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紀60年代至一戰(zhàn)美國成長小說的特征

王霞

19世紀60年代美國南北戰(zhàn)爭之后到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是美國成長小說確立身份的階段。這個階段是美國工業(yè)化發(fā)展的資本主義原始資本積累階段，美國經(jīng)濟飛速發(fā)展，到1894年，美國工業(yè)生產總值已經(jīng)躍居世界首位。美國經(jīng)濟實力和國際政治角色影響力日益增長促使它更積極地尋求“美國聲音”和“美國文化身份”。美國文學也在這種大背景下進入繁榮發(fā)展階段，開始讓世界傾聽到美國文學聲音。美國成長小說這種獨特的文學形式也是在這個大前提下興起與發(fā)展起來的。

美國作為一個新興而發(fā)展崛起的國家，資本原始積累階段的無序發(fā)展也讓美國整體猶如一個年輕人，摸索著前行，去尋求自己的身份和聲音。而這個時期的解放黑奴運動、女權運動、美國門戶政策以及反華騷亂運動等對于成長中的青少年來說都是一種無厘頭的挑戰(zhàn)。很多小說家開始關注青少年的成長問題，他們不僅關注青少年本身成長的困惑，也關注整個國家的無序狀態(tài)，解讀當時美國社會的道德困境。

一、《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一位女士的畫像》《嘉麗妹妹》作為成長小說代表的緣由

本文集中研究此時期有代表性的三位作家的作品，以解讀美國成長小說身份確立時期的流變特征。這三位作家分別是馬克·吐溫、亨利·詹姆斯與西奧多·德萊塞。選擇這三位作家的作品來探尋此時期美國成長小說特征有其科學依據(jù)，這時期所流行的是現(xiàn)實主義小說與自然主義小說。

馬克·吐溫、亨利·詹姆斯都是現(xiàn)實主義作家的代表，而且兩人的寫作風格迥異：下里巴人與陽春白雪。馬克·吐溫的《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與詹姆斯的《一位女士的畫像》是成長小說的杰出代表。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馬克·吐溫的成長小說帶有下里巴人的味道，其寫作風格被當時的批評家一度貶損為粗俗、猥瑣。而小說里面的主人公哈克貝利，在當時的人們看來，就是一個小混混的形象，他是一個不學無術、出身卑微的問題少年。而就是通過這部小說，馬克·吐溫向世人展示了美國特色的成長痕跡，他本人也被尊稱為“美國文學之父”。而作為陽春白雪的詹姆斯的創(chuàng)作經(jīng)常被評價為涉及“國際題材”，經(jīng)常從歐洲和新英格蘭的文化沖突中探尋美國的民族精神特征。《一位女士的畫像》結構嚴謹、擇詞考究、知識廣博、邏輯縝密，深受新興美國中產階級的喜愛，因為詹姆斯作品中體現(xiàn)的美國身份更為儒雅、灑脫。

西奧多·德萊塞是自然主義作家的典型代表，他突破了當時美國讀者的期待視域，小說不再是描寫“高富帥”和“白富美”的高雅生活，而是轉向普通人的、真實的美國城市生活。林吉曼在評價德萊塞的時候，說“他是信使，必須從審查制度、偏見和勢力的布雷區(qū)突圍出來”?！都嘻惷妹谩肥撬谶@一時期創(chuàng)作的成長小說的杰作。該小說記錄了嘉麗從農村姑娘去芝加哥謀生的成長記錄。他所寫的成長小說涉及美國城市生活中年輕人的困惑與成長歷程，也很有典型性。

二、19世紀60年代至一戰(zhàn)美國成長小說的特征

通過分析這一時期三位代表性作家的作品可知，這一時期的成長小說主要有以下特征。

（一）有濃郁的美國地方色彩，凸顯美國身份特征

《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的場景是密西西比河，代表的是美國本土文化。馬克·吐溫用第一人稱讓哈克貝利說著當?shù)氐姆窖酝琳Z講述了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讓整個故事更可信。他用帶有美國西南地區(qū)的方言來取代英國習語，把美國聲音推向世界。馬克·吐溫的作品使用到的美國方言有五千多個，有四千多個詞匯是他首次用到書面語中。在這部小說中，他把哈克貝利安排在密西西比河之上，而且時間設置在美國內戰(zhàn)之前。哈克貝利作為生活在密西西比河的一個“問題少年”，為了躲避酒鬼父親的虐待，他沿著密西西比河順流而下，開始了自己的逃亡之旅。而在這個逃亡之旅中，他遇到了黑奴吉姆并幫助他逃亡。

