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凱月
摘? ? 要: 在現(xiàn)代文學(xué)史上,魯迅和巴金都是具有濃厚批判意識的作家。他們關(guān)注家庭中個人的處境問題,思考封建家庭制度如何對人產(chǎn)生影響,在此基礎(chǔ)上創(chuàng)作了一部分以家庭為題材的小說,并借助個人與家庭的分合關(guān)系探討人應(yīng)該如何存在。本文以魯迅和巴金家庭小說為對比分析對象,以狂人和高覺新為例分析“人物失敗的精神出走”,以祥林嫂和楊老三為例分析“被驅(qū)逐的出走”,以《傷逝》和《寒夜》為例分析“出走后的黯淡”,概括封建家庭對于人觀念和意識上的影響,探究家庭小說中個人與家庭的關(guān)系及魯迅、巴金家庭小說內(nèi)部創(chuàng)作機制的異同。
關(guān)鍵詞: 魯迅? ? 巴金? ? 家庭小說? ? 個人與家庭
個人與家庭的關(guān)系成為新文學(xué)的一個重要命題。五四運動以來,新思想對于青年人的沖擊使他們掙脫與封建家庭的束縛,走向社會開始新的生活,如《家》中的覺慧,《秋》中的淑英,《傷逝》中的涓生和子君,《寒夜》中的曾樹生和汪文宣。同時,傳統(tǒng)的道德約束、封建家庭對人的巨大控制使一些人雖然有所覺醒,但無法從家中出走,或是有與家分離的趨勢又被強大的力量拉回,如《家》中的高覺新、《狂人日記》里的狂人。同時,封建家庭對人的控制還表現(xiàn)在觀念和意識的控制上,有了這些觀念的人們有權(quán)把其他人從家中驅(qū)逐出去,構(gòu)建了被迫離家的模式,如《祝?!分械南榱稚募抑刑映鲇直唤踊厝ィ瑔史騿首雍笥直恢匦买?qū)逐離開家,《憩園》離的楊老三被兒子驅(qū)逐出門,等等。這些人物命運都指向一個核心的內(nèi)容,即人與家庭的關(guān)系。本文將從失敗的精神出走、被驅(qū)逐的出走和出走后的黯淡這三個方面分析家庭與人的關(guān)系,概括封建家庭對人產(chǎn)生的影響,探究魯迅和巴金家庭小說創(chuàng)作內(nèi)部機制的異同。
一、失敗的精神出走:以狂人和高覺新為例
所謂失敗的出走,是指有出走的強烈意愿,但人物最終仍留在家庭中的這一模式。這一出走模式的失敗,不僅僅在于主人公最后沒有出走的悲劇性結(jié)局,而在于行動與愿望的巨大反差對人物造成的痛苦影響,人物有逃離的想法最終無法掙脫封建家庭從物質(zhì)和思想上的控制,最后屈服,依然留在家庭,改變或抑制自己的思想。這種出走不僅是一種行為上的出走,更多的是精神上與原有家庭的分離,最后的失敗不僅是行動的無力,而且有思想的屈服。
《狂人日記》中的狂人,警惕周圍的人,尤其是自己的大哥,害怕自己被他們吃掉。狗多看兩眼、趙貴翁奇怪的顏色、打兒子的女人、自己的大哥、請來的名醫(yī),等等,這些都被狂人視為可疑的細(xì)節(jié)和吃他的前兆。他從第一篇日記開始呈現(xiàn)的就是與環(huán)境的分離,與象征著家的大哥的對峙,代表了狂人與家的對峙。他主動也被孤立、進行自我防御又企圖掙脫出去。他與家的關(guān)系是撕裂的,文本中呈現(xiàn)更多的是他個人主動遠離家,他呼吁周圍的人們不要吃人了,“你們可以改了,從真心改起!要曉得將來容不得吃人的人,活在世上”“你們要不改,自己也會吃盡。