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嬌 張 羽/安徽大學文學院
2017年4月出版的《清華大學藏戰(zhàn)國竹簡(柒)》發(fā)布了一篇以“句踐滅吳”為主題的出土文獻,整理者據(jù)篇尾題之為《越公其事》。全篇共七十五支竹簡,經(jīng)釋讀共有十一章(有分章符號),同傳世文獻《國語》之《吳語》、《越語上》、《越語下》相比,內(nèi)容性質(zhì)相似,皆屬于記錄句踐滅吳故事的“語”類文獻,并且首尾部分幾乎雷同,可能有共同的史料來源。
《越公其事》發(fā)布以來,學界在整理釋讀方面已經(jīng)做了不少工作,但文學研究仍付闕如。本文擬以《越公其事》與《國語》三篇的差異比較為基礎,從主旨傾向、敘述側(cè)重、人物塑造等方面探究《越公其事》的文學價值。
《越公其事》和《國語》三篇中所論述的吳越相爭事件具有一個相似程度很高的敘事框架,由句踐兵敗向吳行成到吳國許成再到句踐富國強兵向吳復仇的基本過程,大致可分為吳越交涉、越國復振、吳越之戰(zhàn)三大板塊,但是各個部分的著墨程度都有所偏差,論述方式也有所不同。
通讀《越公其事》和《國語》三篇可以發(fā)現(xiàn):《國語》的吳越爭霸事件主要通過“記言”展現(xiàn),人物性格很大程度上在由臣下的勸諫、君主對于諫言的態(tài)度所組成的君臣關系中顯露。規(guī)諫過程基本依照“三段論”形式,納諫與否則是君主結(jié)局的判定標準?!对秸Z上》句踐聽從文種的諫言向吳行成獲得成功;《越語下》范蠡首次諫言的不被接納導致了越國的失敗,吸取教訓對范蠡“言聽計從”的句踐則“不出意外”地在第二次戰(zhàn)爭中戰(zhàn)勝吳國。與此相對應,《吳語》中的吳王夫差因不聽信申胥的勸諫,剛愎自用,最終造成了滅國的悲劇,而黃池之會時,夫差采納王孫雒的建議得以暫解一時之困,則從反面照應了這個觀點,教化色彩濃厚。從諫言內(nèi)容來看,在《國語》三篇中,臣下的諫言滲透了“天人觀”和“禮樂觀”?!对秸Z下》中,范蠡的言論滲透了道家思想和天命主題;《吳語》黃池之會片段中,吳晉兩國的和解以 “尊周”為立足點。此外,《國語》三篇還表現(xiàn)出重視賢才的 “君主觀”,《越語下》對范蠡、文種職責的劃分就明確了知人善用的重要性?!秶Z》三篇的主旨,概括來說,不在于稱頌君王賢德,而是要塑造忠勇的臣子形象,鼓勵“進諫”和“納諫”,要求君王“選賢任能”、吸取歷史教訓處理政事,側(cè)重點在于對君王本人的教習、培養(yǎng),使修明品德,以為表率。
《越公其事》塑造的重點轉(zhuǎn)移到君主,君臣之間的關系淡化,少有的商談也多由君主主導,而非臣子勸諫。吳王夫差同申胥關于對于“許成”的討論、吳王答應文種求和之時的言辭,都以吳王為主導,行為謹嚴、觀點慎密,塑造了一個有為之君形象,性格上比較完善,也比較真實,相對而言,文種和申胥的形象特征則弱化了許多;越王句踐的行為更是出于個人意志的安排,從最初的使人行成到復國政策的策劃實施、再到戰(zhàn)爭時的任人布陣,反映的都是君王本人的謀略,臣子形象一閃而過。