黑奴吉姆的語言更是具有美國特色。如果說哈克貝利的語言粗俗是缺乏管教、幾乎不識字造成的，那么黑奴吉姆的語言是在當時美國特定的奴隸制度下形成的。最初的哈克貝利總渴望無人管束，喜歡自由，不想受到所謂的文明社會的管教，他是被社會體面人所排斥的“問題男孩”的代表。但是，正是這個問題男孩發(fā)現(xiàn)了長期以來自己接受的舊道德已經(jīng)無法處理現(xiàn)在社會所面臨的道德困境。長久以來，哈克貝利接受的道德是黑奴逃亡，人人應該得而誅之，而不應該幫助他逃亡。但是，在沿密西西比河順流而下的過程中，哈克貝利目睹了白人社會的各種陰暗面，而被社會唾棄的黑奴吉姆卻表現(xiàn)出忠厚老實和真誠。這讓哈克從最初的譏笑吉姆甚至想舉報他而轉向真誠對待他，讓他獲得自由。這種美國標榜的自由、民主和平等思想在這個作品里體現(xiàn)出濃厚的西部特色。

《一位女士的畫像》是詹姆斯創(chuàng)作的一部具有國際主題特色的小說，他把這種美國文化與歐洲文化的沖突主題置于異域的土壤上。伊莎貝爾作為在美國大陸上成長起來的女孩子，品質上帶有典型的美國特色。伊莎貝爾常被認為是美國超驗主義的產物，具有典型美國特色。她具有愛默生式的獨立自主精神，想保持美國社會所提倡的個人自由精神。伊莎貝爾單純而善良，討厭惡俗和虛偽。當她踏上英國土地的時候，她也踏上了在異國他鄉(xiāng)尋求自己美國文化身份的旅途。雖然多位紳士對她展開追求，但是她用唯美的周游世界的夢想拒絕了他們的愛慕。在佛羅倫薩，伊莎貝爾墜入了一張被精心策劃的愛之網(wǎng)，而從這一刻開始，美國單純、簡單的文化主題同英國的老練、世故文化的沖突就開始了。故事講述兩種歐洲大陸文化和美國這個新大陸的文化沖突，就說明美國文化在一定程度上已經(jīng)自成一家，有了它自己的聲音和地位，可以和歐洲大陸的文學相抗衡，也凸顯了美國身份的特征。

《嘉麗妹妹》聚焦在美國工業(yè)化發(fā)展迅猛的城市——芝加哥。成立于1800年的芝加哥曾經(jīng)被稱為美國最后的大城，是美國中部心臟地區(qū)文化和金融的象征。因此，該小說帶有濃厚的美國東部色彩，展現(xiàn)出一片紛亂喧鬧和新奇的世界，和西部的大開發(fā)運動不同的是，東部地區(qū)資本主義這時已經(jīng)向壟斷階段過渡，以生產力為主的意識形態(tài)開始讓位于消費意識形態(tài)。這種消費意識形態(tài)削弱了清教教義提倡的勤儉、節(jié)約以及自控等美國夢的道德標準，這些也特別具有美國地方特色。嘉麗妹妹是一個鄉(xiāng)村女孩子，在芝加哥打拼的過程中，經(jīng)歷了挫折之后，不惜和德魯埃同居，住舒適的房子，擺脫枯燥乏味的工廠苦工，衣食無憂。而后，她同赫斯特伍德私奔去追求更美好的生活，但等他東窗事發(fā)時，他們的生活再陷困境。最后靠美色和歌喉，嘉麗成為一個歌星，重新獲得奢侈生活，而她似乎又陷入一種迷茫。這個場景的設立也反映了美國東部地區(qū)經(jīng)濟迅速發(fā)展但是人民信仰的美國夢支離破碎下的文學特征：繁榮與落魄、無厘頭與希望并存。