即使生得多,也會給真的人除滅了,同獵人打完狼子一樣!——同蟲子一樣”。但從第一篇到最后一篇,狂人所處的環(huán)境似乎越發(fā)緊張了,直到最后他喊出了那句“救救孩子”,眼前似乎出現(xiàn)了他被大哥們用刀剮他的肉或者逼迫他吃別人的肉的場景??袢说慕Y(jié)局不就是“然已早愈,赴某地候補矣”嗎?這一切敏感又驚駭?shù)男盐?,最后被定義為“瘋”和“病”,狂人失敗了,被家的力量從分離的道路上抓了回來,回到家中,跟人們一起吃人了。異于大哥的想法帶著分離出走的趨勢,最終去候補則是重新回歸這個家庭,承認(rèn)自己的離經(jīng)叛道是病,狂人精神的出走被折斷了。
《激流三部曲》中的高覺新也是一個出走失敗的人物。他受新式思潮的影響,贊同自由,反感封建家庭對人的壓迫。但長房長孫的角色,使高覺新自覺承擔(dān)了維護封建家庭秩序的責(zé)任,他習(xí)慣于承受各種負(fù)擔(dān)和壓力,奉行作揖主義,周旋家人的關(guān)系,辦好一件又一件消磨他生命、折磨他良心的事情,比如主持蕙表妹的婚事,比如陪太太們打麻將。即便如此,他并沒有獲得幸福,沒有與心愛的梅結(jié)婚,善良賢淑的瑞玨因避“血光之災(zāi)”難產(chǎn)而死,兒子海臣最終病死。他終于意識到“真正奪去了他妻子的還是另一種東西,是整個制度,整個禮教,整個迷信”,“一切都完結(jié)了,無可挽回了……是他自己幫忙別人把她推到那個悲慘的命運里面去了的。這回是他自己毀掉了他的最后一件寶貴的東西,犧牲了他最后一個親愛的人”。即使如此,他依然沒有出走的勇氣,他總是慘淡地笑著,對覺民和覺慧表示他們可以出走,自己沒有辦法出走,承重孫的身份認(rèn)同使他懦弱,他沒有與整個家族乃至整個制度對抗的勇氣。他深陷封建制度的泥潭,但他托起了家庭沉重的柵欄,讓覺慧和淑英順利逃出,并給予他們金錢的幫助。覺慧和淑英的出走,一定程度上是覺新出走的替換,“救出他人替換了救出自己,這種復(fù)仇式的替換背后也透露了主人公軟弱的性格。正是基于對覺新軟弱反抗的批判,覺新‘救出他人的意義被架空”①,覺新的出走最后是失敗的。
狂人和覺新的出走失敗,共同原因是封建家庭制度對人強有力的控制,這種控制在于“排異”與“同化”??袢撕透哂X新在精神上有與家庭的中心思想相異的地方,有與家庭分離的趨勢,出走一點,又被中心拉回??袢伺c高覺新的反叛是有區(qū)別的,狂人呈現(xiàn)的是一個由極端的叛逆與對立,轉(zhuǎn)向壓抑和趨同的過程。覺新的反叛最開始立足于對自己和家族封建制度的認(rèn)可,逐漸由“在家庭中”轉(zhuǎn)向“去家庭化”,但是他最終沒有徹底出走,他受到封建家庭的影響深刻久遠。他的心路歷程讓讀者感受到封建家族雖然對人有強大的控制力,但無可避免地一步步走向衰落,何況象征著希望的弟弟妹妹逐漸逃離出這個桎梏??袢说慕Y(jié)局無可奈何走向全然悲劇,封建的力量仍然盤踞壓制著一切。
二、被驅(qū)逐的出走:以祥林嫂和楊老三為例
被驅(qū)逐的出走指的是人物并非主動想要從家庭中走出,而是受封建禮教的驅(qū)使被迫離開。被驅(qū)逐的人物往往全然地屬于制度,主動地向制度靠近,是制度的犧牲品,但又受家庭內(nèi)有話語權(quán)的人排擠,不得不離開賴以生存的制度,無可避免地走向死亡。
