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的三本“伙食賬”

葛長銀 楊彤

毛澤東與賬本的淵源已久。1936年9月，毛澤東在保安窯洞接受美國記者斯諾采訪時說：“我剛識了幾個字，父親就讓我開始給家里記賬?！边€說到他父親脾氣暴躁，常常打他和兩個弟弟?！八膰绤枒B(tài)度大概對我也有好處。這使我干活非常勤快，使我仔細記賬，免得他有把柄來批評我?！睆?歲到17歲，毛澤東一直給家里記賬。1910年秋毛澤東留下一首“孩兒立志出鄉(xiāng)關”的詩，夾在父親每天都看的賬簿里，離開韶山從此走上了求學、革命的道路。1920年毛澤東參與創(chuàng)辦長沙文化書社時，嘗試將“年度結賬”會計制度改為“半年算”，還率先向社會披露會計信息；1926年12月下旬他入戶佃農(nóng)張連初家進行試點調(diào)查，又用算賬的方式寫出《中國佃農(nóng)生活舉例》，用數(shù)據(jù)揭示中國佃農(nóng)的貧苦生活，尋找中國革命的動力之源。之后，他在三個不同歷史時期又留下了三本重要的“伙食賬”。

一、三灣改編時的“伙食尾子賬”

“伙食尾子”指伙食費用的節(jié)余，是人民軍隊最早的津貼形式，最早出現(xiàn)在1928年11月25日毛澤東代表中共紅四軍前委給中央寫的報告（報告編入《毛澤東選集》時題為《井岡山的斗爭》）中：“士兵管理伙食，仍能從每日五分的油鹽柴菜錢中節(jié)余一點作零用，名曰‘伙食尾子。每人每日約得六七十文。這些辦法，士兵很滿意。”從報告中可以看出，此時“伙食尾子”津貼制度已替代了軍餉制度，且這種分配制度是有效的。

“伙食尾子”平均分配的基礎是規(guī)范的賬簿，這本伙食賬是毛澤東在三灣改編時親自創(chuàng)建的。

秋收起義的部隊受挫后，悲觀情緒彌漫其中。毛澤東曾對斯諾說，部隊撤退到三灣后，“當時部隊的紀律差，政治訓練水平低，指戰(zhàn)員中有許多動搖分子。開小差的很多?！比绾问帐斑@個局面，毛澤東想到的方法之一是：縮編人員，先淘汰“當兵吃糧”的動搖分子，既純潔革命隊伍，又減輕經(jīng)濟壓力。

三灣改編的其中一項是建立士兵委員會制度。毛澤東當時給士兵委員會設計了兩條職責，第一條職責是“參與軍隊的經(jīng)濟管理，派人到伙房監(jiān)廚，與司務長結算伙食”。

從伙食和經(jīng)濟平等入手改革是受一件事的直接觸動：9月29日晚上，何長工給毛澤東匯報工作，言及三團有個連隊的“司務長帶著兩個伙夫半路上開小差跑了，鍋子也丟進山溝里，五六十號人只得東一伙、西一伙地到處找飯吃，被蘇團長一頓好罵。那些人也回罵說：當兵的也是革命，連飯都吃不上，你們做官的偏要吃幾菜一湯，這是哪里來的道理。蘇團長不曉得有多氣，要用皮帶揍這說話的人，被大伙勸住了”。有過半年當兵經(jīng)歷，對舊軍隊中的官兵不平等和伙食差異深有體會的毛澤東，決定先從伙食入手，廢除軍官“四菜一湯”待遇，在部隊中推廣官兵平等的民主制度。

士兵委員會參與連隊經(jīng)濟管理，也是由當時連隊的主要經(jīng)濟支出是伙食支出所決定的。監(jiān)管伙食必須在伙食單位—連隊建立符合管理要求的伙食賬。這既是士兵委員會監(jiān)管伙食必須配套的核算工具，也是讓制度落地的方法。毛澤東創(chuàng)造性地在舊軍隊賬簿“記賬、算賬”的后面加上一個分配功能，創(chuàng)建出具有“記賬、算賬、分賬”核算功能齊全的“伙食尾子賬”：伙食費按人頭撥到連隊，伙食支出全部入賬，結余的伙食費（伙食尾子）平均分配給官兵，替代軍餉，滿足官兵們的日常生活需求。這就為解決當時面臨的軍費短缺、吃飯、津貼發(fā)放以及官兵平等、經(jīng)濟民主等系列問題，提供了公平、準確的賬簿核算數(shù)據(jù)。

