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思婧
在連汗水都已經(jīng)蒸發(fā)掉的沙漠里,我望著綿綿延延的沙丘,想了許久,還是沒想好下一步的方向。恰好,騎車人出現(xiàn)在我眼前。沒有志向的窮大學生和目標明確的騎車人,就這樣相遇了。
“你好!”我望著即將遠去的身影,就好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鼓足了勇氣叫住他。
“請問,你去哪?”沒有方向的時候,問問別人似乎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我?”騎車人麻利地停下了車,用手指了指前方。
“那邊能去到哪呢?”我向他指的方向望去,除了沙丘還是沙丘,“那邊有什么新開的民宿?”
他輕笑著搖了搖頭,手指略略往上抬了抬,指向了更高的地方。
“天上?”
“嗯?!彼种匦掠檬贮c了點天空?!翱吹搅藛??那太陽?!?/p>
太陽?我不能確定他是否在和我開什么玩笑,但看他一臉認真,于是我也很認真地回答了他:“你去找你放在沙漠中心的‘宇宙飛船嗎?”
他好像沒聽到我說的話一樣,目光朝向太陽,眼睛里閃著熱忱與希望。我也學著他的樣子,向那里望去,眼前只剩下一片恍惚。
“你知道夢想是什么嗎?”他說。
我實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這個突然拋出的問題。
“夢想這個東西很奇怪,以夢字開頭,卻在現(xiàn)實里實現(xiàn),有人這么說過。人們年輕的時候有夢啊,不惜為夢想拋開所有世俗的目光。人們都向往年輕,不過是一直在向往著那份過去的熱情。與其等到老了再開始后悔這一切,不如趁現(xiàn)在還年輕,放手一搏?!彼催^頭來,繼續(xù)說。“你和我一樣,我們都還年輕,不是嗎?”
我……還年輕呢。似乎他不提我都快忘了。
從小到大,我一直是一個人。父母忙,我說沒關系。到后來,我們好像也確實沒了什么關系,他們兩人好聚好散,我們之間好像也只剩金錢關系。
因為習慣一個人成長,好像連心都變得滄桑起來。
小時候,我一個人。一個人的奧賽班,一個人的樂器課。高中了,我還是一個人。一個人的挑燈夜讀,一個人的聞雞起舞。高考完,我還是一個人,還是……一個人。一個人久了,目標一直明確的人,就迷茫起來。下一步,是何方?
從小到大,從沒有人為我指引。騎車人是第一個問我夢想是什么的人。他看著我逐漸皺起的眉,又笑了。
“別想得太復雜呀,想想看,左手還是右手?”他笑得爽朗,在四十余度的高溫下給人滿面的清爽。
左手,是沙丘,綿綿延延。右手,是沙丘,綿綿延延??墒俏移兔靼琢恕W笫质亲笫?,右手是右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雙手,他的變不成我的,我的也很難變成他的。他的右手也變不成他的左手,左手也一樣。人從生下來就站在命運的天平上。天平不斷旋轉,所有人都逐漸走上了專屬于自己的道路,所以今天明明都還在同一個屋檐下的人,轉眼就能各奔東西,說散就散。我的未來,沒人能為我做決定。
于是車駛向左方,狗奔向右方。一男一女就這樣,各奔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