差異,使得千百年來的中國老百姓把“忍饑挨餓、缺吃少穿”視為生活的常態(tài)。為改變這個生存狀況、解決老百姓吃飯問題,近代以來不少先進的中國人提出了種種社會改革方案,如“均田”(李自成)、“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洪秀全)、“耕者有其田”(孫中山)等等。而在實踐層面,中國共產黨人為消除吃飯問題上的兩極分化,在上世紀五十至七十年代從前蘇聯(lián)那里借鑒了計劃體制,搞合作化、公社化,實施以公平甚至“平均”為目標的分配方式,結果事與愿違。痛定思痛,以鄧小平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找到了相對最合理、最公平的農業(yè)生產關系——家庭聯(lián)產承包制,從根本上解決了億萬人民的吃飯問題,也一勞永逸地消除了自漢代以來一直困擾中國人的嚴重生活困頓現(xiàn)象。這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這個轉變,堪稱人類文明史上的偉大革命,其意義怎么估價都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