《越公其事》中的君主是一個已“形成”的君主,而不同于《國語》中的“未完成”狀態(tài),需要臣子提點以做出正確決策,獨立性相對較弱。以敘事基本板塊為基點,《越公其事》對于越國復振的過程描述尤為細致,不僅按照實際國情劃分了“休養(yǎng)生息”的預備復國階段和“施用五政”的正式復國階段,還在正式復國時按照不同的層次順序安排了農(nóng)功、市政、人口、軍事、整民五個方面的復興,層層遞進,正是對句踐滅吳歷史經(jīng)驗的系統(tǒng)總結(jié),帶有明顯的史論、政論特點。與之相適應,《越公其事》的主旨,在于塑造真實而有借鑒價值的君王形象,總結(jié)歷史經(jīng)驗教訓,其側(cè)重點是治國之策的施用,以發(fā)揮垂訓后世的作用。
《越公其事》主要記載了吳越行成和施行五政這兩件事,且敘事側(cè)重點與《國語》三篇有所不同。
《國語》諸篇對越國向吳國行成的情節(jié)做了諸多細化?!对秸Z上》中越國先以金玉財帛動人心,再以兵力進行威脅,軟硬兼施以達到求成目的。夫差欲許成時,申胥諫言反對,越國便以美女賄賂太宰嚭使美言于夫差,最終“夫差與之成而去之”?!对秸Z下》中越國求成的條件里較《越語上》少了一條“句踐女女于王”,并且文種的第一次行成被拒,第二次行成加上了句踐“以身隨之”的條件,才得“吳人許諾”。在《吳語》中,越國的行成條件又有了新變化,“一介嫡女,執(zhí)箕掃以亥姓于王宮;一介嫡男,奉槃匜以隨諸御”,句踐奉上了自己的親生兒女去侍奉吳王夫差,而非自己親身隨侍。
《越公其事》中夫差許成的決策經(jīng)過了更加周密理智的思考。聞越國求成后,夫差分析了吳越的客觀戰(zhàn)爭情勢:吳國“凡吳之善士將中半死矣”兵力不足而越國“有帶甲八千,有旬之糧”可背水一戰(zhàn);吳國攻越乃遠戰(zhàn),道路修險;先王的戰(zhàn)績依靠“雞父”的貢獻,可如今缺乏輔臣。
《國語》和《越公其事》記敘句踐復仇的內(nèi)容大體一致,但在篇幅、主要人物和施政措施等方面存在差異?!对秸Z下》與其說是越國史,不如說是范蠡的自傳。句踐在吳仕宦三年而歸后,范蠡提出“節(jié)事者與地”,建議句踐發(fā)展農(nóng)業(yè),并以吳國內(nèi)政為標準衡量復國時機是否成熟,于第四至第七年四次否定了句踐伐吳的想法,請“王姑待之”?!爸劣谛隆?,范蠡獻策,句踐興兵。《吳語》由于以吳國為立場,敘事重點在夫差伐齊和晉吳黃池之會。伐齊的勝利,使得夫差的逞勇之心益發(fā)膨脹,他羞辱申胥,導致申胥寒心自刎。句踐則是抓住了這一時期壯大國力,施行強國之策:第一,美物與身邊人分享,做到“飲食不致味,聽樂不盡音”;第二,仁愛百姓,“老其老,慈其幼,長其孤,問其病”;第三,改革行政,“施民所欲,去民所惡”;第四,經(jīng)濟上富者安之,貧者與之,“救其不足,裁其有余”;第五,外交上交好楚、齊、晉等大國。之后,句踐又從五大夫處得到“審賞”、“審罰”、“審物”、“審備”、“審聲”的治國方略。
