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國時期的溫州

何勇強

吳越國時期是溫州發(fā)展史上的一個關鍵時期。五代時期，浙江對外貿(mào)易發(fā)達，大量瓷器出口，促進了溫州港的興起與繁榮，也為宋代溫州人口增加、經(jīng)濟發(fā)展、文學發(fā)達、學術興盛打下了堅固的基礎。

一、錢镠占領溫州

唐末溫州先后為朱褒、朱敖兄弟及盧佶所占。

朱褒，溫州永嘉人。兄誕為本州通事官，屬唐末寇亂，兄弟聚兵自衛(wèi)，以功攝司馬。副使胡燔去世，朱氏兄弟據(jù)溫州。朱褒善屬詩文，禮賢下士，但性情兇殘，后收朱誕印綬，投降劉漢宏，最后甚至將朱誕殺死。劉漢宏署朱褒知州事。

第一次杭越戰(zhàn)爭暴發(fā)，杭州董昌、錢镠對陣浙東劉漢宏。朱褒支持劉漢宏。在錢镠渡錢塘江夜襲劉漢宏的關鍵戰(zhàn)役中，溫州刺史朱褒率領的海艦，駐札在赭山?？凇Ｖ泻退哪辏?84）四月，朱褒出戰(zhàn)船于望海，助劉漢宏訓練水師。在董昌、錢镠與劉漢宏的決戰(zhàn)中，光啟二年（886）十月，朱褒所率水師在與錢镠在曹娥埭相遇，戰(zhàn)船被焚溺殆盡。

戰(zhàn)后董昌任浙東節(jié)度使。溫州為浙東屬州，但朱褒仍保持獨立狀態(tài)，不聽董昌管轄。在后來錢镠對董昌的第二次杭越戰(zhàn)爭期間，朱褒固兵觀望。

第二次杭越戰(zhàn)爭后，錢镠領浙東、浙西兩鎮(zhèn)，但朱褒仍保持獨立狀態(tài)。后朱褒以同姓結(jié)援于朱全忠，朱全忠奏授本州刺史，充靜海軍使。當時錢镠也正結(jié)好朱全忠，與朱褒暫時相安無事。

天復元年（901）五月庚戌朱褒去世，兄朱敖代之。[1]

天復二年（902）十一月，溫州發(fā)生內(nèi)亂。裨將丁章逐刺史朱敖，朱敖逃奔福州。天復三年（903）四月，丁章為木工李彥所殺，裨將張惠趁機占有溫州。天祐二年（905）八月，處州刺史盧約弟盧佶攻打溫州，張惠逃奔福州。

天祐四年（907）三月，錢镠命錢元璙、錢元瓘討伐溫州，不久占有溫、處二州，控制甌江流域。

吳越國時溫州共有四縣：永嘉、橫陽、安固、樂成。橫陽，后梁乾化時改名平陽。安固，唐末或后梁時改名瑞安。[2]樂成，開平二年（908）八月改名樂清。

二、吳越國時期溫州四大高僧

吳越國崇佛，溫州境內(nèi)佛寺廣布，名僧輩出，其中最有影響的當數(shù)道怤、希覺、辯光、鴻楚四人。

（1）道怤

道怤，俗姓陳氏，溫州永嘉人。唐咸通五年（864）出生。自幼惡鯹血之氣。后在開元寺出家。具戒后，游閩人楚，參問各處高僧，曾拜在曹洞宗大師本寂門下，最后在雪峰義存處悟道。當時太原也有一個名叫道怤的高僧，因此閩中稱道怤為“小怤布納”。道怤回浙后住越州鑒清院，在那里傳播雪峰宗學說。吳越國王錢镠對他也甚為尊敬，稱他為“真道人”，造天龍寺命他居住，署號順德大師。文穆王錢元瓘創(chuàng)筑龍冊寺，請道怤居。天福二年（937）八月去世，終年七十四歲。荼毗于大慈山塢，起塔于龍冊山前。道怤在鑒清院、天龍寺、龍冊寺三處開法，門人編有語錄，但至宋初已僅存梗概。[3]

唐后期神宗南宗主要在以湖南、江西為中心的長江中游地區(qū)傳播，到唐末五代逐漸向東發(fā)展，傳播重心開始向浙江、福建、廣東等沿海地區(qū)傾斜，并產(chǎn)生云門、法眼二宗。在此過程中，德山——雪峰系禪宗的傳播對禪宗傳播重心東移以及云門、法眼二宗的產(chǎn)生起了至為重要的作用。道怤正是雪峰系禪宗弘傳兩浙的關鍵性人物。當時雪峰系禪宗在吳越的傳播受到了儒家勢力的排斥。唐末反佛人物中，為首的便是晚唐名士皮日休的兒子、后來成為吳越國丞相的皮光業(yè)。皮光業(yè)以辭學宏贍著稱，且對禪學頗有研究，對僧人多所詰難。皮光業(yè)早年似對佛教抱著一種敵視的態(tài)度。義存的另一弟子靈照在與皮光業(yè)辯論時，因語不相投被逐出越州。但與道怤辯論后，皮光業(yè)對其學說深為欽服，改變了對佛教的態(tài)度。