《祝福》里的祥林嫂就是一個典型的被封建家族制度驅(qū)逐的人物。她的第一任丈夫死后,她到魯四老爺家做工,婆婆為了小叔子的聘禮,把她賣給了第二任丈夫。兒子和丈夫死后,她被收房的大伯趕走,重新到魯四老爺家做工。至此,她已經(jīng)不在家庭的形式之中了。捐門檻仍然無法抵擋自己的罪孽,依然被視為不潔,她在精神層面被封建制度排擠出去了。離開魯四老爺家成為乞丐,祥林嫂被定義為“窮死”,實質(zhì)上是喪失存在意義后的必然死亡,她存活的意義由封建家庭制度賦予,如照顧比自己小十歲的丈夫,出嫁為小叔子賺取禮金錢,嫁給第二任丈夫傳宗接代;她存活的意義由制度剝離,獨自在外做工時被婆婆抓回,魯四老爺只能說一句“可惡”,大伯收房把她趕走,她無處可去又回到魯四老爺家;喪失意義后被制度驅(qū)趕,四嬸依然不讓她做祭祀相關(guān)的活,眾人毫無悲憫的嘲笑,于是她便無可避免地走向死亡。她從始至終都忠于封建家庭制度,忠于封建禮教,甚至思考死后魂靈的狀態(tài)也在封建禮教的范式之下。但具有話語權(quán)的魯四老爺和四嬸、她的婆婆、第二任丈夫的大伯,這些人在祥林嫂命運的轉(zhuǎn)折點使她逐漸遠離制度,遠離正常人應(yīng)該享有的生存資源和環(huán)境,祥林嫂最終走向死亡。
《憩園》中的楊老三本是一個眉清目秀、聰明過人的孩子,但從小受父親的嬌慣,變得吃喝嫖賭,好逸惡勞。他在外面有自己的小公館,養(yǎng)著一個叫“老五”的妓女。敗光了祖上留下來的田地后,他迫不得已賣掉了公館,又偷妻子的首飾出去賣,最終被大兒子從家中趕出去,靠小偷小摸為生,最后害怕做工時被人認(rèn)出,謊稱有病,住進有病的勞工房子里,染上霍亂死去了。從楊老三悲劇的一生可以看出封建制度對封建統(tǒng)治階級的摧殘,封建家庭對他的一味寵溺和縱容使他不學(xué)無術(shù),好吃懶做,他沒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后來大兒子安排了一個辦事員的工作給他,做了幾天就不去了,害怕丟了楊家的臉,他認(rèn)為勞動是被統(tǒng)治的標(biāo)志,到死都不愿意放下老爺?shù)募茏幼允称淞?,為了躲避勞動最終得病而死。他在家庭中的缺位使他的大兒子在實際意義上承擔(dān)了一家之長的位置,最終被擁有話語權(quán)力的大兒子驅(qū)逐出門,盡管他懊惱悔恨不愿意再回去,但他從身處家庭內(nèi)變成身處家庭外,是通過這個驅(qū)逐的行為達成的。他最后的潦倒而死不如說是脫離了封建制度、脫離了封建家庭的一個人必然的死亡。
祥林嫂和楊老三的悲劇結(jié)局直接原因是把依靠封建制度、封建家庭生存的人從中驅(qū)逐出去,祥林嫂沒有了生存的意義,楊老三沒有了可以生存的方式,共同之處在于封建家庭制度對人的摧殘。不同的是,在《祝?!分写輾埖氖潜唤y(tǒng)治階級,在《憩園》中毀滅的是統(tǒng)治階級。祥林嫂的悲劇更偏向于制度和禮教對人命運的直接摧殘,而在楊夢癡身上則是制度對人的摧殘,荼毒了一個人,由他自行走上毀滅的道路。封建制度對祥林嫂和楊老三的戕害從始至終,驅(qū)逐出制度這一行為只是壓死他們的最后一根稻草,同時這一行為的實行者也是封建制度的幫兇。
三、出走后的黯淡:以《傷逝》和《寒夜》為例
