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恨文化”之樹生長管窺

張倩華

摘 要：“恨”文化是韓國極具代表性的一種民族文化，恨是韓國人表達內(nèi)心無比憤怒郁悶的特殊情緒。韓國“恨”文化作為一種民族特色文化，是對其本民族發(fā)展具有獨特助力的因素之一，也促使其形成了獨特的民族性格，是世界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關鍵詞：韓國“恨”文化; 民族文化; 外在因素對文化的影響

中圖分類號：F270 ? ? ? ?文獻標識碼：A ? ? ? 文章編號：1006-3315（2019）02-005-001

關于“恨”字，漢《說文》有解：“恨，怨也?！痹谥袊Z境中，“恨”的基本字義為“仇怨與遺憾”。當其組為詞后則又衍生出了憤恨、悲恨等義。然而，對韓國來說這些均不足以解釋其“恨”。它的“恨”是一種囊括以上情緒的更為復雜的綜合情感。在我看來，這種情感除了仇、憾、憤、悲之外，還有更為重要的兩點：一，不滿——對現(xiàn)狀的不滿;二，奮進——改變現(xiàn)狀以使不滿消解的奮進。本文我將從其古代產(chǎn)生、近代延進、現(xiàn)代發(fā)展三個角度來進行淺析。

一、“亡國之臣”帶來的文明開化

人類文明宏觀上，由大陸文化和海洋文化共同構成。大陸文化主要源于大河與農(nóng)耕，典型是中國。海洋文化主要源于海洋與商業(yè)，典型是希臘。單從地理而言，位于半島的韓國前身——古朝鮮似乎與希臘更為相似。然而，幸也不幸的是，它緊鄰著純島國的日本與古文明輝煌燦爛的中國。

關于古朝鮮的文明開化，《史記·宋微子世家》有載，武王伐紂克殷后不久，“乃封箕子於朝鮮而不臣也。”箕子其人，為孔子所稱“殷末三仁”之一?！稘h書·地理志》說“殷道衰，箕子去之朝鮮，教其民以禮義，田蠶織作?！被映r由此誕生?？v受封成為一國之侯，縱此后不必再隱沒于山林而可于異鄉(xiāng)“大展其志，大行其道”，我想，他心中終究是有“恨”的。于是，自封地朝周，途經(jīng)朝歌時，他才會因滿目蕭然而寫下“麥秀漸漸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我好兮?！币粤募陌С?。

箕子的“恨”，是亡國的悲怨與無奈。身為人臣，當紂王自取滅亡時，他也曾盡力阻止。自始至終他都堅持其操守，寧“被發(fā)詳狂為奴”亦不肯離去。

帶著他的恨與商的器具禮儀制度，箕子為朝鮮人民打開了大陸文明的大門。作為一名杰出的哲學家、政治家與文化傳播者，毫無疑問，箕子東行大大加快了朝鮮發(fā)展進程，但同時此后深受中國農(nóng)耕經(jīng)濟與道德教化影響的朝鮮也再無法成為單純的海洋國家。更重要的是，這意味著文明開化初期的朝鮮就已深埋下“恨”的種子，并且這顆種子外層是大陸與海洋的沖突，內(nèi)里則是民族性格初步形成時受外界引導而產(chǎn)生的所謂根基。

二、外族侵掠擠壓與日本的殖民統(tǒng)治

歷史上進入封建社會后的朝鮮飽受戰(zhàn)亂侵擾，內(nèi)憂外患少有長久停息之時。畢竟，南方的日本自外派遣唐使后日益強盛，北部草原上彪悍的騎兵又是中原王朝都不會輕易招惹的類型。但正因如此，夾在“海盜”與悍匪間的朝鮮逐漸演生出了其堅毅奮進的性格。它當然不甘終日茍且于夾縫之中，正是這種對擊打、擠壓的不滿，帶給了其拼搏的動力。

然而，1868年起日本實行明治維新，邁入資本主義世界。1876年，日本正式以武力打開朝鮮國門。當時，仍處于封建統(tǒng)治下的朝鮮根本無法與其抗衡。故此，朝鮮成為了日本以“大陸政策”進攻中國的跳板。從1910年《日韓合并條約》簽訂到1945年日本戰(zhàn)敗投降，整整35年，它均屬于日本的殖民地。