（二）美國成長小說失樂園后的回歸

自美國南北戰(zhàn)爭之后，美國文學也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美國內戰(zhàn)之前，支撐美國經(jīng)濟發(fā)展和民眾信仰的是由杰斐遜、富蘭克林以及潘恩所提倡的民主思想和道德精神。在這種美國夢的支撐下，美國內戰(zhàn)之前的文學盛行著浪漫主義，它試圖用美麗的理想去代替那不足的真實，表現(xiàn)理想、表現(xiàn)主觀愿望與表現(xiàn)向往理想的激情。歷經(jīng)耗資80億美元、死亡人數(shù)達到60萬的美國南北戰(zhàn)爭，歷經(jīng)內戰(zhàn)之后格蘭特執(zhí)政期間的各種政治腐敗和社會問題，美國文學也開始從虛幻縹緲的浪漫主義回歸到現(xiàn)實中來，因此這段時間的美國成長小說也帶有失樂園后的回歸，帶有了現(xiàn)實主義的特征。這一時期，馬克·吐溫代表了西部邊疆現(xiàn)實主義高峰，反映最樸實和原始的現(xiàn)實;詹姆斯的成長小說體現(xiàn)了心理現(xiàn)實主義;而德萊塞的作品體現(xiàn)出原始資本主義逐漸過渡到壟斷資本主義帶來的觸目驚心后果。

《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中，馬克·吐溫把時間設置在美國內戰(zhàn)爆發(fā)前三十年。美國南北戰(zhàn)爭一方面促進美國經(jīng)濟的發(fā)展，能夠推動美國夢實現(xiàn)的進程;但是，另一方面，這場戰(zhàn)爭是禍起蕭墻、兄弟殘殺的悲劇。戰(zhàn)后很久，美國民眾都要承受內戰(zhàn)所帶來的后果。這段歷史不單單影響到作家的創(chuàng)作風格，也影響到讀者的期待視域。馬克·吐溫早在1874年創(chuàng)作《鍍金時代》時就入木三分地指出，“閃光”所遮掩的其實是種種丑陋不堪的社會現(xiàn)實，而《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既是一部成長小說，也是一部嚴肅的社會小說。

故事的開頭承接《湯姆·索亞歷險記》的結局展開，哈克貝利和湯姆找到了強盜藏在那個山洞里的錢，他們每個人分到了六千多金燦燦的錢幣。而道格拉斯寡婦認哈克貝利做干兒子，還要教他文明規(guī)矩。在讀者看來，這一切如同哈克貝利從以前那個小混混登入了文明之途，仿佛進入新的伊甸園。但是醉鬼父親的到來終結了他的文明之旅，哈克走上了逃亡壓迫、追求自由的旅途。在他順流密西西比河而下的途中，他經(jīng)歷了許多，目睹了所謂文明社會中“國王”和“公爵”的種種欺騙、南方家族的火并以及沉船和殺人犯。文明社會給他建構起來的伊甸園美景也在哈克貝利逃亡之旅的所見所聞中灰飛煙滅。他遭遇了伊甸園第二次毀滅的打擊，更加討厭以前上學時候所接受的文明規(guī)矩。

最終，哈克貝利還是返回了家里，他依然惦念薩莉阿姨，“不過嘛，她是在我的心上，湯姆也一樣，因此我睡得不安生。在夜晚，我兩次抱住了避雷針滑了下去，輕手輕腳繞到前門，從窗子里看到她在蠟燭火邊上，眼睛向著大路，眼淚差點流下來?！痹诮?jīng)歷了漂泊和逃亡之旅后，哈克貝利仍然對之前所討厭的文明社會有所眷戀，因為那里有牽掛他的人和愛。他在經(jīng)歷磨難后學會了成長，也學會了付出愛。在和逃亡黑奴吉姆的相處過程中，哈克貝利也經(jīng)歷了心靈的洗禮。他最終把舉報吉姆的信件撕得粉碎，哪怕要承擔他下地獄的懲罰。哈克貝利經(jīng)歷了兩次失樂園，但他依然選擇回歸文明社會。盡管馬克·吐溫沒有公開譴責過種族歧視，但是他用小說，用取笑逗樂的孩童世界來揭露事實，不再如浪漫主義時期的作家一般只注重激情和幻想，而是用現(xiàn)實主義手法解讀青少年成長經(jīng)歷的同時對社會黑暗現(xiàn)象予以批評。例如，美國內戰(zhàn)后，黑人雖然獲得自由，卻受到另外一種形式的奴役，黑人依然沒有選舉權，依然如吉姆一樣被追捕、關押和轉讓。

