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幸
南非作家?guī)烨惺?003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曾兩次獲得布克獎?!兜却靶U人》是庫切中,該小說講述的是帝國為了炫示自己的權威,把境外游牧民刻看作是威脅帝國安全的野蠻人,并對其發(fā)動戰(zhàn)爭。小說中的喬爾上校代表的帝國不僅對蠻族女孩身體造成創(chuàng)傷,而且還讓她被迫流散在邊境小鎮(zhèn)上。最后行政長官把蠻族女孩送回她的部落,可也占有了她的身體。帝國和行政長官對她所做的一切是不可磨滅的。小說通過展示帝國對蠻族女孩以及野蠻人的暴力,不僅揭示了帝國的野蠻霸權,還充分展示了霸權淫威下扭曲的人性。庫切借助小說中對想象國度的描寫,批判了帝國的虛偽和野蠻。
小說的寓言性、后殖民性、生態(tài)女性主義和女性主義一直受到國內外學者們的廣泛研究。本文將著重討論《等待野蠻人中》的女性邊緣化角色。筆者認為她們雖然受到殖民主義和男權主義的侵害,但并不是沉默的羔羊,反而是無言的反抗者。
后殖民女性主義者把種族和性別兩大要素作為落腳點,關注第三世界女性異化的生存狀態(tài)和自我認同的危機。在《等待野蠻人》中,邊境的少數(shù)族裔被看作是威脅帝國安全的敵人,由此帝國對其發(fā)動戰(zhàn)爭,而蠻族女孩就是戰(zhàn)爭的犧牲品。行政長官小鎮(zhèn)發(fā)現(xiàn)女孩,出于好奇決定收留她。在照顧她的過程中,女孩身上的傷疤背后的故事漸漸浮現(xiàn)出來。帝國自認為是“文明”的象征,而邊境游牧土著則成了“野蠻”的代表。喬爾上校是帝國的代表,為維護邊境“文明”,他對游牧土著進行了野蠻的酷刑。女孩和其族人被迫帶到小鎮(zhèn),喬爾上校對他們實施殘酷的暴行,女孩親眼見證了她的族人在帝國的強權下飽受折磨,并目睹他父親在受到嚴刑逼供之后死在她面前。女孩也遍體鱗傷,眼睛被烙傷,腿也被打瘸了。更為糟糕的是她與族人分離了。當行政長官發(fā)現(xiàn)她時,她的“左腳比右腳更向內彎曲,所以她站立時須用腳掌外側來支撐。她的腳踝很粗大,腫脹著,傷口處的皮膚發(fā)紫”。作為一名異族人生活在小鎮(zhèn)上,為了生存,她不惜和多個男人生活過,她說“我沒得選擇,這是沒有辦法的事”。由此看出,帝國的“文明”對女孩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創(chuàng)傷。
小說的性別壓迫體現(xiàn)在行政長官對女孩身體壓迫上。作為父權社會的男性代表,行政長官打著同情的旗號收留蠻族女孩。雖然他試圖脫離帝國,想要成為文明人,但為滿足好奇心,探索女孩創(chuàng)傷背后的故事,他不斷逼問女孩身上傷疤的來源;他為女孩洗澡,并窺視其身體;對女孩身體進行一次次的侵犯。女孩對自己的身體失去支配權,成為他發(fā)泄性欲的工具。在《第二性》中,波伏娃把女性生存的處境劃分為“結了婚的女人、母親、社交中的女人、妓女、中老年女人”。妓女的身份是女性被男性當成附屬品和工具,暗示著父權制社會男性的主導地位,也是女性的肉體遭受男性凌辱的表現(xiàn)之一。行政長官將在收養(yǎng)蠻族女孩期間,在屋子里養(yǎng)過一只小狐貍,他聲稱“人家會說,我在屋子里養(yǎng)了兩只野生動物,一個是狐貍,一個是姑娘”。此時,行政長官把女孩與動物等同,女孩淪為行政長官玩弄于股掌之間的玩偶。他的此番行為更是體現(xiàn)他至高無上的男性支配權力。
女孩離散在小鎮(zhèn),受到來自帝國和父權制度的雙重壓迫,不得不在雙重強權的壓迫夾縫中艱難生存。她失去話語權和對身體的支配權,是一個邊緣化,靜默的刻板女性形象。雖然蠻族女孩處于邊緣地帶,但她用無聲的方式進行反抗,試圖找回話語權和主體性。女孩努力用自己微弱的力量為自己發(fā)聲。她向行政長官控訴帝國的對她的種族及帝國對她的殘暴罪行。行政長官則積極地為其找尋背后的原因。女性一直被描述為緘默的形象,但她對帝國的控訴顛覆了傳統(tǒng)女性的刻板形象。當女孩回到族群后,并沒有對行政長官顯示出任何感激和留戀,其行為表達了她雖然生活在帝國文化熏陶的小鎮(zhèn)上,卻并未失去主體性,此番行為表達了蠻族女孩無聲的反抗。
在西方哲學的男性和女性的二元對立中,前者屬于屬于中心,基準。而后者則是前者的從屬,是消極的。女孩被行政長官收留,處于其淫威之下,卻并未屈服。雖然行政長官一次次對女孩身體進行侵犯,卻從未真正的占有。當他占有女孩的身體時發(fā)現(xiàn)“對眼前的女人來說,她好像沒有內核,只有一層表皮”,女孩的身體是“就像睡在另一個遙遠的空間里”。她緘默的態(tài)度讓行政長官處于深深懺悔中,并開始不斷審視自己,最后發(fā)現(xiàn)自己和折磨她的人并無差別。女孩的緘默對行政長官的影響正是顛覆了男性和女性的二元對立,女性不再一直處于附屬地位。女孩的緘默態(tài)度也顛覆了行政長官對她刻板形象的刻畫。行政長官把女孩安置在廚房里工作,原以為作為異族人的女孩會受到小鎮(zhèn)上女人的排斥。然而,“其實并沒有這樣,她們很快成了好朋友”。她們的笑聲也讓行政長官心生嫉妒。此時的蠻族女孩開始體現(xiàn)在行政長官面前的存在感。其次,在行政長官的眼里,女孩一直是一位緘默的形象。在送女孩回其族群的過程中,他親眼看到了女孩和陪同的兩個士兵交流時“表達流利、反應敏捷、出言得體”。女孩的行為令行政長官感到震驚不已,她在無形中顛覆了女性刻板形象。
從后殖民女性主義的角度分析《等待野蠻人》,揭示出蠻族盲女在帝國和男權的雙重壓迫的夾縫中艱難生存。其中喬爾上校代表的帝國自認為是文明的象征,以此對女孩的族群進行野蠻的征服,女孩由此與族群分離,身體傷殘,被迫艱難的生存的邊境的小鎮(zhèn)上,但卻未被帝國的文化所同化,反而以自己緘默的態(tài)度進行無聲的反抗,給帝國強權以沉重的一擊。此外,行政長官代表的父權主義對女孩的身心進行了殘暴的摧殘。然而,女孩用無聲的反抗擊碎了男性和女性的二元對立。本文最后也揭示了處于弱勢和邊緣化的女性并不是沉默的羊羔,她們在用無聲的方式在向強權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