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臺 從海岸之路航向世界遠方

喻添舊

在由西向東蔓延到東亞大陸海岸之后，北緯37°的中國終點停留在了小城煙臺。這是一片小巧的尚未被霧霾籠罩的海灣，在過去，它始終像開拓進取的矛頭般站在歷史進程的前沿，也像吸收了神奇緯度的仙氣一樣受到全世界的矚目。與它的“法國兄弟”一樣，煙臺盛產偉大的葡萄酒，也是魯菜的故鄉(xiāng)，陽光與海岸是最鮮明的煙臺印象，平整開闊的濱海路十分適合自駕旅行。

碧海藍天御馬園

沿著漫長曲折的海灣由東向西，從秦始皇的御馬園開始一段美好旅程，經過煙臺旅游景點最集中的區(qū)域，包括煙臺山步行街和東炮臺公園，為了加強海防，清朝末年從德國進口的克虜伯大炮就在公園的山頭上，城門上“雄風海表”四個大字威嚴依舊。作為城市名片的張裕葡萄酒博物館和煙臺殖民風格老建筑都集中在煙臺山下。煙臺的一切曾經都與煙臺山公園山坡上的燈塔有關，煙臺這個名字也來自于曾經駐防所燒燃狼“煙”的前哨炮“臺”。

講述煙臺的故事總繞不開秦始皇，仙境與遠方吸引著帝王的目光，使這塊大陸東緣的土地變得如此重要。傳說公元前219年秋天，始皇帝御駕東征，經過芝罘所在之后，發(fā)現了海中這座近岸小島。島上水草豐美，秋涼別樣，馬兒竟然賴下不想繼續(xù)前行。于是秦始皇把這里封為“皇宮養(yǎng)馬島”，并下令各地選馬派員，登島養(yǎng)馬、馴馬，專供御用，養(yǎng)馬島由此得名。

從前的養(yǎng)馬島是一座海上孤島，現在新建的跨海大橋把海島和陸地連接起來。進入海島，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占地7萬多平方米的天馬廣場。廣場中建有秦皇文化苑、馬文化苑等六處景區(qū)，中央的駿馬雕塑高達30米，成為海島的標志和騰飛的象征。養(yǎng)馬島自然風光秀美，最神奇的景觀當屬“一島三灘”，在這樣一個看來普通的小島周圍，竟會有三種不同顏色的海水——藍、綠、白，三種不同種類的海灘——礁、沙、石，三種不同形狀的海浪——翻滾的、起伏的、擴散的。別說是身居內地的始皇帝了，就算是今天的煙臺本地人，都對這座小島贊譽有加，將它稱為煙臺的“馬爾代夫”，不管二者是否真的相似，養(yǎng)馬島代表了煙臺最純粹的特色海濱風光，海風的輕柔聲音和浪花拍打礁石的聲音如同演奏著一曲交響樂，讓人沉醉在北緯37°金黃色的夢里。

從養(yǎng)馬島向西駕車行駛在濱海路上，這條看得到波濤的海岸之路本是一條“平凡之路”，但因為與生俱來的浪漫氛圍與“仙氣”變得不平凡，仙境海岸的定位口號已經深入每一個旅行者的腦海，人人都想看看身邊的仙境是什么樣子，人人也都看得到。養(yǎng)馬島到漁人碼頭之間的路段可以算是長長的濱海路的精華，綠樹掩映，鮮花綻放，濱海公園和觀景平臺交錯有序地分布在海岸帶上。與校園一路之隔的煙臺大學海水浴場已經超越傳統的第一、第二海水浴場，成為最熱門的度假沙灘，那里的海水更加清澈，沙地也更加柔軟，高校的人文氣息與自然風光結合在一起，創(chuàng)造出藝術氛圍濃厚的奇妙雕塑、彩繪與建筑。而漁人碼頭的歐陸風情又與煙臺的漁港文化激情對撞，這是屬于萊山區(qū)的新穎，與古老又莊重的芝罘區(qū)截然不同。