受到五四新思想的鼓舞,有志青年男女紛紛逃離舊式大家庭,懷著革命和建設(shè)的夢想,以愛情為結(jié)合,組建成新的小家庭?!秱拧泛汀逗埂范枷袷恰澳壤鲎吆笤鯓印边@一問題的回答,在這一點上,魯迅和巴金做出了相似的回答:成功出走,慘淡生活。
《傷逝》中涓生和子君的同居飽受他人冷眼,但他們依然勇敢地、驕傲地繼續(xù)生活下去。由涓生賺取的生活開支勉強糊口,誰知被鄰居告發(fā),兩人只能靠翻譯書稿為生。金錢成為影響生活的重要原因,兩人在沉默中的隔閡越來越大。涓生認(rèn)為子君是他生活的拖累,告訴她自己已經(jīng)不再愛她了,沒想到子君就被父親接走,最后死去了。他去找世交求得一官半職,身處于無邊的空虛和死寂之中。在《傷逝》中,個人與家庭的關(guān)系是“離—合—離”,最終小家庭的破碎、兩人由親密走向分離,這個家并沒有維持下去可以視為出走的失敗。涓生手記中書寫他們小家庭一步步被肢解的瑣碎原因,如沒有書齋到處都是煤煙、子君不再有思想有追求只是籌錢吃飯,吃飯籌錢、吃飯打斷他的思路,等等,歸根到底都是錢的原因。兩人還沒有真正從大家庭中脫離出來時,談?wù)摰奈膶W(xué)、科學(xué)、思想的確是契合的,精神上是和諧的,子君對涓生帶著崇敬之情,出走時吶喊的“我是我自己的,他們誰也沒有干涉我的權(quán)利”是勇敢真摯的,但生活并不是只有精神的交流,還有實際的柴米油鹽的需求。懷揣著理想從舊式大家庭中出走,僅立足于精神的共鳴和追求,并沒有實際謀生的技能,小家庭的慘淡生活以至于破碎,是顯而易見的。其次,子君和涓生觀念的差異導(dǎo)致這樣的結(jié)局。在涓生的手記中,涓生的不滿情緒逐漸增加,但兩人的交流很少,子君從始至終幾乎是沉默的,兩人只有一些眼神的交流。子君把自己奉獻給家庭,與社會幾乎沒有了聯(lián)系,思想也逐漸停止,囿于廚房和油雞之間。這是涓生不滿的地方,但兩人之間并沒有有效的溝通和交流。最終,子君被涓生從新家“驅(qū)逐”,回到了舊式大家庭,由不久后的死訊可以推測,這個曾經(jīng)勇敢掙脫舊式大家庭的女子的回歸并不是一件好的事情,她被舊式大家庭排擠驅(qū)逐。兩人都陷入了無可挽回的悲劇境地。
《寒夜》行文中籠罩著一層陰影。曾樹生和汪文宣也是有理想的進步青年,從舊家庭中逃離出來,采取同居的方式,共同創(chuàng)造新的生活。汪文宣一直計劃辦教育,培養(yǎng)學(xué)生。但時局動蕩、經(jīng)濟壓力大、生活的平淡苦澀、汪母和樹生無法調(diào)和的矛盾,使出走的生活顯得黯淡無光。汪文宣夾在母親和妻子一新一舊中痛苦抑郁,家中和工作的壓力壓在他的身上,肺病又像一個幽靈時時纏繞著他。曾樹生向往活力的、有希望的生活,面對生病的懦弱的汪文宣和蠻橫冷漠的婆母時常感到痛苦。曾樹生最終隨主任去了蘭州,汪文宣在勝利的前夕痛苦地死去。曾樹生再次回重慶尋找這個已然破碎的家庭,但不知道汪母和小汪的去向。曾樹生脫離這個家庭的想法從無逐漸增多,直到最后終于無法忍受這一切,盡管懷著對汪文宣深深的眷戀和關(guān)懷,還是離開了這個家。曾樹生的二次出走是對她和汪文宣第一次從舊家庭出走的否定,她的出走消解了第一次出走的意義,也消解了這個小家庭。汪文宣的死亡再一次否定了這次出走,出走后的幸福生活并沒有如約而至,黯淡、窒息才是出走后家庭的主要氛圍。
