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 慶
“蕭瑟秋風(fēng)今又是……”又是今秋的十月,那年我與你們在北京相處的日子,你還記得嗎?往事如煙,往事是記憶的鏡頭,翻開了深深的追戀!
1992年10月應(yīng)北京市《詩刊》雜志社的邀請,參加“金秋”詩會講座,我一路顛簸搭客車上廣州。然后,隨著洶涌如潮的人流,踏上了北上的列車,向心儀已久的首都——北京。北京啊,我來了,我日夜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圣地,奔騰著我血液流淌的河……
當(dāng)我跨進(jìn)“北京經(jīng)濟(jì)學(xué)院”簽到時,寬敞清新、亮麗的校園,令我耳目一新。來自全國的詩歌愛好者和著名詩人早已聚集在此處等候,一會兒功夫,就聚滿了40多人。遠(yuǎn)來的學(xué)員風(fēng)塵仆仆,神采奕奕,真是“有朋自遠(yuǎn)方來,不亦樂乎!”幾位詩人含笑著同學(xué)員們打招呼,一個削瘦、個子不算高的中年婦女,要我們一起排好隊照相。秩序雖然并不是那么井然,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春天般的微笑。各人匆匆站好位置后,照相員要我們抬頭,面對著他,我們等待著這閃光的一刻。這不是普普通通的一刻,這是人生最精彩、動人的一刻,寫下我們與這些著名詩人素昧平生、萍水相逢、難得一聚的大好時光!
照完相后,互相介紹地方和姓名,各人相識后,并不陌生,大家都是帶著對詩歌的愛好和追求而走到一起,這是多么大的緣分!“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笔茄?,在這蕓蕓眾生的社會里,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社交圈子,“道不同,不相謀?!奔热晃覀円蛟姸嘟?,就必須并肩攜手,上好“金秋”詩會這堂課,為我們?nèi)蘸蟮膶懽?,奠定下良好的基礎(chǔ)。談著,談著,興味盎然,不知不覺走出了校園。北京城這么大,車輛這么多,人流這么密,不是我們那些從小城或鄉(xiāng)下來的人,所能夠想象的。讓你大開眼界,仿佛劉姥姥進(jìn)了大觀園,一臉的賞心悅目!我們一一同詩人告別后,回到自己的宿舍——北京電化廠招待所。
第二天,北京的天氣不算太冷,陽光暖融融地射進(jìn)了窗戶,我漱口洗面,穿好冬裝西裝,到外面草草吃了早餐,8時30分準(zhǔn)時抵達(dá)目的地。校園的教室里早已擠滿了聽課的學(xué)員,我選擇中間桌子的空位坐下。詩人張志民老師高大的身軀,碩健的體魄,理著平頭裝,滿頭銀發(fā),身著灰色的夾克衫,一臉的笑容可掬,用純正的普通話講述詩歌創(chuàng)作的內(nèi)容和重要性。他特別精辟、通俗易懂地引用了陜北愛情民歌:“哥若對我好,養(yǎng)狗莫養(yǎng)雞。狗吠一聲我來了,雞叫三遍要分離?!睂W(xué)員們被他豐富多彩和博學(xué)多才的講解所陶醉。滴滴達(dá)達(dá)的鐘聲仿佛凝固在那里,揮之不去。我靜靜獨坐在自己的位置,宛如胸間一股清泉沖洗著心靈,讓我變得明朗和開闊起來。精彩,真是太精彩絕倫。時間在無聲中流走,早已到了中午下課的時間,大家恨不得讓時光倒流,再次目睹詩人的風(fēng)采文華。這一切都是徒然和幻想的,大家戀戀不舍地邁出了教室。課室外,一陣寒風(fēng)襲來,雖然有一股寒意,但心依然是熱氣騰騰……真是不虛此行,千載難逢!
走著,走著,張老師的形象又在眼前晃動,他最具經(jīng)典的話又在耳邊回響。詩怕“一覽無余”,二怕“故弄弦虛”。怎樣的詩才能有深意,怎樣的詩才能不虛浮,我思量著,一直在尋找答案。也許只有不斷努力,不斷攀登,才能寫出與眾不同的作品,否則就會落入俗套,就會陷入空洞無物的境地。正如一個名人所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敝挥性诤迫鐭熀5臅袝秤?,勤練筆,才能到達(dá)心靈的彼岸。
又是一天的黎明,外面的溫度比前兩天有點冷,但我還是不在意,依然充滿了勃發(fā)的豪情,繼續(xù)前往聽詩人講課。這次不是講課,而是叫我的指導(dǎo)老師林莽面對面的交流。這樣好的機(jī)會,我是求之不得的。我有備無患拿著從家鄉(xiāng)攜帶來寫好的大海詩稿,與他一起探討,他認(rèn)為我所寫的一些句子過于夸張,與詩歌的愿意大相徑庭,需要從廣度和深度去挖掘。顯然我的雷州話說起普通話來有點生硬,連貫性不是那么好,整體他是聽得懂的。從這次面對面的接觸和交流中,我覺得他并不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而是那樣平易、親切、隨和,沒有一點大詩人的架子,一下子拉近了我倆的距離,我猶如在莽莽的原野上,看到了潺潺的溪流……不轉(zhuǎn)彎抹角,不故作高深,大度、從容、涵蓋,知識面廣,令我肅然起敬。莊子說:“如其相濡以沫,倒不如相忘于江湖?!蔽遗c他雖是短暫的相處,但給人終生難忘,受益無窮!他真知灼見地提出建議,要我閱讀希臘詩人埃里蒂斯所寫的詩集《英雄的挽歌》,我點了點頭,對他的要求表示認(rèn)可和贊同。他在我的小日記本上,記下他通訊地址和聯(lián)系電話,后來我從北京回來,陸續(xù)在書信中與他往來了一段時間。
詩人?。≡谙嗵幍哪莻€日子里,你還記得嗎?北京一別,天涯各一方。正如柳永詞所寫的:“此去經(jīng)年,應(yīng)是良辰好景虛設(shè)。使縱有千種風(fēng)情,更與何人說!”塵封了20多年,打開的是,你們的形象又躍然紙上,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