《一位女士的畫像》中，伊莎貝爾的形象也體現(xiàn)出這個階段成長小說失樂園的回歸。伊麗莎白也經(jīng)歷了兩次失去樂園的經(jīng)歷。第一次是在伊莎貝爾被姑媽帶往英國的那刻起，她就已經(jīng)離開了自己所熟悉的、單純的樂土，去一個陌生的國度，她的未來也是一片未知的領域。這次樂園的失去，是她主動選擇離開，歐洲文化的誘惑對她來說是個挑戰(zhàn)。而第二次失樂園，伊莎貝爾如撞到蜘蛛網(wǎng)上的獵物，在她的人生之路上，被一張預設好的網(wǎng)罩住。去美國之后，她獲得了遺產，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她的環(huán)世界之旅看起來更加浪漫和愉悅。在這種完美、理想的生活中，伊莎貝爾漸漸陷入梅爾夫人和奧斯蒙德精心布下的圈套之中。伊莎貝爾嫁給奧斯蒙德就是她離開自己理想化的伊甸園的開始。后來真相一次次殘忍地讓她從伊甸園墜落到地獄之中：梅爾夫人就是奧斯蒙德的情婦;帕茜是他倆的私生女;這是一場“愛情”與獲得財產的陰謀。但是，經(jīng)歷過苦難與不幸的伊莎貝爾最終選擇回歸，選擇回到奧斯蒙德的身邊，當然，這個結尾是開放式的，讀者可以有多種猜測和期待。最終，她選擇勇敢去面對現(xiàn)實，在浪漫和憧憬之后，她選擇踏實地回歸到現(xiàn)實之中。

《嘉麗妹妹》中，嘉麗妹妹帶著對新世界的憧憬，從農村去芝加哥尋求新生活。她夢想的是：那里的環(huán)境優(yōu)雅，人們都衣著華麗，似乎都很心滿意足。起初，這個貧窮的、單純的、多情的嘉麗把幸?？醋魇悄塬@取最初欲望的滿足，包括可以四處炫耀的服飾、馬車、家具和銀行存款。但是，當她為擺脫貧困和艱難生活而選擇與德魯埃同居時，她曾經(jīng)以為：“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躋身于最好的環(huán)境里了。”她以為她找到了自己的樂土，但是，她的幻想被現(xiàn)實粉碎了。

等嘉麗遇到赫斯特伍德，她感覺到他能給她提供更好的生活和幸福，而當赫斯特伍德東窗事發(fā)的時候，嘉麗又陷入一種絕望和無助中。嘉麗兩次從這種憧憬的樂園跌落到現(xiàn)實中，一次次要去面對艱難的生活，而不是想象中的優(yōu)雅和奢侈的生活。樂園對于她而言，只是一種夢幻。而現(xiàn)實和夢幻有很大的差距，她只能回歸到現(xiàn)實中來，學會在現(xiàn)實中勇敢面對各種困境。正如文中所說，嘉麗就像風中的豎琴，用自己的喜怒哀樂表達著在追求理想中的失敗與成功。最終，嘉麗坐在搖椅里，靠在窗邊夢想，獨自渴望著、夢想著永遠不會感受到的幸福。不管這種回歸好壞與否，她要學會邁出更多的步子去追逐所謂的成功。