（2）希覺

希覺，字順之，俗姓商氏，世居晉陵。希覺唐咸通五年（864）生于溧陽一個儒墨傳世的士人之家，屬唐末喪亂，其家累被剽略，家道中落。希覺幼時曾傭書于羅隱家，羅隱聽說他的身世，嘆息再三，多給他雇直，勸他歸鄉(xiāng)修學。文德元年（888），希覺年二十五歲，感嘆“時不我與”，求于溫州開元寺出家。龍紀中受戒，揣摩律部，往天臺山，稟教于西明寺慧則律師。則乃法寶大師之窩足。廣明中，關中喪亂，避地江表，始窺其墻，終見室家瓌富?；蹌t出《集要記》解《南山鈔》，希覺不稱所懷，遂著記廣之，曰《增暉錄》，取曹植“螢燭末光，增暉日月”之義，成二十卷。此書在兩浙地區(qū)廣為流行。希覺后在溫州講訓，武肅王錢鏐弟錢鏵時任溫州刺史，深加禮重。希覺后惹上官司，為人所訴，錢鏵釋而不問。希覺徙居杭州大錢寺。文穆王錢元瓘造千佛伽籃，召為寺主，借紫，私暑曰文光大師。四方學者云集。希覺除佛學外，兼通外學，長于易道，著《會釋記》二十卷，解易。希覺晚年以吟詠為樂。年八十一，猶勤于學，抄錄書籍異本，孜孜不倦。希覺于乾祐元年（948）去世，享年八十五。

希覺平生著述甚豐，擬羅隱作《江東讒書》五卷，又有雜詩賦十五卷，注林鼎《金陵懷古》百韻詩、雜體四十章。

希覺是南山律宗振興吳越的一個關健人物。一則，他與吳越國的政府官員甚至吳越國王本人都有交往，獲得了他們的支持;二則，他在學術上成就卓著，《增暉錄》一書出籠以后即風行兩浙，促進了南山律宗的傳播;三則，他培養(yǎng)了佛教史上著名的僧人贊寧。南山律宗在南方的傳播出現(xiàn)過兩個高峰，第一個高峰以吳越國時期的贊寧為代表，第二個高峰以北宋中期的元照為代表。而贊寧是希覺的學生，希覺的傳道活動實際上開啟了第一個高峰的序幕。除贊寧外，希覺還有一個弟子皓端，是天臺宗歷史上的重要人物，對宋朝初年的山家山外之爭產(chǎn)生很大影響。

（3）辯光

辯光，吳越國詩僧、書法家。

辯光字登封，俗姓吳氏，溫州永嘉人，唐史官左庶子吳兢之裔孫。幼舍家于陶山寺剃度。辯光長于作詩，多作古調(diào)詩，《宋高僧傳》謂其詩“苦僻寡味”。辯光又長草隸，《葆光錄》卷一謂“其飄逸有張旭之妙”。后西上長安，唐昭宗詔對御榻前書，賜紫方袍。后謁華帥韓建，薦號曰廣利。自華州歸故鄉(xiāng)，謁武肅王錢鏐，錢鏐以客禮延之。而辯光為人孤僻梗直，與錢鏐甚不合，乃歸甬東而終。明州刺史仰仁詮素重辯光高蹈，親為喪主。葬后三年，發(fā)棺，舉行火葬，收舍利，起小塔。

辯光有文集傳世。其書法，得其傳授者有弟子從來、溫州僧正智琮等。又有朝賢贈歌詩，吳融、羅隱等五十家，成一集。[4]

（4）鴻楚

鴻楚，字方外，俗姓唐氏，溫州人，生于唐大中十二年（858）。鴻楚的外兄弟都在越州龍宮伽藍出家，鴻楚遂求二親隨同出俗。年二十三，方升上品無作。及回溫州，深受州將朱褒禮重。唐大順中以城南有廢大云寺荒墌，表聞唐昭宗，經(jīng)朝廷批準，鴻楚親自主持廢寺的修復工作。武肅王錢鏐乾化初年于杭州龍興寺開度戒壇，召鴻楚臨壇，并奏薦梁大祖，賜紫衣并號。詩人鄭說南游，向鴻楚贈詩：“架上紫衣閑不著，案頭金字坐長看?！兵櫝陂L興三年（932）六月五日，無疾而化，終年七十五歲。其年遷塔于慈云右岡。