1927年10月1日，“從這天的晚餐起，工農(nóng)革命軍實行了一項重大的管理制度變革—廢除軍官小灶，官兵同吃伙食。從前委書記、團長到士兵，無人例外?！?/p>

三灣改編時做出的決定，很多“是在部隊離開三灣后才逐步貫徹執(zhí)行的，團的首屆士兵委員會也是在離開三灣以后才選舉產(chǎn)生的”。但賬簿記錄必須依據(jù)“日清月結”的規(guī)則及時記賬，不然就不能保證記賬的準確性。1號開始記賬，也便于結清舊賬，設立新賬。由此推斷，“伙食尾子賬”應在10月1號當天開始記錄收支。

“伙食尾子賬”是一本相對簡單的收支賬。方強在《我在連隊當政治委員》一文中回憶：“那時，紅軍的伙食錢都是按十天或一個月發(fā)下來，銀圓用米袋裝著，由連長背?！边@背回來的銀圓就記在“伙食尾子賬”收入方。核定的伙食費數(shù)額也跟打土豪的成效有關—打的土豪多，伙食費就高些；經(jīng)濟困難，伙食費就核定得低些，甚至是每天三五分錢。士兵委員會的監(jiān)管重點是伙食支出、月底結賬和節(jié)余分配。

工農(nóng)革命軍走上井岡山后，“伙食尾子賬”很快推廣到袁文才、王佐的隊伍。朱德的部隊上井岡山后，也開記“伙食尾子賬”。彭儒在《從湘南到井岡山》一文中證實：“毛黨代表規(guī)定無論官兵每人每天只有五分錢的菜金……工農(nóng)紅軍里根本無餉可發(fā)的，只是每個月，每人可以分上三五分或毛把錢的‘伙食尾子作為零用錢。”

1929年1月12日，滕代遠給湖南省委的報告中介紹：“紅軍官兵待遇一律平等：自平江暴動以后無論官兵每月發(fā)給光洋12元，繼續(xù)發(fā)都是一樣，穿衣吃飯亦都是一樣……現(xiàn)在的生活力求勞動化，每月的伙食決定一元五角，廢除餉銀制度，變?yōu)榘l(fā)零用錢。”證實彭德懷的部隊在1928年12月10日上井岡山后，也立即推行了“伙食尾子賬”核算制度，官兵伙食費每天核定為5分錢，用節(jié)余發(fā)零用錢。

黃連秋在《憶畢占云起義》一文中還證實，從國民黨部隊起義的畢占云也“取消了干部小廚房”，執(zhí)行“伙食尾子”津貼制度，建立“伙食尾子賬”。

方志敏的《在獄致全體同志書》記述：“每天要站八小時的崗，一個月連伙食尾子只得兩元，每站一小時的崗，只得兩個半銅圓……”證明“伙食尾子賬”已推廣到了紅軍各個部隊。

這本簡單的收支賬，除了分配“伙食尾子”，配合政治工作，在當時還起到了試金石的作用。方強到七團十一連當政治委員時，了解到“連長結了小團體，和他的幾個親信天天到菜館里去吃喝”。就通過算“伙食尾子賬”，搞清了連長貪污，讓連長退賠后，“把‘伙食尾子分給大家做零用錢”。方強說：“連隊在算伙食賬后，又加上整個紅軍的政治影響，連隊情況起了根本的變化。戰(zhàn)士們覺得政治工作不是講空話，心里有底了?！?/p>

士兵委員會取消后，紅軍隊伍依然保留著“伙食尾子賬”。據(jù)曾志在《回憶在井岡山的戰(zhàn)斗生活》一文中記述：“后來明確了士兵委員會只管紅軍戰(zhàn)士生活。以后又取消了士兵委員會，只成立伙食委員會，專門監(jiān)督管理紅軍伙食，算伙食賬，分伙食尾子等，這已是后來的事了?！庇纱丝梢?，“伙食尾子”津貼制度是經(jīng)過實踐檢驗后保留的有效制度。