（三）心理主義色彩濃厚

南北戰(zhàn)爭爆發(fā)之前，美國成長小說探討的主題只涉及人性善惡，作品往往帶有明顯的宗教色彩，敘事結構往往呈直線型并且結局大都美好。歸納起來，美國內戰(zhàn)之前的成長小說所側重的是分析人與社會、人與人的關系，而對于人與自然以及人與自我的關系談及得較少。美國內戰(zhàn)之后的成長小說心理主義色彩濃厚，也體現(xiàn)了人與自然的關系。作為這一時期的青少年，他們還沒有適應從農業(yè)社會到工業(yè)社會生活變快的生活節(jié)奏，他們就已經(jīng)被拋入社會變革的巨大漩渦中。對于青少年而言，光怪陸離的工業(yè)化大城市生活是一種新奇的挑戰(zhàn)，美國內戰(zhàn)的傷痛也影響著他們成長的軌跡。伊甸園式美國夢的破滅與現(xiàn)實的殘酷都讓這個時期的青少年感到困惑與困難重重。他們經(jīng)歷磨難，但是這時已經(jīng)沒有一個像美國夢式的燈塔來指引他們的方向。他們必須具備一顆強大的心，要學會自我療傷和學會成長。

《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中，馬克·吐溫從一個孩子的視角以第一人稱的口吻來敘述哈克貝利自己的經(jīng)歷。里面涉及大量的哈克貝利心理描寫，寫作風格詼諧幽默，讓人在笑中帶淚中讀下去。在談到收養(yǎng)他的寡婦試圖教化他的時候，哈克貝利說：“世界上有些人就是這樣行事。一件事，來龍去脈，一竅不通，可偏偏要談三論四。比如摩西，與她非親非故，對誰都沒有什么用處，很早就死了，她偏要為他操心;可我做一件事，明明也沒有錯，可她偏要找岔兒。”在順密西西比河逃亡的路上，在遇到逃亡黑奴吉姆的時候，哈克貝利經(jīng)歷了激烈的內心斗爭，想告發(fā)吉姆又被吉姆的忠實厚道而感動。他左右矛盾，想到吉姆對他的種種好，他做出了決定：“那么，好吧，下地獄就下地獄吧?！苯又?，他就把那封信撕了個粉碎。哈克貝利擺脫了他的頑皮和惡作劇，寧愿下地獄也要幫助吉姆獲得自由。

《一位女士的畫像》中，畫像實際是心靈的畫像。這部小說的前19章一直在描寫伊莎貝爾對世界和自我的反思，小說中間部分把小說的背景放置到歐洲大陸，細致刻畫伊莎貝爾在特定生活場景中所顯示出來的種種性格矛盾，展示她的單純、善良和性格中的弱點。正是她性格中的這些弱點，讓她在環(huán)世界旅游的途中陷入梅爾夫人和奧斯蒙德精心布下的圈套之中。小說第36章到文尾著重寫她逐漸覺醒的過程以及她性格和心理的發(fā)展變化。尤以小說第42章心理描寫最為突出，伊莎貝爾開始反思自己受騙的原因，思考自己不幸的原因，對丈夫奧斯蒙德的評價由最初的“文化修養(yǎng)、聰明能干、溫和儀表、老成練達”轉變?yōu)椤皡s隱藏著他的自私自利，就像在遍地鮮花中隱藏著一條毒蛇”。這部小說心理刻畫細膩，被批評家看作是美國現(xiàn)代小說的一個發(fā)端。

《嘉麗妹妹》中，人物心理刻畫也比較細膩，不管是對于嘉麗還是赫斯特伍德的心理活動都費了很多的筆墨來描寫。它講述了嘉麗如何從社會底層登上百老匯紅舞星寶座的過程，細膩地展示嘉莉的生存觀及心路歷程。在這部作品中，德萊塞更多地運用人物的語言而言其心聲。作品以第三人稱去敘述整個故事，讓德萊塞作為嘉麗生活的旁觀者去刻畫人物形象。

三、結語

19世紀60年代至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美國成長小說體現(xiàn)出濃郁的美國地方特色，凸顯美國身份，它是美國成長小說失樂園后的回歸，而且心理主義色彩濃厚。這些特征是由當時美國的經(jīng)濟飛速發(fā)展、國際地位影響以及國內主流思想決定的，反映出美國作為新興國度急切尋求“美國聲音”和“美國文化身份”，也表明美國成長小說身份的確立。

（綿陽師范學院外國語學院）

基金項目：本文系四川省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高校外國語言文學學科建設與發(fā)展項目課題“美國成長小說的流變”（項目編號：SC12WY018）的階段性研究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