《越公其事》此期的敘事重點同樣是句踐興國,但層次嚴密,內(nèi)容豐富,涵蓋了第五至九章,占全篇篇幅近半,對于越國強國之策記敘最為詳細。在經(jīng)過三年的休養(yǎng)生息之后,句踐施行了五政來達到富國強兵的目標:第一,發(fā)展農(nóng)業(yè),“王好農(nóng)功”。“王親自耕”,以身作則來勸勉農(nóng)夫,對于“老弱勤勞者”和“顏色順比而將耕者”,都給予飲食的嘉獎。在句踐的帶領下,越國沒有一片閑置的土地,“越邦乃大多食”。第二,修其市政,“王乃好信”。句踐對不遵守市場規(guī)定行為不誠信的人加以處罰,并且諫言的人無論貴賤,他都會聽取意見,行為不誠者皆懼而改過,“舉越邦乃皆好信”。第三,人口政策,“王乃好征人”。句踐派人察省城市邊縣,對各地的發(fā)展情況十分關注?!皷|夷、西夷、古蔑、句吳四方之民乃皆聞越地之多食、政薄而好信,乃波往歸之”,人們紛紛歸順,“越地乃大多人”。第四,發(fā)展軍事,“王乃好兵”。句踐關注“五兵之利”和“金革之攻”,督促各個城市的軍隊操練,“越邦乃大多兵”。第五,整齊民心,“王乃整民、修命、審刑”。恭敬之人得賞賜,不敬之人受刑罰,句踐嚴格規(guī)范自己的行為,不當時也自罰。最后,“民乃敇齊”。
“《國語》諸篇對待歷史人物采取善與惡對立的態(tài)度,突出矛盾,采用了典型化的手法進行人物刻畫”,而《越公其事》中的人物形象藝術加工較少,人物個性鮮明又不致臉譜化。
《國語》諸篇注重通過君臣互動的描寫來塑造句踐的人物形象,而《越公其事》則是集中描繪句踐君主形象。在《越語上》中句踐虛心納諫,聽取了文種“夏則資皮,冬則資絺,旱則資舟,水則資車,以待乏也”的建議,國力旺盛后又在臣子的鼓勵下以戰(zhàn)爭復國;《越語下》中句踐起初不聽范蠡勸誡執(zhí)意伐吳而失敗,但是后來接受了范蠡關于天時地利人和的思想,最終成功滅吳。這些事例都體現(xiàn)了句踐具有反思和納諫的精神。
《越公其事》主要記載了吳越行成和施行五政這兩件事,句踐作為一位君主的形象在敘述中得以生動展現(xiàn)。對外,句踐及時止損,派出文種向吳王夫差求成?!肮虏惶欤系劢档溣谠桨?,不在前后,丁孤之世。吾君天王,以身被甲胄,敦力殳槍,挾弳秉枹,振鳴鐘鼓,以親辱于寡人之敝邑。寡人不忍君之武礪兵甲之威,播棄宗廟,趕在會稽”。句踐的求成之心極為謙卑,將吳國出兵攻打越國的原因歸結(jié)于自身“孤不天,上帝降禍于越邦”??墒?,作為君主,句踐的謙卑也不是毫無底線的,“寡人有帶甲八千,有旬之糧”,表明越國的軍隊仍有與吳國一戰(zhàn)之力。句踐的求成姿態(tài)委婉謙遜卻暗含威脅之意,體現(xiàn)出他高明的外交手腕。吳越再次交戰(zhàn),吳軍敗績。面對夫差的求和,他斷然拒絕“昔天以越邦賜吳,吳弗受。今天以吳邦賜越,句踐敢不聽天之命,而聽君之令乎?”并且吞并吳國,顯露出身為君王的決策果斷。但是,面對毫無抵抗能力的吳國,句踐并沒有趕盡殺絕?!安粯b其將王于甬句東,夫婦三百,唯王所安,以屈盡王年”,他對于夫差的安排可謂寬厚非常,又體現(xiàn)了一個君主的仁恕之心。對內(nèi),句踐體察民情休養(yǎng)生息,施行五政來富國強兵。句踐推行政策按部就班,毫無戰(zhàn)敗后渴求復仇的急切措施,充分展現(xiàn)君主的深謀遠慮和雄才大略。
