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勤
自古以來,帽子是人們日常生活中的一種重要裝飾,更是一個人身份地位的象征。在日常生活中如此,在戲劇表演中亦然。戲劇盔頭設計制作既屬古裝戲劇之列,又是一門稀有的民間手工藝術。別的不說,京劇是我國國粹,是雅俗共賞的一種藝術形式,它以超群的藝術魅力和強大的生命力,流傳國內外,成為具有廣泛影響的全國性劇種,是我國300多個劇種中的“老大哥”,是中國在世界戲劇舞臺的代表性劇種,被國際戲劇界推崇為“最難得一種寫意派藝術?!?/p>
在京劇史上,人物形象塑造經(jīng)歷了由類型化到個性化的發(fā)展,所以盔頭的運用也經(jīng)歷了由簡單搭配到復雜講究探索的過程。京劇是一門綜合藝術整體,需要有表演、導演、音樂、舞臺美術等共同創(chuàng)造一個完整的藝術精品。為此盔頭作為演員為創(chuàng)造典型人物形象的具體體現(xiàn)標志之一,也是綜合藝術中的一個不可或缺的重要環(huán)節(jié)。
“盔頭”是梨園行的行話,也叫盔帽、戲帽,是中國傳統(tǒng)戲曲中人物所戴各種冠帽的統(tǒng)稱,為加以夸張、美化人物而形成的道具,按照舞臺上不同角色的實際應用,從外形上可以劃分為冠、帽、盔、中四大類。若按制作工藝與使用材料來區(qū)分,則可分為硬胎和軟胎。戲曲盔頭與服裝一樣注重裝飾性,但其裝飾性會隨劇情、劇目歷史而變,并且各劇種之間也互有異同。
設計制作使用者必須要考慮這三個重要因素:
一是美學原則。京劇是特別講究強調美的一種藝術,其服飾頭飾從色彩到造型,首先考慮到的是激發(fā)觀眾感官的愉悅,其次才是塑造人物形象、表現(xiàn)人物身份地位和性格特征。無論是生、旦、凈、末、丑,表演時都離不開盔頭,它既代表了不同角色的身份,又是戲劇表演的重要行頭之一。
二是選定角色??^的樣式是表現(xiàn)劇中人社會地位的一個重要手段。如紗帽一般為生角所扮的正直官員所戴,故又稱“忠紗”;而丑角花臉所扮的奸臣貪官污吏,則戴尖翅紗帽,翅子花紋有的索性做成銅錢形,象征其魚肉人民,故而這種翅子又被稱之為“金錢翅”(俗名圓紗或尖紗)。又如有些角色的盔頭上插著兩根六尺來長的羽毛,行話稱之為翎子,這種裝飾不僅象征人物好斗且不畏死的精神,同時又可用于加強表演的舞蹈性、裝飾性,豐富表達劇中人物感情的手段,并增加裝飾的美觀性。
三是規(guī)范原則。戲曲舞臺上的穿戴從普通的物質形態(tài)轉變舞臺上的表演要素,不僅僅來自裝飾美學的原則,還有更為重要的適用原則。老祖宗曾說:“寧穿錯,不穿錯?!彼壮傻乃囆g語匯,就是在于它們已成為演員與觀眾之間的一套約定,蘊含著文化衣冠的深度意味。一個男人頭戴方巾、紗帽、相刁的形象,生動地展現(xiàn)了他從落魄求學到榮貴顯達,又將忠、奸、善、惡的道德標準彰顯出來。
盔頭設計制作流程看似簡單,但制作過程卻十分繁瑣,一頂盔頭的完成都要經(jīng)數(shù)十道工序,每一步絲毫不得馬虎,從設計圖紙到最后完成,有時需要一個月時間,全部手工制作。從繪圖、尺寸、雕刻、燙型、拉花、瀝粉等到最終安裝成型,都包含著設計制作辛勤勞動者的汗水,同時也體現(xiàn)在制作中的工藝特點和技術難點。
①首先,按照劇本導演所需要求選料定位,以歷史人物的官職地位性別加以區(qū)分,進行松思繪圖。②精心配制防蟲蛀、防膨脹防霉變的紙板和膠水加以雕刻。③拓樣,墨粉把盔頭設計繪圖的花樣拓出來,照圖修改取樣。④走樣,把刻好的圖樣用膠水沾貼燙型、掐絲、瀝粉、貼箔、點翠加色(金、銀),最后承裝完成。
值得一提的是點翠這門工藝技巧,一個高質量的頭盔點翠需要10 只翠花鳥脖子下面的羽毛,點翠工藝十分復雜講究技巧,制作工藝獨特考究,點翠好的灰帽色澤亮麗,可幾百年不褪色。因此,翠鳥點翠的盔頭既高雅又具民族風情,有鑒賞和收藏價值。
由于設計制作造型復雜多樣化、立體感強,戲曲頭盔只能依靠一雙巧手去手工完成,在構思巧制中,歷經(jīng)多個程序工藝,一頂令人驚嘆的戲曲頭盔方能成型。戲曲盔帽制作工藝基本是沿襲朝代的服飾、官帽,分為軟、硬兩大類,有巾、冠、盔、帽、梁五大項,大約有100多種,最常用的有五六十多種。它融入了服飾、美術、刺繡、神話等各種文化和藝術元素,結合了制圖技藝,具有可舞性、裝飾性、觀賞性的特點。隨著戲曲不斷發(fā)展,它不斷隨劇情演變,舞臺上演員所配戴的盔頭,也全方位地展示它的立體形象和高雅藝術魅力。
盔帽設計審美運用可不是一件簡單易懂的事,作為設計制作者必須得了解歷史人物、歷史環(huán)境以及劇情。每一頂盔帽都有其特定含義,制作手法樣式也不盡相同,這就需要制作者有一定的美術功底和很好的文化底蘊,這樣才能做出符合人物形象的戲曲頭盔。
不同人物角色的盔帽有著不同的要求。例如《醉打山門》這出戲主要反映魯智深愛打抱不平,失手打死了惡霸鄭屠,在五臺山削發(fā)出家。魯智深喜歡飲酒,寺中長老不許。一日,智深下山閑游,見一人擔酒路過,智深欲沽酒痛飲,賣酒人懾于長老寺戒律不敢賣,智深大怒狂飲而打壞寺中山門及羅漢塑像……其反映出魯智深出家后仍然不改性情暴躁。此劇中魯智深的裝扮是以蓬頭、僧箍、千巾、裘髯出現(xiàn),而服裝著重以灰色大僧衣,內穿黑夸衣、系絳子大帶、青彩褲、大襪、僧履、項帶大佛珠。這種鮮明的裝扮造型特征,正體現(xiàn)了戲曲即是文化,成為人們理解人物的具體而微的物象。
所以說,中華民族文化藝術大都通過具體的藝術形式,通過視覺語言的表達,結合舞臺劇情和時代背景進行可能性的裝扮。任何一種形式脫離它的文化土壤便無法生存,最終要被淘汰,京劇裝扮也必將如此。在五千年文明歷史中,衣冠妝容始終是中國人進行自我觀照、上下求索的重要對象,這不僅包括包裹身軀的衣冠穿戴,還包括休養(yǎng)生息的禮樂風俗?!耙鹿凇辈粌H僅是物質性內容,而且也是精神文明的載體,在多元族群的交流互動中,它更成為標識身份的重要象征,成為張揚文化的重要意象,成為塑造戲曲人物精神的重要傳統(tǒng),相沿即久,世代不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