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達迪之死

趙靈敏

當?shù)貢r間10月27日早上，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在電視講話中，繪影繪形地宣布了伊斯蘭國（IS）領導人巴格達迪在美軍的定點清除行動中被殺的消息：經過一年多的追蹤定位，美軍突擊隊攻入巴格達迪在敘利亞西部的住所，逃入地下隧道、走投無路的巴格達迪“一路嗚咽、哭泣和尖叫”后，引爆了自殺式背心，和三個孩子一起被炸死。這場行動代號為“凱拉·穆勒”，為的是紀念被IS綁架、強奸和殺害的美國人道主義工作者凱拉·穆勒。

巴格達迪1971年出生于伊拉克，在巴格達大學獲伊斯蘭學博士學位，2003年美軍入侵伊拉克推翻薩達姆政權后，巴格達迪加入了反美武裝。2005年，他被抓獲，在美軍戰(zhàn)俘營關了4年，在那里他結識了不少極端分子。出獄后，巴格達迪加入了基地組織的伊拉克分支，該組織后來轉變?yōu)镮S，因為在宗教方面的淵博學識，巴格達迪成了負責教法事務的三號人物。2010年，在一、二號人物相繼被打死后，巴格達迪成為IS的最高領導人。

過去幾年，巴格達迪已經被宣布死亡了6次，因此俄羅斯方面對此次消息的準確度表示懷疑。不過由于是美國總統(tǒng)親自出面宣布，并聲稱經過檢驗與核實，因此可以肯定消息基本屬實。

不過對巴格達迪的崛起和IS的肆虐，美國同樣脫不了干系，功過相抵，也不過是留下了一地雞毛。

據(jù)巴格達迪過去的親友回憶，他出身農民家庭，自小沉默害羞，而且反對暴力。如果這些說法屬實的話，他后來的激進化，恐怕是這幾個節(jié)點共同推動的結果：他本來想讀法律專業(yè)，因為分數(shù)不夠，陰差陽錯之下讀了伊斯蘭教法專業(yè)，在宗教的熏陶下，開始對人們的一些世俗化的行為產生不滿，這是其極端化的開始;接著，美國入侵了伊拉克，在民族尊嚴的驅使下，他加入了反美武裝，因此被捕，被關進了有幾千名極端分子的“布卡營”（Camp Bucca），在那里，他通過組織禮拜和上課，結識了人脈，鍛煉了領導和演說能力，也徹底完成了激進化。

而從歷史進程看，IS 肆虐的首要原因是美國的戰(zhàn)略失誤——對伊拉克始亂終棄，在粗暴打破了原有的權力結構而又沒有建構新的框架的情況下抽身離去;為了反對巴沙爾·阿薩德，對敘利亞反對派不加甄別并無條件地予以支持，最終養(yǎng)癰為患。2003年5月，美國在推翻薩達姆政權后，宣布解散伊拉克政府軍，同時抑制以薩達姆為代表的遜尼派勢力，支持什葉派上位。這樣做一方面導致伊拉克原有的權力結構崩潰，社會陷入無政府狀態(tài);另一方面大量失業(yè)的遜尼派軍人生活無著，有的加入了反政府武裝，有的被極端組織招聘。

奧巴馬上臺之后，急于建立撤軍的歷史功勛，在沒有留下足夠留守人員的情況下全部撤出美軍，留下了權力真空。敘利亞內戰(zhàn)爆發(fā)后，美國又一股腦支持反對派，對于有極端分子混入反對派武裝陣營一事，長期采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縱容態(tài)度，結果使得IS坐大。

對巴格達迪個人而言，他的高級知識分子背景和對教法的熟練掌握，是其能在極端組織內部迅速升遷的重要原因。而他領導下的IS，也確實出現(xiàn)了一些有別于基地組織等老牌恐怖組織的地方：

首先是非常殘忍狠絕，不僅對異教徒，對不順從自己的遜尼派也同樣毫不客氣，動輒斬首，甚至將人綁在駛向不同方向的兩臺車進行分尸，并同時進行網絡直播。

二是善于使用互聯(lián)網招募人員。數(shù)十個推特賬號、至少四個下屬媒體機構、專業(yè)嫻熟的視頻制作技巧、通過捆綁熱門話題等方式實現(xiàn)自我宣傳，而圖片多半混雜著小貓、槍炮和超現(xiàn)實主義的標簽，通過這些手法，ISIS把殺人描繪成一件很“酷”的事情，從而吸引了不少對前途感到迷茫的英美青年加入。

三是企圖建立了一個國家，這是基地組織做夢都沒想過的事。

盡管IS 的覆滅和巴格達迪的失敗命運是早已注定的，但在譴責其暴行、慶幸其頭目被殺之余，也更應該探討極端主義產生的國際和國內政治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