涓生和子君、汪文宣和曾樹生的確成功地從舊家庭中出走,組建了新家庭。在經(jīng)歷了一段時間慘淡的生活之后,在家庭中行動更占主導(dǎo),也是經(jīng)濟更占主導(dǎo)的人物會選擇二次出走。二次出走時涓生解散家庭,曾樹生盡力維持原樣給家里寄錢,但無可避免地消解了出走的意義。出走的失敗既來源于他們自身,又來源于環(huán)境?!秱拧分谐鲎吆蟮镊龅钪饕射干妥泳约涸斐?,《寒夜》中的黯淡更偏向由環(huán)境造成,如時局動蕩、謀生艱難、人情冷漠、汪母過分戀子。人們在行為上脫離了舊式家庭,但在物質(zhì)上和精神上并沒有脫離,涓生和子君并不能完全自食其力,汪母舊一套的理論如影隨形。舊式家庭的影響籠罩著新家庭,新家庭同時要面對更多的、叛逆了舊家庭的壓力,生活慘淡以致最后離散是意料之中的。
通過比較三組魯迅和巴金小說中人與家庭的關(guān)系,我們可以看到,對封建家庭的批判是魯迅和巴金家庭小說一以貫之的主題。無論選擇有所醒悟企圖出走,還是被迫驅(qū)逐出走,甚至是出走,無論與家庭離還是合,人的處境都是艱難的。封建家庭對人的影響全面深遠,家庭的力量壓倒了個人的抗?fàn)?。魯迅與巴金在這一主題上表現(xiàn)有所不同,魯迅多從個人出發(fā)、從內(nèi)部出發(fā),由一個人關(guān)照大多數(shù)人在家庭和制度中的生存困境,而巴金則從外部出發(fā),把所有視線聚焦于一人,由他的遭遇反觀家庭環(huán)境對人的摧殘和傷害。另外,魯迅這類小說的結(jié)局是全然的悲觀和了無希望,而巴金的則帶著一絲的希望和光明,這與兩位作家的生平經(jīng)歷尤其是家庭有緊密的聯(lián)系。無論是魯迅還是巴金對于個人與家庭關(guān)系在作品中的探討,對于理解近代以來的家庭問題和人們與封建家庭所作的斗爭,都有極大的意義。魯迅和巴金的思考,無疑給當(dāng)時的人們在現(xiàn)實中提供了思路,指明了方向。
注釋:
①林俊.巴金小說中的“出走”主題研究[D].成都:西南交通大學(xué),2015.
參考文獻:
[1]魯迅.魯迅全集[M].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81.
[2]巴金.巴金全集(1-26卷)[M].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86-1994.
[3]王兆勝.魯迅、巴金、曹禺家庭文學(xué)比較論[J].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研究生院學(xué)報,1995(02):66-70.
[4]邵寧寧.《憩園》的啟蒙精神與倫理矛盾——巴金、魯迅比較論之三[J].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研究生院學(xué)報,2003(06):87-91,112.
[5]黃毅.家的崩潰與重建[D].重慶:西南大學(xué),2009.
[6]劉輝正.祥林嫂悲劇命運新探[J].寫作,2011(18):22-23.
[7]曹建玲.《憩園》中楊老三形象典型意義淺探[J].南都學(xué)壇,1988(01):58-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