上井岡山后，在“伙食尾子賬”的基礎上，紅軍部隊也逐步建立了越來越規(guī)范的會計制度。據(jù)范樹德回憶：“湘南部隊上山后，我們部隊擴大了，就規(guī)定過會計制度，有‘銀錢換算簿，主要是因為貨幣不統(tǒng)一?！彼€詳細記述了他的管賬工作：“當時有少數(shù)現(xiàn)款是由我們供給機關掌握的。我們供給機關便根據(jù)現(xiàn)存的款子和部隊人數(shù)算出維持一天要多少錢，休整一個禮拜總需要多少錢。確實算出我們的存款可維持一個禮拜，再將真實數(shù)字報告給毛澤東同志。他是很關心這個問題的，不能光注意敵情，而不注意吃飯問題?！?/p>

“伙食尾子賬”作為毛澤東的創(chuàng)新，為廢除雇傭性質(zhì)的薪餉制，改革舊軍隊后勤供應制度，創(chuàng)建具有軍事共產(chǎn)主義性質(zhì)的供給制度，奠定了重要的會計核算基礎。

二、延安時期的“菜金賬”

毛澤東創(chuàng)造的“伙食尾子”津貼制度一直延續(xù)到長征途中。成仿吾在《長征回憶錄》一書中記述：“每個伙食單位都按人數(shù)領取伙食費，由于自己動手生產(chǎn)，每月伙食費常有結余，這種結余分給每人自用，叫作‘伙食尾子，從幾角到幾元不等。突圍以來，又由于沒收豪紳的糧食、家畜等，‘伙食尾子更多。很多人長期以來積累了不少紙幣，紅軍占領遵義后，全市商店顧客盈門。”“伙食尾子”津貼制度經(jīng)過長征后，得到了延續(xù)，逐步對接了后來延安的供給制。很多回憶錄把延安時期發(fā)放的伙食費之外的生活津貼，還稱為“伙食尾子”，足見這個平均分配的津貼制度深入人心。

限于延安的自然條件和反動派的經(jīng)濟封鎖，毛澤東初到保安的伙食水平可從邵華《毛澤東之路》的一段文字中大致得知：“父親平時的伙食十分簡單，加上陜北本來就缺少蔬菜，所以他的菜常是一盤辣椒，一盤青菜，偶有警衛(wèi)員費盡心機弄來一點兒肉，主食是小米、饅頭，有時前方會捎來一點兒繳獲的火腿、罐頭等。來了斯諾這個客人，他們的飯菜也只是加了一份子珍媽媽用野果自制的甜食。有一次，斯諾吃飯時，看到餐碟里有西紅柿炒辣椒，‘感到很奇怪，由此可想見他們平日飯桌上的內(nèi)容?！?/p>

也是在這個艱難的時期，“伙食尾子”平均津貼制度逐步過渡到略有差別的供給制。1939年中央頒布《各機關津貼標準》，規(guī)定各機關部隊的供給制標準為：糧食標準分兩種：每人每日1.5斤，1.4斤；菜金標準，按人員類別分四種：每人每日4分、5分、7分、1角。毛澤東的級別應該享受每天“1角”的標準，即每月3元菜金。

對于這3元菜金的管理，從1936年4月就開始擔任毛澤東警衛(wèi)員的賀清華在《回憶毛主席在延安》一文中記述：“主席的伙食標準和我們的伙食標準是一樣的，都按供給部的規(guī)定，每月3塊錢。標準低，稍不注意，就容易超支?！辟R清華說的伙食標準，就是菜金標準。

可當時毛澤東的客人太多了。前線回延安的部隊首長，都想見見毛主席，毛澤東也需要跟他們了解前線的情況；各部門的干部也經(jīng)常來家跟他匯報工作；各界人士甚或普通民眾，也常到主席家串門。為了詳細地了解情況，毛澤東一談起來就廢寢忘食。只要趕上吃飯時間，毛澤東都熱情地留他們吃飯?！懊吭?元的伙食費本來就少，最怕的是招待客人，往往到了月底，主席就沒錢買菜吃，有時只好燒點辣椒，蘸鹽面當菜吃?！?/p>