鴻楚平生講《法華經(jīng)》，計五十許座。又曾撰《上生經(jīng)鈔》，刺血寫《法華經(jīng)》一部，至宋溫州人猶稱為僧寶中異寶。

鴻楚有兄鴻莒，曾往長安學律，兄弟并有重名。[5]

三、吳越國溫州的制瓷業(yè)

吳越國制瓷業(yè)，瓷器是吳越國非常重要的出口商品，境內(nèi)窯址廣布，主要有越窯、婺州窯、東甌窯與龍泉窯。東甌窯主要就分布在溫州境內(nèi)。

溫州地區(qū)窯址主要分布在甌江下游和飛云江中上游兩巖依山傍水的地方?，F(xiàn)在發(fā)現(xiàn)的窯址大部分是唐后期、五代時期的。這一時期是溫州地區(qū)青瓷窖止的發(fā)展時期。這時窖址數(shù)量多，規(guī)模大，產(chǎn)品的質(zhì)量也有顯著提高，其燒造范圍也不限于溫州、永嘉地區(qū)，而向西沿甌江大展到青田、麗水，向南大展到瑞安、泰順等具。五代窯址集中在兩個地區(qū)方，一是溫州西郊的西山，有窯址1處;二是泰順縣東南的玉塔村，有窯址6處，即石頭面山窯址、嶺背窯址、茅田窯址、菖蒲地窯址、山羅子窯址和石橋橋灣窯址，面積約1000平方米或稍小于此。其器物的造型、紋飾和釉色，與龍泉窯的早期產(chǎn)品十分相似。其中西山窯址、石頭面山兩處窯址較重要。西山窯址位在溫州市西郊的西山。1964年溫州區(qū)（市）文物管理委昌會在西山窯附近的西郭大橋頭發(fā)現(xiàn)一塊有“開寶三年太歲庚午”紀年文字的西山窯瓷碑，有力地證明了西山窯的燒造時代為吳越國時期。

此外，還有位于永嘉縣楠溪江下游羅溪鄉(xiāng)啟灶村西的啟灶山啟灶窯址和位于浙南臨近福建的蒼南縣藻溪鎮(zhèn)盛陶窯址群范圍內(nèi)下山虎村的下山虎窯址，以及位于溫州市鹿城區(qū)城郊鄉(xiāng)雙橋村后的下橋山北山腳的正和堂窯址。五代時期的溫州地區(qū)瓷窯，不僅繼承了六朝、隋唐時期的制瓷優(yōu)秀侍統(tǒng)，而且在器物造型、紋飾、釉色等方面都有了新的創(chuàng)造，生產(chǎn)技朮有了根大的提高，窯場有了發(fā)展。此吋，制瓷中心里仍然在永嘉和溫州市一帶，但向南并展到瑞安、泰順等縣，向西即甌江上游方向發(fā)展到麗水、龍泉等地，而且對后來龍泉青瓷窯系的興起有著一定的影晌。[6]

吳越國是浙江制瓷業(yè)發(fā)展史上轉(zhuǎn)折時期。當時越窯將衰未衰，龍泉窯將興未興，東甌窯上承越窯，下啟龍泉窯，對浙江制瓷業(yè)的發(fā)展起了重要作用。此后東甌窯與龍泉窯聯(lián)為一體，有力促進了甌江流域的開發(fā)與發(fā)展。而東甌窯與龍泉窯瓷器的出口，也帶動了溫州港的繁榮與發(fā)展。到宋代，溫州人口大量增加，經(jīng)濟迅猛發(fā)展，大量文學家、思想家密集涌現(xiàn)，此皆有以致之。

參考文獻

[1]《吳越備史》卷1《武肅王》天復元年五月庚戌《朱褒附傳》。

[2]改名時間，《輿地廣記》卷23《兩浙路下》作“五代時”，《十國春秋》卷77《武肅王世家》作“天復二年（902）”，同書卷112《十國地理表》將其事系于天復三（903）。

[3]《宋高僧傳》卷13《后唐杭州龍冊寺道怤傳》。《景德傳燈錄》卷18《杭州龍冊寺道怤禪師》?！妒畤呵铩肪?9《道怤傳》。

[4]《宋高僧傳》卷30《后唐明州國寧寺辯光傳》。

[5]《宋高僧傳》卷25《梁溫州大云寺鴻楚傳》。

[6]浙江省文物管理委員會《溫州地叵古案址調(diào)查紀略》，《文物》1965年第11期。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溫州市管理處《溫州地區(qū)瓷窯址的考古調(diào)查》，《東方博物》第4輯，浙江大學出版社1999年11月。王同軍《浙江溫州市郊正和堂窯址的調(diào)查》，《考古》1999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