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要（組詩）

雪 弟

我要取出雞，鴨和魚的骨

我要去除蘋果，梨和桃的核

我要將尖的，硬的，一切危險的

放至一米之上

我要勤剪指甲，每天剃胡須

讓自己柔軟

我要時時拂拭，勿惹塵埃

是的，我要給13個月大的女兒

安全，潔凈和火熱

父親節(jié)

上午，走到濱江公園時

一個童聲攔住了我

叔叔，買份報紙吧

兩塊錢就能換給孩子快樂

我們大人沒有理由猶豫

但今天不一樣

我蹲下來問

請說一個我必買的理由

他愣了一下

扭頭看了看旁邊的一個男人

見那個男人點了點頭

他對我說

買給你爸爸看吧

祝他父親節(jié)快樂

我的父親

在遙遠(yuǎn)的北方

他看不到南方的報紙

但孩子的祝福

我希望他能聽到

不偷盜

1990年的冬天

冰雹下了好幾場

不過，這惡劣的天氣

阻不住我們對書店的迷戀

那時，書店剛敞開出售

從隔著柜臺觀望

到捧在手中

我們是最幸福的孩子

如何讓幸福延續(xù)

我們把喜愛的書帶了出來

生怕凍著

我們把它藏在厚厚的棉襖里

1990年冬天

我讀高二

一年后，我的文學(xué)夢結(jié)出果實

現(xiàn)在，我還被人以作家相稱

這一切

顯然都與那個敞開的書店有關(guān)

洗碗時你想些什么

有人問我談過幾次戀愛時

我常常這樣回答

回去數(shù)數(shù)您家的碗吧

我家的碗有八個

每個的底部都作了標(biāo)記

所以，你要問我洗碗時會想些什么

老實說，我偶爾會想起一群女人

有時，她們一個個地來

有時，她們又會蜂擁而上

洗碗時，我常念叨的一句話是

你們都吃過了沒

生與死

我多次回憶起那個場景

奶奶一動不動地躺在

她睡了幾十年的木床上

眾親友神色凝重，一片肅穆

唯有我不咸不淡，平靜如水

這時，我發(fā)現(xiàn)了爺爺

他蹲在院子外的一棵石榴樹下

手不停地摩挲著一只老狗

毫無防備地

在眾親友的驚詫中

我突然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