為了管理3元菜金，嚴防超支，毛澤東讓炊事員老周學著記賬，精打細算，計劃開支。毛澤東交代：“老周，你不要每個月才結算一次，這樣一超支，就沒辦法了，以后你每十天一小結，每月一大結，如果前十天超支了，以后十天還可以想辦法節(jié)省出來，最后十天超支了，也超不多，下月還可以節(jié)約出來。”

這本“菜金賬”開記之后，賬面也總是入不敷出。王濤的《在延安的艱苦歲月中》一文記述：“主席還經(jīng)常過問自己的伙食標準。如果有一個月吃超了，就要問為什么？如果我們說不上理由，主席就批評我們，并且一定要從下個月的伙食費扣回來補上?！?/p>

在延安時期，毛澤東寫出了大量指導中國革命的著作，經(jīng)常熬夜寫作，身邊工作人員總想為毛澤東改善伙食，但毛澤東不同意：“伙食標準是供給部門統(tǒng)一規(guī)定的，大家都一樣，我怎么能特殊呢？現(xiàn)在雖然邊區(qū)的情況好了些，可是河南還鬧災荒，蔣管區(qū)的人民生活更苦啊！我們每月3元錢的伙食費也就不算少了，井岡山時期，每天才5分錢呢！”他始終遵循3元菜金標準的規(guī)定，并“不斷檢查老周記的賬目”。

三、新中國成立后的“共和國第一家庭賬”

韶山毛澤東同志紀念館展示了賀清華的一段話：“毛澤東一生反對特殊化，堅持與全國人民同甘共苦。為規(guī)范生活管理、杜絕特權行為，毛澤東一家從1952年開始設立生活賬簿，包括日常雜費開支賬、生活費收支報表、物品分類賬，等等?！?/p>

這就是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讓身邊工作人員記錄的伙食賬，這本伙食賬不僅僅是簡單的流水賬，還有報表。據(jù)《毛澤東生活檔案》一書記載：1962年“毛澤東建議，對自己一家的收支認真填寫報表?！痹谏厣矫珴蓶|紀念館保存的“生活費收支報表共42本。內(nèi)容為1962年到1975年（缺1974年）的月度報表、季度報表或年度報表。”從此，毛澤東家庭生活賬從單純的記賬活動升級為報表管理。因為有文物在此，使我們得以了解毛澤東這套伙食賬的全貌。

（一）明細賬。韶山毛澤東同志紀念館展示了一頁明細賬，這頁明細賬可以據(jù)實反映出毛澤東家庭生活支出的原貌，十分珍貴。明細賬采用印制的收入、付出和結余三欄式賬頁格式，記錄了1967年7月和8月的部分生活支出業(yè)務，跟單位的明細賬一致，記錄得十分詳細、規(guī)范。比如7月13日“供應科購食品7.72元”，7月31日“主席洗衣費1.6元”，8月8日“做睡衣手工費1.38元”，8月10號“首長八月黨費20元”，等等；還包括為了出差買7把箱鎖、修理吹風機的支出。事無巨細。

（二）月報表。在1963年4月的生活費月報表里匯總了毛澤東一家當月的生活收支數(shù)字：上月結余8579.39元。收入兩項：主席工資404.80元，單據(jù)1張；江青工資243.00元，無單據(jù)。支出8項，其中：伙食費400.81元，單據(jù)36張；副食品115.94元，單據(jù)14張；黨費20.00元（這黨費應是毛澤東和江青兩個人的），單據(jù)1張；雜費26.55元，單據(jù)3張；家屬雜費（表中“尸”字下面放個“示”，是“屬”的第三批簡化字）252.77元，單據(jù)20張；澡費1.50元，單據(jù)1張；汽車費2.50元，無單據(jù)；月租費86.82元，無單據(jù)（應為毛澤東住在中南海的房租）。期末結余8320.30元，比期初減少259.09元，當月入不敷出。這張月報表的制表人是劉文德，負責人是許心誠，編報十分規(guī)范，可以清晰反映毛澤東一家當月的生活收支結構及其詳細金額。