先有芝罘才知煙臺

世人先知芝罘，后才知有煙臺。

在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之后被迫簽訂的《中英天津條約》中，登州（今天的蓬萊）名列新增開放的通商口岸，但港口的位置選在了更適宜修造碼頭堤壩的東邊48公里之外的芝罘。在《大不列顛百科全書》中，煙臺的標稱即為“CHEFOO（芝罘）”，而十九世紀的所有跨洋航海圖中，CHEFOO也是山東半島最重要的地名標注。直到今天，芝罘與CHEFOO仍然代表著煙臺曾經的榮耀與文化傳承。在煙臺山下，芝罘島邊，是廣仁路開埠文化旅游區(qū)，作為煙臺開埠以及進入現代化的最核心區(qū)域，人們用保留歷史和回望過去作為今天城市生活的指導。灰黃色的老建筑和石板道盡管被修繕一新，但仍抹不去舊日風霜，墻壁上依稀可見的CHEFOO涂字印證了時代脈絡。

歐洲人選擇這里建設城市是有原因的，在此之前，芝罘只是一個出產海貨和仙境傳說的小漁村，卻擁有無與倫比的漫長而優(yōu)美的海灣，曾被到訪的泰國旅游官員評價為“媲美本國海島”。外國人喜歡這里，煙臺人對這里更是熱愛有加，事實上這片海灣并非總是風平浪靜，海鷗漫天，冬天到來的時候，北來的狂風總是裹卷著冰冷的海浪沖擊煙臺山步行街，一次次將石板掀翻，將人工建筑損毀，只留下自然的本貌。不過煙臺人從沒有想過放棄這塊珍稀的海之角落，他們一次次將海灣步道重新修建起來——就好像美國人熱愛歷史名鎮(zhèn)彭薩科拉一樣，一次次重新建起那座因佛羅里達颶風而毀壞的城市。

不過在春風和煦的日子里，濱海步行街則是另一幅溫柔的樣子。細膩的沙灘形成了面積廣闊的海水浴場，皮劃艇、水上摩托、游船出海等水上游樂項目吸引著四面八方的游客。月亮老人雕像靜靜地坐落在一條小巧的棧橋盡頭，這是風景和名字都美麗的“月亮灣”的標志，浪漫的月亮灣與威武的東炮臺比鄰而居，給煙臺注入了剛柔并濟的氣質，討人喜歡。海風吹來，金黃色的沙灘和清透的碧空讓人沉醉，當然，醉人的還有葡萄酒。

對于中國人來說，葡萄酒始終都是舶來品。即使是承載著“中國第一家工業(yè)化葡萄酒廠”殊榮的民族品牌“張裕”，也與西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張弼士在煙臺創(chuàng)辦葡萄酒廠的決定，緣自1871年一次與法國領事的宴會。那位法國人在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期間曾隨軍來到煙臺，發(fā)現漫山遍野長滿野葡萄，宿營期間士兵們采摘后私自釀成酒，口味竟然不錯?？嘤谡鲬?zhàn)的法國兵甚至有過夢想，戰(zhàn)后留在這里開辦公司，專做葡萄酒生意。

法國人的閑話成了中國人的一樁心事。1892年張弼士斥資300萬兩白銀，購下煙臺東部和西南部兩座荒山，雇傭兩千勞工開辟了1200畝葡萄園，又在市區(qū)近海處購地61畝，建起一座兩層生產工作樓。如今這處舊址仍有生產車間和地下酒窖保留了下來，被改造為“張裕酒文化博物館”，而由光緒皇帝的老師、時任戶部尚書、軍機大臣翁同龢親筆題寫的廠名“張裕釀酒公司”仍然懸刻在年代感十足的門廊之上。狹窄的門洞僅容一車通過，透過幽暗的弧頂，仿佛穿越了百年時光。

在經過了兩個“不靠譜”的釀酒師之后，張裕等來了“扭轉命運”的巴保男爵，這位奧匈帝國的持證釀酒師不負眾望，在張裕主持下釀造的高月白蘭地、夜光杯、佐談經、瓊瑤漿等十五種產品風靡一時。厚積薄發(fā)的巴保男爵在張裕主持了十八年葡萄酒釀造，“厚積者銳意進取，拓疆界引領同儕”，為張裕和煙臺帶來了名副其實的“新生活方式”。