綜上所述,句踐在《越公其事》中有為之君的形象和《國語》中相差不大,但是《越公其事》中的句踐在決策上獨立性較強,《國語》諸篇中的句踐則是更多依賴臣子的力量。
在《國語》中,夫差是一位驕奢淫逸、好大喜功的君主?!秴钦Z》中的夫差因為準備攻打齊國、輕視越國,而答應了越國的求成,并且在使者的巧言下沒有盟誓。面對申胥的勸誡他極不耐煩,最后以惡毒言語逼死申胥。更為殘暴不仁的是,夫差“乃使取申胥之尸,盛以鴟夷,而投之于江”。在《越語下》中,夫差許成的一個條件是越君句踐來吳國為質(zhì),而《越語上》中則是句踐主動提出“卑事夫差”。雖然細節(jié)上存在差異,但夫差以一國之君為侍從的行為,盡顯傲慢無禮,對比出句踐的委曲求全。句踐的謙和夫差的傲是一組對比,在對比中人物的形象突出,更加立體生動。
反觀《越公其事》中的夫差,則是完全不同的形象。一個“懼”字,刻畫出人物性格中謹嚴溫和的一面。夫差“懼”,是他“思道路之修險”,在吳國人才凋敝、天命反側(cè)、軍力不足的基礎上,同意了越國的求成。在和申胥的君臣談話里,不見劍拔弩張的緊張的氣氛,反而是君臣和諧,彼此交流看法。面對越國的求成,吳王之謙卑恭謹,與傳世文獻中的驕橫跋扈形成鮮明對比,完全不像戰(zhàn)勝一方的言辭態(tài)度,更像是失敗一方的委曲求全?!熬焦幻谷硕蠓蛴H辱,孤敢脫罪于大夫。孤所得罪,無良邊人,稱尤怨惡,交構(gòu)吳越”夫差親見使者,交待吳越紛爭原因,并且表明自己是為了守護越國宗廟才派兵駐扎,“孤又恐無良仆馭,施火于越邦,孤用入守于宗廟,以須使人”?!对焦涫隆防锏姆虿钌倭丝鋸埖摹鞍痢?,人物的棱角被磨平也更加真實。
“四封之內(nèi),百姓之事,蠡不如種也。四封之外,敵國之制,立斷之事,種亦不如蠡也”,范蠡和文種兩位重要的謀臣一外一內(nèi),才使越國在戰(zhàn)敗后迅速崛起?!对秸Z下》中,范蠡認為“夫國家之事,有持盈,有定傾,有節(jié)事”,并以這一思想為核心勸誡句踐順應天時,按部就班地發(fā)展國力?!对秸Z上》和《越公其事》中均有文種出使吳國求和的情節(jié),他的行成之辭申之以義、曉之以利,虛實不定,極具說服力。并且《越語上》中越國戰(zhàn)敗后,文種積極獻言,指出句踐無憂患時不思謀臣這一做法的錯誤,令句踐拜服。
與其他文獻記載存在出入的是,《吳語》中句踐派出的求成人物是諸稽郢而非文種。諸稽郢的行成辭令較之其他更為謙卑,顯得十分諂媚。他將越國的地位低至吳國的附屬國,委婉表達了越國對于吳國的忠誠及盟約的想法,最終達成求和的目的。諸稽郢的事跡只在《吳語》中得以記載,并且他的經(jīng)歷與文種的經(jīng)歷大體相似,也許是傳抄過程中故事訛變導致了人物形象被重疊。
申胥是吳國重要的臣子,他忠義剛正。在《國語》諸篇中,《吳語》將他英烈的形象刻畫最為明顯。申胥面對夫差與越許成、將伐齊國的局面,就吳越日后發(fā)展和齊魯、越的地理位置兩方面,規(guī)勸夫差重視越國。申胥不是莽撞的武將,他的政治智慧使他的諫言直切利害。他會運用“疥癬”和“腹心之疾”的比喻使得吳越之間的對峙關系更為形象、使用楚靈王不行君道自縊身亡的事例警示夫差。最終君臣矛盾激發(fā),申胥不堪夫差的輕侮,拔劍自刎。申胥的自盡,使得他忠節(jié)的形象更加高大,也增添了英雄人物的悲劇色彩。