（三）季報表。1966年第一季度的季報表匯總了毛澤東一家的季度生活收支數(shù)據(jù)。上期結余：13367.03元。收入兩項：主席工資1214.4元，并注明是3個月工資404.8元的合計數(shù)；江青工資729元，也注明是3個月工資243元的合計數(shù)。支出4項：家屬雜費30元；澡費6元，并注明每月2元；暖氣費111.24元，每月37.08元；月租費254.79元，每月84.93元。季度支出合計402.03元，期末結余14908.4元，比期初增加1541.37元。這張季度報表的制表人還是劉文德，但負責人變成了徐吉夢。這張季度報表可以反映毛澤東一家當季的生活收支結構及其金額。

但1969年3—6月的季報表，卻包括了4個月的收支內(nèi)容。上期結余：2066.56元。收入只有一項，即毛澤東的工資還是1214.4元，并注明是4、5、6三個月的工資合計數(shù)，江青的工資已不在此列。據(jù)《毛澤東生活檔案》一書記述：“‘文化大革命爆發(fā)后，毛澤東與江青……在生活上的矛盾已難以調(diào)和，以致從1968年開始在生活收支上互相獨立，互不干涉?！?974年11月16日，毛澤東在長沙九所六號樓同李先念談話，提到江青時曾說：“我三年來只同她吃了一頓飯，現(xiàn)在是第四年了，一頓飯都沒同她吃?！弊C實從1970年開始，他們不僅分賬，還分開吃飯。這張季度報表中的支出有6項：月租費259.05元，并注明是4、5、6三個月的；煤氣費11.1元，也注明是4、5、6三個月的；另外4項支出是：日用品支出67.58元、伙食支出578.35元、茶葉支出15.7元、水果支出16.26元，但注明是3、4月的支出，而非4、5、6三個月的開支，時間和歸類沒有統(tǒng)一。制表人是劉元祥，沒有負責人簽章。報表的潦草也折射出當時的時局，嚴謹?shù)臅嬋藛T也不專心工作了。

（四）年報表。1974年6月至1975年5月的年報表顯示上年結轉：3985.47元。1975年1—5月主席的工資收入2024元，每月還是404.8元。月租費228.2元，黨費160元，生活開支分為伙食費3221.15元、水果費243.67元、茶葉費104.76元、生活用煤氣費18.5元、日用品開支63元。期末結余1970.19元，當年的開支大于收入2015.28元。但這張年報表是1975年5月后編報的，并不是按年度編報的，隨機性強，應是毛澤東要看生活費年度報表或有其他需要，臨時編制的。制表人和負責人也都沒有簽章，報表的編制有點潦草。

《毛澤東生活檔案》還進行了補充說明：“應當說明的是，毛澤東生活費報表中的開支，并不完全是他一家的開支，其中還包括招待一些客人特別是民主人士的費用，以及身邊工作人員的夜餐費、部分醫(yī)藥費和出差補助費。生活賬反映，毛澤東身邊許多工作人員在毛澤東的收入中報銷過醫(yī)藥費和出差補助費。根據(jù)日常雜費開支表1965年2月24日到6月30日的統(tǒng)計，毛澤東付工作人員醫(yī)藥費72.8元，出差補助費280.35元?！碑斿X不夠用時毛澤東會“翻翻生活賬，并叮囑工作人員注意節(jié)約”，也會動用稿費，補貼家用。

這套生活賬從1952年一直記到1977年元月，記錄了25年；報表從1962年編到1975年，也編了13年，從中不僅可以看到毛澤東的住房、煤氣甚至洗澡都要付費；還證實毛澤東降過三次工資，從最初預定的每月600元降到510元，再在1960年從一級降到三級每月404.8元，直到去世也沒長一分錢。這套“共和國第一家庭賬”，既有明細賬，還有生活費用收支報表，報表還分月報、季報和年報，其中還有根據(jù)隨時需要編制的報表，既詳細，也全面，還十分規(guī)范。他讓身邊的工作人員記錄家庭生活賬，是嚴于律己、艱苦樸素的一個生動寫照。

（轉自《百年潮》2022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