永不過時的仙境

再向西經過張裕另一座標志性的工業(yè)園區(qū)——去年才正式開園的張裕葡萄酒小鎮(zhèn)，流連于依湖而建的哥特式建筑丁洛特酒莊以及釀造頂級白蘭地的可雅酒莊。這個被譽為“葡萄酒界迪士尼樂園”的集工業(yè)和旅游為一體的沉浸式體驗勝地，提供了一場葡萄酒視覺與味覺的盛宴。它與張?？ㄋ固鼐魄f和張裕酒文化博物館一起，組合成了一條完整的葡萄酒主題精品旅游路線。

繼續(xù)西行跨越游人如織的開發(fā)區(qū)金沙灘海岸，便到了蓬萊。曾經因為抗倭鎮(zhèn)關而聞名的登州府如今是著名的旅游勝地，傳說那里是秦始皇尋找長生不老之術的仙境。

蓬萊之所以能成為“千古秘境”，或許是緣于人們因好奇而對它不斷探尋的反作用力。在霧雨朦朧的日子里，蓬萊“陰靈生月，煙浮霧橫”，海市蜃樓的奇景不時出現在“碧山遠列，沙渾潮落”的海面上，正像人們口耳相傳的隱秘仙境。世傳蓬萊、方丈、瀛洲在海之中，皆是神仙所居，凡人莫能入境。秦始皇訪仙求藥的歷史故事和八仙過海的神話傳說，給蓬萊涂抹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傳說方士徐福受遣從這里乘船入東海去求仙丹，由此，后來的道教便把這里作為修身求道的圣地，歷代朝廷也先后在這里建立了不少宮觀，蓬萊閣就是其中之一。走進蓬萊閣，你會發(fā)現古典建筑的本真之美。蓬萊閣與滕王閣、黃鶴樓、岳陽樓一起并稱中國古代四大名樓，文人墨客雅集，存留著的歷代文人雅士觀海摹景的題刻達200多處。

今天的蓬萊除了盛名在外的蓬萊閣外，還有很多值得游覽的新景點。文成城堡是電影《西虹市首富》的拍攝地，曾有知名自媒體旅行玩家在參觀文成城堡時感慨“如果你有錢了會做什么？會不會像電影里的王多魚那樣揮霍？還是會像城堡主李文成先生那樣，傾注畢生心血去完成他的城堡夢?！庇晌某沙潜ら_車前往蓬萊閣和八仙過海景區(qū)大約需要一個小時。國家AAAAA級旅游景區(qū)八仙過海造型宛如橫臥海上的寶葫蘆，是神話傳說中八仙過海的地方。

在蓬萊這個旅游資源極其豐富的地方，除了與歷史文化緊密貼合的景點之外，還有很多現代游樂園和水上世界，例如與八仙過海景區(qū)、三仙山風景區(qū)遙相呼應的歐樂堡夢幻世界，一座以歐洲經典建筑風情為主，超越想象極限的大型游樂園。與樂園一路之隔的歐樂堡國際度假酒店作為配套資源，真正意義上將蓬萊“吃住行游購娛”的旅游元素凝聚在一起。

長久以來，煙臺的濱海路只有東部沒有西部，縱使海灣連貫整座半島北岸，但從芝罘區(qū)西部開始，到達蓬萊的一段沿海公路或不通或難行，人們大多只能選擇高速公路。不過西部這一段已經完成通車，完整的濱海路終于以全新的面貌為煙臺的海岸畫上一道金線了。魯迅在《故鄉(xiāng)》中說：“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币粭l路的誕生由人走出，由人造出，而一條路被賦予靈魂則比誕生困難得多。兩年前，中國媒體旅游記者聯盟和“造節(jié)大師”必游品牌將這條從東到西貫穿煙臺的道路打造成“最美100公里海岸線”，并在海岸線的核心點濱海廣場上連續(xù)兩年舉辦了煙臺國際海岸生活節(jié)。

對于熱愛煙臺的游客來說，這條適合自駕、適合生活的道路是完美的福利，海岸和海灘更近了，海風和海浪的聲音更清晰了，度假的悠閑時光被拉長了。在過去的日子里，煙臺的海洋之路從這里開啟，迎來了擁抱世界的歷史，而在今天，煙臺的海岸之路像一個通往國際化的新的啟航點，行駛在這條路上的汽車和人們就像曾經的帆船，浪漫、勇敢、自由地航向世界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