《越公其事》中申胥的形象少了剛,多了謙。君臣交談時,一個“懼”字,表現(xiàn)出申胥對夫差又敬又怕。申胥的“懼”是他反對吳王許成,卻被夫差以堅實的理由駁回,并了解到時局的艱險,最終他心悅臣服,同意夫差的決定,整個過程十分和諧。
《越公其事》中夫差在解釋同意越國求成的原因時說“唯彼雞父之遠荊”,出現(xiàn)了“雞父”這一在傳世文獻中無所記載的形象。雞父又名伍之雞,伍員之弟,在吳王僚與闔閭時期功勞卓越,于吳人圍困州來戰(zhàn)役、輔佐闔閭伐楚入郢戰(zhàn)役中均發(fā)揮了重要作用,因為英年早逝,事跡多疊加在伍子胥身上,史書中不載其人。
和傳世文獻相較,《越公其事》的重心在君主而非臣下,敘事側(cè)重點為興國之策,人物形象具備一定的獨立性,整體表現(xiàn)出更為鮮明的客觀性,藝術加工較少,為我們探究語類文獻的性質(zhì)演變提供了非常寶貴的材料。
就文本性質(zhì)而言,語類文獻經(jīng)歷了漫長的流傳過程,本身即具備相當?shù)膹碗s性。史官主體意識的增強使作品中官方意識日漸淡薄,故事性得到加強,比如《越語下》中范蠡的“神化”,《吳越春秋》和《越絕書》中西施誤國、句踐受辱的傳奇色彩;口耳相傳中的謬誤異化,造成伍之雞功績的轉(zhuǎn)移和文種諸稽郢行成事跡的異記;此外還有文體內(nèi)涵的轉(zhuǎn)換、概念的泛化等原因,一齊造成了同一歷史框架下事件細節(jié)的不同表達,《越公其事》風格謹嚴、客觀,可能與其原生文本的年代較早有關。
就主體創(chuàng)造而言,“主講人”會通過人物塑造與情節(jié)描寫等文學手段表達各自對這段歷史的了解和理解,《越公其事》強烈的政論性便可反映出作者“明德”以“治國”的創(chuàng)作意圖,其“五政”的闡釋較其它文獻中相對片面的記載更為井然,同時為講明道理,引人信服,伴隨著必要的情節(jié)和語境:除卻施政過程,每一環(huán)節(jié)的政策實施既有前因,也備后果,具備獨特的文學價值。作者創(chuàng)作意圖的嚴肅性決定了《越公其事》特殊的主旨傾向。
注釋:
①李守奎.《越公其事》與句踐滅吳的歷史事實及故事流傳[J].文物,2017(06).
②張羽,王月嬌.清華簡《越公其事》篇研究綜述[J].長江叢刊,2018(32).
③夏德靠.論先秦語類文獻形態(tài)的演變及其文體意義[J].學術界(月刊),2011(03).
④李守奎.《〈越公其事〉與句踐滅吳的歷史事實及故事流傳》.
⑤熊賢品.論清華簡七《越公其事》[J].東吳學術,2018(1).
⑥李守奎.《〈越公其事〉與句踐滅吳的歷史事實及故事流傳》.
⑦李守奎.《〈越公其事〉與句踐滅吳的歷史事實及故事流傳》.
⑧李守奎.清華簡中的伍之雞與歷史上的雞父之戰(zhàn)[J].中國高校社會科學,2017(2).
⑨宋俊文.清華簡《越公其事》與《國語》敘事比較研究[D].長春:吉林大學,2018.
⑩王青.《古代“語”文體的起源與發(fā)展——上博簡〈曹沫之陳〉篇題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