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佳
著名越劇表演藝術家茅威濤曾是浙江“小百花”越劇團的臺柱女小生,不到而立之年就獲得了包括梅花獎在內的各種戲曲界大獎。但她為人所稱道的不僅僅是爐火純青的表演技藝,還有幾十年來對越劇的堅守和創(chuàng)新。
不忘初心,敢擔大任
越劇的歷史不過百余年,卻一躍發(fā)展為“第二國劇”,其魅力可見一斑。二十多年前,老一輩的越劇表演藝術家漸漸隱退,而茅威濤等新秀如雨后春筍般破土而出,經過層層選拔進入剛組建的浙江“小百花”越劇團,唱出了藝壇的新氣象。
但是到了20世紀90年代,隨著彩色電視的普及和潮流文化的沖擊,傳統(tǒng)戲曲的局限性日益顯露。越劇誕生于江南水鄉(xiāng),演出大多為才子佳人大團圓的內容,而一些經典劇目已被其他劇種演繹過多次,再加上舞臺時間和場地的限制,很多戲曲演員為追求更好的發(fā)展,紛紛轉入影視劇行業(yè)。
面對越劇表演陷入窘境的現狀,茅威濤沒有離開,而是選擇留在表演和訓練的第一線,擔任團長,一干就是近二十年。平時除了處理劇團的事務,她在對藝術的探索上也甘于擔任前鋒。作為臺柱小生,茅威濤把自己的角色作為改良的試點——在酷熱暑天,即使排練室里沒有電扇,大汗淋漓的茅威濤還在專注練習《胭脂》里角色背過身去尋思的場景。她一心只為越劇發(fā)展的精神受到業(yè)內人士的欽嘆。
唱念做打,光影芳華
越劇誕生之初以男唱班為主,到民國初年逐漸發(fā)展為女團,因劇目題材及其柔美風格的限制,女小生如何演繹男性角色的陽剛之氣和形成多樣化的整體風格成了一大難題。
茅威濤在表演技法上做了各種有益的探索,她為《西廂記》里的張生加上了川劇中特有的踢褶子的動作,生動地演出了張生的喜悅之情;經過多年的摸索,她形成了自己獨特的“尹派茅腔”,在唱腔上有了新的突破。
除此之外,她帶領整個團隊在拓展題材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她剪掉一頭秀發(fā)飾演孔乙己,打破才子佳人的模式,將魯迅反映社會現實的作品搬上舞臺;除了原有的傳統(tǒng)劇目,她還主演了以荊軻為主角的《寒情》,以阿炳的故事為背景的《二泉映月》。不止如此,她和團隊還在舞臺的燈光布景上下足了功夫——從《西廂記》中的360度旋轉舞臺,到《新梁?!分械摹耙陨扔鞯?,她用這些方式拉近了戲曲與現代觀眾的距離,同時保留了越劇布景“虛實相生”的特色。
廣開源流,雅俗共賞
如果沒有演員和觀眾,戲曲就只能是“無本之木”。為了讓劇團擁有穩(wěn)定的演員和觀眾群,茅威濤煞費苦心。20世紀90年代,她達到事業(yè)的高峰期,與此同時,同劇團的演員卻相繼離開。有人說她是“戲霸”,擠走了其他演員。她不卑不亢,不做辯解,只是用行動說話:她大力扶持新人,盡量讓新人有上臺演出的機會;團慶時她多方周旋,邀請離團成員與新秀共展風采;為了讓新人敢于打破權威,她以封箱巡演為儀式,宣布之后不再出演《西廂記》。凡此種種,讓“戲霸”的傳言不攻自破。
她在觀看一場話劇時了解到越劇與年輕觀眾的隔膜,意識到如果再不改變這種局面,當老一代觀眾離場后,越劇將面臨生存危機。于是,除了改良越劇、讓越劇更“年輕化”,她還組織越劇夏令營,讓孩子們體驗戲曲文化的魅力。
從起初的備受爭議到后來的好評如潮,取得高成就的茅威濤在對待榮譽與爭議時,始終顯示出一名藝術家和戲曲文化傳承者的良好素養(yǎng)。她沒有把自己淹沒在鮮花與掌聲之中,從始至終,她都將自己的目光聚焦在越劇的發(fā)展存亡上,面對爭議時則坦然處之。
茅威濤這幾十年的越劇生涯向人們展示的,不僅僅是她水袖青衿的俊美扮相,更有藝術家謙遜、進取的品格。她用踏實的行動,不斷地超越自我,不為贊賞與爭議所累,長成江南水鄉(xiāng)中的一朵淡雅馨香的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