高中歷史課本介紹說“日本侵華過程中對淪陷區(qū)實行愚民政策、奴化統(tǒng)治”。清代龔自珍《定庵續(xù)集》有言：“欲知大道，必先為史。滅人之國者，必先去其史?！痹谕酥链輾б粋€國家的方面，二戰(zhàn)中的日本不可謂不得要點。在韓國（朝鮮1897年改國號稱“大韓帝國”），因地理位置更接近，受統(tǒng)治時間更長久，日本對其文化侵略的影響遠深于對中國臺灣、東北乃至內(nèi)地。但正所謂“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同中國人民一樣，韓國人民也并未輕易投降。朝堂上，文武官員接連上書請求誅殺國賊，閔泳煥、趙秉世等大臣甚至為此自殺殉國。廣大人民更是積極組織義兵，掀起了浩大的反日運動。然而，因為國力相差懸殊，加之韓國內(nèi)部大批親日派為虎作倀。直至二戰(zhàn)結束，韓國才真正擺脫了日本統(tǒng)治。

日治時期，大韓帝國王室被封為日本貴族，臨時政府亦只得流亡海外。戰(zhàn)亂時期，最苦莫過平民，敵寇侵掠，國土淪喪;顛沛流離、思鄉(xiāng)難歸;衣食難覓，不得溫飽。這一時期，韓國民族主義空前高漲，每個個體的生活均泡置于融有多種“恨”的社會生活中，故此“恨”完成了從一種尚有些朦朧的社會認知到一種普遍、清晰而又復雜、尖銳的民族情感的轉(zhuǎn)變。

如果說20世紀前韓國所受到的侵略與擠壓都還是處于可忍受的范圍內(nèi)，畢竟，家還在，國未亡。那么，日本的全面占領統(tǒng)治則是質(zhì)變的轉(zhuǎn)折點，因為從這一時期開始韓國切身體會到了亡國之恨，更深刻體會到了弱肉強食環(huán)境下國力衰微而任人宰割卻反抗不得之恨。

先秦埋下的種子在千年時光中生根發(fā)芽。至此，它已有了樹的影子。

三、現(xiàn)代社會中大國主導下的被迫分裂

1945年9月2日，日本正式投降。同時，美、蘇軍隊以北緯38度線為界分別進駐朝鮮半島南北地區(qū)。

當飽經(jīng)磨難的韓國人民以為和平終于到來之時，1948年，朝鮮半島正式分裂，其南北地區(qū)先后成立大韓民國和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大韓民國，即我們現(xiàn)在所說的韓國則成為了其“恨文化”的忠實傳承者。

可明明進入了所謂文明和平的進步時代，對于韓國而言，它卻只能承受著侵略與分裂，承受著內(nèi)戰(zhàn)的消耗。它何嘗不想統(tǒng)一呢？然而冷戰(zhàn)背景下，作為大國角斗的最前線，它并沒有選擇權。地理位置的重要與尷尬使它不得不成為那個時代霸權主義的犧牲品。

不得統(tǒng)一的境遇大概是至今為止韓國人民最后一重“恨”了。同時，在這一巨大推動力下，其“恨”之樹最終得以成形。

當今社會，這株“恨”之樹對韓國人的影響可謂體現(xiàn)于方方面面。簡以兩方面為例：

1.經(jīng)濟短期騰飛。韓國人以“恨”為基，在二戰(zhàn)后可謂一改舊容，憑借“新村運動”、“漢江奇跡”，韓國躋身亞洲四小龍、20國集團，成為世界主要經(jīng)濟體之一。這與其“恨”文化中奮進元素密不可分。

2.民眾激進的政治情懷。最樸素而言，無論部署薩德時期、歲月號事件時期，抑或前總統(tǒng)親信干政案時期，打開新聞頻道，相關報道無一不涉及民眾請愿、靜坐、游行之事，其聲勢浩大、民情激憤實為驚人，而這主要因于“恨”文化中的不滿元素，所以他們抗議宣泄。

自西周初年至今，韓國“恨”之樹由種子起逐漸長成，其內(nèi)容復雜，原因多樣。

總之，我認為韓國“恨”文化作為一種民族特色文化，是對其本民族發(fā)展具有獨特助力的因素之一，也促使其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民族性格，是世界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荊 盼（指導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