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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凰、鳳凰

    2019-10-07 12:25:10
    參花(上) 2019年10期
    關鍵詞:戰(zhàn)栗百鳥火光

    我所知道的,這不過是無數個不眠夜中的章節(jié),因而今夜的痛楚,渺小到不足以痛惜;我所不知道的,此刻究竟該從哪里想起、撿拾哪一段記憶、梳理怎樣的倫理、擁著怎樣的心緒?

    我分明聽到了鳳凰的哀鳴,那冥冥之中的聲音,慘慘凄凄;我分明看到火光中鳳凰的嬌軀,那號稱重生的美麗,壯美而凄厲;我甚至感受到了鳳凰在升騰瞬間的笑靨,那坦然赴死的決心,慷慨而堅毅。我只是看不清鳳凰的眼睛,那眼神,早已升華成涅槃的索引;我只看見百鳥的戰(zhàn)栗,這戰(zhàn)栗,空靈了整個時空,讓時間停息。

    我終于還是聞到烈火焚燒羽毛和尸體的惡鼻,因了這腐朽、這骯臟、這懦弱、這窒息被一齊毀滅;我終于還是看到火光掠過的瞬間,他們飽含的眼淚,五百年的淚水淋漓如雨,到此刻,將淌盡最后一滴;我終于參透了他們相視一笑的蘊意:五百年的生死磨難,到今天,終要逃離這人間地獄。

    你這禽中靈長啊,可知自你之后,人間再無飛禽?

    這絕對不是百鳥的狂歡節(jié),那些觀葬的凡鳥啊,怎么能理解鳳之英英、凰之嬌嬌的高潔?你們這些俗鳥肉身,高不過一米,長不過丈余,在你們自以為高飛天際的時候,可曾知曉“翱翔九天”的含義?當你們虔誠地仰望梧桐,在火光沖天中竊竊私語時,可知你們心中的圣靈,正在為你們悲天憐地?

    我從遠古的殷墟中走來,被古戰(zhàn)場的城墻擠壓成一頁干枯的“史記”。是誰重重的一刀,刻斷我泛黃的紋路?我殘破的骨甲,是該葬在你的視線,還是世紀末的河堤?

    你跟月亮一同升起,你溫柔成月光的嬌容,卻令月亮羞怯。你一路鶯歌燕舞,無所顧忌;你一路梨花帶雨,隨心所欲,哪去管什么燕愧鶯慚,天羨地嫉。

    你我行色匆匆,都只為奔赴那一場世紀的葬禮。

    難道,我們注定只能在火光中相遇?如果鳳凰五百年的等待,只為了這瞬間的毀滅,我寧愿在她輪回的路口,再等兩千年,五百年換得擦肩,五百年換她回眸,五百年換她莞爾,五百年,換那一場浴火的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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